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虫皇急匆匆走下台阶来,蹲下身安慰赛勒斯的同时,低声哄着年幼的公主,谁知这哭声压根止不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哄都不成。
“我来吧。”江阑挤到前面,在虫皇的默许下,抱起了玛格丽莎。
或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的哭声低了一些,开口断断续续地说:“我要见雌父……”
“太妃现在不在宫里呢,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赛勒斯急切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现在出宫太危险了。”
江阑蹬了他一眼,心说自己又不傻,当然是假装要开车出宫,实际在宫里转一圈,把孩子哄睡了就送回寝宫去,明天再召太妃入宫了。
“没关系,让他带着玛格丽莎去吧。”虫皇看懂了他的意思,拍着赛勒斯的肩膀安抚道。
江阑得到了他的许可,抱着公主站了起来,往宴会厅外走去。
路过周祉身边的时候,他驻足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脸色着实难看。
宴会厅内餐桌密集,在打斗的过程中难免受伤,他猜这虫的后背此刻定是磕得满是淤青。
周祉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去想要揩去脸上的奶油,谁知越抹越难看,最后弄得整张脸一片狼藉。
“我先回去了。”江阑听到他低声说。
他和首相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先走一步,首相点了点头,但赛勒斯却叫住了他:“先别走。”
他的脚步一顿,心中隐隐觉得不妙,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雌妃殿下,您还有什么事?”
赛勒斯单手给了他一张名片,上面是一个酒庄的地址。
“我那儿有几瓶酒,反正是他给的,我不爱喝,你拿去吧。”
周祉愣愣地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要送他东西,这是为了感谢他刚才搭救了十一公主吗?
“朕赏给你的东西,你就这样送给别人了?”
虫皇的神色略显有些不快,虽然他知道赛勒斯这么做是为了感谢周祉的救命之恩,但那几瓶酒毕竟是他送的,对他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送礼?可以,既然要送,就送些贵重的东西。
“爱卿,几瓶酒有什么稀罕的?朕命人领你去国库,你从那些宝贝里面任选一件,如何?”
“别对送出手的东西有这么强的占有欲,我就算倒进下水道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赛勒斯让他别多管闲事,抬眸对周祉说:“先别急着回去,让御医给你看看。”
哼,也是让他出尽风头了。江阑站在宴会厅门前,回头望了一眼,随后一脚踏上了皇室成员专用的捷豹,关上了车门。
他坐在前排,后排的御医在给公主包扎伤口。
“这唾液中有少许毒素,我必须把毒素清洗掉,殿下,稍微忍一忍。”
眼看公主泪水又涌了上来,江阑赶紧向她提出承诺,“乖,好好配合叔叔,处理完伤口哥哥给你买你喜欢的那个娃娃,对,就是那个绝版的,红色头发纽扣眼的。”
牙印太深,光是擦拭血液就用了不少纱布,上药时她疼得小脸都扭曲了。他有些心疼,便想着和她聊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丽莎,你为什么不喜欢赛勒斯呢?”他转过半个身子,将左手伸向后座,任由她抓着发泄。
女孩歪了歪脑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为什么不喜欢?对于小孩子来说,答案简单明了。
“他……他很严厉,不像雌父,雌父很温柔。”
“可是,舅舅他并不是你的亲生雌父,这两年他隐居之后,你也很少见到他了。”
她不说话了,难道喜欢亲生雌父以外的虫是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吗?
车上放着轻松舒缓的音乐,或许是刚才受到了太大惊吓,车才刚驶出宫门,年幼的公主就在御医的怀抱中睡着了。
江阑向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立刻了然,调转方向盘往回开。
顺利将人送回寝殿之后,他本想打个电话摇人接他回去,余光却瞥到有人在门口向他招手。
“大哥?你怎么还没走?”
“走,跟我回去。”
江遥硬拉着他坐上了车,二话没说就把他拉到了军部去。
他们赶到军部的时候是傍晚,里面的工作人员还没有下班,江遥做了登记,边走边发消息,把他领到了医务室坐下。
见他不安分地乱动,江遥板起脸命令道:“老实坐着。”
江阑被他这么一喝,瞬间不敢动了,但他还是没明白他哥这是要做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身穿行政夹克的虫举着一个剪子似的工具进来,和江遥打了个招呼。
两人客套的时候,江阑的目光一直盯着那把剪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不想这么早结婚,没必要罚他吧?
他们聊够了,江遥这才把话题带回自己这个麻烦弟弟的身上。
“小孩子闹着玩戴的,实在太丢人了,赶紧把它取下来吧,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江小少爷,别动啊,这就帮你把这个脚镣拿下来。”
江阑看到那个身穿行政夹克的虫在他的脚边蹲下,用终端扫描了一下脚镣上的代码,一阵操作之后,脚镣上的红色小灯不亮了。
他拿起剪子,对着脚镣最纤细的地方,一个使劲,脚镣就断成了两半,落在地上。
江阑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摆脱这个麻烦东西了,这两天他吃不好睡不香的,就是怕这个东西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你还知道松口气啊?戴着这个去宫宴,你的心也是真的大。”
江遥伸手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脸,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行了,也别收拾了,现在就跟我回伊塔罗IX号去,落下什么东西我让虫打包给你寄回去,现在我们就去赶飞机。”
江阑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什么?回去?绝对不行!
“等等!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
他的大脑转得飞快,脑海中徘徊着好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借口,最后他从中选了他哥可能最乐意听到的那个。
“你不是说宴会上的雌虫随便我挑吗?我确实看中了一个,在赘到他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江遥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还真有人选,于是顺着这话问道:“你看上了谁?”
见他果然上当,江阑勾起唇角,顺理成章地介绍说:“今天宫宴上冲出来保护公主的那个,听说他是首相家的,名叫弗洛里安。”
“首相?那个私生子?”江遥啧了一声,沉吟半晌,对他说:“其实这事说容易也容易,说难办也难办。”
“怎么说?”
“容易在他是个私生子,难办在他是首相的私生子。”他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江阑的肩膀,“说实话,大哥不想让你和他们家的虫有太多牵扯……”
江阑觉得他属实多虑了,“事情哪有这么复杂?赘到我家,不就是我们家的虫了吗?”
“唉,你回去问问雌父吧,他的办法总比我多。”
问雌父?那不行,他雌父是绝不允许他上娶的。
“不行的,哥,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今天出了这么大一个风头,过两天说媒的人怕是都要从首相府排到我家门口了,时不我待啊,这事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
江遥扶着额,着实感到头疼,转过身不说答应,但是也没拒绝。
江阑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妥了,他哥短时间内不会找他麻烦了。
他们一起吃了顿晚饭,告别后江阑没有回周祉租的公寓,而是回到了自己家,开玩笑,那鬼屋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虫皇在诞辰礼上遇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人都说虫皇因为十一公主受伤的事情大怒,要彻查原因,而谈到雌虫精神失常,这事儿就免不了牵扯到梅巴本。
上到酒吧会所,下到商店小贩,在警察的监督下,大多都老实地交出了手上所有的仿制药库存。
网上一片叫苦连天,但仍有不少虫拍手称快,说早该这么做了。
一时间舆论四起,网上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
江阑关闭了终端,想了想,给周祉发了个消息。
“回到家没?在干嘛呢?”
消息发出了一分钟,并没有收到回复。
居然敢不秒回他?
算了,他也没有很在意这种事情,说不定那家伙在忙呢?
他把终端扔到一边,从沙发的缝隙里找出了游戏手柄,开了一局新游戏。
二十分钟后,游戏结束了,他把终端捞回来,解锁屏幕之后,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又打电话过去,还是没有虫接。
……这虫在搞什么?被凶宅里面的冤魂索命了?
算了,那家伙死不死的关他什么事?
又结束了一局游戏,江阑放下手柄,看着窗外逐渐阴暗的天色,还是有些担心。
都说树大招风,更何况那家伙空降首相府,又深得首相信任,接管了不少家业,这段时间里不知惹了多少虫眼红。
再加上他今天还得到了虫皇和雌后的青睐……江阑不敢细想,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一会儿把车开过来,自己要出去一趟。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楼下,江阑坐在车里数楼层,发现那家伙家里竟然连灯都没开。
不会吧,都受伤了还要去酒吧上班?这么敬业的吗?
要上去看看吗?不对,他要是上去了,那岂不是相当于自投罗网?
好不容易才把脚镣摘掉,要是被抓回去再戴一个怎么办?
但是来都来了……他偷偷把防身的微型电棍带在身上,心一横就上了楼。
客厅的灯没有开,但是房间里有一点微光。
江阑知道周祉睡觉的时候是一定会开小夜灯的,推开门进去,果然看到被子鼓起来好大一个包,某个虫就在床上躺着,终端放在床头,屏幕亮着,好像在播放视频。
他把终端拿起来,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他前几个月为了拉票在社交网站上发的手势舞视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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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终端往床上一扔,觉得好笑。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这个虫挺奇怪的,说你喜欢我吧,你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就知道闷头看我的视频。”
“说你不喜欢我吧,你又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哪哪都有你。”
没有虫搭理他,床上的虫就像是听不到一样,一声不吭。
他真是一股无名火,猛地掀开被子。
“说话!”
借着屏幕的光线,他看到自己留在这儿的几件衣服和被子搅在一起,他抓着衣服的袖子一扯,却连带着扯出了一截葱白的手臂。
看着那些只穿过一次的昂贵的衬衫皱成了酸菜,他勃然大怒。
“你这个混蛋!你在对我的视频和我的衣服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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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除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