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包金藏獒如同一朵巨大的乌云高高跃起,后爪一蹬,腾飞起来,扑向吴邪。
吴邪登时松开她的手,把人朝藏獒袭来的方向一推。
江伊往后仰倒,藏獒从她上空飞过,吴邪起身后退,两只大黑爪重重踩在他刚才蹲着的地方,没入黄沙。
“汪汪汪!”
嘿嘿没扑中他,凶恶气愤地龇了龇牙,发出低吼。片刻后,再次冲上去。
与此同时,四仁也杀过来,抄起一根棍子仿佛孙悟空上身,就朝正与嘿嘿缠斗的吴邪挥去,棍头对准他的脑袋。
“没事吧。”
蛮三后一步赶来,没加入战局,而是扶起地上的江伊。见她皱眉摇摇头后,瞟了眼她缠着纱布的左手,幸好伤口没有撕裂。
突生变故,营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过来,连帐篷里的马茂年都撑着拐杖,被露露扶出来看热闹。
摄制组的人在交头接耳。
“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好像是关摄影搭讪人家,然后就打起来了。”
老麦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直接上手,比老子都流氓。”
旁边的叶枭看了他一眼。
“不,那还是你更流氓。”
两人中间的苏难没说话,审视地看着远处的打斗。
“........”
江伊同样观察着战局,毕竟这可是她一手造成的。
嘿嘿袭击吴邪在她意料之中,而四仁总是能很快抓到她的意图,所以才大张声势地拿着棍子冲出来。
她就是想试试吴邪如今的水平在哪里。
她隐约记得当时她是捅了吴邪一剑的,即便不在心口,也是重伤。可看他先前躲箭的速度,如今同时应付四仁和嘿嘿都绰绰有余,怎么也不像受伤的样子。
难道,她记错了?
不可能啊,那把剑上还有他的血呢。
“汪汪汪!”
原本恨不得咬死吴邪的嘿嘿,突然“反水”,从围着吴邪疯狂撕咬变成上蹿下跳。浑身毛发张开蓬松,黑海胆欢脱地左跳右蹦,很开心雀跃的样子。
人,是你,本汪记得你,你和我的好朋友是一家的!
“汪汪汪!”
吴邪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嘿嘿扑过来时,不确定地喊了一句“旺财?”
原本凶恶的大藏獒,听到这个名字,眼神突然变清澈了,然后就围着他欢呼跳跃起来。
吴邪心下了然,这不就是他隔壁铺子李老板的那只大藏獒嘛。
这些年他东奔西走,在杭州的时间并不多,也难怪旺财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
可是,在杭州的旺财怎么跟着这三人到沙漠来了?
四仁见嘿嘿叛变,立即“嘿”了一声。
“大黑狗,你哪边的?”
嘿嘿朝他汪汪了两声,继续围着吴邪跳来跳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暂时是吴邪那边的。
本汪要和老朋友叙旧,嘿嘿。
一声哨响,快围着吴邪跳起锅庄的嘿嘿突然立定!
耳朵一尖,眼睛立马锁定哨声来源,拔腿就开跑,扬起黄沙,很快回到江伊身边。
吴邪抽空看了一眼,容貌清丽的女人放下脖间的哨子,低身摸了摸跑回的藏獒脑袋,大狗蹲在她身边,乖巧极了。
旺财很听她的话。
江伊对嘿嘿的反应也很奇怪,看起来,嘿嘿似乎还挺喜欢吴邪的。
不过,嘿嘿原本的家就挨着吴邪的铺子,认识吴邪不奇怪。而吴邪家又以训狗出名,让狗喜欢也不是难事。
哼,真狗。
“敢调戏我妹子,老子让你有命来没命回!”
四仁手中的长棍强势横扫,吴邪仰身躲过,就势握住棍头,往后一扯。四仁侧身借力,脚下一记扫荡腿划过.........
吴邪应付得游刃有余,且在观察四仁的招式。有些眼熟,也有些古怪。
能确定的是,这个人,对自己同样有着杀意。
而另一边的江伊看得真切,四仁不是吴邪的对手。赶路的这些日子,她教了四仁不少,且都是杀招,四仁也学得很不错。
但对上吴邪,还是不够瞧。
现在的局面看似是两人平手,打得你来我往。可实际全由吴邪操控,他在反试探四仁的身手。
想到这一点时,吴邪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论,正打算一掌打开四仁,结束打斗。
刚抬起手,忽然被跑过来的女人抓住,对着他和四仁一个劲儿地摇头。眼眶含泪,急切又担忧的模样,我见犹怜。
眼神不停恳求他们,别打了。
吴邪看着她只抓自己,不抓她哥哥的手,无言。这拉偏架的,生怕她哥哥一棒子打不死自己是吧。
“小he,你跑过来干什么,闪开!让老子杀了这个占你便宜的流氓!”
四仁见她跑过来,戏瘾更是上头,一副怒火高万丈不杀西门庆他就不是武松的姿态。
长棍高高举起,见江伊对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即会意,棍头调整方向,重重砸下!
吴邪眼神一凌,立即撤身躲过,却发现棍子朝身前的女人落下。想也没想,就着她抓自己的手勾住她的肩膀,往后一带。
却不想,女人朝他倒来后,犹如一座小型泰山直接将他压倒在地。
吴邪想,她肯定是故意的,她和她哥串通,想压死自己。
后背撞进厚厚的沙子里还有个缓冲,他的胸口就像有颗小行星疾速坠落,“砰”的一声,生快把他的心脏都撞出一个大坑。
“咳咳咳。”
他真是好久没有这种“心跳”的感觉了,心差点不跳。
倒在他身上的小he,后知后觉像是也被撞懵一般,慢悠悠从他身上爬起来。水盈盈的杏眸看着他,抱歉极了。
一边不好意思地点头,一边从他身上爬起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起到一半,手滑了,重重跌回他怀里。
“咚。”
她的手肘重怼上胸口,吴邪忍不住闷咳了两声。
“小he姑娘,我不是钢铁炼成的。”
江伊神色抱歉,赶紧想从他身上爬起来,这次手重重撑到他的心口上,使劲按了两下。
躺在地上的吴邪,看着她,微笑道。
“我也不需要心脏复苏。”
江伊保持着非常抱歉的表情,慢慢从他身上起来,手重撑着他的心口,甚至还上下左右发散开摸了几把。
身材倒挺好,但是也没摸到伤口或者纱布啊。
最后,甚至不死心地在他身上抓了两下。
感受到心口被抓的吴邪:“!!!”
时隔多年,藏起来的吴小狗罕见地出来串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连耳朵都立起来了。
她是在占我便宜吗?她是在占我便宜吧。
受到“惊吓”的吴小狗一直持续到王盟跑过来,将他扶起。
“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王盟早就想过来支援的。
虽然自家老板对人耍流氓被打理亏,但谁让他是个打工人呢,不帮老板他帮谁。正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下,可惜被蛮三拦住了。
没关系,打架没帮上,关心得到位。
他殷勤地帮老板拍去后背的沙子。
“老板,怎么样,还好吧?”
叮咚!吴小狗切换吴邪,成功。
吴邪随意摇摇头,目光探远,小he已经被她两个哥哥骂着,推搡着带回他们的大帐篷了。
“关大老爷,没受伤吧?”
一身红衣张扬的苏难不知何时走过来,双手插腰,面露调侃。
吴邪收回眼神,拍了拍手中的沙。
“没有,让苏老板失望了。”
苏难红唇勾了勾,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以为关大老爷是个稳重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春心动了?”
吴邪掀起眼帘,“误会而已。”
“误会?”苏难明显不信,“都上演一出棒打鸳鸯了,也是误会?”
“我们还得谢谢关大老爷让我们看了一出好戏啊。”
吴邪扫了一圈,营地的人几乎都出来了,全站在帐篷前望着这边。
他的视线探过去,摄制组的几个女人纷纷避开。
马茂年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关根,为了女人,好样的。”
这老头,老不正经的。
看来,队伍里马上就会传出他是个色鬼流氓了。
回头,他对苏难说了句“记得给钱”,就往帐篷走去。
王盟紧跟着他身后进了帐篷,没忍住多问了句。
“老板,你真喜欢上那什么小he了?”
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自家老板喜欢过什么女人,现在跑沙漠一见钟情上了?
吴邪侧眸看向他,“你也认为我对她耍流氓?”
王盟卡了卡壳,“不...是吗?”
他很想说,老板其实你这样子不用对人耍流氓,很多小姑娘都吃你这一款的。不过,可能老板就喜欢这种感觉呢?
吴邪:“我说,是她对我耍流氓你信吗?”
王盟干笑了笑,“老板你说是就是吧。”
吴邪这下才真正体会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过,小he为什么故意倒在他身上,还到处乱摸,是要找什么东西?
“老大,找到他身上的伤了吗?”
这一边,回到大帐篷的江伊坐在凳子上,唇色苍白。闻声,摇了摇头。
奇怪了,难道当时她真记错了,压根没捅到吴邪?可剑上的血是怎么来的?
四仁和蛮三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仿佛皇太后跟前的两个小太监,一个捧着她的手拆纱布,一个拿着药。
察觉到痛意,江伊低头看了眼自己渗血的左手,应该是刚才不小心扯到了。
想起来就晦气,该死的汪家人上次伤她右手,这次伤她左手。下次该不是要弄她的腿脚了?
“老大,忍着点啊。”
纱布沾血和皮肤黏在一起了,得扯开重新上药。
四仁的动作非常小心,连呼吸都闭住了。慢慢将黏着血肉的纱布揭开,牵起丝丝猩红,露出的皮肤印着纱布的纹路,一个恐怖的红色窟窿出现在她的手心。
被子弹击穿的伤口,内里的红肉缓慢聚拢,没有之前直接透过窟窿看见地面的惊悚,但边缘仍然泛着浅浅的黑紫。
手掌摊开来,几根手指也是皮破肉烂,血肉模糊。
四仁登时红了眼眶,眼神愤恨要杀人。
那枚子弹,原本是要射中他的。
当时,那些悍马车对他们穷追不舍,自那些人掏出木仓后,他们就被压迫得没办法还手。
密集的子弹使得蛮三无法开窗投掷燃.烧弹。木仓声惊得嘿嘿大吼起来,后座的江伊边安抚它,边焦急思考对策。
“砰砰砰——”
木仓林弹雨中,皮卡车后轮被打爆,方向迅速跑偏。
四仁极力回正,稳住车身,拖着三个轮的皮卡车猛踩油门,疾速往前冲。
车子爆胎可怕,但停下更可怕,他只能踩死油门,一路往前。
“砰砰砰”的子弹声,像他小时候过新年听到的鞭炮,轰隆隆震天响,震得耳朵发麻。
他捂着耳朵,站在家门口,嘴里含着大白兔奶糖,高兴地看着漫天的红色纸屑飞舞。
这时,几个叔叔上门说请他爸爸出去喝酒。他闹着也要去,可爸爸却红了眼睛,让他以后好好读书。
他看见爸爸被叔叔们围着带走了,一步三回头。
突然,他大哭起来,朝爸爸追去。
“砰砰砰——”
鞭炮声又响了,掩盖了他的哭声。
他摔倒在家门口的小路,嘴里的糖掉了,牙齿也掉了。
“砰砰砰——”
那天的鞭炮声,和如今的木仓声一样可怕。
可四仁长大了,他不怕了,他将方向盘打死,从几辆悍马车的包围圈中突袭冲出,速度极快。
木仓声很大,可他血液里的风声更大,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的兴奋冲上脑子。
他畅快地想大叫。
紧接着,他真地叫出来了,因为车窗玻璃破了!
“砰!”
一道玻璃碎裂声从紧密的木仓声中突出,紧接着,他听到后座的老大在喊。
“低头!”
他感觉到她一下子扑上来,按住他的脑袋,下压。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极可怕的冲力重击了他的脑袋,隔着她的手,也能清晰感受到。
再反应过来时,他只看见她松开手,一颗带血的子弹掉落,她的掌心多了一个血窟窿,血肉稀烂。
??
??“老大,刀。”
回神时,江伊皱着眉,接过蛮三递来的刀,没看见他脸上的不忍。
她毫不犹豫在还没愈合的手心狠割了一道,红色绽开,鲜血夹杂着一丝黑色,疯狂涌出。
心道,那支阻断剂还真是厉害。
她放了那么多血,照样受了影响,伤口迟迟无法愈合,甚至血里还带着毒。
“咚。”
四仁突然跪倒在她面前,眼泪汪汪地望着她。
“老大,从今以后,四仁一定死心塌地给你当狗!”
要不是老大及时帮他挡住,甚至手掌穿了还死死攥住那枚子弹,他早就没命了。
他以后,一定死心塌地好好给老大当狗。
面对眼睛通红,满脸忠诚的四仁,江伊一巴掌呼上他的脑袋,手指自己的脚。
??
??比划着,“滚开,你压到我的脚了。”
四仁赶紧连滚带爬地挪开,跪到角落去,眼睛含泪,巴巴地望着她。
江伊受不了地摆摆手,想比划又觉得比划不出来,于是用电话手表打出一句话。
??
??——“说了让你当人你不当,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四仁霎时高兴了,从地上弹起来。
“谢谢老大,我就乐意给你当狗,你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江伊看向他,两只手放在脑袋上比了两个狗耳朵。
??——“那你去咬嘿嘿。”
四仁一顿,“老大,狗咬狗也不好听吧。”
江伊笑了,旁边的蛮三同样忍俊不禁,喊了他一句“狗哥。”
四仁回了他一句“去”,环顾帐篷一圈,没看见嘿嘿的踪影。
“我狗弟呢?”
殊不知,此时的嘿嘿已经寻味找人,大模大样地进了吴邪的帐篷。
“老板,这狗。”
王盟被身形巨大的藏獒逼回帐篷,眼神警惕。
“旺财?”
吴邪有些惊讶,摸了摸嘿嘿的狗头,蹲下身,和它平视。
“你怎么来了?”
“汪汪。”
本汪来找你叙旧,人。
吴邪:“旺财,你为什么会跟着他们来这里?”
“汪汪。”
本汪带我的好朋友来找你,人。
吴邪:“旺财,她是曾经和你一起玩的人吗?”
“汪汪。”
对呀,对呀,人,你真聪明。
王盟看着一人一狗的聊天,忍不住插嘴。
“老板,你真能和狗对话呀?”
你是什么抵死尼公主吗,还能和小动物聊天?
吴邪当然听不懂嘿嘿的狗语,他又不是真的狗。这只大傻藏獒,从前就憨乎乎地只知道跟着伊伊到处玩,只会汪汪汪。
手掌盖住嘿嘿的狗头揉了几下,他对王盟道。
“拿罐午餐肉出来。”
嘿嘿迅速解决了一罐午餐肉,对吴邪摇起了尾巴,乖巧地坐在地上,狗嘴咧开,装可爱地望着他。
“汪汪!”
本汪还要吃。
吴邪:总觉得这狗的样子,似曾相识。
“老大,脖子的....要看一下吗?”
待左手的伤口重新包扎好,蛮三瞟了眼江伊脖颈间系着的白色丝带。
见她点头,他才敢上手,取下她脖上的白丝带,露出同样缠着纱布的脖颈,渗出点点血迹,像朵红梅。
解开纱布,一个更为吓人的贯穿伤展露在眼前,旁边还有一条非常深的刀口。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见,蛮三和四仁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不禁回想起昨天看见她的样子。
深夜,她一个人倒在胡杨林里,纤细的脖颈被一箭穿喉,脸白如鬼。大片大片的鲜血从她身下绽开,怵目惊心。
手电光打过去,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老大,老大!”
皮卡翻车,他们带着嘿嘿在林子里躲了很久,听到许多声木仓响。直到天黑了,才敢回到皮卡搜寻装备。
却不想,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血液瞬间冲向大脑,蛮三感觉整个人都懵了,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老大.......”
四仁已经跪倒在她身边,看着她身上恐怖的伤,不知道怎么下手。
“老大。”
蛮三后一步走过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怎么会死呢?
她不是很厉害吗?
她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
等等,像是想起什么,蛮三迅速抬头,拿起她戴电话手表的那只手,拆开脏污的纱布,反复翻看。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呢?
上次,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的手腕被箭射中了,伤口还是他帮忙包扎的。
可是现在,他反复翻看她冰冷的手腕,没有一点伤痕。
怎么可能呢?
“啊!”
四仁忽然惊叫起来,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她。
“三,三,她好像睁眼了!”
夜色凄凉,蛮三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举着手电,战战兢兢地朝她的脸看去。
惨白的手电光照出一张更加煞白的脸,嘴角有干涸的鲜血,眼珠瞪得大大的。
他盯着看了半晌,正想问四仁是不是看错了,却眼睁睁看着她轻微地眨了眨眼睫。
“!!!”
四仁吓得后退,“老老老大,你不是刚死嘛,头七回魂夜还没到呢。”
蛮三浑身凉透了,但还算冷静,慢慢朝诈尸的她靠近。
“老,老大,你还活着是吗?”
话一出口,四仁登时惊异地看向他。不用猜,也知道意思是这人明显死透了,他怎么这么问?
她依旧瞪着大眼睛,半晌后,轻轻地眨了眨。
四仁已经扭成蛆了,惊恐万状!
蛮三却跪在地上,专注地看着她。
“我们要怎么帮你?”
这次,她没有眨眼,一动不动。
寒冷的夜风在鬼魅的胡杨林中转了一圈,从身侧经过,比腊月的冰水还冷。
就在蛮三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的时候,她忽然张了张口,毫无血色的唇张合着,发不出声音,只能做出一个口形。
“ba....ba?”
蛮三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四仁却抖着身子靠过来,小声道。
“三,老大是不是被野鬼上身了,叫我们爸爸呢。”
爸,拔?
蛮三:“爸个屁,是拔!”
“老大,你是不是让我们帮你把脖子上的箭拔出来?”
她再次眨了眨眼。
后面的事情,蛮三想,自己可能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黑天半夜,胡杨林深处,他一把拔出她穿喉的箭,血溅了他满脸,冰冷的血。
四仁摸出刀,按照她的要求,在脖颈伤口的旁边拉开一道大口子,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恐怖的血量从她脖颈间流出,静静铺满了这个夜,血色蔓延。
天亮时分,她僵硬地转了转脖子,扶住身边的胡杨树慢慢站起来。
恐怖的自愈能力,让她迎来了又一次新生。
“老大。”
她侧眸过来,脖上的洞不再流血,如一只猩红的眼,像只妖,又似是魔。
“老大,药上好了。”
蛮三帮她将脖间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好。一抬眼,却对上江伊冷冷的眸。
她用电话手表打出一句话,上面写着。
——“你们怕我吗?”
蛮三摇摇头,“不会。”
见江伊露出疑惑的眼神,他笑了下,说。
“你很好,不用害怕。”
即便你是个妖怪也没关系。
他知道,她不是人。因为之前在查看她手腕伤时,他就发现她没有脉搏。
下山这么久,头一次有人说自己很好,江伊有点不明白。
与人类而言,自己是个杀不死的怪物,他们居然不害怕自己吗?
四仁也道:“老大,你这能力多炫酷啊,穿喉了也不会死,多牛啊。”
“不过,就是不死,也很痛吧?”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江伊更不明白了,怎么不害怕她,还担心起她来了?
可惜哥哥也受了阻断剂的影响,暂时无法和她联系,不然还能问问他。
夜色降临,营地升起火堆,摄制组的人在弄吃的,顺便邀请大家一起。
今天新加入了一支小队,说起来也算欢迎宴。
可是,摄制组众人看着自己碗里的速食罐头,再看看悍马车旁架起来的烧烤架,滋滋冒油的牛肉,香得让人掉眉毛。
马日拉边喝酒,边望着烤肉流口水。
“烤肉,和美酒最配的嘛。”
老麦感觉嘴里的午餐肉都变得没滋味起来,和苏难告状道。
“姐,这几个货奔旅游来似的,我看他们车里好像还有个小冰箱。”
苏难冷哼了声,“是嘛,还挺会享受。”
吴邪和王盟后一步出帐篷,带着吃饱喝足的嘿嘿。
闻到空气中的肉香,王盟肚子叫起来,怨念地看着不远处的烧烤架。
“烤牛肉啊,好久没吃过了。”
嘿嘿一出帐篷,立即在人群中搜索江伊的身影,锁定后,当即抛弃短期饭票吴邪,朝坐在火堆边的女人跑去了。
王盟:“嘿,这狗吃完就不认人了。”
吴邪的视线随着嘿嘿跑远,见它跑到女人身边后,就老实趴在地上休息。
蛮三将烤好的牛肉端了一盘过去,递给她。
江伊喉咙受伤了,没办法吃东西,只能摇摇头。见身边的嘿嘿忽然站起来,就将牛肉喂给了它。
此次受伤惨重,她正是需要吃东西进补的时候,可恨伤在喉咙,她根本没法下咽,只能捂着瘪肚子喝风。
见状,蛮三凑过来,小声道。
“喝点粥吗?”
说起来,他和四仁真是把她当皇太后供着的。
车上的一系列东西无一不是为她准备的。她不爱吃羊肉就买了很多牛肉,为了保存弄了个小冰箱,为了冰箱又弄了个小型太阳能发电机.......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了。只能挥挥手,让蛮三别管她,吃他们的去吧。
蛮三一转身,营地众人霎时收回目光,专注碗里的速食罐头。
他也没藏私,招呼大家一起吃牛肉,暖和暖和。毕竟打入集体,才好获得消息,不是吗?
营地瞬间热闹起来,叽叽喳喳地开始分牛肉,递牛肉,分享彼此的食物。
四仁甚至从车上掏出酒,说为白天的事给大家道个歉,不醉不休。
“来,兄弟,喝一个。”
“哇,这牛肉好好吃啊。”
“好肉,好酒,好吃!”
王盟也有些心神意动,寻求老板意见道。
“老板,这肉能吃吗?”
吴邪:“想吃就吃,黎簇呢?”
好久没看见人了。
王盟:“他下午不舒服,在帐篷里躺着,刚才又出去上厕所了。”
“老板,我去拿肉了啊,你吃吗?”
见吴邪摇头,他便迫不及待地飞出去,奔入烤牛肉的怀抱。
看着独自坐在火堆边逗狗的小he,吴邪静了会儿,转身从帐篷拿了个东西,朝人走去。
“不去吃东西吗?”
正逗嘿嘿玩的江伊一抬头,看见面前的人,脸上的笑一僵,随后慢慢消失。
这狗吴邪,又过来干什么?
要不是我现在受伤了,早把你打得吴吴叫了。
吴邪也不尴尬,在她身边蹲下,摸了摸嘿嘿的狗头。
嘿嘿开心地舔了舔他的手,江伊看得眼睛发直,嘿嘿,你这个不分好坏的狗!
吴邪拍了拍嘿嘿,忽然问:“这个旺财叫什么名字?”
话一出,江伊眼神莫名地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吴邪咳了咳,重新问。
“这只狗叫什么名字?”
江伊更觉得他有点毛病,都认出来了还问我?搁这儿试探什么呢?
可吴邪只是静静看着她,仿佛只是单纯问了这个问题,真诚地等着她的答案。
狗吴邪,知道我不能说话还问我,存心膈应我!
等我好了,把你打得查吴此人!
等了半晌,没有回答,吴邪短短一天吃了两个瘪,微挑了下眉。
难道他长得就那么让人没有聊天的**吗?
“小he姑娘,如果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江伊眼神冷淡,来了来了来了,开始试探我了。
看她不接话,吴邪只能自己进行话题,摸出他从帐篷里顺出来的马日拉的肉干,递过去。
“这个,向你赔罪。”
江伊轻耸了耸鼻子,闻到了羊肉的膻味,不自觉皱眉。
好一个歹毒的狗吴邪,给我吃羊肉,可恶!
吴邪没错过她“嗅”的动作,墨眉蹙紧,她有嗅觉?
刚想开口,却见她忽然站起来,神色惊喜,绕过他,朝他身后大步跑去。
“?”
吴邪紧跟着转身看去。
消失了大半天的黎簇面色发青地从沙丘走下来。真是要命了,他没吃什么呀,怎么拉起肚子来了。
不行,他还是回帐篷继续躺会儿吧。
可刚走进营地范围,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像蜥蜴一样张牙舞爪地朝他跑来,表情兴奋。
黎簇以为自己拉虚脱出幻觉了,不然怎么能看见贞子开心朝他跑来呢。
而等开心贞子两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不停摇晃,他才知道自己没在做梦。
黎簇脑浆子都快被她摇匀了,贞子劲儿真大,赶紧制止。
“这位贞子,你为何摇我?”
而贞子不语,只是一味摇晃他的身体,见他仍旧迷迷糊糊的,就着急地张嘴。
“阿巴...阿巴....阿巴.....”
黎簇面色惊恐,“姐姐,我俩看着可差不多大,你别叫我爸呀!”
下次更新,周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28章 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