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倒吊人的永夜 第10章 Chapter 10

小托马斯·韦恩已经习惯哥谭带给他的各种意外，这让他的生活总是充满惊喜。直到现在……惊喜变成不受控的错愕惊吓，仓促间教他措手不及，深感烦躁。

半小时前，他刚结束夜巡回到洞穴，就发现除阿尔弗雷德外，还有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至于迪克为什么出现在洞穴，即便不知道事情经过，他也能推测出大致的情形。

一如往常，迎他归来的阿尔弗雷德率先开口：“非常抱歉，少爷。理查德少爷意外发现座钟后面的通道，我阻止不及……”

夜枭摆摆手，示意阿尔弗不用再说下去。他目不斜视，迈着从容的步伐向备受震惊的少年走去。

迪克自鸱枭车冲入洞穴，就注视着从车内跃出的身影。对方的那身装扮，不得不让他联想到前不久曝光的传闻。他的目光在阿尔弗雷德和夜枭之间游移，“托马斯？！”他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竟然亲眼见到了哥谭最大的新闻。“你他妈在开玩笑吧！”

“咳……注意措辞，理查德少爷。”阿尔弗雷德单手握拳抵在嘴边，故作轻咳地提醒道。

小托马斯目光闪烁，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理解，你此刻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他顿了顿，真诚道：“我很抱歉。”

“为了什么？”迪克对他的道歉微微皱眉，反问道：“隐瞒身份，还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两者皆有。”

“说真的，我不介意这个。我不傻，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对我来说这最多算是个善意的谎言。”迪克笑着摇摇头，神情兴奋得几乎都要语无伦次了。“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夜枭。我竟然一直和哥谭传闻住在一起，这可真是……这简直妙极了！”

对此，小托马斯的表现可不像迪克那样欢欣振奋。他目光锐利，正色道：“迪克，你清楚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和阿尔弗雷德会陷入危险之中。我的敌人——哥谭的那些渣滓，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能击败我的机会。”

“当然。你完全可以信任我。”迪克眨眨眼，承诺道：“你的秘密在我这里绝对安全。”

小托马斯赞许地望着少年，“很好。”话毕，他视线射向静候在旁的阿尔弗雷德。“我以为，我可以信任你，毕竟我们曾一起经历过那些最为黑暗的日子。”

迪克不明所以，“什么？”

“没有阿尔弗的帮助，你是绝不可能发现这里的。不得不说……”小托马斯审视着自己管家顺从谦卑的模样，渐渐皱紧眉头，怒极反笑道：“呵！干得漂亮，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默不作声地伫立在旁，等待着即将来临的狂风急雨。

随即，小托马斯侧头对迪克说道：“迪克，回楼上去，我需要和阿尔弗单独聊聊。”在迪克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又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催促他，“快上去，迪克。就现在。”

这是迪克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小托马斯的怒气。说实话，那感觉令他觉得陌生，甚至有点畏惧……“可是……”他欲言又止，却没有再说下去。最终，他还是遵从小托马斯的意愿离开了地下洞穴。

不消片刻，幽深的洞穴里只剩他们主仆二人。

“所以说，你不再担心你的秘密了？”小托马斯紧盯着阿尔弗雷德，阴恻恻地说：“还是说，你蛰伏多时，就是为了背叛我。”

面对他的怒火，阿尔弗雷德镇定自若地静立在旁，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托马斯少爷，恐怕我高估了哥谭对您的意义。我一直以为您的目标，是为哥谭不惜一切代价。希望您对理查德少爷的维护，不是出于弥补内心的缺憾。否则，即便是您，我也认为这种做法太不负责任了。”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在内心深处，小托马斯知道阿尔弗所述的确承载着事实真理，但这并不能解释他的动机。“这是你的理由？”他问。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正视自己的主人，冷静道：“对哥谭下一阶段的计划，我们需要理查德少爷的加入。”

“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你的借口？”小托马斯忿忿地强调道。

“考虑到您高贵的自尊，我想您是不会主动去寻求帮助的。”阿尔弗雷德目光坚定，毫不动摇的继续说道：“托马斯少爷，恕我直言。单凭您勉强应对哥谭的市政局势和地下势力或许可行，但危险往往存在于暗处，那些躲藏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的蛇蝎，才更需要我们留心。鉴于您要求我配合您的工作，那么我是否可以单方面的认为，您对哥谭的管控也需要一些额外的助力。”

小托马斯沉声道：“所以你就瞒着我，擅作主张拉迪克趟进哥谭这淌浑水里。”

“我很抱歉，少爷。恐怕理查德少爷身处哥谭的每一天，都是在淌浑水。”阿尔弗雷德保持着英伦绅士所具有的最佳风度，讽刺道：“另外，我认为您清楚我这么做的原因。毕竟，您拥有我最黑暗的秘密。不是吗？”

话音未消，小托马斯眼神一黯，“而你让我别无选择。”他苦笑道：“呵，托你的福。我还欠迪克一个解释。”说着，他转身朝装备室走去。

“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您不可能永远伴他左右。理查德少爷有权选择自己未来的道路。”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小托马斯身后传来，让他不由地停驻了脚步。“我知道，阿尔弗。”他不情愿道。我一直都知道……

与迪克坦白自己另一项事业比小托马斯预想的要简单许多。当然，如果迪克旺盛的好奇心能有所收敛，那会让他觉得更轻松。

迪克瞪大双眼，惊讶道：“这么说，你并没有超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的。”小托马斯如实回答。

“白天是亿万富翁，晚上是夜枭。这简直酷毙了！我一定是第一个发现这事的人，哦——我是说，除了阿尔弗之外。”迪克激动地在沙发周围徘徊不定，控制不住的自说自话，已然忘却话题的主角仍在当场。

小托马斯靠在沙发里，目光依旧锁在迪克兴奋的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他绷紧下巴，严肃道：“记住，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迪克睁大眼，讶异地盯着小托马斯，“噢！拜托，这还用你说嘛！”瞧见小托马斯神色缓和，他犹豫着再次开口，“那……我能再去看看你的装备吗？”

“不行。”小托马斯果断拒绝了他请求。

迪克双手合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表情，问道：“就不能让我再下去转转吗？”

“不行。”

迪克眼神中透露着祈求的光芒，“在阿尔弗的陪同下也不行吗？”

“不行。”

迪克狡黠地眨眨眼，“我保证不会掺和夜枭的行动。”

“不……”

迪克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托马斯，他当然不会错过他脱口而出后满脸的阴郁。为此，他几乎要大笑着手舞足蹈起来。“这意味着你不反对我参与进来！不是吗？”他窃喜地眨眨眼。

小托马斯知道除非迪克自己放弃，否则这事怕是没完了。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迪克欣喜的神情，严厉道：“如果你能达到作为夜枭助手的标准。”

熟知小托马斯的固执，迪克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松口应承下来。“什么标准？”他狐疑地问。

小托马斯狡黠地挑了挑眉，轻描淡写地说：“不急，等你通过特训再说。”

特训？迪克食指搔刮着太阳穴，微微皱眉，“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托马斯嘴角的弧度渐深，狡猾地注视着他，“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和夜枭一起行动吗？”他话锋一转，低沉的嗓音倾泻事实。“哥谭的黑夜可是很危险的，你必须先学会保护自己，才能帮助夜枭。”

尽管迪克对所谓的“特训”心存疑虑，可他仍满不在乎道：“没问题。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从某些方面看，他认可托米的顾虑并非全无道理，你不可能指望夜枭边忙着拯救哥谭，还边拯救自己。哥谭的确是个危险的地方，不论白天，还是黑夜。而他需要克服的还远不止这些，更麻烦的挑战或许还在后面呢。

“另外，你的学业评级至少保持在 A或A 以上。”

小托马斯这一苛刻的要求令迪克张大了嘴巴，他毫不夸张地惊呼：“不是吧，拜托！我就不能像你一样在家自学吗？”

小托马斯无情的驳回了他的诉求，理由正当合理。“不行。你必须正常完成高中的学业。再说，适当的人际交往，更有利于你身心健康的成长。”

这番义正言辞的说教让迪克不由地翻了翻白眼，嘟囔道：“我肯定，这话阿尔弗也跟你说过。”

是夜，针对迪克的特训就此展开。而特训的程度远超迪克想象，无时无刻不在冲击他承受的底线。在俩人的对抗训练中，迪克见识到了小托马斯区别于平日里的冷酷无情与疾言厉色。托米会用最挑衅的言语刺激人内心深层的软弱，用最强硬的手段促使自己去战胜他。不得不说，这种训练方式让托米看起来像个货真价实的混球。不过好在，身心受难的时刻终会过去。凭借少时在马戏团练就的体能，他顺利熬过托米的地狱式特训。

而小托马斯对迪克的表现亦深感欣慰。他甚至在他身上投注了过多的期许，期待他能同夜枭比肩，成为哥谭需要的另一个存在。另外，伴随特训的结束，某些小托马斯不愿触及的禁忌，也始终困扰着他——对迪克而言，最艰难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在地下猫头鹰巢穴，主仆二人注视着迪克从装备室向他们踱步走来。他穿着量身定制的崭新制服，身姿挺拔矫健，整个人焕然一新。

迪克垂首瞧了眼制服，张开双臂，旋即左右扭身。他未戴上多米诺面具的脸孔神采奕奕，咧嘴笑道：“棒极了！你们觉得呢？”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渴望从他俩嘴里得到些许审美认同。

“关于制服的设计，理查德少爷参考夜枭制服的配色，加入了自己的创意。”阿尔弗雷德向小托马斯解释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发出赞赏地哼声：“嗯。不得不承认，视觉效果显著。我认为，不会有人质疑你夜枭助手的身份，理查德少爷。”

“哦，谢谢你，阿尔弗雷德。”迪克笑了笑，转头望向一旁的小托马斯，目光中饱含期待。

小托马斯淡然地瞥了眼迪克，郑重道：“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他戴上头盔，拉下面罩，扔下阿尔弗和迪克转身朝鸱枭车走去。

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迪克察觉到他嘴角不经意流露出的笑意。“马上就来，头儿。”他笑着应道。“至少他没表现得那么难以接受。是吧，阿尔弗。”

“不用在意这个，理查德少爷。当托马斯少爷作为夜枭的时候，他从来与坦诚无缘，您会习惯这个的。”阿尔弗雷德望着眼前的少年，尘封多年记忆再度复苏。他再次赞叹：“简直就是昔日再现。我想，没人比您更适合这套制服了，理查德少爷。”

迪克的掌心贴在臂膀处轻蹭，手背轻抚过垂落的黑色披风，感受着轻薄的制服面料完美包裹着每一寸肌肤。他显得有些局促，“谢谢，阿尔弗。这感觉太轻了，简直就跟没穿一样。”

阿尔弗雷德弯起嘴角，耐心解释道：“这是为了让您的行动更迅速敏捷。因此，您和少爷的制服都采用镀钛三维编织的工艺。这让你们的身体足以承受六倍重力加速度，减轻您在任务中承受的各种外部冲击。”

“哇哦，酷！”

没有给迪克太多惊喜的时间，坐在车里的小托马斯便催促道：“该走了，迪克。”

迪克闻言，忙和阿尔弗道别，奔向鸱枭车。

随着一阵轰鸣响彻空旷静谧的洞穴，鸱枭车呼啸着冲出隧道，驶向哥谭城区。

路上，小托马斯对迪克认真嘱咐道：“记住，今晚是你第一次行动，一切按我说的做。”接着，他再次重申道：“别自作主张。”

“没问题，托——”瞥见小托马斯紧抿的唇线，迪克哑然失语，急忙改口道：“夜枭。没问题，夜枭。你说了算。”

夜枭目不斜视，低沉的嗓音一如既往，“相信我，慢慢地你就会习惯这个称呼。”

迪克的眼珠滴溜打转，思索道：“既然你称自己为‘夜枭’，那我该叫什么呢？我有代号吗？还是我该给自己取个绰号？”

面对迪克兴奋的提问，夜枭则显得平静如常。“利爪——你的代号。意思是猫头鹰的爪牙。”他裸露在外的唇角勾起，内心被此种期许深深折磨着：你将成为我最锋利的爪牙。

“利爪……”迪克惊喜道：“听起来还不赖，我喜欢这个称呼。”

夜枭驾车沿布里斯托驶向人迹罕至的哥谭县道，再从县道驶入哥谭西南面的布朗大桥，途经狄克逊码头，然后转道进入位于哥谭港口的三角区地界。[1]

“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坐在副驾的迪克忍不住问道。

回答迪克的是车里的一片寂静。见夜枭缄口不言，他也就不再多问。

鸱枭车最终停靠在三角区一处僻静的小巷里。紧接着，夜枭跳下车，从车后拿出一个手提箱交给迪克。“你会用上这个的，记得装上消音器。”他说。

迪克内心忐忑地接过箱子，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夜枭没有回答，而是让迪克立即打开通讯装置，校准实时通讯是否流畅。随后，他向他慎重交代道：“记住，按我说的做，我会实时跟你保持联络。目标在格林威治大街三号公寓楼 202，你可以从后巷的消防梯上去。”

迪克打开手提箱，一把保养得油光锃亮的柯尔特静静地躺在其中。他抬眸盯着夜枭抛光的护目镜，月光让镜片映照出他窘迫的神情。“你要我杀人？”他惊讶道。

“必要的时候。是的，没错。我需要你杀了她。”夜枭冷酷无情道。

她（Her）？迪克瞪大眼睛，质问道：“是个女人？你让我杀一个女人！”他迫切的想向夜枭索要一个答案，一个致命的答案。“我想知道，她究竟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夜枭再次向他申明：“记得吗，‘一切按我说的做。’你不需要知道原因。”他恶意逗弄着新晋利爪脆弱的神经，试探道：“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可以亲自动手。等我完事，我们再开车原路返回。而你要做的，只是在这里——在车里乖乖坐着等我回来。”

直到这一刻，迪克才明白，真正难熬的从来都不是特训，而是打破个人道德所设下的最后一道防线。今晚的任务就是托米给他的试炼，测试他为了成为利爪，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一切按我说的做。”这句话在迪克的脑海里嗡嗡回响。他知道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如果想继续参与进去，做夜枭的帮手——利爪。他就必须无条件听从对方的安排，配合他的一切行动。哪怕他接到的任务内容与他个人的意志相悖，也不能拒绝。

“我知道该怎么做。”这是迪克离开前，最后的妥协。

夜枭蹲守在格林威治大街高楼的一角，望着远去的身影，嘱咐道：“进去后，一切……”

佩戴的对讲装置传来耳熟能详的话语，没等他说完，迪克立马接道：“按你说的做。我听得非常清楚，谢谢提醒。”他疾步穿行在巷子里，接着用随身配备的爪钩枪荡向就近的楼宇，跃上屋顶。他披挂夜色，飞跃在高低错落的屋顶，行动迅速。

不一会儿，迪克就来到格林威治大街三号公寓楼。他找到目标人物所在的二楼窗口，借由大楼后巷的消防通道进入屋内。

昏暗的房间里发出断断续续地低吟，迪克环视四周，目光被门缝乍泄的一丝光亮所吸引。他悄声迈步，向亮灯的房间靠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低吟逐渐转变为轻声地吟唱。当他站在房门外，一段细腻柔美的曲调透过缝隙飘出来。

迪克聆听房内响起的吟唱，轻轻推开门，眼前的一幕令他怔愣当场。一个女人正闭目倚靠在床头，头戴耳机轻声吟唱着一段优美的旋律。这个女人与他设想中的目标不太一样，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你看到她了？”

一道声音划破迪克的思绪，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用枪挟持她，还是杀了她。你选一个。”

夜枭的话语透过电流传入迪克耳中，令人遍体生寒。“什么？！我……”他内心大受震荡，我选？他感觉掌心发烫，心脏也在欢快地起舞。

“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她。由你决定。”

夜枭喑哑低沉的嗓音蛊惑着迪克的思想，令他的理智迷乱奔逃。同时，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这么做，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可他对托米的信任又促使他掐死了那个声音，自欺欺人地反驳：他是托米，也是哥谭传奇。而你是利爪，你要相信他，相信夜枭。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经历几番内心的挣扎后，他定气凝神，猛然冲进房间，举枪挟制住那个沉浸在音乐中的女人。

受到惊吓的女人，霎时睁开眼，挣扎着叫喊出声，“啊——唔……”

迪克宽厚的手掌捂住女人的嘴巴，断绝对方的呼救。他单手持枪顶着女人的后腰，等她停止了无用的挣扎，才低声道：“不想死，就保持安静。明白吗？”

女人急忙点头示意。

“放聪明点！我现在把手拿开，能闭上嘴吗？”迪克恶声恶气地盯着女人的侧脸。

女人再次点点头。

迪克仔细留意女人的一举一动，缓缓移开手掌。

等嘴巴解开封禁，女人忙不迭地哀求道：“我可以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求你别伤害我。”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让迪克心里五味杂陈。恍然间，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在这儿，又为什么要做这些……这些连自己都厌恶的事情。

“嘭”地，屋外陡然爆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他们所在的房间踢踢踏踏地跑来。

迪克连忙躲在女人身后，将人挟持在胸前，面向房门。正当他猜测来人是谁的时候，对方已然闯进他的视野。

“吉姆……”女人呼唤道。

与此同时，迪克的耳朵里再次回响起那道沙哑的声音。“接下来，复述我说的每一句话。”

詹姆斯收到夜枭传讯便急忙往家里赶，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举枪对准眼前挟持自己妻子的人，大声吼道：“放开她！”

“送走芭芭拉，留下芭芭拉。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吉姆。”讽刺的语调透过迪克的嘴巴变得生涩无力，根本无法表达出夜枭口吻中油然而生的自鸣得意。

“你是夜枭的同伙？”詹姆斯脸色惨白地盯着对方灰黑色的制服，忙道：“我发誓，只要你放了芭芭拉，我不会再管夜枭的案子。我们会连夜离开哥谭，不再挡他的路。”

他的畏惧令迪克不免心中迟疑。他思忖着是否要把夜枭的言话道出，直至耳中的催促声再次响起。“抱歉。由于上次在码头发生的伏击，你在我这里的信用额度已经清零。我只相信，你付出的代价。”犹豫再三，他仍旧选择转述夜枭的话。并且，尽心尽力的完成他作为利爪的职责——听从夜枭的吩咐，举枪对准芭芭拉的太阳穴。他甚至能感觉到面前这个女人紧绷的身躯，因恐惧而变得逐渐僵直。

见状，詹姆斯大惊失色，“你这狗娘养的，给我他妈的把枪放下。看在上帝的份上，她已经怀孕了！”

迪克瞳孔骤缩，举枪的手腕愈发沉重。他踌躇着想要放下枪，可那道残酷的声音却再度响起。

“开枪。”夜枭冷声道。

这个命令让迪克彻底怔住：什么？！望着眼前惶惶不安的男人，记忆深处的苍白与猩红突然向他发起尖锐的攻击。他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的声音也依稀远去。

詹姆斯也觉察到对方的失神，可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过界的言行刺激到他。因为他赌不起，至少不能用自己妻子的安危做赌注。

双方都畏缩着一动不动。一时间，屋内的局面僵持不下。

不多时，迪克再次开口呵道：“把枪放下，吉姆。”显然，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詹姆斯依言，毫不犹豫地举起双手，用食指勾住扳机护环，缓缓下蹲。他边蹲边说：“上次码头伏击，还有送女儿离开都是我的主意。我愿意承担后果。求你，放过我的妻子和孩子。”

男人发自肺腑的恳求不禁令迪克心生不忍，而被他挟持的女人，此时也忍不住流泪呼喊：“不，不，不。吉姆，别……”

詹姆斯扔下枪，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意，安抚受惊的妻子，“没事的，芭芭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眼前这幕场景，彻底隔绝了迪克耳朵里的声音。他目光坚定，举枪朝房内唯一的光源射击。

“咔哒”一声。柯尔特撞针击打得脆响，可意料之中的子弹并没有从枪管射出。迪克表情惊讶，心里更是倍感意外。他暗自思忖：托米为什么要给他一把不能发射子弹的枪？

当戈登夫妇惊觉到威胁的武器失效，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一旁的詹姆斯更是反应迅速，立刻捡起地上的警枪，当即冲芭芭拉大喊一声，“趴下！”

闻言，芭芭拉急忙蜷缩在地。她用双手护住腹部，侧身躺平。

詹姆斯持枪瞄准对方跳脱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昏暗的房间里，接连闪烁着白炽的光芒。“砰、砰、砰、砰、砰、砰——”连续几声枪响过后，弹巢空空如也。

直到把子弹消耗殆尽，詹姆斯才颓然放下枪，冲向妻子芭芭拉。他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TBC

[1]布里斯托位于哥谭城北的郊外，紧邻韦恩庄园；哥谭市四面临水，由三座大桥连通哥谭郊区（哥谭县）及其他城市，分别是由东北方的罗伯特·凯恩纪念大桥，西北方向的三门大桥和西南方向的布朗大桥。

沿用DC哥谭市地图设定，詹姆斯·戈登的家在三角区地界，三角区位于哥谭市最南面的哥谭港口。另外，个人认为哥谭市地图的现实原型取自纽约的曼哈顿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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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