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暗香浮动 第19章 第十九章：留于用食

荀彧不想得曹操这般说话，他当然晓得曹操说的是什么，此玉非玉也。只是曹操这般直接倒是荀彧未曾见过的，他只觉得脸烫，也不知说什么话，当即倒是低下来了额头，把脸的一半藏入倾倒的阴影里边，笑着轻摇头。

“不过，我想他们总知道的。”曹操觉得荀彧的反应很是有趣，他也想着是不是兴奋之情太溢于言表了，于是拍了膝盖，颇有豪情万丈的意思：“荀司马毕竟是我曹操任命的司马。”

“明公。”差不多就好了，荀彧喊了他一声，算是提醒他了。在他面前况且这样显摆，若自己不在的时候，尾巴恐怕得翘到天上去。

曹操见荀彧喊他，才反应过来，怕是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也担忧荀彧嫌他，倒是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视线看向了门口。很好，正是这时候，已有人把饭菜端了上来了。菜上好后，人又离开了。

“文若得吃饱。”曹操苦口婆心特意说了一句。

荀彧点头，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才哄得曹操满意。

曹操这时候才笑着开始用餐，偶尔抬起头看他一眼，这时候发觉，荀彧用食时也是好看。只见他坐在垫上，用那纤白的手持着饼，把它放入唇里细嚼慢咽的；若是饮羹，便也是浅含着嚼着。如此也罢，他偏偏头只是稍稍欠着，上半身端直如松柏，看他时，只见那长睫毛缓翕动着，眼睛只安静地藏于眉下。曹操便觉得这荀彧真是，一举一动都是世家里养出来的，军营里头看见食物猛吃看得习惯了，看他用餐，也看得惬意。

或是曹操的眼神过于直接、过于炽热，荀彧心下不安，也就抬起头看向他了他一眼。可曹操见荀彧看向他了，干脆冲着他笑了一下，随后也开始低着头嚼着饼了，还‘唔’了一声，道了“好吃”。荀彧也只好笑着，心下觉得，明公还真是个性坦率、性情质朴。

“正餐这也用过了，文若喝酒否？”

待用食完毕，哪怕荀彧这般说了，曹操觉得自己有些款待不周，又和荀彧说着：“我看了文若也不食肉，吃得寡淡，难怪人也纤瘦，或酒的滋味好些。我这正有好酒，本想小酌几杯，今日既是文若来了，就与文若饮。”

“实在是食不下了，已是足了。明公好意荀彧知道，只是彧不胜酒力，恐是扫兴。”荀彧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应该得走了，便站了起来回头对曹操说道：“那荀彧便离——”

“那你少喝些就是，多留给我来喝。文若急着走去哪里？”曹操倒是一把拉住了荀彧的袖子，一双眼睛眯着看他，嘴巴咧开着笑。

曹操一抓了他的袖子，荀彧这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可明公，彧还没来得及整理住处。”荀彧想了想，准备和曹操讲道理，说了二字：“困了。”

“这不正好，我这地方大，你先睡着。”曹操还不打算松开荀彧的袖子，见他这样说话，也一本正经地和他说：“你当初作主让我住你的厢房里，现在还怕了在我这里睡一晚不成？”

曹操记得自己本在郭嘉所在的东厢房里头，而自己醒来的时候，嗅的却满是甘松的香。那博山炉、荀彧从容取书简的模样、以及旁边那盖着的同样香味的大衣，最重要的是荀彧还在那儿，毋庸置疑，那定然是荀彧的房间。

曹操这般说话，倒是让荀彧哑然，毕竟是他先这般做了。但他知道这般不妥，还是抗争了一句：“明公，当日是荀府，那是待客之道；今日是军营，到底人言可畏。”

“文若过于拘谨了，这人言还能杀人否？”曹操笑得厉害，这欺负他倒是颇为有意思。

见曹操笑，荀彧倒是不气、不闹、也不说话，只那般静静看他笑。曹操见了荀彧的目光，方才收敛了笑意，端了一副沉稳的模样，继续说道：“咳，文若所言极是，既是如此，我也不挽留了，那文若先回去好生歇着就是，我让人带你回去。”

“谢明公。”荀彧松了一口气，作了揖才离去。

看着荀彧离去的背影，曹操心道，荀彧这人是不错，只是固执些。曹操又想起来最近天凉，叫人多给荀彧增些被褥过去，待士兵走了，这才开始处理起来军中事务。

泼了整片天的墨晕染了夜色，大风席卷而过，呼啸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