[盗墓笔记]连枝共冢 第87章 我认输了

唐棠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树枝，抬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着白。

“张起灵，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张起灵：“知道。”

他的声音平静极了，过分俊朗的脸上带着如同往日一般的淡漠和克制。

唐棠却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树枝变得烫手起来。

她垂下头把手上的连理枝放进锦囊里，又细细地拉上了锦囊上的抽绳，把它抚平后放进了木盒之中。

张起灵看着那白皙的手指在木盒边沿轻轻地摩擦，动作充满了温柔。

实话实说，张起灵送她连理枝，说不欣喜自然是假的。

但……她真的很害怕回到四年前那种状态，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等着他，得不到一句承诺。

唐棠双手抱着盒子，看着张起灵的表情多了一些认真。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她问道：

“张起灵，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男人蹙了一下眉，眼里多了一丝迷茫。

见他的表情，唐棠心中骤然生起了一种无奈的感觉。她抬手按住自己的额角，半阖眸子，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从肩上滑落，零散几缕垂在空中。

“这些话我在西沙海底墓的时候已经和你讲过一次的，既然你已经失忆了，那么我就再讲一次。”

唐棠抬起头，漂亮的凤眼微挑，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张起灵。就算是仰视的动作，也硬生生被她显出了几分的盛气凌人。

“做生意最讲究的是利益和结果，”唐棠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你知道，我是个商人。无论看起来怎么样，都摆脱不了商人的铜臭气，做事也一向为我自己考虑。”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棠自嘲地笑了一声，随之也认真了起来。

“我是个不在乎过去的人，我只想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未来。”

唐棠和别人不同，普通的男女朋友在一起，女方可能会一直追问过于男方的过去。

可唐棠不在乎，过去对于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真的喜欢一个人，她更看重的是结局和结果。

她并不在乎张起灵过去是怎样的人，做过什么事情，杀过人还是越过货，她只想知道两个人的未来到底如何。

关于张起灵的过去，他要是愿意说，唐棠便接受。他要是不愿意讲，唐棠也无所谓。

唐棠轻声道：“张起灵，如果你不能把未来交付给我，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双宛如秋水剪瞳的眸子里带着星光，可能是她眼睛变异了的原因，就算是她在此刻带了一副黑色的美瞳来遮盖，但张起灵还是从她的眼里看到了少许鎏金般的色泽。

“如果没有结局，就不要再尝试了。”

唐棠冷静地往前走了一步，把手中的木盒递给张起灵，语气也软了下来：“假设我们从来不能拥有未来，那么现在的我们将会是彼此间最好的结局。”

不要往来，不要接近，克制自己，保持初心。

唐棠看似冷静，但放在木盒上的手指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许是给张起灵一次机会，也或许是想要彻底的把这复杂的关系理清楚。

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要送自己连理枝，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

碰到男人送自己连理枝，别的女人可能已经感动地不行了，但唐棠理智地吓人。

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她内心还是会有波澜。

但那又怎么样呢？

若是没把话说清楚，接下来又让她再等待个四年吗？

张起灵看着那张娇美昳丽的脸蛋，摇了摇头：“送给你，我不会再要回来。”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

鎏金色的光微洒在她的身上，为黑色的长发笼上一层茸茸的光。春风微拂，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里印着自己的脸，带着认真和莫名的小倔强。

张起灵轻声道：“我……不知道。”

唐棠的心一下子就空了。

这种话在西沙海底墓的时候，他也对自己说过。当日她给他的办法是，让张起灵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后来找她，她愿意等待。

如今两年过去，他依旧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起灵看见那张娇美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罥眉紧蹙，往日凌厉的凤眼也微微半垂，眼尾泛红。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唐棠静静地握住了手中的木盒，“你知道吗，在你说出这句话的前一秒，我是很开心的。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期待什么了。”

张起灵心里升起了一种压抑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最终没有做出拥抱她的动作。

“别说了，就这样吧。”

唐棠把手中装着连理枝的盒子递给了张起灵，张起灵却没有伸手接。

“还给你，你去送给更适合你的女孩子。”

送给愿意等你的女孩子吧。

“我失去记忆了。”

张起灵视线没有分给递在自己面前的木盒，反而盯着唐棠看，他说：“从我一醒来，世界与我的联系就只剩下了你。我忘记了很多事情，我记得的只有你和青铜门。”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声音轻了许多，平静的脸上带了一些往日难见的松动。微薄的唇抿直，张起灵处于一种纠结和迷茫的状态之中。

唐棠唇角微勾，把手里的木盒扔到了张起灵怀里，“还是那句话，想和好可以，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合我心意，我就同意。”

承诺这个事情，对于张起灵来说有些稍许的沉重。

第一是他以前从未和别人承诺过什么，第二是他自己也没办法确定，未来应该怎么样。

张起灵抬眸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如同蕴着浓墨。

唐棠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就算此刻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连衣裙，未涂粉黛，但光站在那里都显出了与众不同的气场。

此刻那双凤眼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眼中带着他所熟悉的试探和打量。

唐棠对他说的话简直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一闭上眼睛，脑袋里似乎都能回想起她上次说这话时的表情和动作。

很奇怪，明明失去了记忆，却还是记得唐棠。

唐棠见张起灵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喉咙紧了紧，轻声道：“我曾经想过，你可能是因为难言之隐，所以才无法把所有的经历告诉我。我曾经给过你解释的机会，今天，我又给过你承诺的时间。”

“张起灵，你能不能勇敢点？”

她就像是失望透顶了一样，用那双潋滟着水光的凤眸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你能不能勇敢点？

好像已经很勇敢了，可总是差那么一点，永远是做不到的。

就像是你想要去摘树上的果子，踩在凳子上差一点、爬到树上差一点、明明就在自己眼前，可还是差一点。

到底是为什么？

这次如果不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张起灵手指不安地摩挲，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声音竟然变得沙喑哑了起来。

张起灵：“我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像是我的记忆一样，没有办法掌控。过去和未来，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它们是虚无，是空洞的感知。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走过什么路，做过什么事，我不知道，更无法做到给你承诺。”

我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在世界上消失了，也未曾有人发现。

世界与我的联系，只剩下你。

张起灵垂下了眸子，声音轻了下来：“我认输了。”

我认输了，唐棠。

所以，你不要生气了。

对于和唐棠相关的记忆，实际上很多张起灵已经记不清了。

但一想起她，脑海中大部分零碎的画面都是温暖又美好的曾经。

那些模糊、破碎的画面只要是在脑海中一扫而过，就如同有人在黑暗中对他伸出了温暖的手，把他揽入在一个安全的怀抱里。

黑暗卷帙着自己，她是冲破层层迷雾带来的柔暖阳光。

被拒绝，就意味着自己重新踏入黑暗。

这种隐秘的感觉没人可以感同身受，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彻底的理解。

去追逐光，寻找温暖，是每个人的本性。就算内敛如张起灵，也无法做到完全舍弃掉自己的情感和来自内心的诉求。

唐棠脚步顿了下来，她站在原地，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呜咽的声音发出来。

聪明如唐棠，怎么可能听不懂张起灵所想表达的意思。

别人眼中的张起灵高冷如浮云，孤山一般的冷傲，永远带着理智和下斗时的飒爽利索的身姿。但唐棠很清楚，这样的他不过是外人眼中的假象。

真正的他内心很柔软，会因为吴邪的一句话而感到歉意，会因为唐老爷子的一句话而感到拘束，同样会因为唐棠一个眼神，而感到难过。

他什么也不说。

像个哑巴。

强势的性格永远只表现在自己的约束和自我行动力上，对于友情、爱情和一切明明可以得到的东西，却从来不去主动。

不，不是不主动。

是害怕主动了之后又会失去，或者把人推入更深的深渊。

所以张起灵从不主动。

唐棠想起了两年前，自己来杭州时孤独地在酒店里，透过窗看到的夜景。

想起了在前往云顶天宫的火车站，她与陌生人擦肩而过的心情。

唐棠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眼中的泪水却忍不住滚落下来，她甚至不敢扭头去看身后的张起灵，内心煎熬又痛苦。

他是个孤独的人，也是个渴望得到救赎的人。

唐棠擦干眼边的泪水，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如青松一般站地笔直的张起灵，拇指的指甲忍不住使劲掐了一下食指指腹，心中微微发颤，靠着痛意来确定自己没有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张起灵，”唐棠红着眼睛看着他，扬了扬自己的下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矜持又冷淡道：“把连理枝还给我。”

四目相对，梨花随风卷起在空中打着圈。

如今的唐棠穿着一身不怎么复合她气质的连衣裙，脚下踩着毛绒拖鞋，头发有些凌乱，连眼眶都带着微微的红肿。

可就是这样与往日冷艳妩媚截然不同的样子，让张起灵怔在了原地。

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微微睁了一下，他的唇角微扯，似乎露出了一个很淡的笑容，最后又平复到了往日的淡漠模样。

他表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连带着向唐棠走来的步伐也有力了许多。

张起灵站在唐棠面前，凝望了她半响之后，沉默地抬手，用食指指腹蹭过她的眼尾。宽大的手掌微微贴合在她的脸颊边，手上的薄茧在她脸上拂过，带来奇妙的酥痒感。

张起灵：“别哭。”

“我不走。”

唐棠扬了扬下巴，抬手拽住了他脖间的黑色领带，手下微微一用力。

张起灵被她一拉扯，整个人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过去，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唇上就被柔软印盖。

他的眸子微微睁大。

鼻尖是满是她馥郁的香气，近距离接触后，张起灵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羽睫和泛红的脸颊。

唇上触感柔软，还带着泪水残留的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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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