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暴风雨很久没有抽空好好休息,震荡波在实验室的报告还没递过来,她无法拿捏奥利安的情况。
联网上的消息也未有多大的波动,大部分舆论都都倒向教会方——领导模块落在她的手上。竞天择急匆匆派人来收回了模块,按照御天敌的计划明日再次选拔。
她从地下的圣火坛露台走到一楼走廊时太阳已经西沉,慌乱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不会有这更糟的时候了,暴风雨这样想着,芯不在焉地继续往前走,却难得在中庭里看到另一人的身影。
她了解声波的能力——他早就感觉到自己来了,因为对方在她出现在走廊尽头的一瞬间已经看了过来。
“晚上好,声波。”
暴风雨徐徐走近,夕阳随着她的步伐,时断时续地从走廊的雕花柱间打在她的教袍上,使得她身边的墙壁也无比流光溢彩。
“震天尊随着震荡波去了实验室,估计还在等奥利安的检查结果。”
他点点头,不过暴风雨猜测他应早就知晓了。
声波将自己分析出领导模块异常的结果往后推了推,暴风雨那肉眼可见的疲惫已经不适合再给她增添多的麻烦。
——但是明日就是第二次的重新选拔,如果不能够快速做出对策,提前将领导模块的选择控制好,也只会给她带来的更多的是非。
他踌躇一会,逻辑模块迅速运转,“冕下,从教堂的监控和选拔仪式的现场来看,领导模块并没有被任何做手脚的地方。”
暴风雨摇摇头,“必然,因为领导模块会自己选择下一任领袖,一般来说,结果和魔力神球给出的答案一致。”
“领导模块集合了天元们的知识和智慧,也许还残留着部分的意识。很可惜,我的家族历史中对它的描述寥寥。”
她叹了口气,在一旁的长椅上自顾自坐下。整个机体倚靠在柱子上,头雕微微偏转向身后,望着地面上的光影。
声波忽然沉默下来,暴风雨觉得奇怪,望了回去,一会后便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
“等等……不会是,试试看能不能与它沟通之类的吧?”
“这是目前可行方案中的备选项。”
“虽然说主教的职责里有些聆听普瑞姆斯启示这件事……”暴风雨抱着胸甲,也沉寂下去。
感谢她的血脉——也许,说不定真的可行,她都已经被普瑞姆斯强装上一些模块了,没准还真的能试一试。
“明日的选拔是在什么时候?”
“依旧是正午时分,在中央广场。”
“嗯……”
那她得提早准备一下,模块现在还是在竞天择手上?等会发条内线问问吧。
暴风雨芯中的烦闷一扫而空,她从长椅上站起,声波低头盯着她转身时如瀑落下的袍角。
“那我有办法了,不保准成功,但必须一试。”这是她这几天笑得最轻松的一次,“要是失败了,那或许塞伯坦就要迎来第一位宗教领袖了。”
“不是一件坏事。”
声波立即接上一句,“个人分析不是坏事。”
“呵呵……当领袖总得经历一些弯弯绕绕才能完成事物,推行政策,比政客好不到哪去,而我已经足够为“主教”一职困乏了。宽进严出,能会是什么好事?竞天择到现在都未算完全卸任,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好例子。”
“总之…今日的事已毕,”暴风雨说这句的时候刻意放沉了声音,一边调出后台时间:还未到用餐时。
“要不要随便走走,散散步?我们都工作一天了。”她又笑了笑,将兜帽取了下来。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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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未曾走远,顶多在庭院里逛逛,声波在监控后屏已经看了很多次教堂的内部设施,一来二去已经熟稔于芯。
暴风雨带着他走到一处她经常坐着的喷泉边,池底散落着一大片将底面完全覆盖的冰晶。这是那些信众前来许愿时抛入的,他知道教堂会定时定期地清扫,再将冰晶分发出去。
在夕阳下,这些冰晶因为光线折射分外耀眼,像是流动的阳光,声波和她并排站着,静静听着水声。
“下个月就是夏令时,”她微微偏侧头雕,“不过我想应该对卡隆的影响不甚,毕竟处在塞伯坦的另一侧。”
“铁堡的时令也许稍微炎热一点。”
“是的,温度要略涨一些,不过对教会没有什么影响,那些柱子上的冰晶可不单单是装饰而已。”
暴风雨过于沉稳的磁场很容易让人忘记她也是一个正值青年的军品。但是她已经将自己拆解揉碎,融入教堂的氛围中多年。声波还在思考选拔的事情——但也许让她担任主教已经比领袖更让她舒适了。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震天尊他。”她嘴里罕见地含糊一瞬,“他……好吧,我不想这么揣测——他可能已经对奥利安产生了芥蒂。”
“你离他最近,想必也了解能让他交芯的机子不多。震天尊其实会更珍惜能与他建立关系的人,还请多关照他的状况,声波。”
“但也别让这再成为你的另一份责任,我问过震荡波……高频率接收他人的芯绪波动会让你的机体负荷过重。”
她的面甲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声波知道她现在很轻松,他应允了,一如既往。
“我会的。”
声波并不排斥接收她的磁场,暴风雨的情绪波动极为平缓,但通常都充斥着淡淡的疲惫。他已经习惯了,也许对他来说,接收她的磁场已经变成了调整自己状态的方法。
暴风雨故技重施地调出后台时间,看完后像上次一样再次提出留宿的邀请,声波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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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睡了个好觉,但是她做了个很意味不明的梦,起床后来不及回味,交待好荷兹今日教会的安排后,暴风雨带着毒蜘蛛通过小路来到中央广场前的普瑞姆斯纪念大厦。
她先和驻守在大厅中的警车打了招呼,毒蜘蛛见到这位黑白局长光学镜快要翻上天。竞天择、御天敌、震荡波聚在最里的房间里,领导模块被他们放在正中的桌子上,用小匣子装着。
“晨安。”
“早上好。”“早安。”
御天敌没像其余两人,只是朝着她点点头,站在最外围。
“距离午时还有段时间,我以为你会在仪式开始前才到。”
“是的,因为我必须验证我的猜想。”她看向竞天择,“我记得领导模块会和领袖沟通。”
“是的,但也只有模块认可后才会有这样的情况。”
“那就说明它还是有意识的,”暴风雨摇摇头,“就像是我曾经聆听过普瑞姆斯的话语一样,我需要验证我的猜想——尝试与它沟通。”
她说完,房间内再度陷入沉默,暴风雨在想是不是他们认为自己终于变成了神学狂热分子。
“酷……”
震荡波率先回过神,感觉到竞天择和御天敌诧异的目光后迅速调整到研究员的状态。“好吧,也许我们需要更严谨一点,您又是怎么和普神沟通上的?”
“哦?居然这里是关键吗?”暴风雨抱着胸甲,“那并非来自我的请求,而是他主动向我降下启示,发生在我在神诞日期间的昏迷时。反正试一试也没什么问题。”
她勾起嘴角,“难不成……塞伯坦真的需要一位宗教领袖?我想我们都很清楚若是由我来继任,那么从今往后的领袖选拔会变成什么样。”
教会也会变成权力考虑范围之内,她上任后花了几百万年的功夫将教会结构剔除干净,要是因为领导模块弄出来的动作彻底后退到她刚上任时……
暴风雨攥紧了手掌,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的努力,她因为教会挣扎痛苦换来的成果不能就这样消失。
“哼……希望您真的能如愿所偿和这个东西说上话,而不是您最近工作繁忙到出现了幻觉。”御天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侧瞥着身后的暴风雨,自顾自离开了。
真是颇有御天敌口是芯非风格的支持,暴风雨轻笑一声,望着剩余的二人。
“呃,这就有点超脱我的学识范畴之内了,但是您打算怎么和呃……领导模块沟通。”
震荡波看着暴风雨走近,朝着领导模块伸出手,随着她的手掌逐渐靠近,原本安分躺在匣子里模块忽然飘起,朝着她的方向行进。这下他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这种情景有点击破他身为理科生的认知。
她的机体再度剧痛起来,同时也想起了那个已经快要烟消云散的梦境。
暴风雨开始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有谁扶住了她,但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去辨认是谁的面甲。
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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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冰冷的地面上醒来,暴风雨的手掌往四周摸了摸,说是地面也不恰实际,更像是某种“存在”是东西临时被当作了地面。
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还装载着在学校就读时的推进炮,并且自己也下意识地启动了战斗协议,炮身上的能量条伴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亮起。
从背后来了一道力将她往前推。
「找回▉▋,你的过▉。」
任何内线都发不出去——这里不像是现实。自己摸不清楚情况,四周也不像是有人的痕迹,她只能往前走,顺着那道不知从何发出的,裹着星尘质感的声音往深处走。
——往事在眼前浮现。
脚下的路变成了铺着厚重地毯的台阶,她抬头望去,披着教袍的自己半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被加冕——那是即将当上主教的自己。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对吧?几乎所有的塞伯坦人都在见证这一刻。议会极其重视你,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恢宏仪式,但是你芯里并不痛快。」
暴风雨皱眉,“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一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暴风雨,亲爱的暴风雨,那你为何还在不停回头,想要驻足于往昔呢?」
「如果你成为领袖,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出现了……」
半跪的幻影随之消散,在原地徒留着一顶王冠。
「没有▉▉谁能够左▋右你的命运,没有谁能够左右你的未来。」
“谗言惑语,你无法动摇我,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到过去的。”暴风雨平静摇头,继续向前走。
声音消散了,好像是在等待她自圆其说,但是暴风雨感觉得到,它只是在旁观着自己的意志何时可掇。
前方能看到一片烛光,她走近了才发觉是Altar府邸的大堂,惨败的烛火照亮了地面上零散的花,散发着记忆的锈味。
厅堂正中静放着一张半合上的棺椁——上面正镌刻着他父亲穹识的名字。
暴风雨隐约听到有谁在啜泣,
谁?可能是溢光,或者是暴风雪,也可能是母亲。就是绝无自己的可能性,在父亲离去的时候她并未掉下一滴眼泪。
「其实你知道,宅邸的仆人有时会讨论你的“冷血”。但这正是身为领袖必须要的因素。」
「你很完美,暴风雨,你是▉他的“杰▉▋作”。」
她垂下光学镜,用近乎冷漠的目光将这一切收进眼底,随即迈动了步伐。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打开那个棺椁,孩子。」
暴风雨跪下身,用劲全力试图推开合金门,全身的轴承嘎吱作响,机体像是一把被无限延展的刀。
咔哒一声,门向另一侧掉落,将地上的花彻底压碎。
父亲那已经灰暗机体出现在她的眼前,手里还抱着一个残缺的幼生体——缺了半个脑袋,紧闭着光学镜,以极其依赖眷恋的姿态靠在穹识的怀里。
她的“前辈”们?
暴风雨只觉得愤怒,手指沾到了幼生体身上的能量液。
“你是在戏弄我吗,”她诘问道,“安排了这一出戏剧,是想看到我的骄傲,我的尊严分崩离析的样子?”
「你明白的,你的过去总会在不经意间追上你。你▋从未与▉▋和解过,不是吗?即使你再敬爱他,你仍然在责怪▉——他逃避了身为父亲尊长的责任,逃避了你的希望,甚至让你连冲他宣泄怒火的机会都没有。」
「你只是将这一切的真相主动忘却了,但暴风雨,它一直在等着你,它从未消失过。」
父亲的机体逐渐溶解,化为一摊蓝色的能量液,脆弱的幼生体却醒来了。
祂甚至没有哭泣的能力,只能无力张开摄食口,发声器里发出杂乱的嗬气声——这大概是祂竭力能做到的哭泣。
暴风雨看着那与自己相似的光学镜,伸出手,将祂接到怀中。
“这不是你要背负的命运,这也不是*我们*选择的诞生,却给我们带来了同样的痛苦。”
她仍未落泪,声线却软化到极致,“但是我会继续前行,我还不能停下。”
因为还有人在等着我醒来。
祂停止了哭泣,身体不断外泄的能量液如泪水般垂落。
暴风雨将婴孩放回蓝色液体中,却被这一摊靛青黑洞牢牢吸住,强硬地将她拽入黑暗中,她察觉到自己居然在下落。
但落到地面时她并未受伤,地面上一片干燥,但是却能听到雨落的声响,十分嘈杂,是磅礴大雨的程度,是一场暴风雨。
Alter家唯一的长子一节节将自己撑起,她隐隐觉得这趟“旅程”应该将要结束了。
一个背对着她的机子出现在视野中——暴风雨不能再熟悉了,她多年的噩梦,她的▉▉。
“岚风。”她冷冷地盯着他,像是在面对一个挑战。“离开这里。”
暴风雨: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走路)感觉我在被无数双光学镜盯着,(继续走)但是又看不到人。
芋头:虽然不明白先相信你哼(夺门而出)
大波:我类个普神显灵,等等(回想起自己干的事),我不会被降天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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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无极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