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数字军团 第33章 佛途永渡

这人世的感情，有一些如握在手中的沙，握得越紧，便散的越快。

但是有一些，却像是山水，开始于平淡之中，但是却永远不会变质，反而因为在一起随着岁月越发甘甜。

千年古刹，佛门清净，青葱山林之中掩映着屋影幢幢，藏经阁中的少女就仿佛巨龙的宝藏，被高束阁楼之中，然而即便是长发公主也会忍不住寂寞跑出高塔，这世间的寂寞啊，实在是可以逼疯一个人的事。

但是她遇到了他。

所以即便将来刑罚加身，要堕入无边地狱，即便是被世俗不容，焚烧此身，她也绝不会后悔。

绝不。

少女眼神坚定，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默默无言。

她的身后立着一个老者，耄耋年纪，却还是精神奕奕，此时的眼中仿有锐利的光，他沉声询问：“徒儿可想好了？”

“是。师傅，徒儿……徒儿有愧于您的教导。”苏诗低下了头。

“你可知你是注定要入我佛门的命格。”清须说。

“徒儿知道。”

苏诗突然抬起头盯着清须：“师傅，仅仅一个名头而已，在我的心里，不论我是否被人承认，苏诗都是佛门中人。我心中有佛，便从不迷茫，今日做出此决定，是怕……怕徒儿会拖累了上清寺。”

自盛唐时期，上清寺便闻名于世，香火绵延不断，信徒众多，千百年来出过六名圣僧，三位佛子，苏诗便是第四位，当初清须顶着世人的眼光与佛门之中的议论执意将苏诗收入寺中。

这多年来，因着苏诗的乖巧与所展现出来的天赋，才让佛门上下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如今若是苏诗还留在上清寺，怕是会让上清寺这千年清白染上污名。

清须穿着主持才能穿的袈裟，面容肃穆，他已经很老了，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老顽童的样子，上清寺上上下下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不仅仅是因为敬重着他的德高望重，还因为这是一个慈祥到过分的老人家，他会细心引导每一个误入迷途的弟子与香客。

岁月给予他的不止是脸上的皱纹，更是来自时光的赠与，那每一丝细纹之中都沉淀着多年积攒的智慧与平和。

即便是此刻，面对自己这一生最为聪慧的弟子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也淡定以对。

苏诗从小所受的教导，所有的不骄不躁，不疾不徐，行动之间如清风明月，进退之间如日月悬空，都是学自这位老者，可想而知，清须的心性非常人所能及。

“孩子，上清寺在意的并不是那些会埋没在时间中的虚名，我们在意的，是那些有着金子一般内心的人，那才是永远不会被时间掩埋，反而会被打磨的更加熠熠生辉的东西。”

清须的脸色平淡的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如每一次教导苏诗那样，声音沉沉却温和难得。

“你想好了吗？你需要考虑的，是自己能否承受住这来自世俗的压力，又或者，来自于你自己内心的谴责？”

“师傅。”苏诗愣愣的抬头，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您，您不怪我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些哽咽，却让人感到一种孩子般的委屈，她对着自己这前十七年的依靠，终于坦然了自己彷徨的内心。

“我愧于您的教导，我没有听您的话，沾染了红尘，我……”她吸了口气，不愿面对却又逼迫着自己面对：“我爱上了一位僧人，背叛了曾对您，曾对佛祖发过的誓言。”

“我本是要一生侍奉我佛的，参悟佛道，寻求这人世的本真无我，才是我该走的路。”

“可是……可是我没有做到，师傅，我没做到啊！”

她一声声的哭诉仿若泣血，怎么会不害怕呢？怎么会不彷徨呢？

她害怕的整夜整夜睡不好，即便坚定于自己的内心，她不可能扔下数珠丸一人沉浮在情爱的死海，那样，那样是会拖死那个莲花般的人的啊。

所以她放任了自己的情感，任由它越来越深，任由它扎根心中生长成参天树木。

可是怎么会不害怕呢？

苏诗自小受到的教导，她是绝对不会留恋这些软红浮尘的，一朝破戒，仿若信仰崩塌，即便不断地开解自己，表现得淡然无动于衷，却还是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谁都没有办法支撑住她，她甚至已经成为了他人的支柱，可是面对这老人，面对这般豁达宽阔的依靠，她又怎么能不放下心神来呢？

“师傅，我让您失望了吗？”少女期艾的眼不敢看清须，似乎是认定了。

“我让您失望了，对吗？”

“孩子，你怎么会这样想？”清须的眼神软了下来，用一个长者的身份安抚着这个少有脆弱的佛子。

“你从没让我失望过，苏诗啊，我们上清寺与其他佛寺不同之处，不仅仅是因为上清寺中人与灵共存共生，还因为许多其他的因素。”

“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取名苏诗吗？这是取了俗世的谐音，在我决定收你做弟子之前，我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的命格，以女子之身成为佛子，却又与这俗世纠缠在红尘中翻滚，难以挣脱情爱，这便是命。”

“师傅。”少女震惊的抬头看着老和尚。

“那您为什么……”为什么要收养她？

“收养你，不是因为你是天生佛子，也不是因为你与佛道之中的天赋，而是因为，那还只有那么小的时候，为师将你抱进了寺，我在得知你是个女娃之后辗转反侧，却最终决定将你送走，我不能因着你的佛相而绝了你成长的机会。”

“可是那个时候，小小的你抱住为师的手，笑了啊……”

清须带着回忆的叹息和笑意：“这样小的一只，和他人都不一样。软乎的要命，为师连抱着都要小心翼翼的。”

“我留下你，是希望你能更顺利的长大。”

“这个世间给予女子的束缚已经够多了，为师者，怎么能为了世人的眼光而委屈了自己的徒儿？”

他的手抚上少女的发顶，宽和温厚的大手带着源源不断的热意，仿佛暖化了苏诗的心。

“何况，这世间，对于男女之间的情爱，总是偏见过多。”

“你说你爱上了一位僧人，是那位‘灵’吗？这有何妨呢？佛曰：大爱世人。可是一个连情爱都不懂的人，怎么会懂得爱这世间苍生？连情爱都不能体谅的人，又如何了解世人疾苦？”

“你犯了错，这是固然。然，绝不可将它看做是自身的错误，情之一字，最是捉摸不透。你切不要耽于自苦，而要接受它，它的好坏，美丑，悲欢，都要学会接受。”

“徒儿自小便天赋卓绝，这些话你且记住，细细体会，想来便能有所体悟。这是为师最后能够教导你的了。”

“师傅。”苏诗喃喃，露出个哭也似的笑来。

“徒儿，徒儿记住了，师傅。”

你听说过“佛教大辩”吗？

聚集了当世佛门中所有的泰斗与新秀，所有想要上前挑战的僧人都可以提出辩题相互辩论。

这是百年难遇的佛教圣典，无数思想的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每天都有人体会到新的心得体悟，就地入定。

连那些几乎都闭门不出的德高望重的长者都来齐了，此种盛世，不参加一次，便是抱憾终身。

整整两个月，许多人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即便是困倦到了极致，也强撑着听完鸿儒授法。

在后世，这一次的佛教大辩被称为——“覆法十七日”

可实际上，这场大辩整整进行了三月有余，成就了无数出彩的人物，比如后来提出了“新儒”思想的连丰大师，这一年他才二十三岁，在这场辩论之中崭露头角。

可就是这样一场人才辈出的大辩，最终却落幕于一个少女的上台辩论。

元年二零一九，上清寺有名的佛子，被称为活佛少女的僧人，她上台挑战佛门十三位泰斗，并坦白她爱上了一个僧人，想要嫁给对方。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人人惊骇，议论纷纭甚至是大骂出口。

然而那个不满双十年华的少女目光沉静，笑容柔和，一直挂在脸上，即便是被十三位佛门泰斗同时诘难发问，也徐徐而谈，引经据典。

她不否认自己的过错，却想让所有人知道，红尘纷杂，可若本心清明，那这红尘，走一趟又何妨？

他们自谓坚韧本心，可却对这十丈软红敬而远之，即便是发现一点苗头便恨不得将它踩在脚下大声斥责，可实际上，这不是害怕吗？

真正的不惧怕，是你来，我便平和对你，将你与任何事物一样一视同仁，你走，我也不追逐你，坦然接受所有，却也学会选择与拒绝。

整整十七日，那个名为苏诗的少女，与十三位泰斗连辩十七日，最终让所有人都的哑口无言。

这十七日，被称为佛门的改头换面的十七日，覆法十七日。

从今以后，这已在中土传道千年的宗门，会更加开放与包容，更加的令人心悦诚服。

她的话动摇了很多人那本就不算坚定的道心，也坚定了更多人的道心。

这便是苏诗所说的，选择。

这是每个人都该学会的，学会选择，而不是让规矩帮你选择。

她所有的言行都张弛有度，郑重端庄，不说半句假话，也坦然的承认自己的过失。

她错了吗？

她当然错了。

若是苏诗没有遇到数珠丸恒次，恐怕她这一生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会坚守自己的规则，守着自己的道心，然后在这条路上沉默着走下去。

可是她对了吗？

她也是对的，因为人生就是一条小路，分岔无数，每一个选择都会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当大辩落幕，那个少女独自一人踏着徐徐晚风回到属于自己的阁楼时，已经夜幕低垂，星子黯淡，万籁俱寂，这片山林之中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响。

但是苏诗知道，在这片黑暗的尽头，有一个人在等她。

她推开藏经阁的门，那个人就等在门边，少女没有收住步伐，而是将自己埋入那人的怀中，多日思虑尽竭带来的疲倦在这一刻漫天袭来，但她竟然弯起唇角。

“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这尘世漫天风雪，但我如此幸运，竟然拥你入怀。

啊啊啊啊，我终于把这一章卡出来

我以平均每天码三百字的龟速，今天终于一鼓作气写完了它哈哈哈哈

我终于可以写小狐丸了

你们最近对我太冷淡了

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是不是有别的小妖精了？

预告预告，下一章是木兰古画和小狐丸的故事

两个大佬谈恋爱

牛批牛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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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佛途永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