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BG]往复 第76章 雨菡和雨藜

这个洞果然如我想象的一般狭窄且陡峭，如果是以前的我，还真的寸步难行。但是如今，我已经可以非常利索地向上攀爬了。

这一爬就爬了不知道多久，我都觉得有点累快爬不动的时候，终于直上直下的一段结束了，进入了一块相当宽敞的区域。

周围还是各种大孔洞，圈套圈，看起来四通八达。我低下头看脚下，这个陨石的材质非常眼熟，让我想起青铜门后面的那块青铜祭祀场……难道那些青铜也是用同种陨石做的？

我有些茫然又有点疑惑，往前继续寻找陈文锦的身影。因为不清楚她具体往哪个方向走了，只能试探着往前直走。

接下来我又爬了很长一段，路过了一块很大的空场，周围的地面上还有很多大的青铜碎片堆，堆得很高。

我不确定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停留地继续前进。

又爬了很久之后，就进入到一片圆形的空腔中。在这里的中央位置，有一个很大的土堆。走近细看我才发现，那不是土，是一些碎片，好像是皮质的碎片。

我纳闷地蹲下看了一阵，总觉得像是一些老化的脚皮，顿时心里就有点犯恶心。正打算后退离开时，我突然发现上方好像有东西——那是一个巨大的茧，茧的外层，就是那些皮一样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鬼？是蜘蛛，还是人？我在心里说，赶紧移开视线看向四周。

四壁上刻画了很多花纹，看上去也很熟悉，和青铜门后地面上的花纹非常相似。也就是说，这里和青铜门后果然存在某种联系。

一路寻找到这里，除了这么个结论之外，我竟然一无所获，陈文锦也不知去哪里了。

我感到一阵气馁，脑子里的退堂鼓打得“砰砰”响。

但就在这时，我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动静，像是说话的声音。

窸窸窣窣的细碎说话声，轻得让人难以听清。我屏息侧耳倾听，也听不清说的到底是什么。

我闭上眼，尝试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靠近。

然后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像是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雨菡……”

雨菡是谁？我在心里问。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个声音听上去怎么有点像是阿宁？

可是，阿宁不是已经死了吗？就死在我面前。我感到全身发寒。

我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已经不再是那个空腔和巨茧了，而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

这个院子显然是有人在精心打理的，大腹便便的青花瓷坛里水灵灵的荷花探出头来，高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不远处的假山石干干净净，在阳光下呈现发白的淡青色。

站在我面前的女孩一头刚过耳的黑色短发，那张脸眼熟的让我心惊。她笑盈盈指着瓷坛跟我说：“你瞧，雨后的荷花，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发现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属于小女孩甜甜的声音说：“我知道，庄先生前几天讲了诗句——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疑似年轻版的阿宁皱了皱眉：“这首诗的意境不好，太悲凉了。”她抬起眼朝着我又笑了笑。“姐姐教你另外一首——蒹葭影里和烟卧，菡萏香中带雨披。”

我拍了拍手，有点开心：“这句诗好！听起来很美。”

阿宁莞尔。

我歪了歪头，茫然不解地问：“可是，为什么我叫‘雨菡’，姐姐不叫‘雨萏’呢？”

“因为太难听了。”姐姐不假思索地回答。

“也对！”我恍然大悟地惊叹道。“确实，姐姐的名字‘雨藜’要好听的多了！姐姐真厉害！”

“其实，应该是给咱们起名字的人厉害才对。”姐姐说。

“咦，那是谁给我们起名字的呢？”我追问。

姐姐沉默了，她淡金色的眼睛变得晦暗许多。过了几秒，她才说：“应该是……父亲吧。”

我也陡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嗫嚅着说：“……是父亲啊。”

“好啦，”姐姐蹲下来，笑着捏捏我的脸。“小雨菡别不开心啦，快告诉姐姐，最近都和雨臣哥哥一起学了什么？”

“唔……”我掰着手指开始数。“二爷爷教了身法，唱腔，轻身功夫，缩骨功……庄先生教了句读和书法，沈先生教了历史和品鉴，贾先生教了算数……”

“二爷对我们小雨菡很好呢。”姐姐看起来很高兴。“雨菡也要好好学，知道吗？”

“知道了。”因为是最喜欢的姐姐的要求，我乖乖地点头答应。

姐姐欣慰地摸摸我的头：“不知道跟你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雨菡，解家很重视你，这是好事，你也要趁此机会让自己变厉害，让他们更重视你才行。”

“我知道了。”我认真地把这番话记在心里。

“雨菡，要好好照顾自己，”姐姐摸了摸我的脸，耐心而温柔地叮嘱。“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雨臣哥哥。如果遇到了困难，也要找雨臣哥哥，雨臣哥哥是你的亲人，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知道吗？”

对于姐姐说的，我全都答应然后记下来。只是，我还有一件事很在意，我不由得攥住姐姐的袖口：“姐姐，你又要走了吗？”

姐姐的眼神非常悲伤，但是她的嘴角还在笑：“对啊，姐姐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小雨菡呢，就好好学习，好好提升自己，乖乖等着姐姐回家好不好？”

“那，姐姐你要记得，有空就回来看我啊。”我恋恋不舍地叮嘱。

我叫解雨菡，和我的姐姐解雨藜，都是老九门解家的后代。和作为继承人的雨臣哥哥相似的是，我们也是被过继到主家的分支后裔。

父母双亡之后，姐姐因为某些方面的突出天赋，被当时的解九爷看中，将我们姐妹一起接到了解家大宅。解家公子解连环，就成为了我们的父亲。

父亲基本不回家，对外，他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但是对内，他仍然会和我们联系，为姐姐安排工作，也为我安排学习方面的任务。

我对父亲的容貌没有任何印象，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我还小吧，但是，这不妨碍我害怕他。他实在是一个太过冰冷的人，从他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人情味，他挂在嘴上的只有“安排”“计划”和“遵守”。我和姐姐，感觉就像他的两个工具。

甚至不能算是得力工具，感觉更像是他无从选择时的后备工具。

我盼望着长大，盼望着能离开家。

但是雨臣哥哥悄悄告诉我，即便是长大了，我应该也不能离开家的。只会像姐姐一样，成日奔波在外“工作”。

“姐姐，什么是‘自由’？”下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我小声地问。

她愣了一下，才笑着告诉我：“雨菡，你记住，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相对的自由。没有人，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这话有点晦涩，我没能理解，于是我又问：“姐姐，那你想自由吗？”

姐姐想了想，摇了摇头：“雨菡，可能任务会很难，但是，那也是要完成的。解家也面临着困难，老爷子对我们有恩，所以，我希望能够报答他。”

我明白了，姐姐的愿望就是实现解家的愿望。

姐姐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因为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亲姐妹。

从那一天起，我仍然盼望着长大，但是我不再盼望离开解家。

我盼望我能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大存在，能够帮到姐姐。

只可惜，在我真正成长成我盼望的那样之前，姐姐就永远离开我了。

黑瞎子带回了姐姐的死讯，他告诉我，姐姐是跟随那家公司去找寻西王母的秘密时出了事。

她死在塔木陀沼泽深处，身体也被蛇群带走成了孵化器皿。我甚至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我拒绝接受这样的命运。

黑瞎子是雨臣哥哥的好朋友，道上的翘楚。过去，我们曾经很多次地见过面，也说过话，但我从未把这个人放在心上。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路人。

我不太想当着一个不熟悉的人的面哭泣，所以我忍住了，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过去我还可以依赖姐姐，如今姐姐不在了，我得坚强。

黑瞎子对我说：“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有机会可以抗争命运？”

我也不知怎么就相信了他，问：“那我要怎么做？”

黑瞎子给我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姓张的人。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叫做“起灵”。

这个故事很长，而且内里的元素让人难以置信。我思考了很久，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那么，我要做的事，就应该是要找到张起灵，寻求他的帮助。

我要走入那扇青铜门，和里面的力量做一笔交易。这会是我最后的希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在心里得出结论后，我疑惑地看向黑瞎子。

他用手指推了一下墨镜，才带着淡淡的笑容回答：“可能，是你不愿意屈服于命运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我自己吧。”

他真奇怪。

我当然不能就这样去找张起灵，我得把自己提升到我能做到的最强才行。这趟旅途，一定会比我能想象到的更艰难。

想到这里，我认真地望着黑瞎子：“可以拜托你训练我吗？”

黑瞎子此人，看似散漫，却是个非常认真而且有天赋的人。他想做的事，无疑都能做得很好。

不过我没想过他会这么回答我，我甚至以为他会嫌麻烦拒绝。他对着我笑了笑：“我价格很贵的，如果你出得起价钱就可以。”

黑瞎子的要求很合理，钱对我而言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我自己有钱，那是我父母的遗产，而且我还可以跟雨臣哥哥借钱。

总之，在我付出了一笔钱之后，黑瞎子满意地对我点点头：“这单我接了，你想训练哪些方面？”

黑瞎子作为师父，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的多。

他在这个行业浸淫已久，见过的、听说过的危险比我从父辈那里了解到的多得多，能够传授给我的也非常丰富。并且，他完全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子而对我手下留情，对我要求得很严格，这更有利于我成长。

到我学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不算大的背包。迷彩的颜色，很厚实的帆布，包上沾了很多发黑的泥，还带有很多刮痕。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包的来源，眼眶开始发酸。

“打开看看吧。”黑瞎子难得用温柔的语气跟我说。

我迟疑了很久，我怕打开它看到里面留着姐姐痕迹的东西，我就会失去所有的勇气。不过最终，我还是打开了它。

里面的东西很少，几件有些发霉的衣服，一把失去光泽的手枪，还有一个带有密码扣的记事本，上面别着一支很小的签字笔。

我尝试了几下，终于用我的生日，打开了这个记事本，看到了姐姐不曾向我倾诉的心事。

——原来，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会因为失去父母而悲伤，因为独自一人踏上遥远的路程而惶恐，因为留在家族中充当人质的妹妹而忧虑。

可是，她面对我的时候，却永远都那么温柔和开朗，从没有一丝一毫表露出来。

——原来，我这个唯一的妹妹，是她最大的弱点。

我明白，是我那时候年纪太小，太过弱小，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但是，我没办法去怪任何人。

解九爷他可能确实是想利用姐姐的能力，但他想必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做，只是局势所迫；父亲，我确实很讨厌他，但他也是没办法，根据姐姐写下的内容，这样只是为了家族不在“它”的迫害下覆灭；雨臣哥哥，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就连解家，都是摇摇欲坠的，我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姐妹又怎么能独善其身呢。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它”，不是解家。我知道的。

“现在，你确定还要继续走下去吗？这条路。”黑瞎子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见我阖上记事本不再阅读，出声问我。

“我确定。”我捏紧了记事本的边缘。

“如果继续用‘解雨菡’这个名字，也许会给这里带来大麻烦的。”黑瞎子意料之中地点点头，提醒我。

我想了想：“那我以后就叫‘小渔’吧。”

“哦？”黑瞎子扬了扬眉毛。“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

“都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把记事本放在手边的紫檀木桌面上，郑重地凝视着他。“这次，我不要做砧板上的鱼，我要做打渔的那个。”

小渔的故事很长很长，这里就不写了，日后我想好了的话，会更在隔壁的盗墓同人《改命》里。不过，因为这个故事逻辑复杂脉络冗长还容易出逻辑错误，所以短期内可能不会更新。

下章蛇沼的故事就结束了，然后小渔就暂时不跟主线了，回到雨臣哥哥身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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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雨菡和雨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