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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戏]和男友的恩怨情仇BOT 第132章 阿修罗(上)

作者:六枫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5-10-17 03:20:18 来源:文学城

1.

画风不太同。

我是说文案的画风。

似乎哪里怪怪,我是走这个风格的写法吗?故事刚开头,就感觉到从深渊传来的恶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我叫道凌琅,如名所示,是个纯正的修道人。

是说为什么又是修道人……这个得问某个人抽签的手气为什么是这样。

算了,好歹打败众多前辈完成了插队的壮举,我也不嫌弃这个奇怪的文案了。

总好过去超苦——境跟那群明明退场了却还要在编辑恶意下打没有特效的架的前辈们一起生活吧?无特效打架,跟吉娃娃对叫有什么区别?

咳,吐槽的太过火了,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转回正题。

我出自道门南宗一脉,在都是用剑高手的那群同门中,我另辟途径,选择修双剑。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我没钱但我乐意,谁说道士三弊五缺就不能乱花钱了?我没钱硬花不行吗?再说,花的也不是我的钱,花的是我跟南修真一脉那个清圣温和、崇高而和蔼,沉稳中又带通情达理的道磐借的钱。

顺便一提,这个钱大概还不完。

因为在还他钱之前,我把买剑剩下的钱用来付房地产首付了。

所谓——还钱有先后,先还债主再还熟人。

所以抱歉了,道磐,你的钱我数甲子之后再还你,我坚信作为先天的你一定能活到我还钱的时候。

阿米……啊不是,是福生无量天尊。

这块地花的钱真是不少啊,好在卖家说这块地闹鬼,愿意打骨折卖给我。

什么闹鬼,这不是修道人装神弄鬼……啊不是,是天生吃饭的老本行。所有妖魔鬼怪在我太渊硃辰·道凌琅面前,都是小case。sorry,我英文乱用,但从来不改。

头家卖地给我的时候说的是什么[苦境多灾多难,优质土地资源日益稀缺。而这块百年难遇的地皮,完全符合先天高人的基调,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首要主打远离喧嚣,回归自然,有无限可能。现在入手,即可为未来的财富与生活提前布局。]

我把手搭在额头上,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广袤荒林,要砍个树木都够费劲。

确实回归自然……

回到混沌初开的自然。

啧,就知道便宜没好货。

我仰天看天空,半晌,挠了挠头。

事已至此,先去洗个澡吧。

我记得这里还有个天然的汤泉,算是风险二手交易里面唯一一个没有打折扣的优点。

于是我穿着一身家当,溜溜达达到汤泉旁边,衣服一抛,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

夜色幽深,汤泉中雾气渺渺,宛如仙境一般,一眼望去三步内风景模糊,对面站的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楚。

我解开发簪,拿起布巾对着我奶金色的长发一顿乱搓,搓成一个鸟窝头,用热水一冲,岸边的凉风吹散雾气落在湿润的长发间,整个人舒爽了。

毛巾往头上一搭,我火速抬头。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看到对面的湖水中缓缓显现了一个不太清晰,但明显是人形的影子。

我:……

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竟然瞒过了我先天级别的耳目出现在这里,简直太大胆!

热气蒸腾,白雾飘散的到处都是,但不妨碍我召回放在岸边的双剑,下意识站起身来,剑尖直直指着对面:“何方宵小,竟敢非法入侵他人住宅!”

我问的激情澎湃,激动里带着一丝兴奋,好不容易有一块地皮不就是要这样嘚瑟的,最好能打劫……啊不是,是要求对方给予丰厚的赔偿。

偏偏我幻想根本还没到手的赔偿金幻想的太兴奋,以至于完全忘记我在沐浴这回事。

沐浴,一般是不穿衣服的。

对面的人影触目一瞬,立马转过了身子:“……姑娘,请你先穿上衣服。”

我:……

嗯,才想起我除了是道教先天,还是个姑娘。特别备注,是正在沐浴,目前一丝|不挂的道教姑娘。

“啊啊啊啊啊——有变态!有色狼!”我捂着胸口蹲下来,徒劳尖叫,疯狂用水泼他。

尖叫声穿透夜空。

想当然的,在这荒林,不会有除了我以外的生物来救场。

对面的人影在我高昂尖叫中出现明显慌乱,身躯几不可见地颤了颤,大概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成为登徒子的一天。

中间兵荒马乱的场景略过。

等我颤抖着手穿好衣服,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时候,我终于看清楚来这里犯下滔天罪行的可恶家伙到底是谁。

……省去不必要的推论,简单的说,大概就是卖地给我的头家说的那个,闹鬼的鬼魂。

色鬼!是个彻头彻尾的色鬼!偷看别人洗澡不吭声,又可恶又变态的色鬼!怪不得戴着一张面具,是怕事发之后被人找上门吧?准备都做全了,根本就是犯罪熟练工。

我恶狠狠地盯着对方,“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要是不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我把你坟都撅了,骨灰用来拌水泥,拿去糊茅房!

对面的鬼魂:……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吾名阿修罗。”

这个名字奇奇怪怪,造型奇奇怪怪,遮着脸还要露出雄伟胸膛的双马尾鬼魂开口就解释这是误会。他数甲子以前因为意外埋身此地,本来一直陷入沉睡,但方才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股邪气,长久混沌的意识有了清醒的迹象,才想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我懂了。”我完全没听他中间巴拉巴拉的解释,黑着一张脸认真点头,控诉地伸出手指指他,“所以你出来偷看我洗澡。”

“……吾并无此意。”名唤阿修罗的男人沉默片刻,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善言辞,搭在膝盖上的指节曲了一下:“这是意外。”

他来来回回只有这个解释。

“谁信你啊!你敢说你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吗!”我一想到方才整个半身都在水面上,甚至连长发都没束,就激动的快要抽剑戳他,“变态!色鬼!不要脸!”

喊到后面声音都破音了。

阿修罗又是沉默一会,遮住半张脸的胡狼面具稍稍往旁边侧了一些,嘴巴也微微抿起,“抱歉,吾确实看到了。”

“啊啊啊啊——”

你还敢说!还敢承认!

我脑子一阵一阵的发烫,浑然没想到我清修了一世的清白会毁在这个不请自来的鬼魂身上:“我要超、超、超……”

超度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可惜我刚才叫的太大声,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眼恶狠狠的瞪他,企图用眼神杀死对方。

“你,无事吧?”他看我捂着喉咙说不出话,微微起身想往我这里走。

我看他动弹,马上戒备的用剑指着他。

虽然完全指了个空,毕竟对方现在是鬼魂状态,我的剑又不是什么专职杀鬼的法器,对他根本没用。

缓了缓气息,我咬着嘴唇,开始后悔自己修道的时候怎么不去正一天道那边进修一下。要知道粗分起来我与正一天道都是正统道门出身,可术有专攻,现在道门大多数都是专精武功的类型,已经很少去学符箓之术了。

而我更是偏科中的偏科,除了武功什么都没修。

换句话说,装神弄鬼的钱都赚不了。

阿修罗看我警惕,又缓缓坐下来,“你先冷静些。”

他不提还好,他一提我又想起了刚才的事,不由得愤恨怒捶地面,“说得轻易!被人看光光的又不是你!”

刚才穿衣穿得匆忙,身子头发都没怎么擦,奶金色的长发更将衣服浸得半湿,粘在因为气急而显出几分淡红的脸颊上。

这暧昧的画面,让阿修罗想起方才匆忙中的一瞥。月色下,沾着水的肌肤若流光珠玉,白皙的没有一丝瑕疵。

虽说是意外,可到底看了人家的身子。

阿修罗张了张唇,声音沙哑的说:“吾会负责。”

负责个大头鬼!你拿什么负责?他刚才都说沉眠了数甲子,现在怕是骨头都能拿来打鼓了……

等等,负责?

也就是说他的遗产我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咯?

我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抬起眼睛仔细观察坐在对面的男人。

苦境要判断一个人的咖位非常简单,看对方的造型就知道。

透过明灭闪烁的火光,对面端正坐着的男人身形高大,面戴半张胡狼面具,而一身的衣着,稍显异域,绝对是静心设计过的造型,金属风腰带,金环珠串编制的饰品衬合黑色兽纹皮革,雄伟白皙胸膛半隐其中,华贵中带着沉稳。

看起来像是某个组织的高层,还是地位绝对不低的那种。

这个主意……意外的不错。

修道人成亲很正常,虽严肃说身份是出家人,可出家的没隔壁秃驴那么完全,武林上偶尔会出现道教已婚分子。

而且对面还是个彻底的死人,这不是很完美吗?钱卷跑了,他连我的麻烦都找不了。

重点是遗产。

等等,我是不是想的太理所当然了,抛开道门的出身不谈,成婚放在谁身上都是大事。

不必要为了区区的身子被看以及遗产就把自己绑定。

我捡起所剩不多的理智,从牙缝中不甘不愿地挤出一句话:“算了,反正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以外并无第三人看见,就这样……”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动了动,胡狼面具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透着几分天生的威严:“尚未请教姑娘名字?”

我一愣,下意识开口:“太渊硃辰·道凌琅。”

等等!我为什么要乖乖回答这个死鬼的问题?

“凌琅。”强烈的视线感透过面具落在我身上,黑色战甲一样的衣着,让他说话的声音虽表现得低沉平缓,却像打磨过的锋刃,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吾说吾会负责。”

我:……

见过死脑筋的,没见过送着上门非要负责的。

“随便你。”

贫穷使人抛却三观,况且我说了不需要,是他非要赶着负责,怪不得我。

我眼皮一搭,露出一双死鱼眼,呵呵哒道:“既然你说要负责,那就负责吧。”

拿出纸笔,我想了一会,按照道教的习俗写下婚书。由于阿修罗挂了,所以更多的仪式都可以节省,只要双方在两份婚书签字,一份焚表上天诸神,另一份传回道门挂个名即可。

我签完自己的名字,而走到身旁的阿修罗也稍稍凝神,用一种完全没办法解释但是就是发生了的办法,在婚书上签下阿修罗三个字。

嗯?死国战神是什么?算了,不计较了。

我念着祝辞,把婚书放在火上烧毁。

这就算礼毕。

我,太渊硃辰·道凌琅,今日在月色与汤泉的见证下,彻底脱离单身,跟一个死鬼冥婚了。

2.

请问婚前和婚后有什么区别。

回答:没区别。

成婚的另一半今日才见面不说,对方还是个死鬼。

真·死鬼。

不是什么带**的称呼,而是现实上的已经挂掉的人。

名义上已经是夫妻关系了,我比他适应的更快,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回去把刚刚没洗完的澡再洗一遍。当然,洗之前有警告过那边突然出现还把我看光光的死鬼,让他不准偷窥。

阿修罗的容颜被胡狼面具遮住了所以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不过他似很想说什么,最后仍是憋回去,默默转身背对我坐下,盯着烘干衣服的火堆不说话。

我火速洗完澡,用内力烘干头发,穿上干燥的衣服,往铺好毯子的地上一躺,准备睡觉。

先天人的皮糙肉厚在这里完全体现出来,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寒冰沼泽,只要有躺的地方分分钟都能躺下休息。

正当我闭上眼,打算陷入甜美梦乡中的时候,一旁的死鬼说话了。

“你身上邪气从此双剑中传来,可否将剑给予吾一观。”

……嗯,沐浴的感觉太舒服,导致我完全忘记了这个死鬼的存在。

我在外衣做成的被窝中蛄蛹一会,抽出当枕头的双剑抛开,正巧落在他身前之处。

阿修罗完全不在乎我这种作态,单手伸出,自上而下虚抚过剑鞘,片刻后收回手:“吾果真未感应错,此双剑你从何得来?”

我把手垫在脸颊下,侧过身子去看他,说:“邪气?为何我未感应到?”

不该吧,就算我修为再怎么差,也不至于连剑中的邪气都无法察觉。

“以剑柄磨损状态来看,你应不是第一任主人。或许有人故意借以人体,长期用正派功法蕴养此剑,以至人眼无法看穿剑刃内部所藏邪气。”阿修罗本身出自死国不说,他现下又非生人之体,是以更容易看到很多生人无法看到的东西。

阿修罗不知是谁会用这样的邪法养剑,但论行迹来看,对方绝非好人。

“吾方才的问题,你尚未回答。”他旧事重提。

我在他的提醒下终于想起重点,内心默默‘卧槽’一声。

虽然相处只有短短一阵时间,可我能感觉出来,他不是个会撒谎的性格,尤其是对我撒这种没什么必要的谎。

“说是便宜没好货,但贵的也不见没坑。”我吐槽着,这段时间就花了两笔钱,却没一笔钱花得值当。我把脸埋在毯子里蹬脚,气得不行,“该死的一色秋,明天我就去找他的麻烦。”

“他既有心行此事,想必此时已不在原地。”阿修罗提醒。

“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躺在这里放狠话?”我是见钱眼开,又不是傻。对方明摆着故意坑我,那肯定知道自己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怕早就跑的人影都不见一个了,“真是倒霉。”

明天起来找一下附近有没有柚子叶,去去霉气。

阿修罗接触的人类有限,某方面而言,对面躺着的是第一个。稍微有点……刷新他对人族的印象了,他看长袍外的金发,想了想道:“你若放心,可将此剑暂时交吾。”

我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

对哦,他之前好像是说感到了一股邪气,因此从沉眠中苏醒。

换句话来说,他并不惧怕剑上的邪气?

我委婉的暗示:“这双剑很贵……”

他不会把我仅剩的家产给毁了吧?

阿修罗又是无语,他嘴角抿了抿:“性命更重要。”

呜呜呜呜——我不想听这个。

我捡起手边的木块朝他丢去,可惜只听到木头落地的沉重声音。对方没有实体,根本打不中。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根本不讲道理的抱着衣服滚动起来,企图用耍无赖的方式让阿修罗想想办法。

事实上,这招非常有效。

对面的死国战神顿了一下,面具下传来一阵隐约的叹气声,似是无奈又似认命,“吾会想办法。”

“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行。”我听到对方认栽马上开口把事情敲定,以免他反悔,接着舒舒服服地躺回去,毫不羞愧地说:“事情解决,终于可以安心睡大觉。晚安,死鬼。”

阿修罗欲言又止,最终依旧叹气。

人类真的很难懂。

他想。

*

没心没肺一觉睡到天大亮。

别的不说,我睡眠质量可是连同修们都羡慕的好。

彻夜燃烧的篝火光亮方熄,尚未冷却的余温引出渺渺灰烟,和清晨的雾气夹杂升起。微风拂过,一切消失不见,唯留下远处隐约的雀鸣声。

以及对面坐在远处,仿佛一夜未动的半透明魂体。

我有些吃惊,“你不怕阳光?”

不应该,怎么和戏文里说的不太一样。

阿修罗平静道:“似乎是如此。”

鬼魂不需要睡眠,所以他坐在那里,似乎是很怀念的看着周遭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看就是很有故事的类型,我穿好衣服,盘腿坐在一旁束发,“昨晚是你在帮忙看火吗?”

“嗯。”阿修罗的声音顿了顿,低沉的声线有非常醇厚的韵味,“夜深寒凉,你需要这篝火取暖。”

呃……没想到他有这么贴心的理由。

看起来蛮会照顾人的,怎么会是单身?

但想想武林上单身和非单身的比例,似乎又能猜想到为什么随便遇到一个家伙就是单身状况。

毕竟非单身的都死在某些高喊着情侣去死的人的刀下了嘛。

我漫不经心的想着。

“好歹是武林中人,没脆弱到那个地步。”三两下束好头发,我起身溜达到湖水边,捣鼓着洗漱:“但还是多谢你。”

阿修罗没有说话,他体贴的避开脸的方向,给我足够的单独空间。

等我接着水光的反射整理好衣着,用帕子擦干净脸,他才开口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

双剑的事情已经成了定论,可悲的是,地皮的事情也同样,现在留在原地的,只有欠了惊天大债的我。

可俗话说的好,债多了不愁。

我双手叉腰想了想,说:“先把房子建起来吧。”

“房子?”阿修罗有些意外。

也是,在这些活的足够久,一出场就各带神秘组织的先天人脑中,大概是没见过我这种贫穷的非常清奇的人。

“看见了吗?这座山。”我张开双手比了比,颇有种‘看,这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的得意,自豪的对他说:“都是我的。”

阿修罗一点意外的神情都没有,再说就他半张脸都被遮住,只剩下一张嘴在外面的鬼魂,能在他脸上看到表情就奇了。

“你实在让人无法理解。”他看我完全把没心没肺挂在脸上的态度,微微垂下头,初晨的阳光随着他动作,在他胡狼面具上流溢出精美的光华。

我无所谓的回答:“想太多也没用嘛。”

除了徒增烦恼以外。

我把手搭在额头上,四处打量,思索片刻,以拳锤手,恍然道:“就在昨日的温泉下方建个房子好了。”

阿修罗对此毫无意见:“嗯。”

说干就干。

我从武林中人都会有的神秘空间抖出我特意买的全包围裙,把袖子都扎起来开始干活。

虽说买地皮是临时起意,但为了有自己的房子这件事,我却是早早就做下了准备——指买了可以搭房子的材料。

呃……就算放了几百年,可苦境时间就等于没有,应该还是可以用的才对。

兴致冲冲跑到远处砍了一堆树木回来,我立马着手从零开始的基建生活——

然而从第一步就喜获滑铁卢成就。

我拿着书翻了又翻,一脸慎重,对旁边的阿修罗说:“这本《从零开始的基建生活》好像是小说啊。”

根本就不和书名写的那样直白,指的是教人怎么建房子的教科书嘛!

阿修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明明才认识一天不到,他已经露出了见怪不怪的态度:“首先,你要打地基。”

惊了。

这个看起来拳头有沙包大,一下能打三个我的黑|道酷哥竟然是基建的熟手吗?

我立马虚心请教,“嗯嗯,所以地基怎么打?”

阿修罗叹气声更大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脱线修道人。

他想。

*

有一个经验十足的包工头大哥,我建房子的进度一日千里。

不到三日,一个房子的模型就有模有样的耸立在山间。

我捣鼓着努力刷墙,致力让这个毛坯房变得更符合先天人的飘逸气质,一边和旁边的阿修罗聊天。

“说起来,你神智清醒,又不怕阳光,你真的死了吗?”相处了三日,我自认为和他足够熟了,开始问起他的事情。

一般来说鬼魂存在阳间是因为有足够的执念,可见他每天没什么事,就呆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样子,又不似是有什么深沉执念的人。

所以我对他的情况变得好奇起来。

阿修罗听我这么问,冷静的点头:“是。”

好酷的回答,还是看不出他有没有执念。

这就奇了,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这么想,也这么问了出来。

事情发生的突然,因而阿修罗对死亡的瞬间印象并不深,“或是意外。”

他保守的回答。

明明不算回答的回答,我却露出了然的表情,深有同感的点头:“苦境嘛,有意外很正常。”

什么先天打架,神州柱断,外星陨石撞地球啦。

只要编剧刀子挥的快,什么死法没有?

大概是不小心参入了什么奇怪的场面,不小心就挂了。

“那你知道自己死了多久吗?”我又继续好奇。

阿修罗听出来了我试探的意思,微微闭眼,侧头问我:“你想问什么?”

呃,被发现了。

我想挠脸颊,结果发现手头上都是白泥,立马放下手,说:“我是说,你都清醒了有一段时间了,难道就不想见见朋友或者亲人什么的,以你的情况来看,你认识的人应当还活着才是。”

他的造型一看就是武林中人,还是那种等级咖位不低的那种,那么认识的朋友有多半同样有先天级别。

“吾试过了。”

啊?试过了,什么时候?

我惊讶的看着他。

没等我问出口,他迳直解释:“醒来那晚。”

阿修罗语气平淡如常,我却敏锐从中窥见一点异样。

嘛,他醒来的第一时间试探自己能不能回到以前的地方很正常,人之常情嘛。只是失败了,所以没和我说。

我反过来安慰他说:“没关系,说不定是苏醒的时间太短,力量还不够,等你从我身上吸到足够的阳气……”

话还没说完,阿修罗已经反应极快的打断我。

“什么阳气?”

糟了,说漏嘴。

我移开眼神,哼着小曲当自己没听见他的问话。

可惜阿修罗不是我能随意敷衍的人,他加重语气,冷峻目光透过面具射出,威压一下子明显了起来,“道凌琅。”

我:……

那么凶干嘛!

我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用眼睛瞪眼前高我一个头有多的男人,试图用并不存在的杀气压倒他,并指责道:“你凶我!”

阿修罗这才想起面前的人不是他的下属,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吾并无此意。”

有戏!

我眼睛一亮,用力压低眉头,试图把眉尾吊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继续无理取闹说:“你就是凶我了!”

“凌琅。”阿修罗微微低下头,透明柔和的光线顺着胡狼面具滑下来,照亮他下半张脸。

肤色如大理石般冰冷苍白,轮廓利落冷峻,自然抿起的唇线中隐隐泛出温暖血色,缓和了他周身那股仿佛走过无数血腥战役的战者的压迫感。

他被面具遮住的另一部分,应当也很好看吧。

突如其来又不合时宜的,我脑海中闪过这一个奇妙想法。

“不要带开话题。”下一秒,他用绝对冷静的语气打破了我的奇思妙想。

我瘪了嘴巴。

这死鬼,怎么揪住一点就不放了。

眼见带不开话题,我自暴自弃地用力刷墙,说:“故事里不都这么写,说死魂需要个通证才能顺利留在阳间,所以要和生人冥婚什么的……”

果然,阿修罗不意外会获得这么一个答案。他面具下的眉头皱了皱,沉默半晌才说:“没有这回事。”

什么?故事里居然是假的,胡乱编造的吗?

等等,这么说回来。

“那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成婚?”我惊讶不已。

阿修罗伸手冷静的提醒我刷墙没刷均匀,语气平静:“负责。”

我:……

好闪,他身上正义的光芒闪到寒酸小气又见钱眼开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我了!

我被闪了眼,忍不住抬手遮掩了下,顺便动手补了补没刷均匀的部分。

想刚开始他说负责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反应都是惦记着对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遗产,结果他居然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单纯是对我被看了身子这回事负责。

在苦境里的环境来说,他这么做,确实属于比较正常的反应。

但摆在这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看起来明显很有故事,疑似某组织高层的人身上。

我,真实地害怕了。

——他要是知道我脑子里只有他的遗产,不会死而复生惊坐起,邦邦给我两拳吧?

“……当时确实很生气,可这不能完全怪我,哪个人突然被别人看光光会毫无反应。”我有些尴尬的对他解释情况,“不过现在想想,事情的发展全然是意外,责任也不该由你承担。”

下一句‘负责什么的就算了吧’还没说出口,阿修罗的眼神就递了过来。

胡狼面具上的红宝石眼睛闪烁出冰冷的光泽。

吓得我一下子把话吞了回去。

夭寿,前两日应该挣扎两句,不该这般游戏就把婚约完成,搞得现在骑虎难下,感觉自己分分钟要完蛋。

见钱眼开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治愈?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火速带开话题:“嗯……那个,事情都发生了,就不说了。”

阿修罗并没有对我转换极快的态度做出反应,只是冷淡的指着墙的一角:“此处不均匀。”

……

没看出来你完美主义还挺重。

我赶忙补上,保证每个角落的色泽都均匀划一,绝对没有小空隙。

“凌琅。”阿修罗的声音低沉,尽管表情被面具遮住了,我却微妙的感觉到他大概在皱眉,“你没有其他事情想问吾?”

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题,原来是这个。

我松了一口气,端起脚下的木桶,换个地方继续刷墙,“有什么好问的,你都是个死鬼了。”

他好像没明白他死了和他的身份有什么关系,沉默的看着我。

刷刷的声音在室内反复响起,空荡荡的房顶,阳光肆无忌惮地漫入,时不时有鸟群飞过的阴影交错落在两人身上。

“不管你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人死一切都会结束,不能给这片世界带来任何一点痕迹。”我与他的认识同样如此,生者与死者的世界是毫不相关的两条界限,若非这个意外,我们应当永远都无交集,“所以没什么好问的,何况你看起来,似乎也不想提过去的事情。”

“修道人的道理吗。”他看起来不太赞同,“你不怕吾是什么坏人?”

“是太渊硃辰·道凌琅的人生哲学。”我眨了下眼睛,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凡事在接触的第一时间,都要先怀疑一遍是不是有害,这种想法未免太悲观。比起这个,我更愿意用乐观的心态对待未知,相信世上总是好事多过坏事。”

“这样的想法很天真。”

“天真也未必然是坏事。”不断回想自己的错误,不断懊悔,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道家善讲顺其自然,所谓‘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世事没有绝对的结果。正如同期望的不一定会顺利,困难也不可能一直存在。既然如此,就要懂得顺势而为,在变化中修行。

我乐观的说:“学会放下,才会快乐。”

阿修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运气,你忘了双剑之事。”

很好,一招插中我死穴。

我捂着心脏,整个蔫吧了下来,“你这话,插中我心窝,非常之痛。”

干嘛啦,干嘛要戳我伤口啦,讨厌鬼!

“留有戒心,非是要让你怀疑他人,只是让自己有些许退路。”他看着就很有大家长的架势,说起道理来一套又一套。

可惜我完全没听。

我略略歪头瞧他,这人光看外表的第一印象会觉得他霸气与压迫感兼具,威严不可一世。可接触下来,却像个对身边人操心太过的男妈妈。好奇妙的反差。

我这么想着,干脆问他:“阿修罗,你以前是不是当老师的哦。”

阿修罗接不住我这跳跃的思维,顿了一下,简单回答:“不是。”

“那说不定你很有当老师的天分。”我嬉皮笑脸,晃着手上的刷子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当老师的哦,改天介绍你认识,你们一定会有共同话题。”

他摇了摇头,想把话题带回去:“凌琅。”

“我知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仰起脸,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拉长语调说:“但我始终相信,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事,历经变故,一定会有好事发生。就像我遇见你。”

不知道被哪个字触动神经,阿修罗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修道人都是你这种性格?”他嘴唇弧度上扬些许,看着周身冷硬的气场都温柔了不少。

“我是隐藏款啦。”我自信满满的说,浑然不觉得自己脸上沾了白灰的模样有多滑稽。

阿修罗无奈的深深叹气,干脆不再劝说。他视线滑动到我脸上,半透明的手伸出,示意地指了指我的脸:“这里,沾到灰了。”

“什么?不是吧?”我咋咋呼呼的用袖子狂抹,“还有吗?”

“此处。”阿修罗下意识将手放在我脸上,想帮忙抹掉。

微凉的温度透过脸颊,阿修罗怔然一瞬,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然身死,顿了片刻,收回手说:“抱歉。”

道什么歉?

我疑惑地歪头看他一眼,说:“我去湖边洗洗,你在这等我下。”

“嗯。”阿修罗点头。

我火速跑掉。

而在我离开不久,刚修建出个大概形状的住所竟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小琅baby,吾来看你了~”远远就听见一声声语调怪异的声音,浑然不似中原人。不到一会,一个有着微卷金发的男子迈着轻松自在的步伐溜达了进来,左看右看,没看到自己的宝贝,倒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鬼魂。

“嗯?你是谁,小琅baby呢?”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盒子,一边摆弄一边歪头看他。

“你是何人?”阿修罗没吐露道凌琅的行踪,反而先发制人的质问他。

好在对方并没有介意他这般警惕的语气,伸手抚向胸口说:“sorry,忘记先自我介绍,吾叫央森,你也可以叫吾洋博士。”

奇奇怪怪的语调,奇奇怪怪的打扮。

阿修罗正打算再问,突然扬起的惊喜声调就打断了他。

“央森?”我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凑到央森面前,哈哈大笑说:“我今日刚说到你,你就出现,真是心有灵犀啊!”

“哦,小琅baby,好久不见。”他热情的迎了过来,张开手给了我一个踏踏实实的拥抱:“吾听闻你成婚,马上就赶过来了。这个鬼魂是谁?你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别乱说,什么叫奇怪的事情。”左脸贴完贴右脸,我拽着央森到阿修罗面前,向双方介绍说:“这就是我方才说的老师,目前在学海无涯担任书执令。央森,这是阿修罗,呃……就是我成婚的对象啦。”

央森看看我又看看阿修罗,眨了眨眼睛说:“……这是修道人的口味吗?”

“乱造谣会被道门的人打哦。”我没好气拍他后脑勺,说:“解释起来有点长,我以后再和你说。”

“好吧~”央森看我不想细说,从善如流的带过话题:“他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你不和他解释吗?”

你是怎么从阿修罗带着面具的脸上看到吃惊这个情绪的?

靠你手上的照相机吗?

我在内心吐槽。

不过好歹想起了重点,我挠了挠脸颊,对阿修罗说:“除了朋友这层关系,我们还是老乡,方才那是我们那边的礼节。”

指脸贴脸什么的,并不是当着他的面红杏出墙哦。

等等,我是不是带入身份带入的太快了?

阿修罗终于发现两人几乎如出一辙的发色,心情稍稍平静,朝央森点点头,“吾名阿修罗。”

“幸会~”央森看误会解除,立马从身后掏出葡萄酒说:“难得认识新朋友,今晚不醉不归~”

我:……

我看你是自己想喝酒吧?

阿修罗这个情况是要怎么喝啊,倒在地上吗?感觉当着他的面这么做,说不定会被打。

我无语。

“嗯。”阿修罗认真点头应答。

我:不要答应做不到的事情啊,你都没想过怎么喝的问题吗?

吐槽累了,随你们便吧。

没什么灵感硬写的阿修罗篇,写到哪里算哪里。[让我康康]

*

稍稍修了一下后半部分,没变动什么,太难修了(六枫哭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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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阿修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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