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论破1】零 第2章 雾切响子

碧空铃走在回房间的路上，左手插兜，右手里翻阅着校长所提供的资料，也就是这所学园所要生存下去的规则。

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步伐不紧不慢，颇有些气定神闲，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没有攻击性的、纯良无害的面容是她的入场劵，但也只有她知道，这张虚伪的面下藏着怎样的恶意。

碧空铃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一个人的背影，披开的长发伴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晃悠。

她似是察觉到什么，碧空铃看见她转过身看向自己，正好与自己对视上，目光还是那么冷静，似乎没有被冒犯到的情绪。

她“嗯？”了一声。

碧空铃还以为她的世界里只有冷静与思考呢。

碧空铃眼睫垂下，世界的色彩似乎在此被掩盖，她带着十足的歉意朝她微微鞠躬：“抱歉，我有打扰到你吗？”

她没能看见身前人眼里一闪而过的警觉和探究，不过即使看见了也多半不会放心上。

她的名字是雾切响子，对，雾切响子，碧空铃在心里默念了几次。

她看见雾切响子轻轻摇了摇头，视线在自己身上微乎其微地停留几瞬，然后收了回去。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朝自己点了点头，就又回过身去了。

碧空铃感到一阵烦躁，她嘴角不由略微下撇，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在别人眼里，竟落得几分落寞之感。

走廊谈话声不止，有些许吵闹，碧空铃神色淡漠，恢复了一贯的作风。

待到了房门口，交谈声便小了下来，直至消失，他们都累了，是的，经历了这样一件离谱的事情怎么会兴致勃勃。

又有谁知道，话语的背后是友善还是试探呢。

碧空铃看着房门口挂着的自己姓名的门牌，沉默着单手推开了房门，然后上锁。

背靠在房门口，她观察着房间的布局，床铺、书桌、浴室。

也许她现在应该去休息一下，碧空铃细细摩挲着兜里的某个硬物，扁圆且冰冷，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人，她头有些疼痛。

思考真是一项必要又不必要的选项。

呵……

她不禁冷笑起来，不再掩饰什么，硬币搁着掌心，下一秒被她弹飞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又被接回掌中，如此重复。

她似是自顾自地说话：“我的记忆告诉我，当我第一次踏入这所学园便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时却是在一间沾满血的教室。”

“期间不过短短几天吧？那群人也说过自己是在教室里醒来的，但却没有人提到这一细节，莫非这还是属于我一人的区别对待。”

碧空铃一向被寄以包容、活力、自然的绿眸此时出奇的严肃、冷酷、无情，她细细阐述着一路上的不对劲儿之处。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当我踏入这个房间之刻，我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与你来一场会谈，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显而易见的疯狂，她直盯着房间的某处，一字一句背离了初始的方向：

“我一直以来都有个习惯，如果有什么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时，都会在一些鲜少有人发现的角落塞一枚硬币。”

“而在那间爆炸的教室里，那张桌子的夹缝中，被人塞了一枚硬币。”

碧空铃转动着手里的硬币，它在光亮下显示着绝情的冰冷。

“你知道这件事？特意为我准备的。”

“还是，这是我自己放进去的？”

瞅着碧空铃还要继续，它终于藏不住了，从角落跳了出来，表演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真不愧是超高校级的阴谋家呢……这才是开学的第一天，就猜出事情的不对劲儿了。”

“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你正确与否呢！”它捂住嘴，发出“噗噗噗”的笑声。

碧空铃将硬币塞回兜里，她直视着黑白熊，细细道来：“无论以上两种猜测是否有无正确的，都摆脱不了一个事实。”

黑白熊冷汗直流，装疯卖傻地回应，试图打断她的推理。

她眸光冰冷，轻飘飘道：“那就是，这绝对不是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园。”

她抛出来这个重磅消息，却又表现得毫不在意，她观察着黑白熊的反应。

闻言，黑白熊似是害怕极了，它“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发出惊叫，然后又站在地板上，冷酷中带着兴奋地对上碧空铃的目光，它佯装思考。

“碧空亲，有时候太过聪明也是一种罪过哦，让我想想，要怎么毁尸灭迹呢？”

碧空铃无甚反应，半响才开口道：“如果这个世上什么都像你这么无聊的话，那倒不如就这样死去算了。”

黑白熊伤心极了：“竟然被碧空亲嫌弃了，碧空亲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冷漠呢。”

它红眸一亮：“不过，此次前来我也为碧空亲带来一个特别任务哦，碧空亲难道不想了解了解吗？”

“……”

“没兴趣。”

黑白熊发出诡异的笑声，它保证道：“你会有兴趣的。”

“如果能找回自己缺失的记忆，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的话……如果是碧空亲的话，应该是会同意的。”

似是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它懊悔不已，就在这时突然又窜出个一模一样的黑白熊，手里拿着个锤子朝那个多嘴的黑白熊用力一敲：“碧空亲可要好好考虑考虑哦！”

嘴里发出“噗噗噗”的笑声，然后拖着被敲晕的黑白熊离开了。

待房间恢复一片安静后，碧空铃走上前来，拿起地上飘落的纸条揉成一团，她没有看上面的内容。

超高校级的阴谋家吗？她可不适合这个称呼。

她不喜欢当别人的走狗。

它口中的真相她自会查清。这种被人小瞧的、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真不太好受。

碧空铃躺在床上，她忘记质问黑白熊一件事了，那就是为什么是他们这群人被选中，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那种一字一句带着强烈的目的性的人，也因此，伪装也成了她无可避免的一行为。

不过，表演终不是她的强项，在体育馆里似乎已经有人看破了自己的刻意，不过没关系，雾切响子。

她坚信，她们是同类人。

比起隐藏在背后的勾心斗角，她更喜欢显而易见的针锋相对。

迎接我的挑战书吧。

看看谁才是这场推理游戏的赢家。

……

第二天，碧空铃起了个大早，她整理好自己后便出了房间，不过她没有去吃早饭，而是来到了体育馆。

她看见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影。

雾切响子。

碧空铃似是被灯光刺到了双眼，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两人无言对视着，她们都不是话多的人，这很正确，碧空铃赞同这个说法，繁密急切的话语容易让人散失逻辑和理智。

再不开口就会失去开口的最佳时期，所以雾切响子开口了：“早上好，碧空同学。”

碧空铃像是被顺毛的猫一样，惬意道：“早上好，雾切同学。”

她在向自己释放善意，这个想法让碧空铃满足、满意极了。

所以一向沉默寡言的碧空同学决定勉勉强强向她释放自己的善意。

“雾切同学起的很早啊，我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来到体育馆的人。”

雾切响子忽视了她言语间的阴阳怪气，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我想，黑白熊不会善罢甘休。”

她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所以，早些来做些调查总不会太坏。”

话说着说着，她朝着碧空铃的方向走去，“不过，碧空同学是为什么呢？”

她掀开眼皮，眼里的真诚不似作假，她托着下巴思考，目光既不让人觉得冒犯，又让人觉得憋屈。

碧空铃这才发现，这人还比自己高几分。

碧空铃嘴角弯弯，笑不及眼底：“当然是出自和雾切同学一样的目的了。”

她上前靠近雾切响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雾切同学，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像一名侦探？”

她察觉到身旁人身躯的僵硬，不过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突然靠近，还是应该自己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碧空铃眼眸兴味满满。

雾切响子退后一步，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迷茫，还有失神，她看向这个失礼的乖乖女孩，摇摇头：“不，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不自觉地摸了摸耳朵。

“嗯？两位来得可真早呀，噗噗噗，我已经感受到了两位扑面而来的势均力敌的气息，噗噗噗，要来一点食物补充能量吗？”

是黑白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跳上了体育馆的讲台，它从身后掏出两份食物，期盼地看向她们。

碧空铃转过身没有看它，也没有看它手里的食物。

雾切响子看到她的动作心情不自觉愉悦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否则让碧空铃看见多半得炸毛。

她也向黑白熊表示了拒绝，不过更有礼貌就对了。

黑白熊无助地、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慢慢退回角落伤心地解决了两份被拒绝的好意。

碧空铃头又疼起来了，她分明是眼睁睁看着黑白熊开心地糟蹋了两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