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喜滋滋地抱着快递箱往神策府走,一路上,不断有人来打趣他。
“又为买剑花了三个月的俸禄?”
“到月底又要吃土了吧?”
呵,这群人就是嫉妒。
彦卿把快递箱放在案台上,不少云骑军都围了过来,想看看彦卿这次又买了什么新奇的剑。彦卿没理会他们,撕开封装,揭开盖子。然而,在看清快递箱内部的瞬间,他僵住了。
“这是什么?”
是猫。
一只脏兮兮、毛发蓬松的大白猫,堂而皇之地盘踞在快递箱的填充物上。脸圆,眼睛也圆,瞳孔缩成细针,正不善地瞪着所有人。
场面一时寂静。
过了好久,才有人弱弱地开口:“彦卿,你改性子了?转而和你师父一样弃剑爱……”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自觉地闭了嘴。
彦卿现在的表现可不像突然转了性,他看起来快晕过去了:“这……我的剑呢?”
“噗……咳。”
“商家发错货,你拿错快递,或者猫钻进箱子偷吃了你的宝剑,彦卿,你觉得哪种概率更大?”
彦卿脸色发黑,他听到一半就掏出玉兆,开始核对快递单,从发货地址到收件人:“……都没错啊?”
可快递箱里就只有一只大白猫。
“完蛋,我没拍开箱视频,商家恐怕不会退货,又要白白吃土三个月了……”
大白猫回过头。
在这段时间里,大白猫一直东张西望,观察四周,听到彦卿万念俱灰的声音,才回头看了一眼彦卿,不知道为什么,彦卿觉得自己从大白猫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好意思。
下一秒,大白猫挪开了屁股。
它肚皮底下露出半截宝剑的剑柄。
彦卿眼睛一亮——原来,宝剑一直都在,只是被挡住了!
但他刚一伸手,大白猫面对凑近的手掌,猛然弓起背脊,尾巴炸毛,露出五个小尖勾的爪子。
旁观的云骑们都被吓了一跳。
“小心!”
彦卿险之又险地从猫爪下逃脱。
但剑——自然也是没戏。
有人被这个场面逗乐了,调侃道:“我说彦卿你这把剑确实生而不凡,尚未出世就有护剑神兽了。”
“别说风凉话了,这倒底该怎么办啊?”
“要不,我试试?”
其中一位云骑自告奋勇,他披着铠甲,就连手指都被严实地保护着。那大白猫的爪子再尖利,也不可能真的划开云骑军的制式铠甲。
但他刚一靠近,就被大白猫气势汹汹地瞪了一眼。莫名其妙地,他就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一截。
“你怎么还不上啊?”
这位云骑扭头就把任务丢给了催促自己的同僚:“……你上。”
“你竟然怕一只猫?”
嘲笑者自然信心满满,但等他对上大白猫的目光后,就莫名知道了上一位挑战者败退的原因。
这实在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明明只是一只猫,却让人本能地觉得它正处于某种狂暴状态,绝对不能招惹。
最终,大家的目光又纷纷回到彦卿身上:“……搞定它,还是得靠我们罗浮的天才剑士啊!”
彦卿十分无语。
——到头来,还得靠他自己啊。
就在彦卿撸起袖子,准备大战恶猫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不去巡逻,彦卿在这里忙什么呢?”
彦卿被吓了一跳:“将、将军!”
随着他的声音,其他人这才注意到人群后方的白发青年,纷纷立正问好。
景元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无需多礼,他的视线随即落到了盘踞在快递箱上的大白猫,那大白猫似乎意识到了新登场的家伙不好对付,背弓得更圆了,还发出了威胁的嘶叫声。
彦卿只觉得丢脸至极——
一大群云骑搞不定一只猫,这还这么卫敝仙舟?
他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怎么,快递箱里进了一只猫,将军,我这就……”
“嘘。”
景元拦住了彦卿。
彦卿下意识看向景元,这位平日里神色懒散的男人正专注地凝视着那只大白猫。
片刻后,景元对所有人摆摆手:“都退后点。”
随着包围圈缓缓散开,大白猫目光闪烁,炸开的毛发竟慢慢垂了下来。
见状,景元又吩咐:“让开一道口。”
这下,大白猫再也坐不住了。
它猛然起身——露出身下那柄宝剑。彦卿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只见那大白猫猛然一跃,就要从众人让出的缺口逃跑。
“砰。”
下一秒,腾空而起的大白猫不偏不倚地撞进景元的怀里。
景元显然一直在观察这只大白猫的行动轨迹,在它起跳的瞬间,就预判了落点,才最终达成了“大白猫被投怀送抱”的成就。
大白猫愣住了。
它似乎完全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突然就闪现到了景元的怀里的。圆乎乎的猫脸上,流露出近乎人类的迷茫表情。
它看了景元一眼——
但似乎有一点不太确定,所以再看了一眼。
这回确定了!
它被这个狡猾的人类骗了!
猫猫大怒:“喵呜!”
但猫已经到了景元怀里,哪里还有再让它再翻天的道理?大白猫伸出来的小爪子被景元一把捏住,他不亦乐乎地揉起猫爪子里的小肉球。
百忙之中,景元还不忘提醒彦卿:“还不去拿剑?”
彦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那只大白猫已经很久了,他回过头,从快递箱里取出新剑,剑鞘上沾了几根猫毛。
不知道为什么,彦卿忽然觉得,新剑到手的的喜悦已经淡去,他满心关注的都是另一件事:“将军,你会养这只猫吗?”
景元一愣。
他其实还没想到那么远。
但这好像是用不着纠结的事,瞅瞅怀里的猫——浑身脏兮兮的,看着圆润,抱在怀里才知道瘦骨嶙峋,也不知道在快递箱里挨饿了多久……
景元越想越心软:“养吧。神策府也不缺这口猫粮,况且这猫一见我便扑我怀里,显然也是和我有缘。”
啊?
这算什么缘分?
大白猫显然深有同感,烦躁地把尾巴拍得啪啪响。可惜在场无人为它声张正义,它只能任由景元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