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数字军团 第43章 夏日野狐

“快记下来，这个这个。”手握笔记本的少年埋头做着笔记。

他的面前是一块影壁，白玉浮雕，鲜活分明。

身着铠甲的将军胯下骏马，英姿飒爽。

往日这地方人来人往，付丧神们说笑着走过许多次，可竟然还是头一次注意到，那将军坚韧的面容，竟然无比神似着他们那位神秘的审神者。

尤其是那双眼睛，狭长温柔，坚定从容。

这场面如此熟悉，跟在兄弟们身后的厚藤四郎眼睛徒然一亮，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就跑，他身边的乱藤四郎急急地跟了上去：“厚，你去哪儿？”

少年清亮的声音遥遥传来：“后院，后院的拱门……”

精通于侦查的短刀们也只需要兄弟提醒这么一句就能想起来，顿时又成堆的往后院冲去。

“哈哈哈，小狐丸殿，可有找到什么线索？”最美之剑慢吞吞的绕过回廊，看着站在花树下的小狐丸。

由稻荷神明加持过的刀剑有着一种来自动物野性般的直觉，他修长的手指搭上了那棵偌大的花树的枝干，若有所思的。

“三日月殿下知道这是什么树吗？”他声音沉沉。

时之政府麾下的每一个本丸都是有既定的格局的，比如这联系着整座本丸灵脉的树，向来都是霓虹之国一种存在于逸话中的樱树，据说花开之时重重叠叠，粉白交织，美不胜收。

可是他们的本丸却不是，那棵不论时节一直绽放着的花树所开放的花朵大约有手掌大小，呈现一种淡淡的粉，香气甘冽柔软，那些花儿从不曾落下，也因为审神者喜欢睡在树上，而不曾有人去摘取过。

“哦？”三日月宗近也抬起头细细打量着这棵树，他曾无数次坐在这廊下饮茶，也无数次抬头仰望过这棵树，可是却不曾生出过探究之心。

“小狐丸殿是觉得，这棵树，会与主人有关吗？”三日月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更深层次的情绪。

“众所周知，所有的本丸的灵力聚集处都是万叶樱，它这棵扎根在灵脉上，将灵力供给向整个本丸，可是我们的本丸……这棵树，她平日里就很喜欢呆着，她与它的关系，应该有所纠缠。”

三日月宗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中的新月明明灭灭，转而摇头：“可惜就算是老爷爷，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呢！是从前没有见过的品种呢？”

小狐丸转头又望向树，伸手轻轻抚摸，呢喃的说了一句：“来自海那边的……吗？”

“找到了找到了，是这个吗？”

轻轻拢开春藤遮掩的部分，玉砌拱门终于露出了它完全的面目来，大漠风沙，旌旗斜竖，血与战争将这个地方洗刷的暗无天日，仿若人间地狱。

那模糊了样貌的将军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熟悉，那双被精心雕琢描绘过的深沉的眼眸，那深邃的带着一种奇异的悲哀的眼光，他们都曾经见过。

“这，这是主人吗？”五虎退惊讶地小小的叫出了声。

感觉，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位将军，他那么强大，也那么悲哀。

可是他们的主人，却是一位如曜日一般的女子啊！

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他们的主人，那种样子，曾被无限削弱过出现在他们同赴的战场上。

夏日的炎热一下子消失了。

只余下了彻骨的寒凉。

“主人，一定经历过许许多多非常惨烈的事情吧。”不知道是谁轻轻的这样说。

接着慢慢的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这些线索明明就这么近，他们日日玩耍嬉戏，时时都有路过触碰，可是从没有人去探究，那个女子更深的疼痛和被禁锢的灵魂，一直都存在于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哀切的注视着他们。

谁能来找到我？

她这样说。

可是曾经的他们，却没有一个人听见。

抽泣声越来越大，终于化成一片此起彼伏的哭声。

他们在哭那个骄傲的女子，哭曾经愚昧的闭着眼睛的自己，哭自己错过许许多多的日子。

“就算吾等跨过如此漫长河流，却终归还是有些看不清楚的东西啊。”三日月宗近这样说。

“这个世界……充满了悲伤……”冰雪僧人低低叹了一声佛号，这一句，并不是因为他平日里悲哀的这个无休止的世界，而是在惋惜着那个女子。

如果连那样的人，都被这悲伤的世界所困足不前，被往昔的记忆搅弄的不得安息，永远明媚，也永远绝望。

那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

“想不到，就算是到了我们这样的地步，不可逃避的，还是‘亏欠’二字啊。”就连石切丸都忍不住说。

“您也不知道吗？那棵树。”三日月宗近这样询问，意有所指的看向那个院中伫立着地身影。

在场的众位千年老刀都摇了摇头，或者说，个别是迟疑的摇着头。

“不能够确定，似乎是见到过的，但是总觉得有些差别啊。”太郎太刀这样说：“是记忆太过久远了吗？”他皱着眉头，细细的回想，妄图从漫长的回忆中抽取着有用的相关线索。

然而时光深远，回忆模糊，他只好说：“去藏书楼找找吧？”

这当然算得上是个好提议。

本丸的藏书楼很大地囊括了种花家与霓虹的许多古籍藏书，许多时候，那些爱好风雅或热爱读书的刀剑会在那栋书楼之中一泡就是一整天，那里临窗边阳光极好，晒到深红色的地板上暖融融的，舒适的让人恨不得化成一滩春水。

但是真要说起来谁是那儿的常客，那么来派的明石、国行一定算是一个，他时常在那里与来派的另外两振刀剑躲猫猫。

小狐丸也点头同意，取来了纸笔将花样描摹下来。

众人纷纷起身整理衣冠相携而往，每一个人都代表着一段独特的时光之中最美的洪流，每一个人都是风姿不凡颜色无双的。

所以当他们相聚在一起时，才是真正的“时代的灵魂”。

而那一头，小短刀们也追寻着本丸之中的线索挤挤攘攘的来到了藏书楼。

领头的前田藤四郎手中握着一副图画，那是他们按着拱门玉璧上的画描下来的，不仅如此，他们还看见了许多的类似的画，且不说本丸入口处的影壁，就说是审神者绣楼中那一扇八折的大屏风，绣法绝伦，栩栩如生。

再加上苏无可是在死后凭借着众人的信仰之力化身的英灵，她这一生，定然是功绩不凡，信徒众多的。

如此名将，定然是会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只是……该从哪里找起呢？”看着满室的书文，两方人马一时间都犹疑起来，这许多的书，若是一点点翻找过去，怕是临到头也寻不完一架子。

“这该是去花木类的书籍中找寻吧？”虽然说是疑问，但答案是肯定的，十几振老刀安静的相互致意，便各自翻阅起来。

而就在小短刀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前田藤四郎纠结的眼睛徒然亮了起来，他想起来了！

“主人曾经给我讲过一些，她说，后世的人，曾为她注写平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他歪着头想了想，清透的眼眸中缓缓流淌着。

他的声音虔诚而认真：“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

众人仿佛看见了那个女子。

征战数年，终于战胜归来。

她千里奔驰回到家乡，洗去经年风尘，卸下战袍，扒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难得的柔软来，坐在曾经的闺房之中，对着一面古朴的铜镜，微微笑起来，多年不曾梳妆，她竟然对镜中的自己感到陌生。

手握长枪时她不曾颤抖，但是给自己梳上发髻时却生疏的手忙脚乱。

花钿也描地不好，至少是不比当年了。

但是没关系，她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往后一派安宁，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她这样想。

“好熟悉。”不知是谁这样喃喃。

好熟悉的文段，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可要追根究底起来，却没有人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既然大家都对那段熟悉，那肯定是传唱极广的诗文了，那定然是一段但凡看到一点儿都会记起来的文章。

“那么开始吧！大家都要认真找哦。”小短刀们互相叮嘱着。

两方人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书架之中撞了个正着。

“哎？髭，髭切殿下。”

“哎呀！这不是……嗯……”白衣的付丧神表情困惑，似乎是被什么极大的问题困扰着一般。

“哎嘿嘿？又不记得了吗？是今剑哦，今剑啊髭切殿下。”被称为小天狗的短刀少年歪歪头好脾气的再一次介绍自己。

“哦哦，是三条家的殿下呢？”髭切笑眯眯的这样说。

“是是。”今剑应着，接着好奇的说：“殿下们也是有什么线索要来藏书楼看看吗？”

“哦呀哦呀，这个我记得呢，是来找一种花。”记性差的老刀笑眯眯的接着说。

“找一种花？”

“是这种哦！本丸中心那棵树上开的花。”髭切拿出了图纸，同僚们因为记性都不错所以统一同意将这张描下来的花样交给了他，免得一转眼他就不记得自己要找些什么了。

嗯？今剑认真的看着那宣纸上细细描绘的花朵，皱起了眉。

与此同时，在一个角落与前田藤四郎意外相遇的小狐丸在听过了那四句诗之后苦苦思索，也是眉头紧蹙。

今剑：这花……似乎见过。

小狐丸：好像……有听到过。

终于，两人同时眼中一亮。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白发的孩子这样念出一句诗。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白发的青年也这样低低的念。

他们的眼中亮的惊人，然后同时吐出一个名字，仿若灵魂都颤抖起来。

说：“花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