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这搬来的救兵奈何不了肖湛,手下人也被赶来的侍从收拾得差不多,风尘林气愤不已,混乱中夺过一匹快马疾驰而去:“冯戚,先撤!”
“你别跑!还我孙子。”杨婆婆哭喊着从人群中追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还不等金煜辰开口,她一副身子骨就被风尘林提了起来,扔给手下。
肖湛一看,立即施展轻功跟了出去,王一愽也紧追不舍,然而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肖湛的轻功是何等厉害,可谓登峰造极,照这速度,一日千里都不在话下,他虽然不差,但跟肖湛比起来还是望尘莫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间距离就拉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视野中。
风尘林一行人出了城不走管道,专挑林子里走,参天树木拔地起,简直就是运用轻功的绝佳之地,肖湛很快追上他们,长剑一划,几人面前的路顿时尘烟四起,再一看,那地面已是爬上了一条拳头宽的裂缝。
冯戚笑脸抽了抽,捂着胸口暗暗心惊:本以为肖湛现在跟他差不多,没想到还有这等功力,此人不除,必有后患。
风尘林使了使眼色,派出几个手下轮番应战,却都抵不过三招就被打得倒地不起,眼看“穷途末路”,他一把抓过马背上的杨婆婆朝肖湛丢过去。
“啊!!恩公救我!!”
一声惊呼,肖湛赶紧收剑接人:“婆婆,你还好吗?”
她低着头啜泣,声音细若蚊吟:“恩公,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没事的——”他安慰着这个脆弱的老人,却突然感觉胸口传来刺痛,低头看去,杨婆婆已将手中的银针完全打入了他体内。
“恩公……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风尘林见诡计得逞,哈哈大笑:“想不到吧,肖湛!”
“你……”肖湛开始喘不过气来,单膝重重落在地上,凭最后的力气撑着剑。
“你中的叫蚀髓针,只要我用内力一催,毒素就会迅速蔓延,让你全身骨血都像被虫蛀一样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风尘林走到他面前,摘下手套,自顾自说着:“你可知我为何恨你?”
肖湛抬头看见那只可怖的右手,突兀漆黑的血管遍布,像是树根虬结,整只手都呈暗红色,诡异迷离。
“我乃枯毒派少主,冯程海是我堂哥,这些年,他一直在修炼残毒圣手,想在今年武林大会上拔得头筹,让枯毒派名满天下。”
“残毒圣手……这种邪功不是靠吃人修为来练的吗?你们真是丧心病狂……”肖湛嗤之以鼻。
“住口!若不是十年前被厉见衡和唐灵枫压制,我堂哥至于如此?这残毒圣手讲究冰火两重天,堂哥练了冰重掌,若是一年前配上昆山晷修炼,他早就神功大成!可偏偏你!”风尘林指着肖湛咬牙切齿:“你多管闲事,不仅害我堂哥差点走火入魔,还害得明旦被逐出青门!”
肖湛冷笑:“昆山晷……本就是我师父的东西,郑明旦来偷窃,我还能放任不成?”
“修炼残毒圣手,内力相生相克,没有昆山晷压阵根本不可能成!多亏了你啊!堂兄只能让我来修炼火重掌,我办武馆、研制养功丸……苦心经营这么久,为的就是早日练成,与堂兄称霸武林。这时候你却又来了!肖湛,我就算是杀了你,也难解心头之恨!”
说罢,只见一把通体雪白的剑飞来,直直插在风尘林脚前。
顷刻间,王一愽从天而降,凌厉的一掌劈向风尘林,被堪堪躲过。他扶起肖湛退到树下:“怎么你脸色这么差?”
肖湛别过脸,不答。
“王公子?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啊,我可告诉你,这真刀真枪的不比你过家家,识相的,赶紧滚!”风尘林轻蔑地笑笑,眼前这位富家少爷平时的小打小闹,在他这种大奸大恶之徒看来,实在入不了法眼,他就不信这没出息的草包还能坏事不成?
“是吗?那我让你见识下,谁才是过家家。”王一愽将人安置好,正要起身,准备大干一场,忽然感觉袖口上传来微弱的力道。肖湛还是不看他,却小声喃喃了一句:“小心点……”
“嗯嗯!!!”他心情大好地冲上前,连剑都不用,一个侧踢正中风尘林的胸口,对方却纹丝不动,还开口嘲讽:“王公子这花拳绣腿还没蚊子咬的痛啊!”,接着就握着他的脚,单手把人甩了出去。
“当心!”肖湛本在运功逼毒,看了这一幕,忍不住叫了出来。
只见王一愽“重重”地摔在树上,捂着胸口差点站不起来。风尘林见状大喜,抬起数十斤的石头朝他砸去,肖湛吃力地拔出剑来,可还没出手就被看穿,随着风尘林一运功,强烈的痛苦便袭遍全身。
“王一愽!!”
眼看那巨石马上就要砸过去,王一愽却丝毫不慌,屏息运功,气在掌间飞速翻转!顷刻间风云变幻,山崩地裂,方圆十里的树干全被拦腰折断,强劲的风呼啸着,似是千军万马来相见,他掌中白光乍现,电闪雷鸣,“轰”的一声,巨石炸得四分五裂!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这强大的掌力和气势所震撼。
“不可能,天底下怎么会如此厉害的人!那我们的残毒圣手……又有何意义!”风尘林喃喃自语,惊讶之余只觉怒火中烧,下一秒,就抬起自己的右手朝王一愽打去,掌心相抵的瞬间,隐约听得两个声音同时在喊:“不要!”
“风雷掌!这是风雷掌!”混乱中,冯戚死死抓着斩雪,才不至于被暴风卷走,心里惊叹:这世上,竟有人继承了厉见衡的衣钵!
只一眨眼的功夫,风尘林就被打得飞出数十米远,落地呕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碎了入山石的人是你!我竟然,没防住……眼皮底下的……”话音未落,头一偏,就没了呼吸。
“怪只怪你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王一愽冷漠地甩甩袖子站起来。赶到肖湛身边,见他苍白的脸上也写满了惊讶,显然被刚才的场景震撼了。嗯,不愧是我!
收起心里的得意,他关切地扶着他:“你还好吗?”
肖湛匀了匀呼吸点点头,现在风尘林死了,刚才在他骨髓里乱咬的“虫子”也像被抽走了,他收剑起身。
“肖湛!”王一愽急急喊了一声。
他脚步稍顿。
“我有话跟你说,”王一愽眼睛四处乱瞟,其实心中还在纠结,那些话若是现在开口,岂不是太随便了?就这荒郊野岭的。可是,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肖湛还在生气,总得说点什么,那个吻该怎么绕开?聪明一世的小王爷人生第一次觉得头疼不已:算了!干脆把话讲得模糊一点:“我当时,是迫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的。”
真的,点穴是迫不得已,那一吻更是!谁知道身体自己就动了,压根控制不住!
“可你那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别人?”肖湛转过来认真地看着他。
啊?果然他在意的就是那个吻吗?王一愽接收到这一信号,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若有下次,我一定事先问你好不好?”
“还敢有下次?”肖湛一听急眼了:“你这次把我关起来,就差点害了一条性命!若不是我及时赶到,那个少年就死定了!”
“你是在怨这个?”王一愽重新开口道:“的确,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但当时时间紧急,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避免你与武馆冲突的办法。”
“为何要避免?在你看来,我谁都打不过是吗?”
一听这口气,王一愽赶紧解释:“不,在我看来,这些人哪里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害怕,我怕他们设计害你,更怕你明知是陷阱还要冲进去。肖湛,我知你心中装的是天下苍生,但怕你被这份正义与责任所伤。”
王一愽的话句句都落在他心坎上,他对他的了解如此准确,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得这么近了。
只听王一博突然开始试探:“那你生气的就只有这个?”
“什么意思?”肖湛不明所以。
“我是说,我做的其他事,你不生气吗?”
“哪件事?”
“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啊!”
看着肖湛完全“失忆”的模样,王一愽矛盾极了,心里像有只手在疯狂地挠:一边希望与他说破,急切想要确认他的态度,一边又希望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等时机恰当了看个好日子再说。
“少爷!这些人如何处置?”姗姗来迟的侍从看着满地小喽啰问道。
“啊啊啊啊!!你们自己看着办!”为情所困的人当起了甩手掌柜,转身离去。
那侍从莫名其妙,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咦?肖公子,您在笑什么?”
“咳咳,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