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失忆症 第4章 第 4 章

红眸少年还算有良心，没有指错路。转过弯，顺利找到厨房——热气从窗口溢出，食物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这个房间在一众和室中格外醒目。

门敞开着。我敲敲门：“有人吗？”

无人应答。

我径直走入。里面空无一人，灶台上却很热闹：锅里沸腾着味增汤，蒸笼里躺着白净可爱的馒头。此刻在我眼中，每个馒头都散发着圣洁的光晕。

江湖救急，从法律上我这算紧急避险。

草草洗手后，直接拿起一个馒头。烫手的热度让人左右倒手，蹲在地上咬下大大一口——

好吃！虽然本丸的人不咋地，但是做饭水平还是可圈可点，怪不得时政劝我来说让我不必担心生活品质。

温热食物安抚了抗议的胃，路上阵阵绞痛顷刻缓解。吃得太急，下一秒就被噎住，捶胸无效后，伸长脖子对着水龙头猛灌几口。

“咳咳，得救了。”

没有碰味增汤——盛汤需要碗筷，我还是很有边界感的，上一个没有边界感的是千与千寻，被神明变成猪了。这个厨房我终究是闯入者。拿馒头时也很小心，只碰了这一个。

胃舒服了，但还没饱。正挣扎要不要拿第二个，门口传来声音：

“还以为厨房进了老鼠，原来真有一只‘小老鼠’啊！”

我皱眉望去，最醒目的是那头青绿色长发，长度及腰，倚靠着门的男人姿态妖娆，除开他说话的内容，声音好听语气也婉转像在唱歌。

怎么又是一个妖娆的男人。

韩漫里那句“男人也能如此美丽吗？”好想脱口而出啊。

不过“小老鼠”这个称呼真让人火大。憋在胸口的那句“叫你爹呢”几乎脱口而出，又咽了回去——他们可是神啊，指望他们正眼看人类吗？

算了，物种不同，不必强求。

我挺直背脊，直视回去：“你好，我是新任审神者。”

笑面青江细长眼睑眯起，金色瞳眸似笑非笑：“我是笑面青江。觉得名字可笑吗？但要是知道它来自斩断微笑女幽灵的传说...”

“我没笑啊。”平静地打断，“你的配得感这么差吗？”

他一噎，随即找回场子般拉长语调：“新任审神者啊，第一次见面就逮到在厨房偷吃——”

“停停停！”真的是能每一句话都戳中一个雷点，前任审神者真的好伟大，好能忍啊，都没有给他们修习说话的艺术吗。我掰着手指头给说，“首先，我是审神者，用灵力换取食宿，我记得，你们这里一直宣传都是包食宿的吧。”我抱胸斜睨着他，仿佛盯着一个黑心企业的HR。

“怎么，虚假宣传？审神者住着还得自己伙食自理？自给自足？”我一连串反问没给他反应时间，因为吵架的要义就是要先声夺人，中学生都知道，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就是一胜。

“不是吧，昨天某个不知名的大哥，不，是某好心刀还给我送餐了，那应该是包食宿的啊。”说起这个我也纳闷，这怎么待遇就落实一天啊，面子工程也没坍塌得这么快啊，对我不友善你好歹装个一星期呢，“怎么就只包一天啊，欺负我霸凌我针对我，想直接饿死我？”

“不是你们杀人都不用刀啊，要用饿死人这么歹毒缓慢的手段？！”我故作出一副震惊，我当然知道他们肯定没有想谋害我的意图。废话，这全靠我供给灵力运转，我有用啊，而且就像我说的，他们各个身怀利器，武艺不凡，真想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饿死人手段太慢太迂回了。

我故意这样说，是因为我要占据道德的高点。

已有一胜，就是二胜。

三局两胜，已有两胜，就是大获全胜。

我振振有词：“其次，我是起床没等到早餐，都胃痛了才来找吃的，从法理上我都属于紧急避险合情合理。”

最后——”我终于放下最后一根手指，加重语气，“我只拿了一个馒头。”

意思是，你指责个锤子啊。

笑面青江神色微妙。他其实全程都看见了——从她蹑手蹑脚进厨房，到蹲在地上小口啃馒头，甚至被噎住时对着水龙头喝水的狼狈。

作为一振感知敏锐的付丧神，他和本丸其他人一样怀念前主。这个女孩的到来，给所有期待判了死刑。

但那个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实在又让人狠不下心。

笑面青江自觉是一个正常刃——一个正常成年姿态的刃都会对孩童模样现世的短刀特别照顾，笑面青江和粟田家的短刀们关系很好，会给他们讲故事，虽然都是关于女鬼的。

而这个审神者年纪，其实并不比短刀们大很多。

起码，也算一个孩子。

“另外哦——”我上下打量他，啧啧道，“您行动如此顺畅，可见我的灵力诸位享用得不错。那我自取酬劳有问题吗？”我歪头扯出个笑，“难道各位神大人想白嫖？”

笑面青江哑口无言。

我在心底比了个“耶”，遂志得意满，扬长而去。我幻想，此刻该有光芒打在我身前，而我的影子笼罩后方。

这样会显得我胜利的背影会很帅。

我转身时发梢划出利落的弧线，像只打赢架后骄傲离开的猫。

其实我猜他们不是故意饿我——毕竟饿死我对谁都没好处。大概是作息时间没对上。他们前主想必起床很晚吧......真是真心实意羡慕了，学生党的生物钟刻入骨髓，谁懂休息日依旧会在上学点闹钟没响就睁开眼的感受啊。

我郁闷叹气，感叹自己真是没有享福的命。

笑面青江反省了吗？

当然没有！而且，他坏得很，作为一振有点色的刀，当审神者说出“白嫖”时，某位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付丧神瞬间捕捉关键词，想入非非，直接兴奋了。

前任审神者是一个有礼有威严的主君，他们心甘情愿奉她为主，那既然是主君，自然不会口吐污言秽语，也不会像小女孩那样直接骂人，用词这么糙。

笑面青江和前任审神者的相处是很有姿态的，要配合这样一个优秀英主，他也表现出了相应的靠谱，毕竟，不能以下犯上啊，他那些语录真说出来，前任审神者真的会生气。但是——一个其实会说出“把我脱光，打算做什么呢”或者“是想要我染上你的颜色吗?”这种骚言骚语的刀，难道是什么正经刀吗？

一直压抑着本性的笑面青江遇上真就彻头彻尾普通人类作风的审神者，普通的人，会平凡又带些粗俗，会有脾气又有点暴躁，被触怒会直接发火。

不要觉得这些很常见，他们这些成为付丧神的都是历史上被无数君王枭雄所使用的刀剑，而这些人，要不是温文尔雅有涵养的君子，要不就是心机城府深厚，喜怒不显的帝王。

前任审神者时常怕自己和他们之前的主人差距过大，对自己要求严苛，所以平日也很有威严，御下有术。

像个普通人的还真就眼前这个混不吝的。

笑面青江哑然失笑。

这个审神者.....真是前所未见。前任主君威严庄重，他们自然以礼相待。可眼前这个会蹲在地上啃馒头、会对着水龙头喝水、会理直气壮说“白嫖”的女孩——像一尾活鱼跳进了沉寂的池塘。

喜恶同因，有刀剑嫌弃这点，觉得这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哪配当他们的主君，当然也架不住反面就有笑面青江这种不正经刀觉得“哎哟，有点带劲。”

不过......想起那个蹲在地上啃馒头的身影，笑面青江心里泛起几丝怜惜的情绪，即使是最落魄的武士，也不会对挨饿的孩子视而不见。"

是该和本丸的人说说了，他想，恶作剧也该有尺度吧。

笑面青江转身出厨房撞见急匆匆来厨房着手准备早餐的烛台切，便把刚才的事告诉他，并好言好语劝说：“我理解你们想给她个下马威，不过毕竟是个小姑娘，别太过分。”

“小女孩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笑面青江回忆她猛地站起来会摇晃，脸色也苍白着，也很瘦的身材，心里对小女孩的父母颇几分不高兴，怎么养的孩子，脸上都不挂点肉——他不知道审神者才从事故中初愈。

“要整人，也起码保证人的基本生活吧。”笑面青江因此更不赞同从吃食方面苛待了，这样显得很没气度。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

“什么？！”烛台切面色涨红，暴怒反驳，“我才不会做这么不帅气的事！”

“我只是没想到她起得这么早啊，小女孩不都是喜欢赖床的吗？”烛台切想当然，他不知道有种身份叫学生党。

笑面青江见烛台切震惊愤怒的样子不作伪，也意外了：“真的吗，我还以为——”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认为烛台切是故意的了，因为他们新的审神者好像有点这个方面的意思，在质问他时提到什么“饿死人啦”之类的表述，所以他就顺着这样想了，其实自己回过神，自己的同伴确实哪有这么卑劣啊。

笑面青江：“啊，我是说嘛。”他恍然大悟，不过也同时面露难色，“不过审神者好像有点误会了......”

烛台切没看到所有的事情，所以只能根据笑面青江的描述想象，想象着审神者饿得四处找食，只敢拿一个馒头还要被刁难的模样......

太惨了。

其实没那么惨，但架不住笑面青江文学造诣太高，讲故事水平绘声绘色，一下子把烛台切代入某个苦情剧小白菜的气氛里。

作为讲究帅气的付丧神，烛台切从未想过要如此折磨一个小姑娘。

昨天拒绝共餐时他虽有过犹豫，只是同胞的痛苦分量更重。

但是真的没有想在生活上刁难审神者的意图。

没理由，手段也很卑鄙，真的没必要。

可现在......她也是这么看他的吗？烛台切面色难看，她会认为他是个品行低劣的小人？

脸色大变，他顾不上笑面青江的呼唤，快步向外走去，越来越快，最后在廊下奔跑起来。

烛台切想。

他必须去解释。

他绝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