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厄穹]艾瑟拉大陆战纪 第6章 马尔萨斯的袭击

雷恩温热的血液在滑腻的树根苔藓上晕开的暗红，深深印在腐心沼泽死寂的空气里。

幸存的战士哈克和维克多沉默而迅速地处理着同伴的遗体，动作带着战士特有的克制，但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发红的眼眶暴露了内心的悲恸。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沼泽固有的甜腥腐臭，令人窒息。

白厄站在狭窄的根桥边缘，墨绿色的斗篷在阴冷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被斗篷覆盖的轮廓，也没有去看站在几步之外、正用一块破布仔细擦拭着骨刀上血迹的穹。

他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前方岩壁下那个巨大的拱形轮廓。那并非一个天然洞穴。

它更像是一座被强行嵌入岩壁、又被漫长岁月和扭曲力量侵蚀的古老建筑门廊。

高达近十米的拱形结构由某种灰白色的巨石砌成，石质厚重，表面布满了水流冲刷和苔藓侵蚀的斑驳痕迹，以及无数道深深刻入石体的裂口。

拱顶和两侧的石壁早已被更加浓密、更加粗壮的藤蔓所覆盖。

这些藤蔓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深紫色，近乎墨黑，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滑腻的紫黑色浆液。藤蔓虬结缠绕，层层叠叠，将整个拱门入口封堵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些许幽深的缝隙，透不出一丝光亮。

而在这些蠕动藤蔓的缝隙间，隐约可见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暗紫色光膜。

光膜如同活物的皮肤般微微起伏，散发出一种冰冷、粘稠、充满排斥和毁灭意味的强大魔力波动。

正是这层魔力光膜，而非那些物理的藤蔓，构成了最致命的屏障——古老而强大的魔法结界。

空气中那股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神不宁的低语声在这里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墓穴般的死寂。

只有藤蔓表面粘稠浆液滴落进下方漆黑沼泽的“滴答”声，单调而空洞，死亡的倒计时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哈克和维克多处理完同伴，沉默地站到白厄身后，握紧了武器，眼神凝重地看着那扇被死亡藤蔓和结界封锁的门。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绝望。

这屏障，比泣血藤的墙壁更加厚重，更加凶险。

白厄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团纯净、凝练、散发出强烈生命与秩序气息的白色光晕瞬间汇聚成型。

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威严。他手腕微动，那团圣光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缓缓飞向藤蔓覆盖的结界。

“嗤——！”

圣光接触到那层流动的暗紫色光膜，瞬间爆发出剧烈的魔力冲突，刺耳的灼烧声响起，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油脂！接触点爆开一团刺眼的白紫色光晕。

光膜被圣光灼烧的地方剧烈地波动、凹陷，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但仅仅持续了一瞬。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粘稠的暗紫色魔力如同沉睡巨兽被惊醒，猛地从结界深处反扑而来，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圣光之上。

“砰！”

一声沉闷的魔力爆鸣。

白厄释放的那团凝练圣光如同脆弱的琉璃球，被这股狂暴的反击力量瞬间击溃、湮灭。

逸散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四散飘飞，很快被周围浓郁的黑暗吞噬殆尽。

而那层暗紫色的结界光膜，在剧烈的波动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厚重，散发出更加冰冷危险的排斥力。

藤蔓在光膜下微微蠕动无声地嘲弄面前人类的无力。

白厄身体微微一震，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金色的瞳孔深处却掠过一丝凝重。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结界蕴含的恐怖力量。

强攻，代价太大，且毫无胜算。

“大人……”哈克的声音带着干涩的绝望。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个带着点研究意味的、轻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啧，这门脾气还挺冲，可以和老布莱克酿的醋比比了。”穹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了藤蔓结界前，距离那层流动的暗紫色光膜不足半米。

他微微歪着头，金色的眼眸眯起，像是一个挑剔的工匠在审视一件出了故障的精密仪器，目光在那层起伏的光膜和藤蔓虬结缠绕的结构上来回扫视。

他甚至伸出一根手指，没有触碰，只是隔空在光膜表面虚点着，仿佛在感受着无形的魔力流动轨迹。

“喂，别靠那么近！”维克多忍不住低吼，刚才穹击杀雷恩时展现出的狠辣和眼前这种近乎儿戏的举动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让他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穹却像是没听见。他的目光在光膜上快速游移，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魔力流太厚实，节点隐藏得够深……核心循环……嗯？等等……”

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结界光膜靠近拱门左下角、一处藤蔓缠绕得异常紧密的角落。

那里，几根深紫色的藤蔓以一种极其复杂的几何角度扭曲交缠，在藤蔓与光膜的交界处，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极其隐蔽的漩涡状魔力节点。

这个节点周围的魔力流动异常湍急，如同风暴中心，但细看之下，那湍急的漩涡中心，似乎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小的、魔力流动相对滞涩的“点”，像是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上，那根微不可察、却至关重要的轴心。

“找到了！”穹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脸上再次露出那种“果然如此”的得意表情。

他立刻解下腰间的皮口袋，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后，从里面掏出了几样东西：那块在荆棘腐熊尸体旁找到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上面雷恩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一小块散发着微弱硫磺味的黑色矿石；还有一小撮闪烁着暗绿色磷光的苔藓粉末——正是之前用来中和藤蔓魔力的那种。

“你、你确定？”哈克看着穹手里那些“垃圾”，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试试呗。”穹浑不在意地耸耸肩，语气轻松。

他蹲下身，动作麻利地将那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用指关节小心翼翼地、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楔入了藤蔓与光膜交界处、那个漩涡魔力节点旁边一条极其细微的物理缝隙里。

金属碎片接触到藤蔓内部涌动的紫黑色魔力和结界光膜逸散的冰冷气息，边缘瞬间变得暗红，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紧接着，穹将那块散发着硫磺味的黑色矿石，用巧劲卡在了楔入的金属碎片斜上方，正好抵住了漩涡节点中心那个魔力相对滞涩的“点”的外缘。

黑色矿石似乎对魔力有着奇特的吸附和干扰作用，那高速旋转的漩涡魔力流撞上矿石，速度顿时微微一滞，如同卡入了一粒微小的砂砾。

最后，穹将那一小撮暗绿色的磷光苔藓粉末，用指尖捻起，屏住呼吸，极其精准地、均匀地撒在了被黑色矿石阻滞的魔力滞涩点上。

“嗤……嗡……”

这一次，反应远不如之前中和藤蔓魔力时剧烈！暗绿色的粉末接触到那粘稠冰冷的漩涡魔力，并未产生强烈的中和爆炸，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汽化，但汽化产生的并非热浪，而是一种奇异的、高频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振动。

这股高频振动如同无形的音叉，瞬间传导至整个漩涡节点。

“咔嚓……咯啦……”

一连串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从漩涡节点的内部清晰地传来，有什么精密的、无形的结构正在被这高频振动强行震裂、瓦解。

紧接着，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那片被穹处理过的结界光膜区域，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纹。

裂纹迅速蔓延、加深，构成节点的魔力漩涡瞬间崩溃、紊乱，暗紫色的光膜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剧烈地扭曲、塌陷。

“噗——”

一声如同漏气般的轻响。

那片厚实无比、散发着强大排斥力的结界光膜，在漩涡节点处，赫然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魔力电弧的、不规则的孔洞。

孔洞内部幽深漆黑，一股更加古老、更加阴冷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

覆盖在孔洞上的藤蔓失去了结界的支撑，迅速枯萎、干瘪、化为灰烬。

一个通往黑暗深渊的入口，就这样被穹用几块“垃圾”，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撬”开了。

死寂。

只有结界孔洞边缘魔力电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穹拍打手上灰尘的轻响。

哈克和维克多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如同两尊石化的雕像，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强如白厄大人的圣光都被瞬间击溃的恐怖结界，就这么被撬开了？

白厄站在孔洞前，看着那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幽深入口，又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穹那张沾着污迹、却写满“搞定收工”般轻松神情的脸上。

他那双温和的眼眸深处，浅蓝色的虹膜底层，金色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

震惊、无法理解、强烈的探究……还有一丝冰冷的、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荒谬感。这个灰发青年，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古怪”的范畴，走向了无法解释的深渊。

“你……”白厄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凝重，“到底是谁？”

穹正弯腰捡起掉刚才操作时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一块小矿石碎片，闻言抬起头，金眸亮晶晶地看着白厄，脸上带着点无辜的茫然：“嗯？我是穹啊。怎么了？门不是开了吗？”

他拍了拍腰间的皮口袋，发出叮当的碰撞声，“看，我就说我的宝贝们有用吧？”

语气坦荡得近乎天真。

白厄深深地看着他。

那双金色的眼眸清澈见底，找不到一丝谎言或伪装的痕迹。

但正是这种毫无破绽的“纯粹”，让白厄心中那根名为“信任”的弦绷紧到了极限，几欲断裂。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没有再追问，只是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进去之后，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目光锐利地扫过哈克和维克多，最后重重落在穹身上。

“是，大人！”哈克和维克多立刻应声，握紧武器，眼神警惕。

穹眨了眨眼，咧嘴一笑：“放心，贵族老爷，我保证不乱翻……呃，不乱碰里面的东西！”

他做了一个夸张的保证手势。

白厄不再多言。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疑虑，率先走向那个被强行撬开的结界孔洞。

圣光再次在他周身亮起，义无反顾地投入那片未知的、散发着浓郁**气息的黑暗之中。

孔洞内部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的石砌甬道。

空气阴冷刺骨，带着浓重的水汽和岩石霉变的气息，混合着结界破口处弥漫出的、更加古老的**甜腥味。

石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深绿色苔藓，在圣光微弱的照耀下反射着幽幽的冷光，脚下是湿滑的、布满坑洼的石阶，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甬道并不长，向下延伸了大约几十米后，前方豁然开朗。

圣光的光芒驱散了浓稠的黑暗，照亮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的、仿佛掏空了山腹建造而成的圆形地底空间。

穹顶高耸入黑暗，看不到顶。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

潭水平静无波，如同凝固的墨玉，散发出浓烈的、令人心悸的腐朽气息。水潭边缘，是环绕着潭水建造的、由巨大灰白色石块砌成的环形平台。

平台宽阔，但此刻同样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滑腻的粘液。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矗立在平台四周、如同沉默守卫般的巨大身影。

那是十几尊巨大的石雕。

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是身披重甲的武士，手持巨剑长矛；有的像是振翅欲飞的狮鹫或巨龙；还有的则完全是抽象扭曲的几何形态。石雕的材质与入口拱门相同，古朴厚重，雕刻手法粗犷而充满力量感，显然是极其古老的遗存。

然而，这些本该庄严肃穆的守护者石雕，此刻却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状态。

它们的表面不再是单纯的灰白色，而是布满了大片大片如同蛛网般蔓延的、深紫色的晶簇。

这些晶簇如同活物的肿瘤，从石雕的内部“生长”出来，刺破坚硬的岩石表面，闪烁着不祥的暗紫色幽光。

晶簇覆盖之处，石雕原本的形态被强行扭曲、异化：武士的盔甲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流淌变形；狮鹫的翅膀被晶簇刺穿、撕裂，如同折断的枯骨；那些抽象的几何体则被扭曲成更加诡异、更加令人不安的形状。一股混乱、冰冷、充满恶意的腐化魔力，如同粘稠的毒液，从这些被晶簇寄生的石雕身上弥漫开来，充斥着整个地下空间。

这里，一座被黑暗彻底侵蚀的古老殿堂。

“小心！这些石可能是活的！”白厄厉声示警，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激起回响，他敏锐的感知力清晰地捕捉到，那些被晶簇寄生的石雕内部，正有某种冰冷的、被强行唤醒的意识在缓缓复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警告。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和碎裂的声音，从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尊被晶簇覆盖的武士石像身上响起。

覆盖在石像表面的深紫色晶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石像那由灰白石块构成的、本应沉重的身躯，在晶簇光芒的驱动下，竟然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迅猛无比的速度动了起来。

它那被晶簇扭曲变形、如同融化巨爪般的“手臂”猛地抬起，手臂末端镶嵌的、被紫黑色晶簇覆盖的巨大石剑，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呼啸，朝着刚刚踏上平台的白厄狠狠劈斩而下！剑锋未至，那股冰冷刺骨的腐化气息和沉重的风压已经扑面而来。

战斗，瞬间爆发！

“散开！”白厄低喝一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在千钧一发之际向侧面滑步！巨大的石剑擦着他的斗篷边缘轰然斩落！

“轰隆！”

坚硬的石砌平台被劈开一道深深的裂痕，碎石飞溅。

与此同时，平台周围的其他几尊被晶簇寄生的石像守卫也如同被激活的杀戮机器，在刺耳的岩石摩擦声中纷纷“苏醒”。

一头晶簇狮鹫石像猛地展开那对布满紫色晶簇尖刺、破烂的骨架翅膀，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朝着哈克和维克多俯冲扑下，一尊扭曲的几何体石像则如同滚动的巨石，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隆隆地朝着穹碾压过去。

“哈克！维克多！吸引火力！攻击它们的关节和晶簇！”白厄的声音在混乱中依旧沉稳清晰。

他避开武士石像的第二记横扫，右手五指并拢如刀，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圣光之刃瞬间延伸而出，带着净化一切的灼热气息，精准地斩向武士石像持剑手臂的肘关节。

“滋啦——！”

圣光之刃斩中覆盖着紫黑色晶簇的岩石关节，爆发出剧烈的魔力冲突。

刺眼的白紫色光芒炸开，坚硬的岩石被灼烧出深深的凹痕，表面的紫黑色晶簇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武士石像的动作明显一滞。

哈克和维克多怒吼着，各自迎向扑来的晶簇狮鹫和另一尊手持长矛的扭曲石像。

刀光剑影与沉重的石质武器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星四溅！

他们利用灵活的身法在巨大的石像攻击间穿梭，试图寻找机会攻击相对脆弱的关节部位，但石像力量巨大，防御惊人，覆盖的晶簇更是散发着干扰心智的腐化气息，战斗异常艰难。

穹则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

那尊碾压而来的几何体石像体积庞大，移动看似缓慢，但覆盖其表面的深紫色晶簇不断闪烁着光芒，每一次滚动都带着一种诡异的、改变重力和引力的力场。

平台地面在它经过时微微扭曲变形，试图躲避的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无形的泥沼，动作变得异常迟滞。

“小心！”哈克在激战间隙瞥见穹的险境，失声惊呼。

眼看那如同小山般的几何体石像就要将穹碾成肉泥！

穹金色的眼眸中却不见丝毫慌乱。

面对碾压而来的死亡阴影，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迎着石像冲了过去，在距离石像不足三米、那强大的扭曲力场几乎让他寸步难行的瞬间，他身体如同灵猫般猛地伏低、侧滑。

同时，他手中一直紧握的那把小巧的骨刀闪电般挥出。

目标并非石像庞大的身躯，而是它滚动路径前方、平台地面上、一块微微凸起的、不起眼的、镶嵌在石缝里的、只有拳头大小的暗紫色晶簇！那块晶簇似乎是整个石像力场的一个小型魔力节点。

“叮！”

骨刀精准无比地刺中了那块小晶簇，清脆的碰撞声在轰鸣的战斗中微不可闻。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骨刀刺中的瞬间，那块小晶簇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脆响，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那尊碾压而来的几何体石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覆盖全身的晶簇光芒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它那强大的扭曲力场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骤然消失，原本迅猛的滚动势头也随之一滞，变得笨拙而迟缓。

穹在力场消失的瞬间，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石像笨拙滚动的侧面空隙中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他甚至还有余暇反手用骨刀在那石像粗糙的表面狠狠划了一道。

“吼！”几何体石像发出一声无声的、充满愤怒的精神咆哮，试图调整方向，但失去了力场加持，它的动作变得异常笨拙。

白厄将穹那惊险万分的脱险和精准的“点穴”手法尽收眼底。

穹对魔力的感知、对弱点的洞察、以及那近乎预判般的行动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

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攻击它失去力场保护的基座！”白厄厉声喝道，同时自己手中的圣光之刃光芒暴涨，再次狠狠斩向武士石像持剑手臂的肘关节！

这一次，在之前的损伤基础上，圣光之刃如同热刀切黄油，终于斩断了那覆盖着晶簇的岩石关节。

“咔嚓！”

巨大的石质手臂连同那把沉重的石剑轰然断裂，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巨响。

哈克和维克多也抓住机会，在穹制造的空档下，悍不畏死地扑向动作迟滞的几何体石像，沉重的战斧和锋利的弯刀狠狠劈砍在它相对脆弱的底部支撑结构上，碎石崩飞。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圣光闪耀，刀剑铿锵，石像发出无声的咆哮，晶簇在攻击下碎裂崩解，整个地下空间回荡着毁灭的交响。

白厄在闪避、反击的间隙，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片被黑暗侵蚀的殿堂。

“嗖——！”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刺骨冰寒杀意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平台上方、一片被浓重阴影覆盖的穹顶石笋丛中袭来。

目标，直指白厄的后心。

那是一道完全由纯粹阴影构成的、无声无息的暗影箭矢。

速度快如闪电，轨迹刁钻诡异，仿佛本身就融入了这片空间的黑暗之中，箭矢所过之处，连圣光的光芒都似乎被瞬间吞噬、黯淡了一分。

致命的偷袭，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

白厄的感知在箭矢及体的前一刻才捕捉到那微弱的死亡波动，他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猛地向左侧旋身。

但箭矢的速度太快了！

“噗嗤！”

尽管他做出了极限闪避，那道无声的暗影箭矢依旧擦过了他右臂外侧，没有剧烈的碰撞声，只有如同热刀切过牛油般的轻微声响。

深褐色的皮甲如同纸糊般被无声撕裂！

一股冰冷彻骨、带着强烈腐蚀和吸噬生命力的黑暗魔力瞬间侵入,白厄闷哼一声，右臂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种诡异的麻木感。

伤口处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片迅速蔓延的、如同活物般的深紫色阴影在皮肉下蠕动、侵蚀。

圣光护体自动激发，与入侵的黑暗魔力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一时无法驱散。

“大人！”哈克和维克多目眦欲裂。

“在上面！”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尖锐，他金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穹顶那片阴影，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手中的骨刀瞬间握紧，身体微微弓起。

白厄强忍着右臂传来的剧痛和冰冷侵蚀，猛地抬头，浅蓝底色、金色瞳孔的眼眸如同燃烧的寒冰，穿透黑暗，死死钉向穹顶那片阴影。

只见那片阴影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凝聚。

一个模糊的、完全由流动阴影构成的人形轮廓，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一根巨大的石笋后流淌了出来。

它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只有手中握着一把同样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巨大而狰狞的镰刀轮廓！镰刀的刃口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纯粹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从那阴影人形身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地下空间。

连那些狂暴攻击的石像守卫的动作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影缚者、影牙，马尔萨斯！

哈克和维克多是注意到白厄把魔力覆上眼睛的举措，他们知道白厄已经在观察结局的魔力走向，才对白厄这么庞大的魔力也无法破坏结界惊讶

还有一些就是对此行的危险性有了新的认识

白厄是出于同行者情况如此不明，不能再让他轻易出手的心态

至于穹——

他正在观察结界

顺带一提，他感受到了、哈克和维克托的敌意，白厄的警惕，现在大概就是营造“我不是坏人哦（史莱姆音）”的感觉

然后在关键时刻出手，英雄救英雄

但似乎和穹的预想相违背，三人的警惕值好像更高了

穹本人也是有些不解原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马尔萨斯的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