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鹤之忧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過往(番外)

(8)

謎月從沒有提及過自己耳內的世界是多麼廣無邊際，任何細小微弱的聲音都能傳進他耳中，無論距離多遠，只要他想、仔細聆聽，就沒有什麼能躲過他耳邊。

他聽習慣了，也習以為常。

之前能迅速找到受傷的雛鳥也是這樣，他其實並不曉得「正常人」沒有這麼靈敏的聽力，所以，對他來說並非是「不說出口」就不會走漏風聲。但知曉這些風聲的謎月，還是在等審神者「親口」對他說。

這把刀從夢中驚醒時，傳來了玄關的開門聲以及沉重步伐的踩踏聲，有些疲倦的他還是趕緊起身。

他與審神者久違再見，猶疑的話卻在嘴邊未出口，想問的事又悄悄收了回去。

眼前的人忽然哽咽，也讓這把刀下意識向前抱住了時隔多日未歸的主人，沒有多問，而是選擇先安撫情緒。

明明已經得知上級對審神者下達了禁令，卻無法欣然接受。

那天直到最後，眼眶泛淚的主人都沒有告訴自己，在平安時代查到「五条國永」是他鍛造者這件事。

這次，這把刀就當作自己並不知情。

或許到了一年的期限，審神者就會履行約定，轉而將實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他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堅信主人有自己的考量，才會沒在這次說出口。

在那之後，謎月和審神者迎來了在本丸的第二個夏天，如今是夏末尾聲。

回憶起去年的這時候，自己在本丸的事情被外界揭曉，還一度面臨被刀解的危機。他現在之所以能不受限制待在這裡，應該是不可奢求的夢，本該抱有感恩的心，但卻不知不覺在一年間有了轉變。

當知道自己並非審神者真正的親人後，這把刀著實受到很大的衝擊，一切都不如從前。

他瞞著審神者裝作自己不知情五条國永這號歷史人物，並趁著主人不在的時候擅自踏出本丸。即使四周被設下防護結界，但這招其實不能限制住他要去哪，唯有在傷害來臨時此術才會派上用場；能替他抵擋一次攻擊，並在這一瞬間能知曉其所在位置。

換句話說，謎月就算短時間不在本丸，只要不碰上危機，在穿梭歷史中的審神者也無法得知。

審神者似乎認定這把刀不會擅自離開，但如此看來，他並沒有遵守主人的交代與叮嚀。

起初，他只是想外出透透氣，透過轉移來到離本丸最近的萬屋到處走走看看。

這是在政府軍闖入後，謎月第二次與「外人」接觸，略感新奇。除此之外，這短暫讓人產生的驚奇感也隨之消散，這份情緒沒有停留在他身上太久。

他在萬屋隨意繞了一圈，之中有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好比裝飾在身上閃閃發光的首飾及裝飾，對本身就樸素裝扮的這把刀來說，完全經不起任何興致。不太在意自身以外事物的他，沒逛上多久便離去。

一個人在外閒逛還真是初體驗，萬屋之旅在此結束，忽然沒有了指標的他，目光游移、停滯一時。

並不打算就這樣轉身回本丸，那還有何處可去?

「鈴鈴鈴──」

豎起耳朵聆聽到銀鈴般的悅耳聲。

一陣旋律入耳，他閉起雙目靜下心來尋覓，耳畔也更加靈敏，仔細追尋此聲源於何方。

漸漸能聽清楚這如詩句歌詞般的字句。

「相逢何所語，淚流默無聲。重溫舊夢時，惆悵心頭生。」

循著聲音來到一片樹林中，走著走著略有謎之森林般的氣場，四周處處透出神祕，仿佛無人所在、荒廢許久。

時不時傳來的清脆悅耳聲正引領著他前進，直到在這片林中尋到佇立於此處最為巨大的悠久樹木時才停下腳步，謎月抬起頭來欣賞此樹之景。

初秋的秋葉還高高掛於樹梢上，唯有腳下踩上的幾片零星葉片，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在本丸以外的秋季，既寧靜又能令人平下心神。空氣中瀰漫著前所未有的氣息及復古的香氣，讓他聯想起在翻閱舊書時的古老氣味，整個人心曠神怡。

此時，也伴隨著颯颯的涼風讓他理解到，秋季這個季節來的比春季涼爽，比起夏季安寧，相較於初次降臨時的冬季，更顯暖上許多。這就是主人口中所說的四季變化，現在的他能清楚明白之中的差異，並非是文字上的描寫，而是親身體驗。

下意識伸手觸碰近在咫尺的巨大神樹，透過手心與萬物間的接觸來感受這樹靈的時間流動，物事人非的歷程都紀載於此，擁有著漫長無比的樹生記憶啊!

樹有其年生，刀劍也有其刀生，而他自己的刀生起始又是何時?

「平安時代……五条國永。」

這把刀緊握拳頭，隱忍著心中蠢蠢欲動的心，這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非得追究下去的事情，但還不到時候。

原先循著聲音來到此，卻沒有在這如願遇上任何人，有種落空的感覺。

天色逐漸暗下，這把刀還是回到本丸。

翻來覆去下總會想起今日所耳聞的歌聲及清脆鈴響，依稀還記得那段聲音中帶來憂傷，聽久了讓人鬱悶不已。卻不得不說透過那座芬芳香氣四起的森林仿佛能淨化心靈，憑著那處的氣圍能讓他短暫忘卻煩憂。

暫時的遺忘能撫慰內心的躁動，這把刀從初秋開始到訪於此，並直到整片林中佈滿了楓葉落滿地的秋末，都觀賞著季節變化的奇景。

在這兩個多月不算長的時間中，這把刀逐漸意識到自己以外的身影。

那幾乎於眼前景致融合一體的影子，初次向他搭起話來。

「從這樹葉新生至凋零，你不定時與楓葉飛舞作伴，是想從中尋找什麼? 」

打刀少年臉色轉為凝重，對於陌生面孔產生強烈警戒，突如其來的介入讓他背脊發涼，莫名倒抽一口涼氣，這個人究竟是誰?

「你有何企圖?」

合理懷疑眼前的人會出現在這並不懷好意。

唯一想到有可能是政府軍派出來的餘黨，萬一真是如此，如今身為打刀單打獨鬥的他不認為會有任何勝算。

思考期間還不忘緩慢倒退著，盡可能拉開彼此距離，直到背部撞上神樹才意識到已無退路。

心盪谷底，這把刀在心中對未知者蒙上一層揮不去的陰影，除了審神者對他持有善意，其他都是些無法輕信者。

「企圖?」眼見長髮男子逐步逼近，低聲回應著:「就只是見你隔三差五來到此處，好奇你多次到訪的理由?」

謎月實在不覺得自己會專注賞楓到……完全忽略周遭。

「我可從沒發現你的存在。」謎月質疑著:「為何突然向我搭話?」

對此人百般不信任，他對自己的敏銳度有一定的信心，如果前幾次都有碰上，那他不可能連半點氣息都沒察覺，除非是……對方有意隱藏。

「可能是我習慣立於高處仰望整座森林，你位於低處難免沒發現罷了。」男子指著神樹，表示自己平時都在最上頭休息，今日也是難得比較清醒，才動身前來。

「至於你說為何突然搭話，就只是心血來潮!」

「……。」打刀少年半信半疑。

男子為難說道:「說真的少年……其實你不用這麼警戒。」

對方輕笑含糊帶過，仿佛在說著:「不會對他怎麼樣。」

語調中逗趣味十足，似乎是想藉此消除雙方尷尬的氣氛。

「……。」

謎月始終未答話，目光上下打量眼前的人有張清秀的臉龐，墨黑色長過膝下的頭髮隨意散落肩旁。紅色的雙瞳於右眼角下有顆顯眼的淚痣。至於穿著，只能用一身漆黑來形容。

有著比打刀少年高挑一截的身高，約略一點九米。其斗篷覆蓋其身，無法看透其隱藏之中的體格身材。

腦中忽然迴盪起前不久帶有端倪的話語。

「你『不定時』與楓葉飛舞作伴。」

「見你『隔三差五』來到此。」

憶起稍早的談話也讓這把刀再次提出質問道:「你對我的行蹤瞭若指掌，是早有預謀?」

「我每日都在這，的確是對你瞭若指掌。至於是否早有預謀……現在就算說『沒有』你也不會信，畢竟……。」

男子亮出掩藏於袖口內的東西，輕搖著這清脆耳熟的聲響，這回終於實話實說道:「是我刻意……引誘你進來的。」黑髮男子的嘴角逐漸上揚，露出了笑裡藏刀的一笑。

「……。」

此人說的話瞬間令聽者毛骨悚然，鮮少踏出本丸的刀劍男子並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引起這個人的注意?

男子倒是看出少年的疑惑點，沒賣關子說道:「我一直在這休生養息!為了避免『人類』誤闖受到打擾，才設下了這個結界，有誰擅闖又怎麼會沒察覺?」

這句話讓謎月恍然大悟，原來他無數次闖入了別人設下的結界卻還不自覺。

意會到時，不經好奇著: 「為什麼……是我?」

如果他的闖入已經打擾到他人，這個人又為何要拖這麼久才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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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過往(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