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星跟随几人走后,景元出门去寻师父,在门口碰上了前来的镜流。
“师父。”景元道:“应星哥被十王司带走了。”
镜流点点头,“我已知晓。”
她手里握紧支离剑,她目前获得的信息也很少,只知道应星偷盗倏忽血肉,去了鳞渊境,这让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两人究竟在鳞渊境干了什么好事?如今应星被捕,便去丹枫那里查证。
她带着景元去鳞渊境找丹枫。
鳞渊境入口。
“来者何人!”星槎还未停下,凌冽的寒气已经扑面而来,护珠人顿时瑟瑟发抖,距离十丈以外,还拥有如此寒气的,只有那剑首镜流了。
“此处乃持明禁地,剑首大人,请不要擅闯啊!”护珠人心知如今鳞渊境无人能打过镜流,只得隐隐露出祈求之意。
“我来找饮月。”镜流从星槎一跃而下,海面被冻结成冰,她稳稳地站在上面,冰面随着寒气的扩散越来越大。
这哪是来找龙尊的?说这是来打龙尊的都不为过。
“还请容我通传?”护珠人小心翼翼地问。
“嗯。”
护珠人如蒙大赦的飞奔逃离。景元站在镜流身后,暗道师父的压迫感分毫未减。
不过半炷香,这护珠人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龙尊大人请两位前去。”
话音未落,眼前便失去了镜流的身影,景元叹了口气,同时也羡慕师父的肆意,迈步追了过去。
“饮月!”镜流抬手握住支离,周身寒气内敛,“你与应星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镜流?”丹枫站在鳞渊境雕像前,云吟术护在古海周遭。“收收你的寒气,我鳞渊境都是脆弱的持明卵,受不住这寒意。”
镜流周身隐隐流动的寒气内敛,她向前来,“我来问你,你与应星,究竟干了什么好事?”
“应星被十王司关了起来,你在鳞渊境闭门不出。我需要你解释一下,应星偷倏忽血肉作什么?”
“镜流,我与应星做了一个试验。”丹枫话未说完,一道寒光便擦过他的脸颊切在石板地上,一抹鲜血从伤口滴落,顺着脸颊滑落地面。
“事关白珩?”
“事关白珩。”
“你跟应星好大的胆子!”镜流怒气暴涨,隐隐约约的预感变成了清晰的结果,“他应星是个普通匠人,刀剑无眼,我不会动他。但丹枫,你且记住,应星这件事过去之后,来与我切磋。”
“疏忽血肉是为了培育持明卵,”丹枫道,“你尽管来找我。”
“白珩已死,丹枫,我以为你见惯了生死就会接受这些。”镜流忍着怒气质问。
“可是,镜流,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为什么白珩那样的人会死去,而孽物却无穷无尽,难以杀死。至今我们杀死的只不过是倏忽的一个分身,它还有很多次机会,但我们只有一次。”
“而且,应星那样惊才艳艳的百冶,数千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为什么他只有不到百年的寿命。”
“够了!”镜流攥着支离剑,阴郁的看着丹枫,景元在镜流身后也愣住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白珩知晓,她不会同意你做这样的事,应星那样骄傲的人,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去做。”
“宁如飞蛾扑火,不做樗木长春,”镜流一字一句念道:“这是应星的回答,你明明知晓应星并不在意寿命,也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收起剑,“我会看着你,丹枫,你不要做傻事,我想几十年后的应星也不会同意你做傻事。”
“持明卵在哪里?”
“在幽囚狱。”
“呵,还没孵化便进了牢狱吗?丹枫,你干的好事?”
“我只是同意了应星的建议,在卵成型后,应星曾也想了结这颗卵的性命。我阻止了他,作为交换,我把这颗卵送进了幽囚狱。”
“他担心孵化出的是个孽物。”
镜流道:“本就是个孽物,丹枫,你与应星肆意妄为,即使成功,造就的也只是个与白珩相同的躯壳,只不过是你们寄托遗憾的活物。”
“若是我在此地看到这颗持明卵,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它。”
“……”丹枫阖眼,“你看的太清,但我做不到。”
景元看着这场面,眼中却带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苦涩,这一世未犯下饮月之乱,应星哥仍旧是那个应星哥,他很高兴,但应星哥的寿命太短太短了,短到应星哥老去,他还没过完十分之一的人生,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心中钝痛。
“咳咳。”丹枫苦笑一声,“多谢镜流手下留情,还好我听了应星的话不是?”
话题一转,他提到疏忽血肉,“疏忽血肉是笔糊涂账,丹鼎司那边擅离职守,我族同样甩不开干系,更何况是为了持明卵,没有任何人是为了长生,也没有任何人因此长生。”
“只不过丹鼎司惊动了十王司,应星在罗浮无依无靠,成了明面上的替死鬼罢了。”
“哼,无依无靠?“镜流虽然生气,但毕竟人都是护短的,她也做不到不管好友的死活。
“我明白了,丹枫,你与我走一趟幽囚狱。”镜流又看向景元,想遣他离开。
景元向前一步,阻止了师父的话,“丹枫哥,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带应星哥出来时,他浑身发抖,唇角带血,明显是一副受过折磨的模样,但我观并无外伤。”
“丹枫哥可否告诉我,你们在鳞渊境究竟遇到了谁?”
……
幽囚狱
幽囚狱,深海之中的囚牢,每层都有判官镇守,幽府武弁巡逻,狱囚被关在一层层囚室中,寒气森森。
如今这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不,应该是三个。
丹枫拖着不断挣扎的涛然,他一路上都是使用云吟术,可惜在这狱中用不了,只得上手。镜流手里拿着从涛然府中翻出的书信,两人大摇大摆地来到幽囚狱。
“我等来见负责应星的判官。”丹枫十分礼貌,如果忽略他手上不断挣扎的涛然。
“呜呜!”涛然使劲抬头怒瞪镜流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历届龙尊都没这么大胆不顾体面的,肯定是这个仙舟人带坏了龙尊!
镜流无视涛然愤怒的视线,同样向巡查的人员点点头。
判官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和被绑的像条活鱼一样的持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得僵硬点头,“虽然两位的证据很充分,但是……”
“那就好。”镜流朝押送应星的判官问,“应星在哪里?”
顶着镜流和丹枫的压力,判官看向顶头上司,上司摆摆手,“看我做什么?”把应星押来不过半日,工造司那边便遣人来问话,言语上倒是客气一些。后来怀炎将军一个玉兆打过来,各种机锋聊得他心身疲惫。现在连剑首镜流都来了,丹枫身为龙尊还亲自把自家持明人抓过来,他还能说什么?
判官麻溜的带着两人去了应星的牢房。丹枫放下涛然,应星虽然双手双脚被缚,但看到两人这架势还是笑出了声,“你们这是去打劫了吗?”再一看这个被捆成蚕蛹的人,这不是涛然长老吗?
丹枫在内心抹了把脸,他今日可算是把面子都丢光了,只得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判官很有眼色的打开牢笼,镜流伸手拦住他,上上下下打量应星几眼,似乎是十分满意应星这个造型,挑起锁拷的钥匙就握在手里。
应星此时双手双脚都被锁着,坐在床边,他抬头看着镜流这个架势,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应星,你与丹枫做的好事我都知晓了。”镜流对着他笑了一声,这笑得应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镜流……”,他一直觉着这人简单粗暴一根筋,行事果断但有时候脑回路清奇,这次涉及到白珩,他也估摸不准镜流要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与丹枫约了百场切磋,不尽兴不结束。”镜流缓缓道:“你一个柔弱匠人我能干什么?只能让景元来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