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我当白月光这些年 第5章 第五封信

刃正坐在桌子边上发着呆。

花瓶中开着向日葵，明媚热烈的黄色好似日光，生机勃勃。

另一边则是正在写写画画的应星。

刃盯着对方雪白的发丝，他慢吞吞地问道：“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头发当初不是这个颜色，而是在之后慢慢变白的，那是——

“衰老的证明，阿刃。”

应星抬起头，他与刃有着同样年轻的面容，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住他是个老人的事实。

刃的神情有些恍惚，他伸出手，早已损毁的手微微发颤，却在触碰到应星的面容时稳定了下来。

他看着那双紫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曾经是这个颜色的吗？

刃在那双宁静如水的紫色眼睛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深蓝的发丝，烛焰般的金红色瞳孔，面容熟悉却又早已面目全非。

刃的眼神渐渐往下，他将应星低头时垂在脸颊边的发丝笨拙地往后撩。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应星侧了下头，方便刃更好的看到自己的脸。

刃的手瑟缩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碰了碰应星的耳朵，似乎是在确认应星的存在，刃慢吞吞地收了回来。

“没什么。”

“是吗。”应星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你总是坐着这么看我，会觉得很无聊吗？”

今天，是刃留宿的第三日。

这几天，无论他做什么，刃都会盯着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像是没安全感的野兽。

应星倒是没觉得刃的行为给他造成了什么困扰，毕竟刃真的很安静，宛如一道影子又或是一具尸-体。

刃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无聊。

自从见到应星后，刃的心就平静了下来，魔阴身也不再发作。

待在应星的身边，他的心与灵魂就都拥有了安宁，像是他所渴望的死亡，却又比他所熟悉的死亡温柔太多。

在年轻时，人们对应星的评价是傲慢狷狂，他不通人情世故，也不屑学习，一心沉浸在工造与煅冶之中。

但这并不能说明应星就是个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的心思相当细腻敏锐。

他早就察觉到刃的手损毁，无法再拿起工匠的锤子，但应星始终不曾询问刃为何会变成这样子。

应星能够感觉到，刃对过去的一切讳莫如深，不想提及，更不愿提及，所以他也不勉强。

只是他觉得刃这样不行。

“阿刃你没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应星笑着问道。

他希望刃能活的更有人气一些，他不希望刃活的真的如同那个名字一般，只为刀刃。

因为刃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件器物。

刃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如果说之前，每次做完任务后，他都会去追杀饮月，但面对应星，他说不出那样的话来。

我要去追杀一个人，一个该死之人。

这样的话，对着应星他说不出口。所以，他只能摇头。

好在应星不是那种抓着一个地方不放的类型，只见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要不要找点事情来做？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水晶般的紫色眼眸潋滟如湖光，看着那双眼睛，被注视的男人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应星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才移开眼睛，“没有。”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简单了，刃又补充道：“没什么喜欢的。”

“这就麻烦了。”

应星轻声道。

“什么麻烦？”说这话的是刃。

面对刃的询问，应星笑了下，“看你无聊，要不要一起出门走走？”

刃下意识的看向了窗外。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天空，都好像有一个好心情。

将笔放下，本子合上，不等刃出声拒绝，应星便笑着说道：“现在想来，我来到这里有段时间，却还没好好走过呢。今日，就请你陪我走上一走吧。”

刃本来也不打算拒绝他，只见他点点头，跟着站了起来。

“去哪里？”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询问着接下来的目的地。

雪色的发丝好似在发光，男人金红色的烛焰般的瞳孔映出了对面之人的身影。

那个如同幻想一般的人在笑。

“没有哪里，想到哪里，走到哪里。”

没有目的，没有欲求，只是单纯地想同什么人一起在这世间走走。

日头正好，阳光绚烂却不刺眼。

晴朗的天空，潺潺的流水，安宁的小镇，迎面吹来的和煦的风，偶尔飞过的麻雀，还有叽叽喳喳的叫声，一切都是那么明媚。

好像忽然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刃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跟在应星的身边。

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像这样，好好地看着这个世界了。

这和他去做任务，又或者是追杀丹恒，被卡夫卡、银狼他们拉出去不同。

尽管他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描述，可他总觉得，有哪里是不同的。

他是个寡言的人，也是个直白的人。

刃站定在原地，抬起了头，头顶的日轮距离他很远。

“阿刃？”

与他相似却又不太一样的声音传来。

雪发的青年站在他不远处看着他，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光。

周围的一瞬间都模糊了起来。

死寂的心脏那一刻好像跳动了起来。

于是，男人便明白——

那是名为「活着」的感觉。

……

白发的青年从老板手中接过讨喜糖葫芦，红彤彤的一串，裹着晶莹的糖壳。

“多谢。”

应星向老板道谢，而后朝站在树荫下的男人走去。

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被递到面前，雪白的发丝顺着肩膀滑落，“这是给你的，阿刃。”

“这是给你的，■■哥。”

毛茸茸的白发少年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也高举了一串，金色的眼睛像是太阳，不讨人厌，反而带着鲜活的生气。

一只手将少年右手的糖葫芦接了过来，“哄小孩的玩意儿。”

少年毫不在乎，“我就是小孩子嘛。你都接过去了，就尝尝嘛。就当是今日陪我出来的报酬了。”

“白珩姐拉着师傅逛街去了，丹枫哥说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许任何人打扰，找来找去，最后就剩■■哥你陪我了。”

少年像是娇憨的猫咪，对着自己熟悉的人撒娇。

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即便只是看着，便知道少年一定是能说会道又聪明的性格。

手的主人哑然了一下，最后还是妥协般地说道：“行行行，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眼前的景象像是雪花般的屏幕，不停地闪动着，耳边响着刺耳的嗡鸣，尖锐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那是谁？

谁在和他说话？

他又在和谁说话？

他是谁？

那个、那个被模糊的名字……

“……刃……阿刃！”

像是被从深海中救起，溺毙的窒息瞬间消散，空气重新涌入鼻腔与肺部。

白发紫眸的青年脸上满是担忧，他能够嗅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玉兰的香气。

见男人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神色，应星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这时刃才注意到，自己牢牢地抓着应星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而应星被攥住的地方已经发红，也不知道过一会儿会不会转成瘀青。

刃盯着被他攥红的地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应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没事，只是红了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不用这么小心。”应星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

在他的眼里，刃现在就像是一只不小心犯了错的大型犬，还怪可爱的。

就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应星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示意完全没问题。

刃抿着嘴唇，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

“好了，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应星重新把糖葫芦塞到刃手里，“快吃吧。”

刃又变回了沉默寡言的影子，他垂眸看着被塞到手里的糖葫芦，鸦青色的发丝遮住了烛焰般的瞳孔，一时间让人无从捕捉他的心绪。

而应星也没有催促的意思，他站在刃的身边，眼睛望向了天空。

他忽然有点怀念起生前的日子。

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在认识了几位至交好友之后，他每天都很幸福。

短生种的寿命不过百年，他的家乡覆灭于孽物的侵扰，他的心中满是怒火与仇恨，他被复仇的情绪所裹挟，无论怎么样都好，他只想要复仇。

被长生种排斥也无所谓。

他从不在乎那些虚名，长生种看不上他，他也看不上长生种。

他的仇恨向孽物宣泄。

渐渐地，他认识了许多的人，有了自己的朋友，那颗心也有了归宿，仙舟成了他的第二个家乡。

他的一生，并不算完全的安宁顺遂，前十年与常人无异，而后流离失所，心怀仇恨，身处异乡，被人排斥，远赴万里，孤身一人。

可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后半生早就被鲜花与光所环绕，即便寿命远不如友人，可他已经有了足够幸福的一生。

短短几十年。

短生种的几十年。

已经足够长了。

在永远闭上双眼的前一刻，应星已经满足了，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

工造司百冶应星，天资过人，惊艳卓绝。于少年时远赴朱明求学，后随商船前往罗浮，与其至交好友一同被称为「云上五骁」。星历7426年，在友人的拥簇下，于家中长逝。

享年，八十八岁。

「宁如飞萤赴火，不作樗木长春。」

「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注一）

他的确做到了。

时间线有编造。

注一：出自崩铁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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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