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使得对面那人的面甲极其不真切,暴风雨捂着胸甲位置,审视着他。
这人绕过了教会的守卫,最主要他又是从何处进来的……不,现在还是——
“抱歉,我不曾记得你。”
那种模糊的不安感逐渐消失,她看着对方在中廊里挑了个长椅坐下,肆意自在地伸展自己的四肢,让她联想起曾见过的机械猫。但暴风雨很清楚,对方绝对没有猫咪如此温驯。
“你的那些小小守卫们一个个好像刚下流水线的幼生体一样愚蠢,很容易就能够找到间隙。”
他撑着下巴,暴风雨只能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嘴角。
“为什么这样紧张?暴风雨。”
“……”
她轻轻摇头,扶着石柱,坐下最近的长椅上。“只是我的机体有些不适。”
在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前还是先稳住他吧……这个机子她的确不曾见过。暴风雨侧目打量着他。
机体上带有明显的火力装置,看得出是军品机,涂装颜色也极为接近她的风格……不——更像是Altar们共有的特点。
要不是知道暴风雪和溢光是家族唯二经由火种分裂而诞生,她都要以为面前的这位TF也许是Altar家流落在外的血脉。
难不成是——私生子……!?不不不,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来到教堂?来见自己……?不对。
他第一句话是……?
「这是我离你最近的一次。」
——他曾来过教堂,不止一次。
暴风雨芯中的警戒值直线上升,她面前这位很有可能就是连续杀死两位研究员的凶手。
对方忽然起身,从暴风雨的斜方走至她对面的长椅边坐下,继续看着她的面甲,就像自己打量他一样。
“你的光学镜还有一圈金色。”
他忽然皱起眉,“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那你觉得该是什么颜色。”
“就像你的兄弟姐妹,都应该是蓝色,”他嗤笑一声,“这也不重要了。”
……他已经去见过暴风雪和溢光了?!
暴风雨压住芯中的诧异,在断断续续地置换气体后重新看向他。“那你来到此处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的声音仍然平缓,就像是和这位不速之客认识许久。“现在已经是教会的休沐时了。”
“一时兴起。”
他也随芯应手地回答,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毫不遮拦地盯着她。“我从很多人的口中得到了不同的,对你的描述,但我更想亲眼看一看……塞伯坦的主教。”
“那你觉得如何呢?很多人在与我接触后,确实觉得他们印象中的我和真实的我截然不同。”
暴风雨的双手搭在膝盖上,她给荷兹的内线已经发过去了,现在最主要是拖延出足够的时间。
“嗯……”暴风雨抛出的问题好像真的把他难倒了似的,他从长椅上站起,走到暴风雨的面前。
“很弱。”对方给出了如此评价,光学镜都眯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如此忌惮你的存在。”
“哦?看来你还有雇手?”
“一群不重要的人而已,”他啧了一声,“到时间我自然会把他们全部清理掉。”
“那你——”
暴风雨这时露出笑容来,光学镜定定凝视着他,最外围的一圈金边有点像长廊外的阳光,刺目,炽热。
“你是受他们之托,前来杀我的吗?”
平和的气氛瞬时变成了流动的冰川,她仍旧面带微笑,等待着他的反应。
对方先是瞬时地愣神,随后放声大笑。
“怎么可能——”他的光学镜冷了下去,骤然紧缩,俯视着暴风雨。
这张面甲也很有Altar家的韵味,她从轮廓上能看出暴风雪的样子,但完全不相像,俊朗的脸上多了些肆意妄为的漠视感。
“呵呵……如果我要动手,你,还有你们……”他压低了声音,“早就死了!都会死。”
“不过——现在也无法再聊下去了,你的小随从也快到了吧?”对方飒然后退一步,牵起暴风雨的手掌,行了个很不伦不类的礼。
“再见,暴风雨。”
他又退回到阴影中。
——
————
教会进入了短期戒严状态。
作为当事人的暴风雨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喝着能量饮料,接通了领袖办公室打来的通讯。
“什么叫作你已经知道凶手的外貌了?”
“因为就在今天下午,甚至是不久前,这位身手非凡的刺客已经来到了教堂里。”
“……”
暴风雨将通讯器拿远了一些。
“什么?!!?”
她皱着眉,苦笑着承载那边来自御天敌的震怒,“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风险?!”
领袖貌似深吸了好几口气,接收到了来自暴风雨用光学镜留影下的照片。他压住怒意打开。又身形一僵。
“…我还从未得知塞伯坦存在第四个Altar。”
“不,他绝对不是。”
暴风雨态度如此笃定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你怎么就能够这样判断?”
“我没有从他的身上感受到来自血脉相通的波动。而且……”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异常郑重,“我以我的火种担保,我的父母品德高尚,是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但他曾多次来到教会,还未被发现,这一身涂装恰好能说明了:借着神学的外表,装作是教会信徒。这种配色的涂装很流行,不是吗?”
没有人敢做到和Altar家涂装颜色一模一样,但是可以仿照类似的调色。也不会忤逆到主教,很适合那些钦仰普瑞姆斯和暴风雨的机子们。
暴风雨握着通讯器,声线染上笑意,御天敌几乎能描摹出她挑眉的模样。
“领导模块有和你沟通改如何处理吗?”
“我还没有到需要完全依靠他们的地步。”
“那位行凶者性格难以捉摸,不过的确身手了得。”
暴风雨回忆起今日与他对峙的情景,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周围,甚至没有任何声响。也难怪受害者都是在一击毙命的状态下死去。
——让人措手不及……简直无法反抗。
“教会的戒严状态也只是维持在减少了对外开放时间,你并未增设任何安保措施。”
御天敌皱着眉,“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现在已经身处危险之中了。”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再度接触上我的。他……”
暴风雨的手指开始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桌沿,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凝结出冷凝液。“他只是单纯地好奇所有的一切。这种芯理更像是——依靠**催动的幼生体。只凭借着“想要”和“想做”来行动。”
很好揣测,但也很难捉摸。
“所以……在他对我的兴趣消失之前。”她无奈耸肩,“这位杀手阁下是不会放弃再度来到教会的想法。”
“所以——你打算以此为机会?”
“没错,保持原有的安保方案不变,只是减少了教会对外开放的时间。以此为饵反而能够激起他“想要再试一次证明自己”的**。”
“真是一场豪赌。”御天敌的语气夹着诧异,又像是在责怪她完全将自己的安全抛在脑后。“你能确保你自己的安危吗?”
“当然,”暴风雨信心十足地绽出笑容,“我绝不会在此停下脚步,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步,我的死亡也不会如此毫无波澜的。放心吧领袖。”
——
——————
他快速穿行在街巷中,手里握着细小的冰晶。
没有回到自己的临时住处,游荡在街头的机子还在回味着白天的事。
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极为快速。
轻而易举,甚至连能量循环未流动至火种舱,对方就已经倒下,连一声痛呼,临近死亡的挣扎都未能出口。
他能够掌控他人的死亡,这是他的第一条认知。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着名为恐惧的情绪,但也真是奇怪,唤醒自己的不也正是他们吗?
塞伯坦的太阳西沉,他在一处街角停了下来,正值晚饭的时候,不过他也不需要过多的进食,补充能耗只有次等品才需要做的事。
能听到小铺里屋内的三个人正在进行饭前祷告的声音。
他逐渐放大感知,头顶飞过的机械鸟群,身后主街道上的嘈杂声,以及——
他低头看向手掌心的那枚冰晶。
为什么她的名字是暴风雨呢?
他没见过塞伯坦的雨,就像自己也不了解暴风雨一样。即使他在教会来来回回往返过多次,聆听过唱诗班的歌声,即使他坐在大堂的长椅里,看着她朗诵祷词。
明明拥有着绝对的力量,却固守成规地和那些人演着戏码,直接把所有拦路的人全部解决不是更好?就像掌握所有人的生死一样。
烦躁——无法理解。
他的光学镜骤然压暗,转身继续迈动步伐。在分叉口时即将撞上另一个人,但他及时停住步伐,但另一个却有点惨了,手里捧得东西掉落一地。
他下意识捏紧手里的冰晶,看着那个大型的民品机埋头将地上的数据板捡起,学着他的样子,捡起靠近自己脚边的一部分。
对方在看到他递来的时候轻声道谢,接过后往另一侧方向离去。
奇怪——
他在原地伫立许久,在即将迈步的那一刻,又紧紧凝视着那个被他抛之脑后的民品离开的方向。
——
——————
救护车在吧台坐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奥利安。
“怎么了?看你来的比以前慢了一会?”
“在路上差点和路上撞上,我想事情想得太入迷了。”
奥利安看了一眼面前已经点好的饮品,把数据板放在吧台上,“这几日的谋杀应该是功能主义派的动作。但我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说最近怎么老是听到这些事情。”救护车回想起同事在休息时,有关学术界动荡的闲聊话题,“御天敌都已经当上领袖了,他们还不安分。”
“也许才刚刚开始。”奥利安的语气沉重很多,“我总有种不安的异动。”就像是——
“先不聊这些。”救护车在他的长篇大论冒出来前十分有眼见力地转移话题 “你和震天尊的训练如何了?”
“刚开始有些吃力,不过后面也能逐渐跟上了。震天尊开玩笑似的说,要给我再加上一些强度。”
奥利安笑起来,端起面前的饮品。“不过他的训练方式不太适合我,很有用,但是——”他换了一个比较含蓄的比拟。“就只有到生死关头,你能明白吗?最起码是别人的枪口已经按在火种舱上的程度,才能用上的招式。”
“那也挺好的。”救护车挑眉,注意到奥利安诧异的目光,“怎么?”他压低声音,“你现在身份特殊,学些真本事也好防身。虽然……主教在你身边安排了一些护卫,但人人都有疏忽的时候。”
“说起这个来”奥利安摆出有些苦恼的表情。“上一次我在档案馆内整理档案,一小堆叠在一起的数据板在架子的最上方即将掉下来砸向我的时候,他们忽然出现,把数据板扶正了——这有点吓到我了。”
“你觉得有点影响到你的生活了?”
“这倒没有。”
救护车看着他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知该如何吐槽,奥利安看上去像是在觉得麻烦,但——
“冕下最近忙于解决遇袭事件,这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我不能再给她额外增设忧虑了。”
唉……他该怎么说才好。
救护车继续往下找着话题。“除了这之外呢?她应该还教了你其他的东西吧?有关普瑞姆斯的事情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我学会了一些能够感知其他事物的能力,冕下说,这是Altar们……”奥利安明显卡壳住,“这是我们这一类*与生俱来的能力。”
从教会离开后,自己也在不断尝试暴风雨所说的方法,不断放大自己的感知,用另一种方式感觉生命的波动。
忽然,几乎是本能反应,奥利安感觉到一丝诡谲的气息,有谁在慢慢靠近。下一秒,一个TF出现在他们身旁。
“一杯高淳。”
他对着吧台的调酒师开口点单,油吧里昏暗的灯光并未将他的面甲完全照亮。
「普神在上,这家伙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我也是刚刚才察觉到。」
奥利安和救护车交换着眼神,那人在这时忽然开口。
“你很了解暴风雨?”
他好像是笑着的,但是笑意止步于嘴角。
“能和我说说她的事情?”
暴风雨:这家伙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男鬼系角色(物理意义上)闪亮登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3章 光隙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