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比如无声告白与银河尽头 第21章 明月与星辰的赞歌01

【朱明仙舟-光明天-10：12a.m.】

朱明仙舟星槎港口名唤光明天，你初一踏足，便为这方工匠的巧夺天工叹为观止。巨大的星槎渡航平台是以一整块月长石雕凿而成，构成这座建筑的桁梁骨架天衣无缝地嵌入港口，仿佛从矿石肌理中自然生长出的金属经络。

显然，朱明仙舟并不如许多人偏见那般是个粗苯锻炉、四处飞溅火星，这里凉爽得如同浸入一潭池水，光线滤了一遍、流淌成舒适的蜜色，恍如仙境。

放在闲暇之时，你必然放任自己沉浸在景色之中。但思及你刚刚结束驰援曜青的征程，你带来的一支罗浮云骑春霆卫尚且停留在曜青待你归来，当下便开始寻找负责接引你的工造司师傅。

你孤身前来，接引的人应当不多。

但只有一个青年，也是你没想到的。

——曜青在欧文利等星球周边与丰饶民的战事胶着，延阻了主力攻势。使节团在朱明仙舟求援碰壁，带回斗舰三百座、雷弩两万件、阵刀两万柄，援兵却几近于无，因而转头向罗浮求援。腾骁将军大手一挥，派你率领春霆卫驰援曜青。这一仗一打便是十四年，还算是快的，只可惜不仅让你错过了景家大哥独子的抓周宴，还让你被景周好一阵念叨。你用“手中无趁手兵器”为理由搪塞了他，转头向朱明仙舟进发。

当然，这是腾骁将军批准的。

他说：“百冶之位即将更迭，可惜上任百冶并未收徒。你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却无人有本事用神矢余烬为你打造趁手兵器，确是憾事一桩。驰援曜青之后，你且去朱明仙舟瞧瞧。”

将军的未尽之意你自然明白，他知道朱明仙舟工造技艺拔群，你这一趟或许有机会得一柄武器，更大可能，是像曜青使节团一般碰壁，只不过是瞧瞧罢了。

你打断回忆，向那港口的青年发问：“是负责接引我的工造司师傅么？”

“是。我叫应星，怀炎师傅命我前来接引您。”他这么说。

不管过多久，听到别人对你用敬称、你还是不太习惯啊，你一边这么想，一边点头回答对方。应星比你高很多，身材健硕，动作有力，你深深怀疑朱明工造司的食堂水平其实远超罗浮，暗暗思索是否应该去实地考察一番，并借此机会诚心诚意地建议腾骁将军改善神策府伙食：你真的不想每逢闲暇时间，便在小吃摊主打趣的目光中抱着一堆小吃走进神策府。

“将军现下有空么？”你问。

公事当先，你理应速战速决。春霆卫停留曜青，暂时协助其进行战后整备，但停留太久仍然不妥。你并未多言，将这些事情隐瞒下来。

应星摇头，说：“怀炎师傅现下正在焰轮铸炼宫等您。”

你暗自思量这怀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并未表现出不敬，只将平和专注的目光投向身旁引路的应星。你这才发现：原来他是个相当敏锐又不太通晓人情往来的人，察觉到你的目光，因此产生一丝手足无措，顺势选择垂下眼睫沉默。

自打成为云骑骁卫，你便随着将军处理各项事务、东奔西跑，打过最久的一场仗差不多得有八十年，“一人可敌千人之勇”，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不打仗时，你也让与你打交道的人心惊胆战。那些六御要员平日里最怵的就是在自家地盘瞧见你——这说明腾骁将军不满他们的工作效率与成果，又“大发雷霆”，要你来敲打一番了。每每雷声大雨点小地逃过一劫，他们都会长舒一口气，和颜悦色地送你走。

是以，你还少有碰见这种没得话说的情况。

“应星师傅手头活计做得如何？”思索一番，你打开话头，打算将眼前这名青年从沉默的状态中拉出来。

应星顿了顿，试图分辨你的用意。“其实……我手头的活计还很多，”他侧过头，对你微笑了一下，“所以我们还是加快脚步，快些到铸炼宫去吧。”

你这时发现，这青年匠人的头发很长了，用一支美丽非常的花簪挽起。你对他快要垂到腰的长发不感兴趣，反而是那支花簪吸引了你的视线，真正绽放枝头的花朵也不过如此了，鲜红圆珠牵连银丝作蕊，灵动艳丽，莹白玉石雕出花瓣，肆意绽放，温润中透出两分娇俏。

应星注意到你的目光，疑惑地出声。但大约是因为他少有关注以及面对这种情况，他并没能整理出一句合适的话语，而是发出了一个单纯的语气词——“嗯？”以此表达他的不解。

你对此表示谅解：匠人的心思尽数落在了精雕细琢上是很寻常的。换作是景周来面对这种情况，你可就只剩下无奈，没有现在这种游刃有余了。

“应星师傅所言极是，我方才驰援曜青，还应早些办完事回去复命。”你微笑了一下，示意对方自己并不是坏人，“走快些也无妨。”

你们达成共识，一路上走得飞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军情紧急，于是纷纷让出道路。而你赶路之余不忘记四处打量周围环境，朱明仙舟无愧于工造胜地之名，建筑技艺非凡，能工巧匠遍地。

而眼前这位应星不称怀炎为将军，而称师傅，想来是那位将军捡来的天才弟子。不过，他也不是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少年了，面对陌生人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而是选择不做理会。这样做或许有行事狷狂的嫌疑，但确实省去大半麻烦。

铸炼宫是朱明仙舟工造司根基所在，正厅中挂了几句诗。你并未细看，怀炎将军直直地向你走来，应星乖巧地站到将军身后。

你不想浪费时间，直说此番来意：“怀炎将军或许早已知晓我的来意了。我一直很可惜，上任百冶直到卸任也并未拿出方案、用神矢余烬为我铸造兵器。他老人家精益求精，不肯锻出不能完全发挥我实力的武器，我也不能坏了工匠的规矩，随便让人家为我打一柄剑了事。可战场厮杀之人，手中无武器仍旧不妥。因此才来朱明仙舟走这一遭，我知晓为我铸造兵器条件严苛，不愿强求，若是将军手中活计尚多，我便打道回府了。”

——你已经学会了景周那招，好话歹话说尽。俗称，以退为进，主打的就是一个体贴温柔、垂头丧气。

这铸炼宫中工匠众多，可不是人人都像怀炎将军那样深谙人情往来道理。

这位应星师傅，可就已经有点于心不忍了。

仙舟联盟一共六艘仙舟，各个仙舟的工造司均有工正、领头的大工正。而工匠首领百冶却设在领航的首舰罗浮，独此一位有资格使用神矢余烬铸造兵器。百冶大炼这桩盛事过后，万众瞩目的工匠首领便忙碌起来，要为各个仙舟的英雄设计打造兵器。

十分巧妙的是，朱明作为工造技艺最为拔群的仙舟，百冶往往出自此处。因此才有腾骁将军让你来朱明的这一趟，运气好呢，就先从怀炎将军手中摸柄剑使使，运气不好呢，就当是在下任百冶面前刷刷脸。

“骁卫来意，我自然清楚。”怀炎说，“我并非不愿为你打造兵器，只不过俗务缠身，骁卫诸武精通，实在不知究竟何种兵器才能发挥出你十分实力。”

上任百冶尚且无法，怀炎将军借此推脱，再是正常不过。

你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本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信手凝出的冰剑终有打碎之时，战场瞬息万变，有兵器在手，以防万一，才免得让敌人钻了空子——你身为云骑骁卫，职责是保护将军，处理将军交付的秘密事务，只有情况紧急之时，你才会脱身孤赴战场，这种时候，上层保险以图心安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或许应该说，正是因为轮到你出手时，已经是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所以你的名声才传得如此之快，手下动作更需谨慎。

你也如话语所说，并不强求。

“看来今日之事，是我唐突。这便不耽误将军时间，打道回府去了。”

怀炎和颜悦色，对你的识相十分满意：“应星，你再送骁卫一程吧？”

应星爽快答应，领着你走出铸炼宫。

其间花费时间，估计还没超过五分钟。

你们再次回到路上，朝着港口前进。

“我方才听怀炎师傅说，骁卫诸武精通……却至今无兵器在手？”应星向你搭话。

你料到有这一出，更加确认对方一片赤诚之心，不想用上人情往来中推拉的那一套，如实相告：“我的老师门门精通，我比之稍差，剑、长枪、阵刀、盾、棍，样样都使得，但样样都差几分意思。百冶大人几次想为我打造兵器，都因此作罢，我也深感遗憾，但心知此事不可强求。我方从战事中脱身，未在曜青工造司挑中趁手兵器，曜青与朱明相隔不远，我便动了心思，想来此处找怀炎将军问问。”

你顿了顿，又将刚才怀炎的推脱回忆起来。

“不过，等百冶大炼过后，看这一任百冶有无办法，不失为一种选择。”

你们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变得凝滞。你看出应星不太适应这种叫人心气不顺的氛围，因此体贴地转移话题。

你问：“不知道应星师傅有没有意向来百冶大炼呢？”

他笑了一下，显得自信又傲然：“听闻您二十一岁时便已任骁卫一职，应星虽是短生种，但也不想因此妄自菲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还请骁卫大人静候佳音。”

咦……怎么忽然这么自信耀眼，这就是活跃在自己骄傲领域的工匠吗？不过，这不是你当下应该仔细思索的问题。

“那便期待应星师傅在百冶大炼的表现。我不便久留，这便回罗浮了。”

我直接……玛丽江勇闯仙舟

应星作为全文唯二的老实人，情感线就走快点吧。人生苦短，不能磨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明月与星辰的赞歌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