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走神,但彦卿没有——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扯下看台处的帘幕,挡住紧追昼凉而来的摄像头。瞬间,这个狭小的空间就变得幽暗了。
昼凉撞上景元,景元身形一晃,但还是问问的接住昼凉。昼凉双脚落回地面,但她的手依然紧紧攥着景元的袖子,睁大双眼,仿佛生怕自己一眨眼,景元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样:“……总算找到你了!”
啧啧啧,没眼看啊。
彦卿摇头。
景元仿佛被这句话搞到大脑宕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什、什么意思?”
*
当然是字面意思。
谁能想到,见到景元有这么难——至少,在变回人之前,昼凉从未意识到这个事实。直到她把塔拉梵批给她的授权文件,递交给负责公司业务的天舶司工作人员。
那位耳朵尖尖的狐人谨慎地看完文件的全部内容后,把文件推回给昼凉:“不好意思,这里只处理商业业务,您这种涉及司法引渡的申请超出了我们的权限范围。”
“那总该有人处理这种业务吧?”
“呃……神策府?”
那位天舶司狐人详细解释流程,由公司这边提交申请后,天舶司层层审核,递交至神策府,再由神策将军呈至六御会议上商讨。
这复杂的流程听得昼凉头大,她直截了当地问:“最快多早能有个结果?”
“最快的话,三五年就差不多了。”
昼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请问,您是怎么把“快”和“三五年”联系在一起的,这两个词有一丝一毫的相关性吗?
见状,那位天舶司狐人放下手中的活,耐心解释道:“年轻人不要那么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见你身后的那个老人了吗——他也是走这个流程,已经瞪了六十八年了……诶诶,你怎么走了?”
看着那位天舶司狐人指着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昼凉就感觉自己看到了“规规矩矩走流程”的下场。
但正规流程走不通,她又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打进幽囚狱吧?
虽说昼凉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也没自信觉得自己真能打穿整个幽囚狱。
这时候,斯科特给昼凉出了一个主意:“……这件事难就难在如何把诉求传达给罗浮仙舟的高层,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只要见着罗浮仙舟的神策将军景元,这事儿就好办了。”斯科特猛然一拍手,“我建议您去闹,只要把事情闹大,总要有个管事要出面的。”
昼凉想起来了。
斯科特的货物被罗浮仙舟扣押,他似乎就在工造司大闹特闹,逼得景元委派彦卿前来安抚。但问题是……
“你把货物闹回来了吗?”
“呃。”斯科特缩了缩脖子,“……货被押进幽囚狱了。”
好巧。
又是幽囚狱。
昼凉没忍住,冲斯科特犯了一个白眼,斯科特急急忙忙找补:“小鬼难缠啊小鬼难缠,若是我能见到神策将军本人——哦,对了,罗浮仙舟正在举办演武仪典,作为东道主,景元肯定会出席决赛,您只要参赛……”
合着她还得打到演武仪典决赛?
昼凉不想这么麻烦,她打算去景元宅邸拜访对方,但她刚刚出门,隔着目的地还有十万八千里,就有一队巡逻云骑盯上了她。
昼凉:"……"
感觉再靠近一点,自己就要被当做可疑人士,抓进地衡司严加拷问了。
而前往神策府的计划同样夭折。
昼凉不得不考虑斯科特的建议,报名参加演武仪典,她本以为自己得打到决赛才能见景元一面,没想到预选赛时,就在观众席上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景元?!
嘶!
可不能再让他跑了!
*
景元似乎很不适应被人扯住袖子,他试着挣脱,但昼凉死死地拽住他,甚至还往前靠近了一步。
景元:“……”
过了好一会儿,景元才想起社交辞令:“昼凉主管,还请您注意分寸,而且,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哦,”昼凉纹丝不动,仿佛没听见那句提醒,依然扯着景元的袖口,“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昼凉用另一只手掏出文件,递给景元:“我在追缉安东尼奥·布兰德,他是公司的S级通缉犯,曾犯下过反智慧生命的大罪。近期我们得到情报,安东尼奥很可能已经被仙舟抓获……”
为了确保景元能第一眼就意识到“槐安”和“安东尼奥·布兰德”本为一人,昼凉特意把安东尼奥的照片放在文件第一页。
景元看到照片,动作就顿了一下。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纸张边缘,眉眼低垂,昼凉很好奇景元如今的感受,但除此之外,景元表现得相当平静,昼凉什么都没看出来。
“公司倒是消息灵通……”景元思索着说,他注意到昼凉的紧张,不由轻笑,“还请放心,我没有追究公司情报来源的意思,罗浮几日前也确实逮捕了一位潜逃多年的要犯。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知晓,原来这位要犯和公司之间还有过这么一段渊源……而看这份文件的意思,昼凉小姐想要带走这位囚犯?”
“是……”
昼凉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攥景元的袖口攥得更紧了:“……非常感谢仙舟协助缉拿要犯,请把他交给我——安东尼奥应当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景元没有说话。
他只是轻柔地摩挲文件边缘,陷入沉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昼凉有点沉不住气了,她质问道:“您该不会想让我回去走正规流程吧?”
“什么正规流程?”景元茫然地看向昼凉,他回过神,合拢文件,“你指的是这份提案应当在六御会议上讨论,再同十王司协商……”
一听到这话,昼凉就觉得眼前发黑:“……再让我等个五六七八年吗?”
景元摇摇头:“用不着如此麻烦,我现在就可以明确回复你——十王司不可能同意移交槐安的提案,您还是早日放弃为好……”
“为什么?!”
景元很为难。
十王司基本不和外界打交道,大多数人都不熟悉其作风;而槐安涉及的过往又太过错综复杂,他很难三言两语就和昼凉解释清楚。
昼凉却误解了景元沉默的原因。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就因为安东尼奥是你曾经的同门,你就要包庇他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您冷静点……”
“同门?”一直默默旁听的彦卿也跟着问,“就是那个和我交过手的步离人?他曾经是将军的同门?”
“彦卿我之后会和你解释……”
仿佛上天还嫌弃这场面不够乱似的,此处观众席的大门被猛然撞开——
一位云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向景元汇报:“大事不妙!将军!幽囚狱发出求救信号!有一群身份不明的势力闯进了幽囚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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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