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后巷,许南星正与那只白猫展开一场拉锯战。
他晃动着零食猫条试图引诱,白猫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总在他即将得手时敏捷转身。
正当他蹲在地上束手无策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雌虫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口,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小猫的后颈皮,轻松将挣扎的小家伙递到他面前。
“给你。”雌虫的声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糙感。
许南星望着对方略显凌厉的面容,把到了嘴边的“这样提猫会不舒服”咽了回去。
“谢谢。”
他伸手接过小猫,托住它的后肢,让重量均匀分布在臂弯,指尖轻轻挠着它的下巴,小猫在他怀里寻了个安稳姿势,将脑袋埋进他的肘窝。
“你在酒吧工作?”雌虫的视线停留在他胸前的员工铭牌上。
“是的。”许南星简短应答。
“以后能来找你聊天吗?”
“上班时间不太方便。”许南星露出营业式微笑,抱着猫退进酒吧后门,将那道审视的目光隔绝在门外。
许南星抱着猫找到克洛伊,“该带它去哪儿洗澡?公共洗手池行吗?”
“当然不行,”克洛伊摆手,“那池子太小,根本装不下它,包间的浴室倒是可以用。”
“酒吧包间为什么会有浴室?”许南星不解。
克洛伊一时语塞,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实在不好意思明说是为了方便看对眼的客虫直接办事,只好含糊其辞:“有些客虫嫌身上酒味太重,会想冲洗一下......”
许南星显然不相信:“我觉得你在把我当傻子。”
克洛伊笑骂着推他:“知道还多问什么,快带它去洗澡,这味太熏了。”
给猫洗澡确实是项艰巨任务,尤其是当这位猫主子极度不配合时。
许南星刚把小白猫抱进包间浴室,小家伙就警觉地竖起尾巴。他调试水温的功夫,白猫已经试图扒开门缝溜走。
好不容易把它抱回来,温水才打湿背毛,猫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拼命扭动身子,溅得许南星满脸水花。
“乖,很快就好了......”他柔声安抚,左手轻按住猫背,右手去取沐浴露。就这么稍一分神,猫猛地窜出去,带着满身泡沫在浴室里横冲直撞,打翻沐浴露瓶,还在瓷砖上留下串串黑爪印。
许南星追着它绕浴室跑了两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逮住这只不听话的猫。
白猫不甘心地用爪子扒拉着他的手臂,好在顾念他的喂饭之恩没亮指甲,但还是留下几道红痕。
等终于冲洗干净,他用毛巾裹住猫时,自己早已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看起来比猫还要狼狈。
猫在毛巾里不满地“喵”了一声,仿佛在控诉这场酷刑。
许南星抹去脸上的水珠,无奈地叹气:“给你洗个澡,比我在酒吧站一晚上还累。”
但他抱着洗净吹干的小白猫回到大厅时,克洛伊惊讶地睁大双眼,“这居然是只纯白猫?以前灰扑扑的,我还以为是只杂色猫。”
“可不是嘛。”许南星把猫递过去,顺势展示自己手臂上几道鲜明红痕,“瞧瞧,工伤,该赔医药费了吧?”
克洛伊凑近仔细查看,“皮都没破,连疫苗都不用打。再说了,”他挑眉看向许南星,“你又没有工伤保险金。”
“这都没有?”
“你连身份证明都拿不出来,签不了劳动合同,还好意思要保险金?”克洛伊若有所思地打量他,“说真的,你该不会是逃犯吧?前几次见你都穿着军装,难不成是在军部犯了事?”
许南星扯了扯嘴角:“一看你就没去过军部,我要是真犯了事,早上军方通缉令了。”
“我是没进过军部,但我哥哥在服役。”克洛伊抱臂打量他,“你一个雄虫,在军部顶多做文职,能犯什么事?为什么拿不出身份证明?”
“这个......不太方便说。”许南星移开视线,“总之我没违法。”
克洛伊看着他被猫抓得通红的胳膊,又看看他湿漉漉的头发,“看你这副蠢样,确实不像能犯事的料。”
许南星低头看了看自己凌乱不整的模样,“还不是这只猫太不配合。”
他看向克洛伊,“你连我的身份底细都不清楚,就敢雇我工作?”
“有钱不赚是傻子。”克洛伊笑着朝大厅方向示意,“瞧见没?这些客虫多半是冲着你来的。”
许南星环视四周,果然捕捉到不少慌忙移开的视线。他这才惊觉,自己在吧台调酒时,始终被这么多道目光注视着。
“今天你也辛苦了,”克洛伊拍拍他的肩,“提前收工吧,回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了。”
“谢谢老板。”许南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衣着,不禁失笑。
抱着洗净的小白猫回到酒吧后巷,他轻轻将它放在地上。小猫抖抖变得蓬松柔软的毛发,头也不回地跃上墙,消失在巷子尽头。
“还以为要等到深夜才能再见。”
熟悉的声音让许南星转身,那个帮他抓猫的雌虫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倚在巷口的阴影里。
“今天下班很早,”雌虫走近几步,“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谢谢,不用,”许南星后退半步,“家里有虫准备饭菜了。”
“哦?你已婚?”
“是,”许南星面不改色地扯谎,“我有雌君了。”
“没关系,”雌虫勾起唇角,“我可以做雌侍。”
“我们感情很好,容不下第三只虫。”许南星语气坚定。
“那是因为阁下没有早认识我,”雌虫说,“我叫波尔,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波尔离去后,许南星喃喃自语“莫名其妙”,转身快步离开。走出很远,他还能感受到那道黏着的目光落在背上。
推门回家后,许南星正要诉说今天遇到的怪虫怪事,却见莱恩正坐在暖黄的灯光下织着围巾。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操纵棒针,毛线在指尖穿梭。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莱恩抬头,手上动作不停。
“你居然会织围巾?”
“小时候跟雌父学的。”莱恩说着,手指轻巧地完成收尾。
他将线头穿过最后一个线圈,拉紧固定,再用钩针将余线藏进织物的缝隙里。打结修剪后,一条保暖的围巾就此完成。
“试试看。”莱恩起身,将围巾围在许南星颈间。
米白色的羊绒垂坠着,长度正好在胸前打了个褶,看上去尺寸恰到好处,不需要再加新毛线。
“这是......给我的?”许南星有些难以置信。
“嗯,快入冬了。”莱恩整理着围巾的流苏,“雄虫体质畏寒,就买了些羊绒线。”
许南星抚摸着颈间的织物,触手温软。围巾织得平整匀称,针脚细密齐整,双螺纹的花样简洁大方。
他忍不住赞叹:“织得真好,比我妈妈强多了,她总是织得松一段紧一段,最后围巾都歪歪扭扭的。”
他把脸埋进柔软的羊绒,声音闷闷的:“这颜色也不错,白色很好看,花纹精致,手感也舒服......“
莱恩看着雄虫像只得到新玩具的虫崽般蹭着围巾,眼底漾开笑意。
许南星将围巾取下小心叠好:“我会好好珍藏的。”
“不过是一条围巾,不用这么郑重。”莱恩失笑。
“因为是你亲手织的啊。”许南星认真注视着他,“你一针一线织的时候,心里都在想着我,想到这个,我就应该珍惜一点。“
莱恩侧过脸:“你喜欢就好。”
许南星张开双臂将莱恩拥入怀中,他的体型比莱恩更宽阔,几乎将对方整个包裹在怀抱里。
相拥时听见莱恩轻轻抽气,他慌忙松开,“弄疼你了?”
“没事,”莱恩摇头,“肩膀有点小伤。”
许南星不由分说地掀开他的衣领,室内暖气很足,两虫都只穿着单衣,布料轻易就被撩开,露出肩头一片磨破的伤痕,看上去是长期搬运重物导致的。
“工作弄的?“许南星指了指莱恩的伤口。
“小伤而已,雌虫恢复能力很好的。”
“别去工作了,”许南星攥紧他的衣角,“你现在的工作太辛苦了,我可以养你。”
莱恩整理好衣领,莞尔道:“哪有让雄虫养雌虫的道理。”
“为什么不能?雌虫既要承担生育的责任,又要操持家务,还要将全部财产奉献给雄主,那为什么工作养家不能让雄虫来?”
莱恩略显诧异地看向他,“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莱恩神色复杂,“你能这么想很好,可在我们这里,雌虫从小就被教导要爱护雄虫,强者照顾弱者才是天经地义。”
许南星执拗地拽住他的衣袖:“我不管,你把工作辞了。我现在月薪一万多星币,我们省着点花足够生活了。”
莱恩摇头,他自幼接受的教导早已融入骨血,许南星已经为他付出够多,若再坦然接受这份馈赠,他都会鄙夷这样的自己。
“你已经帮我太多了。”他将被攥住的衣袖抽回,“我不能永远做索取的那个。”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轻视你的意思,只是你每天又做饭又打扫家里,我不想你太累。”
许南星每天醒来就能吃到饭菜,家里的家务他来不及分担就被搞定,衣物总是莱恩洗净晾晒,地板永远光洁如新。
他明白这要耗费多少心力,再看到这道伤痕,他实在不能接受对方既工作又包揽家务。
莱恩温声道:“我懂你的心意,我只是不能接受。”
灯光将两虫的影子投在墙面,一道倔强地向前,一道克制地后退。
正当两虫相持不下时,一阵清晰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莱恩和许南星对视一眼,他们在这颗星球无亲无故,更不与邻里往来,没有虫会无缘无故找上他们,恐怕是来者不善。
许南星立即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莱恩不要作声。
他轻手轻脚地挪到门边,这扇老旧的门连个猫眼都没有,他只能先确认来者身份。
“谁?”他隔着门板问道。
门外传来回应:“上将在里面吗?”
来了来了[摸头]
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出门玩好累[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礼轻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