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暗香浮动 第60章 第六十章：麦地之事

午时天阴，二人策马于小径而行。

前些日子蝗灾重，但总有幸存了一些。小径内尽是弯腰割麦者，风一吹，金浪滚动，细去望，桔杆上缀蓬穗头。阴天无光，清风却使金波荡漾。

既至麦地，曹操下马牵绳，荀彧亦下马。见了二人，田中人皆作揖。曹操说不过是督察一番，不必拘礼。曹操把二人的马栓在柱内，又向务农人借一把镰刀来，然入麦地里，淹没入金洋中。荀彧虽惑，随后也随曹操前来。

“文若来。”

曹操走得不快，刻意等荀彧前来，待荀彧来了，曹操放下镰刀，卷起衣袖。又冲荀彧笑，与他道：“你或以为我好歹是官宦家，不会农事，但五谷杂粮，亦是要事。”

是这般不错，只是荀彧不知曹操怎么心血来潮要割麦来。曹操笑而不语，他右手持镰刀起来，弯腰抓麦，接着一勾，手中便有一把麦来。把麦放身后，又重复割麦。他握一把麦，面色如常：“现无别人，文若如有什么要与我说，说出来就是。”

荀彧轻摇头，他道并无要谈之事。

曹操“啊”了一声，发觉衣袖松了些，他唤荀彧来为他挽起袖来。荀彧听话，他这才走近曹操，掀一角起来，叠好几层上去。曹操侧身，又伸出另一手，荀彧亦如此动作。待都挽起后，曹操看了一眼两只袖子，露出两只胳膊也轻松许多，满意起来，刻意对荀彧笑：“我像是黄毛小儿，是母亲为我穿衣了。”

“怎敢让明公为子。”荀彧亦笑。

“荀文若胆大，郭贡大军压境时你都敢见，现在叫你说我两句，又不敢了？”曹操见荀彧不如昔日拘谨，眉眼间清透，有几分亲近之意，舒心许多，笑得亦灿烂。

荀彧闻言，却道明公调笑人的功夫见长。曹操一听，笑得更甚。自战败来，他好生郁闷气愤，唯是与荀彧来这麦地，方又轻松自在来。

“文若别拘束，来坐着。”曹操扎一捆麦来，放于一处，又见不远处有一石，便唤荀彧坐石上。荀彧道会失礼数，曹操却言你我什么关系，什么礼数不礼数，现是田埂之地，礼给这麦看？荀彧方挽袖，非同往日端坐，地不平则衣散，坐这倒多几分潇洒来。

“文若不讲我也知晓，我知怪我的人多。不过文若不愿谈，那就不谈了。”

天色有变，阳光乍现，曹操忍不住眯眼，他去借一顶草帽来，喊荀彧低头，才好为荀彧戴上。荀彧发笑，问曹操何故如此，也低下头，任他为自己戴上草帽。

“看看君子和耕夫是何区别。”

曹操一边说，又一边打量，发觉即便戴草帽，荀彧身上的风骨也是去不得的，他的眼里满是诗书谋策，不知藏多少了书卷笔墨，方如皓天明月般清朗。

“看来文若还是君子。”曹操道：“想来就算是换个皮囊，骨子还是不变。”

荀彧笑着任他打量，见曹操说完话，与他说该把草帽、镰刀还回去了。曹操也点头，把物件归还回去，归还时候，那耕夫还赞道曹操割麦有力，曹操不免大笑出来，回头来见荀彧时，还与他说：“我若大事不成，还可耕地自养，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