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掌完全贴合在腰侧,指尖甚至无意识地陷入衣料,轻轻摩擦。
仅隔着一层布料,丹恒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每一寸纹路和灼人的温度,那触感鲜明得可怕,像一道电流猝不及防地窜过他的脊椎,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
“穹!”
丹恒失声惊呼,整张脸瞬间烧得通红,连颈侧都漫上一层薄红。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一把扣住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用力将它从自己的身上拿开。
他羞恼地转头看向罪魁祸首,本以为会看到对方一贯的嬉皮笑脸或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却意外地撞进了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眸里。
这个平时特不着调的抽象少年,此刻竟用一种幽怨的、可怜的眼神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涌动着一种丹恒从未见过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强烈渴求。
“我想吃东西……”
“我身上没吃的,你别乱翻。”
丹恒的耳根子发烫,心跳如密集的鼓点敲击着胸腔。
他眼神慌乱地飘向别处,本能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又担心在自己转开目光的瞬间,那两只手会不会又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举动。
可若是直接对上穹那双异常专注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和心慌又让他无所适从,喉结不自觉地滚了又滚。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感到如此手足无措,心跳快得发疼。
最终,他只能逃避似地将目光向下移动,掠过对方高挺的鼻梁、微微张开仿佛欲言又止的红唇与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定格在穹的领口。
开拓者穿在里面的白衬衫相当宽松,稍微倾斜身体,便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和两段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精致而清晰的锁骨。
丹恒的目光仿佛被那抹白皙烫了一下,刚想移开,却见那两节锁骨竟朝着自己靠近了!
紧接着,一双手自下而上地抬起。
左手温热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捧住了他的脸颊,右手则软软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手指微微蜷缩,勾住了他肩头的衣料。
毫不夸张地说,当那双手落在他身上的瞬间,丹恒整个人猛地一僵,脊背绷得笔直,瞳孔剧烈抖动,连呼吸都骤然停止了。
贴着他脸颊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接触的皮肤烫得惊人。
搭在肩上的手则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指尖的力度透过布料传来,不仅禁锢了他的行动,更让他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胸膛贴近自己,两人之间仅剩毫厘之距,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一股强烈而混乱的心跳鼓动从紧贴的前胸传来,剧烈得难以分辨那狂野的节奏究竟是源于自己,还是对方心跳的撞击。
穹整个人迷迷糊糊,没感觉自己哪儿不对劲,脑子里只有一个“找吃”的念想。
他用发烫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丹恒的耳畔,鼻尖几乎要抵着那红得滴血的耳廓。
“丹恒,你身上好香啊……”恳求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灼热而急促的吐息毫无保留地灌入丹恒敏感的耳中,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丹恒强忍着几乎要失控的心跳,猛地按住了穹的手臂。
“穹,你清醒点!”
他高声喝止,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发颤。
这话既是说给显然状态不对的穹听,也是在严厉地告诫他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什么?”穹迷迷糊糊地回应,鼻音很重,他像是听不清楚,又下意识地向前凑近,几乎整个人挂到丹恒身上。
丹恒感觉脑海里仿佛遭受到狂轰滥炸,废墟般稀烂的理智发出无声的尖啸。
——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反手掐住穹的手臂。
“嘶——好痛!”穹痛呼一声,仿佛从一场迷梦中被强行拽醒。
他眼神中的迷离和深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瞬间的茫然和紧接着涌上的震惊与羞愧。
他看着眼前丹恒那几乎红得滴血的耳垂和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明白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一阵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慌乱袭来。
他呜咽着扭过头,对着自己的手背,张嘴用力咬了下去!
尖锐的疼痛传来,白皙的手背上立刻印下了一圈深深的、迅速泛紫并渗着血丝的齿痕。
“穹!”丹恒没想到他会自残,当即被吓了一跳,想要去拉他的手,却不想被让开了。
穹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强行与他拉开距离,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同样充血发烫的双眼,声音充满了懊恼和窘迫:“抱歉……丹恒,我刚刚……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失神了……”
“你刚说你想吃东西。”黄泉清冷的声音从旁边适时地传来,打破了两人间尴尬的氛围。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地留意着两人这边异常的动向,确认他们不会产生危害生命的行为且其中一人仍保持理智的情况后,出于礼貌,沉默静观。
“不,我不饿。”穹摇摇头,抬手用力揉着发痛的眉心,像是在与某种无形却极其强烈的原始**作艰难对抗,“我就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往嘴里放点东西,什么都行。”
仿佛是为了缓解那种焦灼的冲动,他说完这话,便下意识地将挂在领口的列车组乘员专票叼进嘴里,用牙齿磨咬着那坚硬的金属牌。
黄泉听见咯吱响,有意瞟了一眼他的嘴巴:“你想要吃人吗?”
“当然不想。”穹毫不犹豫地摇头,说完他又忍不住抬起手,捂着耳朵,“虫子的声音在我脑子里一直响,我好难受。”
丹恒犹豫了一下,伸手虚扶着他:“我们先离开这里。”
黄泉摇头,淡然道:“没用的,外面也有虫子,它们正穿过十二时刻的帷幕,来到这里。”
丹恒看向星期日那边,神色复杂道:“它们都是被星核吸引的吗?”
穹吐出嘴里的磨牙棒,道:“它们应该是来找我的。”
他将自己与叮咚的聊天内容全部说出来,丹恒呆住了,而黄泉依旧不为所动,像是没什么意外能够让她震惊。
在听完穹的话后,也只是很平静地问了句:“你想吃虫子吗?”
“不想!”穹拼命摇头。
“台上那位!”丹恒高声吆喝,试图引起星期日的注意,“这里是家族的领域,你们就没有什么处理手段吗?”
天环族少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不晓得是拒绝,还是表示无能为力。
接下来丹恒无论问什么,他都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些正在空中飞舞的真蛰虫,怔怔出神。
丹恒无奈地转向临时队友:“请问你有办法能够全部铲除掉虫子吗?”
黄泉淡淡道:“我动手的话,可以将这片梦域,连人带虫子一起抹除掉。”
真是个斩草除根的利索手段。
很庆幸,拥有如此惊人伟力的黄泉阁下不是一位漠视生命、专注于破坏的毁灭令使。
丹恒被她的话噎到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些虫子是迷因生命,依靠星核的力量复制,短时间内快速增殖,缺点是无法产生自我意识。但它们的行为与那些无意识徘徊的忆域迷因不同,带有很强目的性,虫群中必然存在一个首脑,或者操纵者。必须找到它,解决它。”黄泉稍稍停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可以找忆者帮忙,在梦域中寻觅目标是他们的长项。”
丹恒皱眉:“忆者来无影去无踪,上哪儿……”
穹忽然激动地举手:“我知道一个!”
列车上有!
然而,还没等穹挑明那位忆者的具体身份,他们面前的空气仿佛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道雾紫色的身影凭空在他们面前显现,轮廓尚未勾勒成型,声音已然响起,接过穹的话头。
“若是能够帮到诸位,将是我的荣幸。”
曾经被假面愚者洗刷过、又与公司特使砂金会面的忆者出现在三人面前,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所有人身上扫过,然后微笑致意:“我是流光忆庭的忆者,黑天鹅,很高兴见到各位。”
她的笑容很温柔,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产生莫名的亲近感。
穹虽然感觉她的突然出现有些可疑,但也没有多虑,开门见山道:“我们想找个人!呃,应该是人吧,你可以帮我们找到他吗?”
黑天鹅掩唇轻笑:“亲爱的,我知道你想要找谁,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它不是人类,只是在你眼中呈现出熟人的模样。”
丹恒眉头皱得更紧,带着些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烦躁道:“你凭什么断定?”
黑天鹅仿佛察觉到他微妙的情绪波动,目光轻飘飘地在列车组的两人之间来回流转,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一丝促狭:“因为记忆不会撒谎,我追寻你们的记忆而来,也意外地发现了一些隐藏极深的真相。譬如,隐藏在这片美梦阴影里的黑幕,藏在【同谐】中的‘不和谐音’,【秩序】的残党。”
黄泉下意识看向舞台上中央的星期日,眸光闪烁:“原来如此,确实,任谁都不会想到出问题的竟是匹诺康尼的高层。”
在场众人都不是【同谐】的命途行者,很难根据音乐分辨两个相似命途的区别。
直到星期日动用了星核的力量,虫子迷因趁机发难,抢夺星核的力量用以增殖与成长,黄泉才察觉到力量变化的异常,黑天鹅以及其他忆者才搜寻到【秩序】隐匿的踪迹。
“不过,真蛰虫的诞生与【秩序】残党无关,真正的始作俑者只是利用了【秩序】的意识。毕竟这片梦中关于真蛰虫的概念太过稀薄,寰宇蝗灾的信息在绝大多数人的脑中仅有碎片化的概念。为了让真蛰虫的迷因诞生,不仅需要借助【秩序】的仪式,还需要七个主体给它提供足够的信息作为支撑。”
第一日,赐予它【真实】——赋予其诞生的根基;
第二日,赐予它【历法】——赋予其时间的刻度;
第三日,赐予它【言语】——赋予其交流的媒介;
第四日,赐予它【价值】——赋予其掠夺的意义;
第五日,赐予它【规则】——赋予其行动的律法;
第六日,赐予它【意义】——赋予其存在的目的;
第七日,赐予它【尊严】——赋予其僭越的野心。
听到第一句时,穹的表情有些恍惚,他抬起手扶着额头,像是脑子里长出了一段不应存在的记忆。
“我好像说过这句话……但又忘了。”他失神地低声喃喃。
“效仿创世七日的仪式完成后,虫子迷因在初生之时便纳入了【秩序】的怀抱,因此,才得以在这片梦域中存续。而存续的力量除了星核,还有一部分需要人类的意识来提供。”黑天鹅的目光扫过那些昏睡的人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也就是说,现在的家族已经没办法保证不死的承诺。”
她示意他们去看舞台上的星期日,天环族少年脸上冷汗津津,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仿佛正在他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使劲,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争。
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却无动于衷,似乎没有余力顾及其他。
忆者叹了口气,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凝重:“外界的虫群每一秒都在疯狂复制增殖,它们的数量呈指数级膨胀。要不了多久,它们的总数就会彻底超越此刻沉入匹诺康尼梦境的全部人数,届时虫群将会彻底掌握这个梦域。”
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奇又担忧地追问:“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变成虫子吗?”
黑天鹅摇头:“现实中的身体不受影响,但心智肯定会产生变化,甚至走上【秩序】的命途。”
如此一来,匹诺康尼便彻底纳入到【秩序】的手中。
不过,不是人类的【秩序】,而是真蛰虫的【秩序】。
丹恒冷静地提出关键问题:“既然如此,家族为何不把睡梦中的人全部唤醒?他们作为管理者,理应拥有这样的紧急权限。”
“因为这么做,毫无意义,甚至适得其反。”忆者的回答有些残酷,“如若家族沦陷,那么其他人的死活又与他们何干?”
“绝非如此!”
台上某位百忍成钢的天环族少年听到她对家族的诋毁,终于按捺不住了,耳羽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即便我能够将所有人都唤醒,但也只是一时的,下一秒真蛰虫便会使用【秩序】的力量,再次把你们拉入梦中。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压制虫群的天性,让它们不去攻击人类。我,橡木系家主星期日向各位允诺,家族必将倾尽所有,绝对不会让匹诺康尼出现任何一例【死亡】!”
“嘭!”
他的话音刚落,仿佛是对这份庄严承诺的残酷嘲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陡然从头顶上方传来!
众人骇然循声望去,只见大剧院的华丽穹顶被数个巨大的、狰狞的阴影狠狠砸开!
数根覆盖着坚硬外壳的粗壮虫足粗暴地抠进破洞,猛地发力,生生将精美的穹顶结构撕裂开来,露出后方被彻底遮蔽的天空。
而那“天空”,早已被无数盘旋以及相互挤压的巨型真蛰虫所覆盖!
尽管在场众人都并非怯懦之辈,也没有什么密集恐惧症,但在这陡然之间,直面如此规模庞大、压迫感十足的可怖虫群,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心惊!
“时间紧迫,咱们需要立即行动了!”黑天鹅朝穹伸出手,作邀请姿势。
穹没有立即反应,而是看向丹恒,向他抛出询问的眼神。
丹恒知道他是不愿意让忆者搜脑,虽说没什么值得发掘的秘密(自称),但好歹也算**。
少年压下心中因穹这下意识依赖举动而泛起的一丝隐秘喜悦,面上装作冷静地代为开口:“你打算带我们去哪儿?”
黑天鹅将穹的抗拒和丹恒的维护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友好而平和的完美笑容:“去往所有入梦者都必然经过的‘起点’——原始梦境。”
我翻译一下,穹只是单纯地贴贴跟抱抱,以及找吃的(很正经地觅食),丹恒身上没有吃的,感觉对不住同伴,因此脸红羞愧。仅此而已,千万不要多想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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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欺负老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