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戬】春信 第6章 第六章

晴天霹雳。

有那么一瞬间，杨婵宁愿自己根本没有在这个时候找到病房来，哪怕再早一点？晚一点也行的。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站在喧闹之中，亲耳听见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哥哥说：“我喜欢你。”而且看杨戬的反应，他对这份喜欢并不是不知晓，但他没有拒绝。

她的哥哥和儿子在谈恋爱，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在她没有办法知道的时候。甚至，那些不知名的陌生人都比她更早知道这件事，杨婵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只在这样一个中午窥见一隅。

她突然意识到为什么今天回家时，那些时不时会朝自己看一眼的邻居，跟在自己身后的阿姨，还有阿姨有些担忧的眼神。

想着这些，杨婵突然失去了进入病房的勇气，没有再多停留，她转身就走，一直到出了医院大门才停下来。

这一路上有很多人看见，也有不少人伸出手想要扶杨婵一把，但最后都因为她走得实在太快而不得不放弃。

扶着大门的把手，杨婵缓缓往一边的墙壁靠过去，仰头倚在墙上，看着眼前湛蓝的天空。

她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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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送来了营养餐，沉香帮着杨戬摆好餐盘餐具，小心翼翼地扶着杨戬的手，皱着眉：“还是我来喂你吃吧。”

杨戬的右手被小刀划了很深一道口子，缝了几针，纱布包了好几层。医生叮嘱让杨戬好好休息，不能沾水，不能太用力，杨戬一一应下，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被沉香按在凳子上。

高中生拧着眉：“医生，我们办住院。”

话音刚落，两个大人同时看向他，眼神里带着震惊：就这么个在手臂上的伤口，休息一下，注意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要住院。

沉香看回看过去，先看了一眼杨戬，又看着医生，语气强硬：“住院，我们办住院，不缺钱。”

半分钟后，杨戬率先妥协：“行，住就住吧。”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于是杨戬和沉香就进了同一个病房，于是，杨戬在收到妹妹消息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杨婵出差回家的日子。

而他和沉香没一个人在家。杨戬收到消息就立马回道：前两天伤着手，我跟沉香来医院换药，刚刚弄好，马上就回。

摁熄手机屏幕，杨戬才后知后觉：其实他最担心的是杨婵知道沉香和自己在一起之后的反应。

藏在暗处的感情见不得光，当有光照进来的时候，它能做到的只有退缩。如果真的无路可退，最终，它也只能消散在风里，不会留下意一丝痕迹。

杨戬不知道自己和沉香的事情还能瞒住妹妹多久，但是他想，如果沉香同意的话，他们可以亲口把这件事告诉杨婵。

自己说出来，总比在外人口中听来要好。他不想伤害妹妹，但也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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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刚关上家门就拿出了手机。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衣兜里手机的振动，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因为一路上的人好像都在看她。自己的哥哥和儿子在一起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而她现在就是全部人都会注意到的笑柄，走在路上会随时会被行注目礼的程度。

所有人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这个女人的哥哥和儿子□□，而她作为这两个人最亲近的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那杨婵以前对邻居表现的那些和善，那些亲近，是不是带有什么别的目的？

人性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更加愿意将一个人，一件事往坏的程度去想。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他们会不会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他们会不会其实是想害了自己?而对于那些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人们就更愿意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看待：反正都没有将临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么多？

人人自危，人人只自危。

摁亮屏幕，杨婵看见杨戬发回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最后只说了一句：“怎么会伤着手？医生怎么说？还有多就能回来啊？”

发完消息之后杨婵就熄灭了手机屏幕：事到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至少要保持这种平静的氛围，一直到杨戬的伤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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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沉默了片刻，站在桥头，面前的雾气已经在慢慢散开，这座城市原本的面貌逐渐出现在人们面前。摩天轮在缓缓转动，拿着手机，杨戬对那头的沉香说：“你应该接的。这些年，你妈妈一直很想你。”

他想要给沉香讲道理，想要告诉沉香当年那些被他和杨婵故意隐瞒下来的真相，让他们母子之间的舞会就此消除。但显然，这样做并没有任何效果，沉香跟几年前一样，他不愿意去听更多关于当年分手的点滴。分手的原因，分手后发生了什么，杨戬为什么离开，杨婵为什么会迅速搬家？

杨戬叹了口气：“沉香，你要去试着，接受当年发生的那些事。它们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伤害。你妈妈真的很想你，沉香，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是她让我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