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石上棠花 第147章 高热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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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却知道自己是一块石头，也明白自己身上有特殊的源初之力。这股力量生来就存在于他体内，与小雪深有些相似，但不同的是林却的源初之力所蕴含的生命力更为惊人。

他曾经点化了一树秋海棠。

虚无里的时间流逝几乎静止，当一粒从外界飘来的海棠花种子落到林却身上时，林却第一次睁开眼睛正视虚无。漫长的时间里，他将那粒树种好生安放，细心呵护，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虚空里，养出了一树热烈的蜀海棠。那树蜀海棠永远陪伴在他的石头旁，花开花谢，肆意生长。

挽弓月便是他离去那日，蜀海棠落下的枝条。

林却知道自己的源初之力与修真界所有力量都截然不同，所以他一直有留意不要泄出被他人察觉。但是小雪深情况危急，林却也不愿意他小小年纪因服食丹药伤了身体，所以他还是选择用源初之力治愈小雪深。

卢雪深对林却的意义，如同那树蜀海棠，不忍心他受半点摧折，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

感觉到小雪深的呼吸已经平稳，林却将他平放在软榻上。小孩头发细软，因为发热流汗沾湿了几缕贴在额角。林却一手撑着软榻边缘，一手拿出方棉帕将汗水轻轻擦去。

小孩贴身的丝绸羽衣也被汗沾湿，林却将他裹在软被里剥了个干干净净，再重新换了件寝衣。

“脏不脏啊，快些睡醒来沐浴。”林却小声说。

睡容恬静的孩子听不到他说话，林却无奈将棉帕丢到桌上，站起身来。却发现软塌周围一圈竟都冒出了初生的树枝。

林却：？

软榻用的是安神的崖柏木，取的是陈化料最坚硬致密内芯部分，往往都是在高峰上风化千百年后才配送到四方天地来，但现在却在林却手上生根发芽，这么想都不对劲吧！

他无语的看着自己之前撑在软榻边上的左手，那里的源初之力没来得及收回，正在冒着莹莹白光。

最后林却还是将“脏兮兮”的小雪深抱到了床上，还好方才已经将小孩身上的汗擦了个七七八八。

面对那张已经停止生长的软榻，林却挥手，枝条绿叶粉碎，却毫无灵力溢散——即便是使用源初之力，生长出的依旧是增生的死物，比不上他的小海棠万分之一。

尖锐刺耳的声音被定格在那一块小空地里，半点打扰不到床上熟睡的小孩。

看着小孩的睡颜，林却有些分神，被操纵着聚在一起的木屑碎片竟有几块飞了出来，将林却垂下的另一只手划了道很小的伤口。

血丝渗了出来。

厉害的魔神大人被木片突破层层防御划伤了手，实在是奇耻大辱。

林却嘴角抽了抽，大概只有自己的源初之力才能轻而易举的伤到自己了吧。

用清洁术将小伤口的血线擦除，那里只留了一条浅白色的线，林却便没有用治愈术，任由它慢慢长合。

因着一通高热，小雪深直至第二日中午才醒。当林却第六次回到寝殿时，小雪深呆呆傻傻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面色红润，似乎做了一场美梦。

林却给他倒了一杯一直温在药炉里的灵泉水。

“父亲？”小雪深双手接过杯子，呆呆地仰头看林却。

“还记得昨晚的事吗？”林却捏了捏小孩软乎乎的脸。

小雪深咽下一口温热的灵泉水，歪头一脸迷茫。

“你这小蛋糕，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林却将杯子从他手里拿走放在桌上，无奈地说。

“父亲也应该不记得，这样大家都不记得啦，”小雪深笑着说，“还有，小蛋糕是何物？”

小孩大抵是昨夜感觉到了林却的源初之力，明白了林却也有秘密藏着掖着。其实林却本没有打算探知这孩子的秘密，但小孩看上去十分没有安全感，若是自己的秘密能让他有些安全感，林却愿意配合他装聋作哑。二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探知对方的秘密，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是一样十分可爱的……点心。”林却思索着说。

“我很像小蛋糕吗？”小孩疑惑。

林却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是的，一样的可爱。”

小雪深若有所思。

此事便在小雪深洗漱完毕之后彻底翻篇。

“小殿下可算是退了高热了，大人从昨夜到现在什么都没用，守着您醒呢。”已经办完事的天狗回到四方天地。

小雪深惊讶的看着林却，“父亲为何不用些吃食呢？”

他又不是随时会出意外，不需要让人一直守着。

“我已辟谷，寻常餐食与我而言不过消遣。”林却解释，轻飘飘看了天狗一眼。

天狗心虚低下了头。

“哦。”小雪深小声的说。

二人用餐，天狗便在一旁汇报这段时间四方天地的政务，着重说明了送往卢氏仙门的那些“贺礼。”

小雪深一觉睡过了两顿饭，定是饿急了。但他虽然一直在吃，动作却不显粗鲁，细嚼慢咽，偶尔有不易察觉的停顿都被林却捕捉到了。

这孩子果然还是在意的。

“既然已经送了礼过去过去，此后四方天地与仙门卢氏再无瓜葛，话可传达到了？”林却端着盛有梅滥的杯子小口啜饮着。

小雪深来之前他这里是处处琼浆玉露，美酒金杯。小雪深来之后，以免教坏小朋友，就连林却寻常喝的都是茶饮或是果浆，梅滥便是其中一种，也是林却最爱喝的口味。

“属下已经传达，只是仙门卢氏的那位家主以为不妥，今日便会上门来拜访商讨。”天狗说着，不自觉的冷笑一声。

林却也笑，他本打算让仙门卢氏自取灭亡，所以送的是定时炸弹。可现在仙门卢氏的家主上赶着找上门来，简直就是找死。

“雪深，可要一见？”林却询问小雪深。

小孩放下手上的筷子，嘴里一口春饼全数咽下后用丝绢擦了擦嘴，然后回答林却：“好啊，我在卢氏住了大半年，还未曾见过卢家主呢。”

林却顺着他的话，“这么说起来，这位家主好大的面子呢，怕是日理万机要做那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国君。”

两个人一起阴阳怪气，忽又相视而笑。

林却：“人是不是要来了？他到门口你变把我和雪深说的话复述一遍，看他是什么反应。”

天狗：做个人吧？他不是留音石，这两人的的语言艺术他万分之一都学不来！

他快速远离了两人，找了个借口出去，这才松了一口气。临近主殿大门，手下的人来报，说卢氏家主已经到了天水河边，因未有通行证被拦在了四方天地最外围的结界。

天狗：“大人已经同意了见他，只是现在大人正在陪小殿下用膳，让他找个犄角旮旯自己等着。”

下属深以为是，这卢氏家主特意挑小殿下用膳前来拜访，失礼至极！

全然忘记午时已过，大多数人都已经用完午膳了。

那侍卫领命正要走，又被天狗叫住。

“不对，我还有话要传达，”天狗想起林却的吩咐，脸垮了下去，“我得亲自去会会那老贼。”

仙门卢氏的家主是个白发美髯的中年人，除却他白色的毛发，其余与魔都卢氏那位家主别无二致。因着血脉相近，就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

“嗨，老登！”天狗上去打招呼。

卢家主：“……”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天狗大人，昨日老夫便告知了您今日会来登门拜访，作何将我等拦在外面？”

天狗估摸着他的脚程，卢家主连带着他带来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他一一扫过卢家主身后那些带着不耐的护卫，面色不变一声。

“卢家主好大的口气，登门拜访没有拜帖，只说一句便是。在下怎么不知道四方天地与卢氏这般亲近了？”

卢家主脸色难看了一瞬，随即又笑着说，“雪深那孩子到底姓卢……”

“昨日在下把话讲得很清楚，收了秘钥和灵矿，小殿下与卢氏再无瓜葛。”天狗蔑视，“您莫不是年纪大了成了个老不死的，耳朵不好使？”

天狗一番夹枪带棒，卢家主身后的护卫纷纷握住了随身的武器，脸色不善。

天狗轻笑一声，在卢家主开口之前一挥手，宫墙上的浮雕骤然射出大面积的黑雾，将那些人全数绞杀！

“啊啊啊啊！！！”

“你！”

卢家主惊慌四顾，他带来的人竟一个都不剩全被黑雾吞噬，连惨叫声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卢家主带来的人似乎是被天水河的怨魂夺舍了，”天狗诚恳的说，“不然怎么会做出挑衅四方天地的举动呢？”

周围的黑雾还在虎视眈眈，卢家主气得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在下替卢家主清理了这些人，卢家主竟连一句道谢都没有吗？”

“多谢……天狗大人。”他咬牙切齿。

大帽子“咣当”一声扣在卢家主的头上，纵使他再心疼那些护卫，也不敢再有怨言，甚至还要感谢天狗。

“谢啥，客气。”天狗挥挥手，“卢家主您日理万机，小殿下在卢家半年都未见您一面，这样看来，竟是比我们家魔神大人还要忙碌，是该歇歇了。”

身后的魔使徒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卢家主进去。

“等等，你要把我带到哪去？！”卢家主挣扎着，被魔使徒牢牢禁锢住。

“不过是找个地方歇脚，家主来的不巧，我们大人正在陪小殿下用午膳呢。”

“等等！等等——”

他被不耐烦的天狗下了禁言术，挣扎着被拖进了侧殿。

“随便找个房间放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要放出来。”天狗吩咐周围人。

“是。”周围人领命离开。

天狗站在宫门口，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天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