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邪恶小浣熊的养成攻略 第23章 秩序颂歌

谴责来得很突兀，也很莫名其妙，把穹彻底整懵逼了。

这小子干嘛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他做什么了，至于被这种看重罪犯的眼神盯着？

一只蓝紫色羽毛的鸟儿扑扇翅膀，悄无声息地落在猩红的地毯上。

它侧着身体，用那双金色的瞳孔凝视着穹，眼神里透着人性的冰冷审视，与星期日的目光如出一辙。

星期日微微侧首，向鸟儿颔首致意，紧接着他重新将目光锁定穹，声音陡然沉下，吟诵出空灵又压抑、隐隐带着审判意味的言灵：

“三重面相的灵魂啊，

请你用热铁烙他的舌与手心，

使他不能编造谎话，

立定假誓。”

话音落下的瞬间，穹猛地感觉周身空气一紧，仿佛被某种无形无质、却又无比清晰的力量彻底锁定，皮肤表面泛起一阵细微而令人不适的刺挠感，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

他皱起眉头，身体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紧紧地盯着星期日：“你对我做了什么？”

天环族少年神情肃穆，眼中已经剔除掉多余的情绪，声音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同谐】赐予的光辉将会照亮一切罪恶，此刻，你我均已沐浴在祂的神恩下，我将替祂向你发问。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你绝对无法承受祂降下的责罚。”

然而，穹那被无数次危机锤炼过的粗神经，以及他那远超常人的、堪称作死级的好奇心，在此刻远远盖过了对自身安危的担忧。

他非但没怕，反而积极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同谐】星神希佩祂来了吗？”

星期日无视他这跳脱的提问，径直开始了审讯：“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人？”

哎哟哟，又到了最经典的自我介绍环节！

穹像是被激活了某种根植于基因的信号，猛然间得意地叉腰，朗朗大声道：“我是银河球棒侠！”

星期日：“？？？”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不对，为什么【同谐】的力量不起作用！

希佩认可了这个回答？

星期日瞬间有些凌乱，感觉自己的认知系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但他毕竟见惯风浪，性格沉稳，迅速咳嗽了两声，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第二问：你是否对匹诺康尼怀有恶意，企图破坏此处的安宁？”

“啊？”穹原地呆住，一股强烈的、堪称六月飞雪的冤屈感瞬间笼罩了他的身心，“你诽谤我！我是那种到处搞破坏的坏蛋吗！”

星期日不为所动，冷冷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否别有图谋？”

穹气呼呼道：“我是跟同伴们一起受邀来度假的，能图谋啥？还不如说你们匹诺康尼在谋我，一来我就破产了！”

这俩问题如果拿去问列车组的其他人，恐怕都会出意外。

唯独穹，他是真的对邀请函隐藏的密文以及【钟表匠】遗产相关的、错综复杂的暗流一无所知。

而他的无知成了最坚固的盾牌，让他无法被选中。

星期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因对方不着调的回答而产生的细微烦躁，问出下个问题：“第三问：你是如何绕过家族的监视，潜入到匹诺康尼？”

穹下意识想像之前应付假面愚者那样，直接甩一句“不知道”糊弄过去。

然而，就在话语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一股强烈至极的、仿佛触电般的不安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的第六感正在疯狂拉响警报，尖锐地警告他，绝对不能用“不知道”来回答！

否则，将会引发某种极其可怕的、难以预料的后果。

穹不懂个中原理，但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直觉很少出错。

因此，在这电光火石间，他选择了听从本能指挥，临时换了一个答案。

他抬起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坦诚，道：“我不大确定，但我猜可能跟我脑子里叮咚乱响那玩意儿有关系吧。”

话音落下，穹清楚地看到星期日皱起了眉头，那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完全超出他预想的回答，相当烦闷和困惑。

穹以为对方是在怀疑自己编造借口，出于一种“我得证明我没骗你”的奇妙心态，他又非常主动且诚恳地补充了一句：“真的！我没撒谎，我脑子里真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声儿，动不动就叮咚叮咚响，还会给我发什么赞许币。”

结果他这边厢说完，天环族少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怪异了。

星期日长长地叹了口气，胸腔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他当然知道这小子没撒谎，【同谐】的烙印没有任何反应，这本身就是最无可辩驳的证明，足以证实对方的诚实。

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但……

星期日只能继续追问，试图从那过于跳脱的思维里捞出点有价值的信息：“那是什么？”

穹光棍地摊开双手：“我不知道。”

星期日决定暂时跳过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反正不管审判结果如何，这家伙都绝对走不了的。

等手头上的事务结束，再彻底检查对方的身体，细细探究吧。

星期日将对话强行拉回既定的审问节奏：“第四问……”

“你等会儿！”穹突然打断他，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这次换我问你。”

星期日蹙眉：“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穹压根不等他说完，直接把话语权抢过来，指着倒在地上的人们，质问道：“他们都咋回事，怎么都晕了，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想到在这种境况下，他还能分心去关注其他人，星期日有些意外，最终还是决定回答他的提问：“他们没有任何大碍，只是意识沉入了更深层、更宁静的美梦之中。”

“睡过去？”穹满脸问号，“在这？”

星期日不再继续解释，扯开话题：“第四问：你……”他顿了顿，似乎问出这个问题本身都让他感到些许不适，“为什么要翻垃圾桶？”

穹一脸困惑地反问：“翻垃圾桶有什么不对吗？”

星期日：“？？？”

穹：“……？”

看着少年坦坦荡荡的澄澈双眸，星期日嘴角微微抽动：“你很喜欢翻垃圾桶？”

穹肯定地点头：“嗯呢。”

他对垃圾桶是真爱。

星期日作为一名重度的强迫症兼洁癖患者，在看到他毫不犹豫点头承认的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呼吸略微有些不稳。

但他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勉力压抑住内心翻涌的躁动与不适，沉声道：“你在翻垃圾桶的同时，也在里面留下了一些东西……”

没等他说完，穹先坐不住了：“我穷得一个子都没有，我还能留东西？留什么，贫穷的泪水吗？”

星期日：“……”

他快忘了有多久没遇到过这种思维过分活跃、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对象，这些人的脑回路一个赛一个清奇，以至于你很难对上他的脑电波。

嘴巴稍微慢些，话题就跑天边去了。

“我说的是这个。”星期日不再多费唇舌，直接一甩手，将一直藏于掌心中的东西甩落在地。

那是一些色泽暗红近黑的圆珠，与之前黄泉及丹恒从垃圾桶深处翻找出的东西一模一样。

穹低头瞅了瞅，确认自己没见过，他纳闷道：“这啥玩意儿？”

星期日冰冷的目光紧锁着他的面部神情与肢体动作，一字一顿道：“【繁育】的虫卵。”

“哦。”穹噢了一声。

过了好半晌，他那迟钝过分的反射弧总算开始工作了。

穹慢悠悠地瞪圆了眼睛，像是才明白过来，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音调高扬：“你说我在垃圾桶里留下了【繁育】的虫卵……哈？”

星期日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难道不是吗？”

穹气笑了：“我疯了吗？我为什么要这么干？”

星期日只是冷哼一声，无视他的辩解，执意要得到更为明确的答案：“你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是，亦或，不是？”

穹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回答：“当然不是啊，我弄这玩意儿干嘛，既不能卖掉换信用点，又不能吃……”

话音未落，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他脑中欢快地响起。

【叮咚！温馨提示：可以吃，经【秩序】力量改良的真蛰虫是高营养食物，大量进食可以增进你的食欲，增强【贪饕】命途的契合度，使你早日进化成为寰宇霸王级浣熊。

重点提示：虫卵跟幼虫口感最为可口。食物保护期结束，幼虫会迅速长大，成虫硬度高，较为难啃。】

穹：“？？？”

我勒个豆儿啊！

你跟我玩这先斩后奏的死出！

穹猛地抬起手，冲星期日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等我会儿，我脑子里那玩意儿响了，我得先跟它聊聊。”

说完，他完全不管星期日那瞬间僵住、写满难以置信的表情，将全部注意力沉入内心，开始疯狂呼叫：【叮咚，你给我出来！这咋回事，那小子刚撇出来的虫卵是你的杰作？】

不同于之前的静默，脑海里的声音立刻作出了回应：【叮咚！是的，在您的赞许币总数初次达到十枚时，系统便开始向您接触过的容器内随机投放虫卵。】

卧槽！

原来你才是黑幕！

敢情我是被你牵累了，才被这个脑袋上长鸟翅膀的家伙审了半天！

穹的面容一阵扭曲：【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叮咚！为了让您早日成长，早日进化，早日登神！】

登你大爷！

理清了这口飞来横锅的来源，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面色冰沉的星期日，试图解释：“那什么，我……”

星期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冷哼一声打断：“不用辩解，只要确认这事与你有关就行。”

穹抓狂地抱着脑袋：“不是，这锅不该我来背！”

不管他想说什么，那庄严而恢弘的乐声已然再度奏鸣，并且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具穿透力。

蕴含着强大命途力量的悠扬交响乐在空间中回荡，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通过这特定的韵律，如同潮水般强行涌入他的意识，将他的意志拖入一个深沉的漩涡中。

穹虽然知道【同谐】的力量能够通过曲调对他人心智产生影响，但他终究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规模的仪式洗礼。

那力量远超他的预期，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身形猛地一晃，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地旋转、摇摆，所有物体都仿佛脱离了固有的物理规则，被无形的手拉伸、扭曲、变形。

在一片恍惚的光影中，无数道飘渺的金色虚影在空中显现，它们如同摇曳的烛火，跳跃着环绕着整个舞台。

乐声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空灵而神圣的人声合唱，仿佛来自天国的低语，直接灌入他的脑海。

穹察觉到压制在身上的力量产生了转换，这股力量很熟悉，哪怕他现在脑子嗡嗡疼，一阵头晕目眩，也能够清晰地辨别出来。

为了对抗眩晕感，他不得不紧紧闭上双眼，从牙缝里挤出不成句的怒斥：“我感觉到了……星核的力量……你在玩火……”

星期日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沉静而不容抗拒：“第五问，生命因何而沉睡。”

穹扶着痛得要裂开的额头，艰难地扯动嘴角：“鬼扯半天……原来你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那个垃圾……”

星期日：“？？？”

刚刚由乐声、光芒和提问所营造出的严肃氛围，差点因为这一句离谱的发言而毁掉。

“什么垃圾？”星期日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浓浓困惑和荒谬感追问出声。

然而，穹还没回答，便晕了过去，软倒在地。

星期日盯着失去知觉的穹足足好几秒，才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依旧稳稳站在红毯上的蓝紫色鸟儿，颔首致意：“歌斐木先生。”

鸟儿的体内发出一道低沉而威严的中年人声音：“【同谐】的烙印证明他并未说谎，但他的话语中显然隐瞒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事实真相。”

星期日迟疑了片刻，道：“我们必须弄明白他是怎么绕过我们进入到美梦中，以及他身体里的东西……”

被称作歌斐木先生的鸟儿却缓缓摇头：“孩子，他的具体动机、怪异行为背后是否有其他操纵者，这些固然重要，但可以在日后慢慢调查厘清。现在，我们首要的任务只有两件。让【秩序】的福音彻底传遍这片美梦的每一个角落，以及迅速处理掉那些借着美梦温床悄然滋生的虫子。”

自从【秩序】星神太一陨落，命途被【同谐】星神希佩吸收，【秩序】的信仰已经销声匿迹了许久。

谁也不会想到，【秩序】的残党竟然会隐匿在【同谐】的阴影下，悄悄地取代后者的弦乐，夺取匹诺康尼的管理权。

甚至在寰宇瞩目的谐乐大典中，让【秩序】篡夺【同谐】的舞台，传播信仰。

只不过，他们都没料到，无名客竟然有能耐偷渡进入匹诺康尼的梦中，给美梦灌入了不被容许的【繁育】的迷因，导致他们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现在麻烦已然解决，是时候继续他们的正事了。

星期日垂下眼眸，敛去眼神中多余的情绪，再度抬眸时，他已然恢复成那位精明干练的橡木家系家主，声音变得冰冷：“如您所愿，这里【秩序】的疆域，绝不容许【繁育】的复苏与僭越。”

歌斐木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不错，继续仪式吧。”

星期日轻轻颔首，转过身来。

遮挡着主舞台背板的帷幕缓缓向两旁拉开，露出来的不是普罗大众预想中的一堵墙，而是一片耀眼夺目的星光。

星核就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

接下来他需要借助星核的力量，将【秩序】的力量扩散开去，让匹诺康尼成为一个巨大的入梦池，笼罩住更多的人，将他们的意识都拉入到深层的梦中，构造永恒的美梦国度（意识牢笼）。

星期日睁大双眼，迎着强光张开双臂：“以橡木家系全体十万七千三百三十六座基石，复现天外……”

窸窸窣窣。

奇怪的异响混入到人声合唱中，犹如电吉他串场古典乐，格外惊悚。

星期日猛地停下一切动作，倏然转身，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再次锁死在倒在地上的开拓者身上。

他醒了？

星期日屏息凝神，侧耳倾听。

那诡异的窸窣声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

它……似乎正在调整节奏，试图融入那空灵的合唱。

不，不对！

在一人一鸟错愕的目光中，一只甲壳黝黑发亮的虫子蠕动着从穹的外套口袋里钻出，它抖了抖身体，张开翅膀，头顶的触角如同接受信号的天线，随着韵律轻轻摇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通过【同谐】之力赋予的、理解万音之本质的能力，星期日听懂了这虫子振翅时的频率。

它在歌颂。

它编造了一段简单的旋律，和入了橡木家系的合唱声中，融入到【秩序】的音乐里，没有任何违和感！

亲眼见证这离谱一幕却来不及阻止的星期日脸上骤然褪去血色，变得无比苍白。

如果无法理解小鸟的惊悚感的话，我给你们用一个接地气的比喻。

就像是你跟朋友正嗨歌呢，然后广东双马尾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跟你一块唱，它用的不是人类语言，但你听得懂，而且它还唱得有模有样。

我怕写太恶心，把你们吓跑了，已经尽量收着写了。

当然，我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怕虫子。

所以，要是你们有人喜欢这种调调，那我也是没招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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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秩序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