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乱）审神者手礼 第8章 熠微光

等两人吃完简单的晚餐，夜幕已完全降临。

皎洁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林间洒下斑驳的银辉，为静谧的森林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轻纱。

“所以，退是出来找点资源给大家治疗的？”星野凛用树枝轻轻拨弄着篝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些，驱散着林间的凉意。

“是的…”五虎退点点头，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火光在他白皙的小脸上跳跃，提到本丸的同伴，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声音也低了下去。“本丸的大家都受了很重的伤，没有资源的话…只靠药研尼的药恢复是很慢很慢的…”

“原来如此…”星野凛轻声应道，心中了然。

他本想询问关于前任审神者的事，但看着五虎退提到本丸时那脆弱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追问那些痛苦的过往，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然而，回想起初遇时五虎退那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模样，一股冰冷的愤怒漫上星野凛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重伤不给手入，还逼迫他们出阵…这分明是存了让他们“碎”在战场上的心思！

时之政府…难道真的只把刀剑当作可以随意消耗的工具吗？就因为审神者更为“稀有”？

不，刀剑男士们拥有着人身，拥有着人心，会哭会笑，会痛会思念，他们不是冰冷的器物，他们是活生生的、需要被珍视的生命！

“熠大人…？”察觉到星野凛周身气息的骤然低沉和长久的沉默，五虎退有些不安地抬起头，小声唤道。

“嗯？”星野凛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看向五虎退时眼神已重新恢复了温和，“怎么了，退？”

“熠大人…您没事吧？是不是…累了？”五虎退犹豫地问，他能感觉到对方刚才那一瞬间情绪的低落。

“没有，只是在想些事情。”星野凛立刻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也放得轻快了些，“好啦，天已经不早，退早点休息吧，我来守夜。”

说着，他把自己身上那件白色的制服外套脱下来，不由分说地披在了五虎退的身上。

“不…不用麻烦的，这…”感受到外套传来的温暖和对方细致的关怀，五虎退虽然心里暖暖的，但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晚上森林里凉气重，”星野凛的目光落在五虎退身上那件单薄且破损的衣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坚持，“你的衣服太单薄了，容易着凉。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恢复。”

他轻轻将外套的边缘拉好，确保盖住了五虎退瘦弱的肩膀。

五虎退的眼眶又有些发热，他犹豫了好一会，最终还是紧紧抓住了带着对方体温的外套边缘，小声说：“那…麻烦您了，熠大人。”

“嗯，安心睡吧。”星野凛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干燥的树枝，让火势烧得更旺一些，驱散着夜的寒意。“晚安，退。”

“晚安，熠大人。“五虎退将星野凛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外套上残留着星野凛的体温和一种干净、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回到了本丸，本丸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是他的审神者不再是那个残暴不仁的人，而是那个穿着白衣、笑容温柔的审神者。

“做个好梦。“星野凛看着蜷缩在火光旁、呼吸渐渐平稳均匀的五虎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说道。

夜风吹过，他抱了抱自己的胳膊，目光却依旧温和地注视着沉睡的孩子和跳动的火焰。

*

“唔…”

五虎退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形成一片片光影斑驳的图案。

昨晚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脑海里，让他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只有盖在他身上的衣服证明昨晚发生的一切并非梦境。

看着空无一人的森林，五虎退有点慌了，他环顾四周，寻找着星野凛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发现星野凛的踪迹。

心头瞬间被失落填满，五虎退有些茫然地坐在地上，难道熠大人已经……？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退，你醒了吗？”星野凛温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手里拿着一个荷叶包裹着的东西，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熠大人！”五虎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抱歉，刚才看你睡得这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星野凛走到五虎退面前，他的声音带着暖意。

“没…没关系的。”五虎退连忙摇头，这才注意到星野凛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尘和草屑，袖口也被划破了一点，“熠大人您…去做什么了？”

“去附近转了转，”星野凛回答，“看到有果子熟了，就摘了些回来。”

他边说边打开荷叶，里面是几个红彤彤、看起来饱满多汁的野果。“喏，尝尝看？看起来挺新鲜的。”

他无法品尝滋味，只能通过色泽判断。

看着那鲜红色的果肉，五虎退有些犹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好意。

“嗯？怎么了？”星野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迟疑，声音放得更柔缓了些，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是担心不好吃吗？还是…不习惯？”

“不…不是的！”五虎退急忙否认，小脸微红，“只是…熠大人明明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他垂下眼帘，声音很轻，“我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短刀…”

“退，”星野凛蹲下身，与五虎退平视，他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五虎退奶白色的卷发，“别这么说。每一振刀剑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每个人一样，在我眼里，你很重要。”

“唔…”五虎退被这温柔的触碰和话语弄得鼻尖微酸，他微微低下头，掩饰泛红的眼眶。

星野凛顿了顿，说：“我不知道你之前的审神者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看轻自己，但是退，我不是她。”

“虽然我是新来的，对很多事情还不了解，”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选择了一个更委婉但同样清晰的说法：“但…让你露出那样害怕的表情，让你带着这么重的伤独自出来…我想，她对你，对你们，一定做了很糟糕的事情吧？”

五虎退猛地抬起头，瞳孔微缩，完全没料到星野凛会如此直接地看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熠大人…您怎么会…？”

“因为啊，”星野凛的声音很轻，“退的反应告诉我很多，那种下意识的闪躲，害怕被责罚的慌乱…那不是一个被好好爱护的孩子会有的样子。”

他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抱歉，是我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不…没有…不会的…”五虎退用力摇头，急切地说，“熠大人没有做错什么！而且，熠大人和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他鼓起勇气，直视着星野凛模糊的面容，“熠大人是好人…我能感觉到，您身上的气息…是温暖的，让人感觉很安心…”

他小声地补充道，“就像…就像[清月]大人一样…所以，我相信熠大人。”

“[清月]大人？”星野凛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心底深处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稍纵即逝，快得抓不住头绪，他压下这莫名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在当下的语境里显得格外特别。

“嗯，是退以前的主公…”五虎退的声音瞬间低落下去，带着浓浓的怀念和化不开的悲伤，“是位…非常非常温柔的大人…可是…”他的声音哽咽了，“大人已经不在了…”

从灵力链接断掉的那一刻起，五虎退就知道，他的审神者已经死亡了。

灵力链接的断开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审神者死亡，第二个是审神者主动解除了与刀剑们的契约。

可是，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是审神者主动解除契约呢？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审神者死亡这一条了。

星野凛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份深切的悲伤是如此真实。

他立刻止住了追问的念头，现在不是探究“清月”的时候，眼前的退更需要安慰。

“这样啊…”星野凛的声音放得极轻，充满了理解和抚慰，“抱歉，退，让你难过了。”

他将装着果子的荷叶又往五虎退面前递了递，转移开话题，语气重新带上温和的鼓励，“来，退，先吃点果子补充体力吧，过去的事情…如果不想说，就不用勉强自己回忆。”

“是...谢谢熠大人...”五虎退终于接过果子，小心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来，虽然无法驱散心底的悲伤，却实实在在地带来了身体上的能量和一丝被关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