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假面愚者会喜欢上幻想朋友吗？ 第18章 角落滋生的虫群

在短暂的失重感过后，尤利娅的意识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像是一朵云落在了地面上。

踩在地面上后，周围环境喧嚣的声音闯入脑海，她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她双手抬起在眼前，手掌一张一合，随后捏紧。

真实的不像是身处在梦境当中。

“嗯——让我瞧瞧，现在去哪儿呢——”尤利娅踮起脚，张望了一下四周。

按理来说，她在进入“黄金的时刻”的时候，应该是出现在梦境酒店当中的房间，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梦境中白日梦酒店的门前广场。

醒目而宏伟的白日梦酒店主体建筑上，巨大的表盘静止不动，酒店大门外设置的边界和梦境护照中的“宾客须知”一样在提醒着来往宾客“白日梦酒店正在修葺翻新，暂不对宾客开放”。

“黄金的时刻”，匹诺康尼最豪华的时刻，确实名副其实。

尤利娅背对着酒店大门，看向前方。

她面前的街道上，扁平球形的交通工具来来往往。

街边，会说话、会蹦跳的苏乐达广告牌唱着格外洗脑的广告曲。

再抬眼看去，远处的半空中悬浮着一座宏伟的建筑，那应当就是要举办谐乐大典的匹诺康尼大剧院。

尤利娅左看看右看看，双手背在身后，向前直走，蹦蹦跳跳地穿过马路，然后停在了栏杆前。

她仰头看向天空中像是倒影一般的建筑群，眼中浮动着灿烂炫目的光斑。

“……尤利娅？”她的左后方响起了略带沙哑的男声。

尤利娅诧异地回过头，看到了一名面容颇为熟悉的青年。

让她感觉到十分眼熟的青年穿着绣纹精致的红色制服，枝梢有着黄色花苞的枯木被他折下，简单打磨后便当作发簪挽起了自己黑色的长发。

青年充满怀念的目光定在尤利娅身上，久久不语。

是应星。

但相较于尤利娅印象中那个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稚嫩少年，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青年已经长高了很多，显然已经成年，变得成熟了很多。

尤利娅迅速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最近都没大幅度动用过能力——刚才进入梦境的时候也没有下意识使用能力。

尤利娅略有些迟疑：“……我们的见面连线还带延迟的？”

这次的见面，莫非是她小幅度使用能力次数累加计算后的结果？

应星下意识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到尤利娅的头发。

尤利娅没有躲开，她那没有精心打理而略有些向外翘起的银白发丝，在应星的手触碰到时动了动。

两人同时一怔。

尤利娅眼角余光瞥见几个家族的人似乎要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来。

看他们身上统一的制服样式，应该是“猎犬”。

“走这边。”

她扯着应星的衣袖，扭头往右走去。

应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扯得一个踉跄，等稳住步伐后，感觉到自己的左臂被尤利娅挽住。

尤利娅拉扯着应星，似乎不高兴地说道：“你到这里来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应星的脑回路一下子没转过来：“……啊？”

周围的人听闻，判断只是小情侣闹脾气而已，于是基本都直接忽略了两人见面时的些许不对劲，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们一眼，就没有再多加在意。

应星配合着尤利娅的动作，被她带着走下一段楼梯，走到位于购物中心下层的沉梦商街。

他以为尤利娅会带他到前面那个像是聚会的场所的地方停下，但尤利娅带着他又拐了个弯，走过一段楼梯，到了一个正在播放新闻的地方。

“不错，就这里吧。”尤利娅拉着应星到了角落的长椅处，旁边的橱窗展示着漂亮的帽子和衣服。

这个街道的拐角处，恰好没什么人。

“这下子可真是吓我一跳了。”尤利娅松了一口气，叉腰笑道，“要是被人发现你这个‘偷渡客’，我们可都要陷入麻烦当中了。”

也幸亏刚才一路上没遇见猎犬家系的人，不然的话，万一他们有特殊的方法可以辨认是否是“偷渡客”，那乐子可就大了。

花火还在匹诺康尼呢，要是真的“被家族抓捕”，然后还让她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那“尤利娅被家族抓捕”的消息绝对不出几天就会传遍整个酒馆。

应星眨了眨眼，注意到周围与罗浮截然不同的建筑风格，迟钝地问道：“这里是哪里？”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黄金的时刻。”尤利娅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应星，“真没想到……我亲爱的幻想朋友，我还以为你只能在现实中出现，没想到还可以在这片梦境当中出现。”

而且还是以实体的形态出现。

应星也感到有些惊讶。

“盛会之星”，匹诺康尼？

……这里看起来相当的繁华，是与仙舟截然不同的风格和热闹，而尤利娅一向喜欢热闹，会选择到这里来玩并不算让他很意外。

只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竟然会突然被迫“偷渡”到这里的……梦境世界当中？

虽然因为缺少信息所以有些事还搞不明白，但想也知道被这里的执法人员发现“偷渡”会发生什么麻烦事。

但在“执手相看泪眼”的氛围形成之前，应星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没做完的工作，顿时皱紧了眉：“我的金人设计图才画到一半，得快点回去。”

按照以往三次与尤利娅见面的经验推断，他应该是画设计图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但之前几次都是在醒来的时候自动回去，他还没有尝试主动离开过。

“你尝试一下脱离梦境？”尤利娅口头提出了算不上建议的建议。

应星沉默着尝试了一下，没有成功。

他的情绪一下子低到了谷底。

“既然暂时回不去，要不要和我一起在这里玩一圈？”尤利娅绝口不提让自己尝试一下“作为‘主体’的尤利娅脱离梦境时应星是否会醒来”这件事，“反正你都已经睡着了，那就好好休息嘛！”

应星的嘴角不高兴地向下撇。

然后没一会儿，他自己哄好了自己：“也是，休息好后工作的效率会更高。”

尤利娅：？

如果问号可以具现化，她觉得自己的每一根发丝都会是问号的形状。

果然，她还是太不了解她的朋友了。

之前那个可爱的小孩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工作狂的啊？

她痛定思痛，决定带应星放肆地玩一回。

*

玩得最开心的尤利娅最先败下阵来。

“唔……”尤利娅蹲在扭蛋机旁边，脸色不太好看。

为什么啊！

她都投了二十多个艾迪恩代币了，结果一个金色的扭蛋都没有！

刚才离开了一会儿的应星走过来，默默给她递了一个三球冰淇淋。

尤利娅接过冰淇淋，在绿色的冰欺凌球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冰凉的冰淇淋融化，让她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当她回过神来时，口腔已经完全被浓郁的甜奶香味所占领。

尤利娅三两口吃掉了脆筒，双手拍了拍，拍掉碎屑，接过应星递过来的一把什锦糖果。

甜品刺激神经带来的愉悦感稍稍冲散了一些她扭蛋失败后的失落。

她抛了抛粉色的糖球：“我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要一起来吗？”

应星点了点头。

实际上，尤利娅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地询问应星，毕竟应星与她约等于是绑定状态，活动范围也受限，只要她决定好了目的地，应星就没有“拒绝”这一选项。

但尤利娅还是走了个形式进行询问，应星也没有提起这件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

离开艾迪恩公园后，尤利娅先去了奥帝购物中心，在梦境贩售店购买并体验了一枚奇特的梦泡。

——容貌绮丽的织者安静地编织着色彩绚丽的绸缎，直到绸缎编织完成后，她又用金剪子将绸缎一分为二，随意丢弃在了地上。金色的丝线断裂，带着腥臭的黑色液体从绸缎的断裂处涌出，变成了一群.交缠在一起的黑蛇。

尤利娅脸色难看地醒来。

……虽说只是好奇体验了一下爱德华医生推荐的他偶然收集到的“特殊梦泡”，但这也太“特殊”了。

她差点儿就以为自己要在梦境里窒息而死了。

“您这就走了吗？不再看看店里的其余存货了？”

见尤利娅拉着同伴转身要走，爱德华医生试图挽留，但见她离开的心意已决，只好对她道别。

“好吧，期待您的下次光顾！”

“那是什么样的梦泡？”应星有些好奇。

尤利娅一边拉着应星往钟表小子雕像所在的广场的方向走，一边微微侧头：“怎么说呢……像是一场预言梦一样。”

她对应星描述了一下她看到的梦泡内容。

她的语气有些抱怨：“到最后意识脱离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

……表情，好像丰富了很多？

应星走神了一瞬，注意到了尤利娅略有些下垂的嘴角。

好像不是错觉，说话语气中的情绪也丰富了不少。

之前的三次见面，尤利娅虽然总是在笑着，但总让应星觉得不太真实。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人是很难保证自己一直处在情绪高昂的状态的。

如果说尤利娅以前还是在台上表演的魔术师，现在她虽然还作魔术师的夸张打扮，但好像已经尝试着走到了台下。

应星的唇角上扬：“要去其他地方换一下心情吗？”

“也好。”尤利娅歪了歪脑袋。

“黄金的时刻”已经看过了一遍，除了刚才体验的梦泡以外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么，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呢……

*

应星揉了揉额头，晕乎乎地开口：“……这是哪里？”

但除了诡异的旋律以外，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尤利娅？”

应星顿时清醒过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好在没一会儿，他就在一旁的长椅上找到了紧闭着双目的尤利娅。

他双手搭在尤利娅的肩膀上，额头与额头相贴，确认尤利娅没有发热后，身体向后挪了一些。

他晃了晃尤利娅，小声呼唤：“尤利娅，尤利娅？你还好吗？”

尤利娅紧闭着双目，眉峰紧蹙着，呼吸也十分平缓，没有任何回应：“……”

应星坚持呼唤了几分钟后，尤利娅发出了一声剧烈的咳嗽，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尤利娅呼吸粗重，扶着疼痛的脑袋，一只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摸来摸去。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自诩已经是更年长一方的青年抓住少女微凉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

先前要离开“黄金的时刻”的时候，在尤利娅的带领下，他们乘坐气泡弹珠机到了高处的一个平台。

然后尤利娅灵机一动，大着胆子穿过盖子半打开的下水道，到达了一个被称为“筑梦边境”的地方——应星皱着眉跟着尤利娅一起穿越下水道的时候，感慨了一句“好在梦境当中的下水道只是个摆设”，要不然两人要先因被下水道的气味袭击而晕死在半途了。

“筑梦边境”是还在建设当中的梦境城市，游客最多是能在外面的一点地方活动，但尤利娅眼珠一转，眼睛里一抹狡黠的金光闪过，随后就拉着应星大摇大摆地深入了筑梦边境深处。

一开始还没有意外，最多只是惊梦剧团的怪物多了一些，要操控筑梦遥眼和筑梦模块才能通过的路多了一点……

直到他们到达一栋高楼的屋顶天台，遥望远处那座恢弘的剧院的时候。

一只通体黑色，身上长满了紫色“眼睛”的忆域迷因袭击了他们。

“……好丑。”尤利娅回想起那只忆域迷因的模样，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像是肉包子上的褶子一般。

应星看向尤利娅的目光平静且专注：“还好吗？”

若是让认识他的人见到他现在安慰人时温柔的眉眼，怕是手中的锤子都要掉下去砸到自己的脚。

“我没事了。”尤利娅活动了一下肩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里像是一座废弃的车站，氛围阴森恐怖。

抬眼向狭长的巷子看去，那里和废弃车站一样像是被浓雾包裹着，依稀能看见昏暗的灯光。

尤利娅打了个喷嚏。

应星：“这里很多灰尘。”

尤利娅用力吸了吸鼻子，顺着直觉的指引，慢慢走到了一个长椅边上。

她抬眼看去，长椅上有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紫色忆泡。

她伸手触碰色调诡异的忆泡，耳边顿时响起了虫群振翅的声音。

“匹诺康尼的梦境果然有不对劲的地方。”尤利娅细细品味着心中莫名涌起的“愤怒”的情绪，这种情绪毫无来由，却异常强烈地影响着她的思绪。

她的视野被诡异的红光遮盖一瞬，像是被盖上了一层滤镜一般。

在尤利娅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应星先走进了狭长的巷子，往前探了一段路：“这附近没有出口，我们再往前面走一些吧。”

尤利娅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笑着应道：“好。”

只是她觉得有些可惜，刚才“愤怒”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她还没体验够呢。

尤利娅和应星并肩走着，走到窄巷的尽头时，找到了一座可以正常运行的电梯。

电梯的前面，巨大的钟表小子保持着不变的笑容，沐浴在惨白的微弱灯光当中，场景的背景音则是时不时短路的灯泡发出的声响……略有些诡异。

二人乘坐老旧的电梯，安全抵达了上层。

当电梯门“哐当”开启时，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倒悬着的匹诺康尼大剧院。

大剧院的周围环绕着一圈莹蓝色的光芒，冷色的蓝光映照着这片昏暗的地方，像是除了店铺牌匾上的光亮之外，这里唯一的一抹光。

随后，他们注意到这里似乎和下边的区域不太一样——上层的这片区域有人气，像是有人在居住和活动。

侧耳听去，似乎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人们相互交谈的声音。

尤利娅和应星对视了一眼，尝试着和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桶中的皮皮西人搭话。但很可惜，这个一看就知道脑袋里装着奇思妙想的皮皮西人只是不断小声念叨着“这个桶真适合我”，并不搭理向他搭话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