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碧绿的湖水中,一道狭长的黑影如鬼魅般紧贴着一条小船的船底急速滑过。江澄刚解决完自己那边的漏网之鱼,眼尖地捕捉到,厉声喝道:“又来了!”
几名蓝氏门生立刻撑篙调转方向,撒网追逐。另一边也响起惊呼:“这边也有!”
另一片黑影在水下倏忽而过,拖网的小船疾驰而去,却扑了个空。魏无羡眉头紧锁:“不对劲!这影子形状古怪,忽长忽短……蓝湛!你船边!”
蓝忘机背上的避尘应声出鞘,化作一道流光刺入水中!片刻后,剑身裹挟着一道水虹破水而出,却依旧空空如也。
他握剑在手,神色愈发冷凝,正要开口示警,另一名门生已按捺不住,长剑脱手,直刺向水中一道疾掠而过的黑影!
“别!”温蓁心头警铃大作,原著里这把剑可是有去无回!腰间长鞭“唰”地甩出,红光如蛇般卷向那柄下坠的长剑——终究是慢了一步!
鞭梢险险擦过剑柄,却未能缠住。长剑没入黑水的刹那,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从水下传来,死死拖住了温蓁的鞭子!她只觉得一股大力要把自己整个人都拽下去,灵力狂涌而出,双脚死死钉在船板上,鞭柄几乎要脱手!
“嗯!”温蓁闷哼一声,身形不稳。
就在此时,一只沉稳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头。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瞬间涌入,如同暖流汇入干涸的河道。温蓁精神一振,借力猛地回拽——
哗啦!
长鞭破水而出,带起一片水花。水中那股吸力却骤然消失,温蓁猝不及防,上半身猛地向后倒去。
一双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
“哎我去!”温蓁喘了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恢复平静却更显幽深的湖面,“水底下这东西……劲儿可真大!”
“当心些。”蓝曦臣收回手,声音温和依旧。
温蓁站直身体,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手臂,豪爽道:“谢了泽芜君!改日你来云梦,我请你喝我们那儿最好的酒!”
蓝曦臣眼中笑意加深:“温姑娘忘了,云深不知处禁酒。”
“啊对!”温蓁一拍脑门,立刻改口,“那就请你喝茶!云梦的好茶管够!”
蓝曦臣莞尔:“举手之劳,温姑娘不必挂心。”
此时,船队已不知不觉飘至碧灵湖心。湖水颜色深得发黑,宛如墨玉。
一直凝神感知的蓝忘机倏然抬眸,声音清冷如冰:“立刻返航。”
蓝曦臣:“忘机?”
“水下之物,意在将我等困于湖心。”蓝忘机话音未落——
轰!
所有船只猛地向下一沉!冰冷的湖水瞬间涌入船舱。
魏无羡骇然发现,四周的湖水已不再是墨绿,而是浓稠如墨!湖心处,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无声无息地张开,疯狂吞噬着水流。十几艘小船如同被无形巨手攫住,身不由己地打着旋,被那深渊巨口拉扯着向下沉没!
铮铮铮——!
飞剑出鞘之声连成一片,众人纷纷御剑腾空。温蓁踏上桃夭,却故意落后半拍,目光焦急地搜寻——魏无羡正费力地试图拉起那个下半身已被漩涡吞噬、名叫苏涉的门生!
江澄本已御着三毒升到半空,低头一看,气得骂了一声:“你们两个蠢货又在干什么?!” 终究还是一咬牙,猛地俯冲下来。
碧灵湖传来的吸力越来越恐怖。桃夭剑胜在灵巧迅捷,此刻却成了致命的弱点,在巨大的吸力下显得轻飘飘无力抗衡。温蓁与魏无羡合力拽着苏涉,竟被硬生生压得离湖面越来越近,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谁来搭把手!再不上来人,我可真撒手了!”魏无羡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抓住苏涉的胳膊。
“江师兄!”温蓁也急得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蓁只觉得手上一松——一道素白的身影如惊鸿般掠过!
蓝忘机一手精准地拎住了魏无羡的后衣领,避尘剑光暴涨,竟硬生生承受着三人重量与那恐怖的湖中吸力,稳稳地、不容置疑地向上攀升!
温蓁看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蓝二公子……厉害!” 这一次,语气里是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惊叹。
见魏无羡被提起,温蓁立刻御剑上前,帮忙分担苏涉的重量。一行人终于挣脱了那黑色漩涡的魔爪,迅速御剑撤离湖心,狼狈地落回岸边。
蓝忘机松开拎着魏无羡衣领的手,动作依旧从容雅正,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片落叶。他转向蓝曦臣,声音冷冽:“是水行渊。”
蓝曦臣望着依旧墨黑的湖心,缓缓摇头,眉宇间染上一丝凝重:“……棘手了。”
水行渊一旦养成,便意味着整片水域都化作了活物般的凶地。抽干湖水、打捞沉物、暴晒河床……这些法子耗时耗力,几乎不可能实现。唯一的“解决”之道,便是将它驱赶至别处,祸水东引。而这碧灵湖的水行渊从何而来,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蓝忘机目光锐利:“近日何处受过水行渊之扰?”
蓝曦臣没有言语,只是抬手,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天空——那轮高悬的、炽烈的太阳。
岐山温氏的家纹。
仙门百家中那个盘踞在岐山、如日中天、行事霸道无忌的庞然大物。除了温氏,还有谁敢,又有谁能,将这等凶物驱赶至姑苏蓝氏的门庭之下?
岸上一片死寂。愤怒、无奈、憋屈的情绪在无声中弥漫。温氏行事,何曾需要向人解释?控诉?谴责?不过是徒劳。
一名年轻的门生终究忍不住,低声愤懑道:“他们将这祸害赶过来……彩衣镇多少百姓……”
蓝曦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惯有的温雅平和,只是那平和之下,是沉重的负担:“罢了。回镇上吧。”
这疑难杂症,姑苏蓝氏是接定了。
温蓁凑到江澄身边,飞快报了客栈名字:“我就在那儿住着,你俩走的时候记得来喊我。”
江澄皱着眉:“知道了。欧阳家那小子还跟着你?把人看好了,别磕着碰着,他那细皮嫩肉的……”
魏无羡一边摸钱袋一边插嘴:“看顾别人?你先顾好自己吧!钱够不够?师兄这还有点……”
江澄立刻怼回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人家金贵着呢!万一出点事,谁担得起?”
温蓁看着这俩人又呛起来,乐了,把魏无羡递钱袋的手推回去:“放心吧江师兄,欧阳公子包了我吃住,我自然得把他囫囵个儿地还回去当谢礼。”
江澄哼了一声:“行,自己当心。走了。” 说着便和魏无羡往渡口新船走去。
温蓁与他们方向不同,正打算溜达回去,身后却传来蓝曦臣温和的声音:“温姑娘,听学尚有二月余。不如与欧阳公子一同回云深不知处?待学毕,正好与魏公子、江公子结伴归家。”
温蓁自己是一万个不想回去面对蓝启仁那张古板的脸,但想到欧阳笙……总不能真让人家跟着自己在山下瞎混三个月。她斟酌着开口:“泽芜君好意心领了。只是我……怕再惹蓝先生不快。不如您把欧阳公子带回去……”
蓝曦臣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了然:“既是一同下山,自然一同回去。温姑娘不必推辞了。” 温蓁脑海里瞬间闪过蓝启仁那日震怒时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头皮有些发麻,试探着问:“可我是女子,又惹得蓝先生不快,恐怕……”
“无妨。”蓝曦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温姑娘且去客栈知会欧阳公子,随后一同上山便是。山门处,我自会吩咐弟子放行。”
“那蓝老先生那边……”温蓁还是不太放心。
“叔父那里,由我分说。”蓝曦臣的承诺让人安心。
知道这位泽芜君言出必行,温蓁拜别众人,匆匆赶回客栈寻欧阳笙。后院没人,她一路找到他房门口,推门进去,只见那人正慢悠悠地对着茶杯吹气。
她出门走得急,也没顾上监督他练剑。这一个月来,温蓁几乎是掐着时辰盯着欧阳笙练剑,少一刻都不行。欧阳笙倒也规矩,时间一到,立刻像甩掉烫手山芋似的把剑扔开,绝不多碰一下。
温蓁在他对面坐下。欧阳笙没抬眼,拎起小炉上咕嘟冒泡的水壶,给她也斟了一杯热茶推过去。温蓁捧起杯子,小心地吸溜了一口,放下道:“欧阳公子今日剑练得如何?”
“还能如何?”欧阳笙放下茶杯,语气带着点认命的懒散,“我这资质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日练练,强身健骨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温蓁认真道,“资质再寻常,总得有点自保的本事。我们也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欧阳笙忽然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奇异的亮光:“所以啊,我未来的道侣,定要是个修为高深的仙子才行。不然我这小命,岂不太悬?”
“有道理!”温蓁立刻点头,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关键,“那得好好寻摸寻摸!仙门战力榜我回去翻翻?你心里可有中意的人选?要不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