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失忆症 第37章 第 37 章

五虎退喜欢童话故事，他曾经坐在蜻蛉切的腿上听他捧着童话书，在本丸午□□院的日光下，听男人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

“……最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散着紫红色头发的男人合上书，微笑着看着他说道：“可喜可贺。真是一个好故事。”

五虎退捧着脸：“可是之前主角吃了好多苦哦。”

旁边叼着竹签的日本号和蜻蛉切对视一眼，不正经的笑出声，“还真是孩子会说的话。”

蜻蛉切安慰说：“但是主角们还是最终会得到幸福的啊。”

“也许之前的磨难都是最后幸福的必经程序吧，人类不是有‘风雨过后是彩虹’和‘好事多磨’这种话吗？”

五虎退问：“所以，磨难后就一定会幸福吗？”

蜻蛉切轻微颦眉，他已经是成年人的心智，自然清楚知道，磨难和幸福并非是一定画等号的，有一些苦难也许是惩罚而非历练，但对上五虎退清澈的眼神，他实在很难对一个孩子说出这种不符合童话逻辑的真实。

他啧了啧舌，最终无可奈何，“……是啊，只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灰姑娘等来了神仙教母，白雪公主等来了吻醒她的王子，青蛙王子也等来了自己的公主。”男人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男孩，“所以呢，五虎退，你要相信，只要自己等待，就可以等来好结局。”

“因为你是一个好孩子。”

所以五虎退相信，这个本丸，主人大人和刀剑们在经历了争执、误解、伤害……前面的风雨已经过去了。

【是时候我们所有人等来幸福的彩虹。】五虎退想着，身旁的大家都在筹备晚上的烟花大会，这是本丸里自主人更替后第一次大型集体活动。

这一次新的主人会和他们一起，欢庆他们新生。

“五虎退，等会和我一起去找主人吧，你觉得这套衣服好看，还是那一套？”破天荒乱藤四郎拿着两套花里胡哨的小裙子问五虎退。

——穿着运动装的人又重新有了打扮自己的心情。

五虎退咧开嘴，“都好看！”

到底还是我赢了。

“三日月来得时机还真是刚好呢~”笑不入眼底，他对主人出招被教训然后低头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这家伙是故意的吧，等着他吃了自己的苦头再像没事人一样抓着时机就识时务者为俊杰了。这种大好的时机完全被三日月这个狡诈的家伙捡了现成的便宜啊。

三日月举起袖子捂嘴轻笑，似没有听出髭切讥讽的潜意识，“过奖了。”他视线下移轻描淡写瞥向髭切从兴奋过的“小兄弟”，眸子里冷光乍现，“如果髭切不舒服赶紧现在回去躺着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不了不了，这个本丸还有许多事情要劳烦三日月，还是您先回去吧。”

我左右扫了一眼坐在我两侧的一直没有停下哔哔的两个家伙，这两个老家伙是不是放开了破罐破摔了，现在刚开始的什么体面啊形象啊漏的一点不剩了。

我甚至有身处我以前看过的宫斗剧的既视感，身旁坐着两个奸妃，你一言我一语，互相绿茶着。

正巧狐之助迈着轻快地步伐几乎是撞进来，“主人~~”

小狐狸抬起头，却对上两侧面目表情的本丸两大狠刀，顿时毛绒炸起，吓得一哆嗦，“啊！”

我抓住时机，抱起小狐狸，叹气道：“你们要是都这么闲，就都出去好吧。”

烦死人了，谁愿意自己房间里杵着这两尊大佛啊。

我挥挥手，把他们赶出门去，嗯，我的房间都显得空气清新多了。

狐之助小心翼翼探出小脑袋，“他们两个怎么在这里？”说罢大惊失色道：“莫非，他们两个欺负主人了吗？”

“恰恰相反，我们最终达成一致了。”我手指点了一把它湿漉漉的小鼻子，“开心吗小家伙？现在如你所愿啦。”

狐之助是时之政府派来协助的式神，所要达成的最高目的就是创造一个和谐的本丸。之前这里的情况发展并不顺利，谁曾想这些刀剑的态度一开始会这么抵触，而另一个没想到的就是这位审神者了。

按理说，一方强一方弱，早晚也能等来风平浪静尘埃落定一天。但这位审神者完全不按着他们时政内部预设的“温柔救赎”路线走，相反还和刀剑付丧神们麦芒对稻尖地杠上了——甚至还不落下风，堪称睚眦必报。

狐之助每一天都在担心这个本丸会BE。

所幸，现在都解决了。

它乌溜溜地眼珠亮起，“真的吗？”它嗔怪道：“真是的，主人大人已经了不起地攻克了他们，应该表现地更加高兴一点吧。”

我顺着它的意思，扯出一抹笑。

看这个小家伙高兴地在室内蹦跶，我渐渐出神。

我应该高兴吗？

好像是应该的。在现世里失去立锥之地的我在这里才能得到正常生活的权利，而现在已经达到了，原本抵触不服我的付丧神也彻底对我心悦诚服，以后再没有人对我指手画脚，我收获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和正常。

不应该很好吗？

但是这一阵阵心里的空虚如何做解释。

心灵深处一个声音喟叹；【好累啊。】

我突然恍然大悟，我理解的正常人际，应该是惺惺相惜互相接纳一拍即合，而不是这样费劲心力，靠着压倒一方来获得，我和刀剑们，就像是两个完全没有干系的两方橡皮泥被命运的手强行捏合在一起。

靠着这些天无数个我的努力，破解了“审神者”密码的我接连挫败本丸所有难啃的骨头，最难对付的两个人也对我低头。

但我真的能从中得到快乐了吗？我根本没有什么“哼，我要折断你们这些付丧神的高傲。”这种胜负欲。

我想得到的一直是，正常。

世间最正常的发展，最正常的情感。

什么是正常，就是你理解我我理解你，你向我伸手我握住手，而你向我说拒绝，我笑一笑可以选择转身离开。

我千方百计得到的结局，迈过了无数曾经拒绝过我的手，一一转变了他们的态度。但我却一开始就被剥夺了在被第一次拒绝时，就能坦然无谓转身离开的自由。

原来这就是我不快乐的根源。

我哑然失笑，不过世间都是有缺憾的，现在已经足够好了，对于我这种残缺的人，还在奢求什么尽善尽美呢？

于是我对狐之助说：

“嗯，你说的对，我特别的高兴。”

晚上的烟花大会如期召开，因为是第一次集体活动，所有付丧神都铆足了劲一般，待我被乱他们牵引出来时，我惊讶眼前这是平时的本丸。有细心的巧手将一盏盏小灯笼悬挂在屋檐下，它们任由微风左右晃荡，闪耀着黄澄澄的光。大会的地点被选择了万年樱盛放的那处山坡——被布置了一番，我甚至一眼望去，还能看见手持卡拉OK的机器。

我心下惊讶，谁布置地，这也太面面俱到了？我摸了摸后脑，心里狐疑，难道有人知道我特别喜欢唱歌吗？

不会吧，我可从来没有在本丸唱过歌。

一个白色里透着幽兰奇特发色的付丧神见我注意到那个机器面露忐忑，他扶了扶眼镜，准备开口：“主人，你还记得……”

却被笑闹着的其他人打断，我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被鹤丸拉到一边，他眨了眨金色的瞳眸神秘兮兮递给我一个小杯子，对我小声说：“好喝的。”

巴形张了张嘴。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三日月举着酒杯——本丸里嗜酒之辈大有人在，尤其是在这种聚会上是能堂而皇之喝酒的时候，因此除了短刀所有刀剑都满上了酒。他好像在安慰巴形一般，轻柔地说：“既然是主人说她忘了，那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巴形心头一窒，他听出了三日月的威胁之意。

如果重新提起旧事，或许会让主人重温一遍那场虚情假意背后，这就让某个“幕后工作者”有暴露的风险。巴形捏紧了手，他想反唇相讥“你以为那时你就洗得干净吗？”

他觉得不甘，你们这些人，都想借这个机会把黑历史埋在深处当不存在，但我失去的更多啊，那些只有我和主人曾经度过的快乐的一天，那句让他至今想来都心脏砰砰的“喜欢你”，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一同埋葬。

他惨笑，平生对三日月升起一丝恼恨，“三日月殿下是在嫉妒我吧。”他自言自说，不顾三日月眯起的眼眸，“就算你不承认，也没办法否认。”

“主人曾经对我说喜欢我。”

“真是讽刺，如果不是因为你之前的作为，一向在女子那里无往不胜的三日月殿下会败给我。”

“我等着你遭报应的一天。”

三日月盯了巴形片刻，而后松了神情，不在意地嗤笑道：“天真。”

远远望见正在被短刀们围在中间，正乖巧啜着不知被谁塞的杯子里液体的少女，三日月抬起的双眸里闪现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审神者里曾经有一句话：“三日月想讨好一个人时，任何人都无法不为之动容。”

那样的刀啊……

三日月压抑住自己因为巴形的话而烦躁的心，一遍遍对自己说；【没事，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

【重要的是以后。】

【而以后的日子里，三日月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鹤丸给我的“好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猜想是一种饮料，喝起来甜津津的，口感顺口，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不知道为啥喝了之后，有一种飘飘然的舒畅感，头晕乎乎的，特别想睡觉。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

【不能睡着吧，不能睡着，要是睡梦中换了人就糟糕了，因为怕他们看见我日记本也没带。】

但真的好困，我怀疑，白天斗智斗勇把我也斗累了，拼命抵抗，但是真得好困，就跟上课打瞌睡那样越克制越困。

【不过现在离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呢，小憩一会，就一会，应该也没事?】

在我丧失意识前，听到安定在骂鹤丸：

“你怎么偷偷给主人喝酒啊！”

我睁开眼，入眼帘首先是一个形状优美白皙的下颚。

【是谁……】

那人见我醒了，低下头对我笑了笑，温言说：“醒了？”

我才发现我正躺在三日月的膝盖上。我勒个去，我吓得半丝睡意全无，立刻连滚带爬起来，醒来发现自己在大魔王的腿上，可怕至极。

我环顾四周，发觉睡前还有亮意的天空现在已经全部黑了，只靠着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顿觉不妙，焦急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今天是八点起来的，所以我的安全时间会到晚上九点，九点我之前料想无论如何聚会也不会搞到那么晚，但现在天色却令我觉得不妙。

三日月无奈，不过心知日子还长，也没有失落，而是温柔地顺着我的疑问回答：“接近九点了吧。”

还好，那还来得及，我现在醒来还是白天的我，只要我现在立刻回去，哪怕记日记的时间不多，但不是还有保底手段狐之助吗，就一个晚上，接下来的我不至于不能应付。

当务之急，就是立刻马上回天守阁。

我扭身就准备拔腿就跑，却被一下子拉住。

男人抓住我的手，我满脸烦躁，准备把他甩开，却见他抬下巴示意我向上看，“看！”

在我抬头一刹那，漫天的烟火四散开来，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它们绽放地太多、太盛，在一瞬间就填满了空茫的天暮。

我愣住，仿佛被眼前的美景迷惑。

“欢迎主人！”烟花下站在那里的是所有的付丧神，他们站在那里，一个个都满脸灿烂的笑容，一个个的情感都如此真挚。他们由衷地表达对我的欢迎，这份情感确凿无疑。

我等来了这份迟来了多天的这声“欢迎。”

就算是不停说“我不在意”的人，究其内心，也是想被喜欢的。没有人想活成一座孤岛，能够被喜爱谁愿意被负面情绪包围呢？

而现在真的，这么多份正向的情绪环绕着我，他们用行动告诉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为我而做。

三日月望着眼前怔愣的少女，“欢迎你，我们的新主人！”

“以前我们有一些不愉快，谢谢你一直没有放弃，没有离开，给我们时间去发现真实的你。”

“谢谢，是你成了我们的主人！”

男人喉结微动，眼里的情愫溢出，“今后，请多多指教，共同生活吧。”

“主人！”

“真实的我……”我喃喃自语，眼角有水渍，他以为我是被他的话触动了，按照幸福大结局的设定，双方敞开心扉后，应该是眼含热泪在温情的BGM中拥抱在一起迎来全剧终吧。

身着华美服饰，眼里有新月的男人激动地把少女揽入怀里，却听见约不可见的喃喃“没时间了。”

我清晰地感觉到我意思的丧失，啊，原来每一天的我感觉到的都是这样的吗，意识像一块被戳了个洞的容器里装着的水，残酷的是，可以无比真切清晰地感知自己是如何一步步涣散，如何一步步消散的过程。

我没有时间了，我没有回去的时间了。

三日月想凑近少女，听她说什么，却坠入了她琥铂色的双眸，他一怔，这双眸里，有像小狐狸一样狡黠和他你来我往时，有对着其他刀笑得和颜悦色时，但从来没有像现在——如同一块破碎的水晶，感受到巨大的，难以形容的。

悲伤。

【怎么了吗？】他才有些预感，那泪水不是喜悦。

少女闭上眼，下一秒睁开，眼里空茫茫的，什么也不剩。

“你是谁？”

三日月听见自己心脏被摔落的声音。

巴形口里的报应，来的这么快吗？

一切揭晓之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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