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数字军团 第56章 独钓寒江

陷入死寂的天守阁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光。

黑暗笼罩着这间屋子，笼罩着那个女子。

那个月亮上的辉夜姬，人世间的明珠，神明都驻眸垂怜的女子。

可她是孤独的，如此孤独。

她被抛弃在这个世间，又一次。

也许神明就是这样打算的，让自己最珍爱的宝物受尽苦楚，被这人间的恶磋磨到再无期待，接着，她就不会再对这个人世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她就应该回到神明的身边去，从今以后，再不复返。

苏散闭上眼睛，仿佛就要这样一睡不起。

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眷恋？

如果她从虚无中来，那么也就让她归还到虚无中去。

这人世给她的就是冷漠，背叛，所以她才竖起了尖刺。

你不能要求一朵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因为它是美丽的，是依托于枝叶的，所以被人折下枝头的时候，只能默默流泪，可是苏散不想要流泪，她不希望被人摘下。

她不是一只雀，也不是一朵花，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世人真的只是高天原之上神明的牵线木偶，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将这样的容貌给予她？

是想要看看一个人的绝望可以绽放到怎样的极致吗？

而在此时，白袍蓝发的付丧神飞奔而来，浓稠的黑夜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他的心为他点亮了一盏通往那个地方的灯，这一刻他的心跳的出奇的快，让他不禁有些好奇，用灵力幻化的心也会这样剧烈的搏动吗？

那个地方，其实算不上走过多少遍，可却仿若记进了心里。

他的长发飘扬而起，动作大到指尖颤抖，轰然打开天守阁的门！

一片黏腻窒息的黑暗中，那个女子的位置，与他离去时一般无二，可是他却觉得，这样黑的夜，似一只狰狞的獠牙竖起的巨兽，在她的身后伺机而动，想要将这个人间的月亮吞没。

江雪左文字看着那个女子，孤孤单单的，趴在几案上，对门的声响仿若未闻，她以心为墙，将这世间与她相隔。

江雪左文字没有犹豫，走上前，走到了苏散的身后，从背后，将这个女子完全拥进怀里。

冰蓝色与漆黑的发纠缠在一起，旖旎又暧昧。

僧人闭着眼，终于真切的嗅到了她的味道，那是一种柔软的，带着一些清冽的香，让人神驰目眩。

怀中的人冰冷的像是一具尸体，江雪左文字狠狠深吸一口气，将她抱紧，气恼自己方才的迟钝，他看不见自己，所以也不知道此时他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温柔，又是怎么样的缱绻缠绵。

“姬君，我来了。”

他来了，不要害怕。

苏散的身体颤了颤，不知道是听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她顿了顿，只是说：“滚。”她的声音沙哑狠厉。

“滚啊！”她喊。

可是江雪左文字一动不动，没听到似的，只是那样温柔的拥抱着她。

苏散挣扎着，狠狠的挣开江雪左文字环抱着她的手臂：“我叫你滚！你没听见吗！滚啊！”

江雪左文字被挣开了也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的跪坐在她身后，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苏散转过身，狠狠瞪着他，眼睛充血红红的，色厉内荏的样子，尖利的质问：“你回来做什么？还想要我做什么？你是来可怜我的吗！”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地上，上好的青花胎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我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不要有人来救我了，我认命了！！！什么你还要回来？！”她尖声质问着，可说着，一行泪清凌凌地落了下来。

苏散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看的眉角蹙了起来，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在这振佛刀面前，她都无法控制自己。

她忍不住哭，忍不住笑，忍不住悲伤，也忍不住快要漫出来的绝望。

“江雪左文字，我不要有人来救我了。”她妥协着，终于向命运低头。

“我斗不过命……如果每一次向我伸出的手，最后都要以抛弃我为代价才愿意牵住我，那么……那么我不要你们了……”

她想起曾经温柔的母亲，想起那个午后难得的温情。

想起了廊檐下牵着她小小的手，一声声的阿姐。

也想起了那个孩子躲在门口偷看她被接走。

“你……不要再管我了，江雪左文字，你不应该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好奇，不应该对我这样……这样……”她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很疲惫的笑。

江雪左文字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如果说，作为刀剑的他们要承受的是身体上的伤害，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心灵上的伤害。

心中的痛苦，和身体的痛苦……哪一个更好受呢？

男子的声音低沉：“我会陪伴着您的。”

“陪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苏散发出一声嗤笑，“我不需要人陪伴。”

“陪伴着您，拯救自己。”江雪左文字的语气缓慢坚定，这是一个承诺。

“陪伴着我，拯救自己？”苏散重复喃喃。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拯救您，能够拯救您的，只有您自己。我所能做的，只不过是陪伴罢了。”

苏散不知怎的突然鼻子一酸，她忍不住眨眨眼，泪珠便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看了江雪左文字良久，才缓和下了态度。

“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真好啊……可是佛刀，我没有办法救自己了，我已经……坏掉了啊。”

她又忍不住喃喃自语：“如果能死去就好了……”

“您为什么会想要去死呢？”江雪左文字不解的问，他本身就是一个再悲观不过的人，可是当心中发现爱的足迹，却也忍不住生出，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的这样的想法。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逃不脱的牢笼，如果死亡，才有可能得到永恒的宁静。”苏散第一次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用一种极为冷静的语气，反问。

“这人间这么冷，来做什么呢？”

这一夜最终还是结束在这样看似平静的局面下。

苏散与江雪左文字仿佛回到了开始的样子，他总是作为近侍来到她的身边，一整天都陪伴在她的身边，像一个时隐时现的影子，只要苏散抬头，就能看见他在那里。

值得一提的是，本丸中的刀剑付丧神不知为何渐渐开始对苏散亲近起来，最先开始是几振胆子大的小短刀，仗着自己可爱的样子，总是跑过来若有若无的撒撒娇。

就算是苏散还是维持着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也照来不误，苏散嘲讽他们，他们就笑嘻嘻的接下接着弯着眼睛接着说，这样一来，连苏散都没有半点办法。

接着是几个大刀派的大家长们，实在是自家孩子总是不见身影，十次里面能有八次是在天守阁周围被逮着，自然而然与苏散的交集也比从前多了不少。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付丧神就是这样一群人，只要他人对他们有一分的好便要还上两分之类的，本丸中众人好像在慢慢接受苏散的性格，不论是她时而尖锐的话，还是过分悲观的举动。

这种局面，苏散还从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那些孩子气的短刀们一跺脚一撒娇软着声音这样可爱，那些太刀们又是做的那样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堵得人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只好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天守阁，可是偏偏，每次与江雪左文字独处时，他又总是用那样干净的眼神望着她，当然，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只是到底两个人更加尴尬一些。

苏散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会这样让人避之不及，他总是用很纯然的眼睛看着她，那里面很干净，干净的少有。

在她短短的二十几年中，从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有时候，苏散会在天守阁里面一圈一圈的走着，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纤长的脖颈下是好看的锁骨，她有些瘦，却瘦的很美，一低头一挥手就是一道风景，江雪左文字就静静的坐在几案边诵读佛经，他闭着眼，虔诚又宽和。

有时候，苏散会在午后躺在那张拔步床上小睡，长长的床幔垂下来，重重叠叠五层薄纱，隐约看得见女子的身体，沉静又安稳。

这个时候，江雪左文字就会坐在床幔外，偶尔是轻轻将佛经念出声，偶尔是与曾经的苏散一样，抬头看着投射进屋子里的光线。

有时候，他们会相顾无言对坐一下午，一点点小小的东西，都值得被苏散细细观察许久。

江雪左文字是一个悲观冷漠的人，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实。

可实际上，他的悲观在于这个世间永远不会消停的战争，也在于可悲的人，他是一个太能够体悟到万物可悲之处的人，这样的人，从不会是什么冷漠的人，他们只会比普通人更加柔软，更加能够与他人感同身受。

上天赐予他们这样的天赋，好像就是为了让他们来抚平一些伤口的。

上天让江雪左文字遇到苏散，好像就是让他们互相抚慰的。

呜呜呜，这个转折太卡了，太卡了，我卡的人都快去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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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独钓寒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