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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崩铁乙女」我,黑塔奇物…… > 第3章 第3件奇物

对于模拟宇宙中的数据而言——

这里,是楚门的世界。

遍地皆是虚假的数据演算,而真实之物…或许只有身为测试员的你了。有的时候在这里,名叫丹枫的罗浮龙尊总是会思考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启初对于自己的虚假感到不可置信,最后又真正见证一次数据的重置时,他近乎疯狂。

他是假的。

饮月之乱是假的。

但是。

白珩死了。

这却是真实的事。

虚假的人物活在自己真实的世界里,矛盾和无线重置的痛苦、重复和友人的幸福、无法阻止、无法改变的故事,令他语无伦次的疲惫。以至于丹枫日日夜夜都梦见那场噩梦。

梦里的他与倏忽缠斗,最后有一人赴死。

梦里的他不停想着挽留,因而种下恶果。

梦里的他被判处褪鳞之极刑,血染青鳞。

锁链贯穿了他的身躯,丹枫渐渐死去了。

这个梦就是这样,日日夜夜,永远纠缠着他。他总是看见梦里应星崩溃的表情,看见镜流愤怒的质问,看见景元苍白的脸颊…又或者,是看见自己疯魔的、绝望的麻木之色。

我已经疯了罢。

丹枫这样想着。

今夜的梦,他也重复着这样的景色……举杯共饮,论剑谈心。而下一刻,他记得便是突兀的转折,有人,赴了死。

丹枫闭上了眼睛。

梦是假的,也是真的,他能够闻见血的腥气。

友人们怔在原地。

丹枫疲惫的叹息,梦里的他很快便满身鲜血。

被抓了起来,他们讲要拷问他,他们将要向他施以刑法。丹枫知道自己罪有应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一声。

…梦如此真实。

梦里的他,一定又要死了。而死后,就是下一次重启。

一定是这样的吧。

身体被锁链束缚,垂下脑袋的男人那样想。

但在下一刻,面前投下了一道影子。

那影子没有身着甲胄,那影子…是陌生的。

那是你。

*

你睡着了。自从被困这个事件快几个月以来,你每天都在做乱七八糟的梦境。你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正在模拟宇宙之外观测的黑塔等人知道…那是游弋在这个事件中的数据。这些数据无法用肉眼看到,它们是损毁的,也是不定的。它们可能会寄托在某个载体里,因此当你休眠之时……

你会看见,也就是,梦见。

今夜也是如此。只不过你不偏不倚,与某人共同触碰了同一片数据。因此,你第一次看见了整个饮月之乱的全貌。

在这之前,你仅听丹枫对你口述过这些事情。

甚至因为他的痛苦,或某些刻意的隐瞒……那些事情他总是说的很乱,很碎片化。只零零散散的为你构造了场景。

而今夜的梦,让你对这一切有了深刻的认知。

你一直随着丹枫的记忆、模拟宇宙之前存档的数据游走。走马观灯的见完了全部,现在也终于有了一个时间。

幽囚狱中,你踏入其间。

面前是垂下脑袋的丹枫。这个数据中的他浑身是血,他不仅仅被束缚在数据的无尽折磨里,他也被束缚在罪责的枷锁中。昔日那高高在上的龙尊,也确实落入了这片尘埃里。

那颓然之色遍布他的脸颊,都显得他不像他了。

你看着丹枫,伸手扯断了绑着他的铁链。

——只是已经损毁,过去的数据残影罢了。这里的一切只能锁住深陷其中的人。而对于从头到尾都看着的你,它如此易碎,只要稍微用力,它就会碾碎成灰,那人也会落下。

“丹枫。”你喊了一声,接住他残破的躯体。

狰狞的伤口遍布男人的全身,他近乎只剩了一口气。在这弥留之际,丹枫从没有想过身体会这么轻松。他也没想过在这冰冷的监牢里,居然有过一抹温暖正在疗愈他的身体。

又是这样的感觉。

你的出现像是给窒息的他送来了空气。终于得救了的冲动使他只能抓紧你的手…不知不觉里,丹枫已经离不开了。

“………”男人没有回应。

但你的手上传来了冰冷的温度。几乎是想要将你融进血肉里那样,他抓你抓的很紧…感受着这样的力度,你有些迷离。嗯…不过他都能这样抓住你,那么,他一定还有意识。

想着,你说:“我带你走。”

听你这样讲,丹枫又下意识想,他现在能去哪儿?

星海广阔,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当然,你也没有在意。这里只是借由过去数据重现的梦而已,小小的梦境哪怕再趋近于正式的版本,也终究只是已经彻底报废的产物。在这里的所有景色都是斑驳模糊的,没有人会再来了。因为饮月君已经死去了。

——就当现在是死后的世界吧。

他的灵魂应该得到解脱和自由。

扶起摇晃的丹枫,你们二人走过无人的监狱。在模糊的路上行着,穿行在冷漠的空气中。丹枫走的很慢,幸好你也不着急。你们在梦里花了很长的时间找到了一处住所……

“就先在这里落脚吧。”你没有带他回鳞渊境,你猜他会伤心。你也没有更多的安慰了,眼下仅为男人寻了衣裳。

然后,推着他去洗澡,更衣……

像是人偶那般,丹枫真的好久好久都停在那里。

老实说,也幸好都是数据了,也幸好是梦。弄干净一条龙比想象中简单很多。等你拉着他在太阳边坐下,又放上好吃的食物时,实际上也才刚刚过去了一小会…根本不累呢。

“有点像在玩养成游戏。”你注视着空洞的丹枫,不禁回忆起了空间站其他职员玩的养孩子游戏…嗯,确实像。

治愈一个孩子,治愈一条龙。

你以前不清楚这有什么好玩的,毕竟看起来就是枯燥乏味的日常,枯燥乏味的陪伴而已。而现在想想…好像,你当时想的好像也没有区别。但你其实少想了一点——这种游戏真正最大的乐趣和感触,就是陪伴着,治愈着彼此间的爱。

单纯的希望你好,已经胜过所有了。

“丹枫,我会陪着你。”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经历了这种事的人,你唯独能够握住他的手,你选择重复,“我在这里,接下来会好起来的。别难过,会结束的。”

你选择许诺他。

啊,当然,龙比你难养。更别说一条已经碎了的小龙。梦里的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着,你只能时不时塞点好吃的,又时不时给他说点笑话…带他晒晒太阳,或者拥抱他。

时间会抚平很多痛苦。

当梦里的你对他又一次重复我爱你时,那双青瞳终于微微有了回应…你拥抱了他,而他的手也缓缓抚过了你的脊背。男人回以你拥抱,他将头埋在你的颈窝中放松了身体。

你身体的温暖被他所汲取。

梦也在此刻醒了。

煎熬……但你睡得好累,感觉腰酸背痛的。睁眼看过去时,某位龙尊就像是在梦里那样紧紧抱着你。那条幻化出的尾巴更狠狠缠着你的小腿,硌的你难受,更是动弹不得。

理所应当的,你推了推丹枫的身体。

那个也已经醒来的人微微睁开眸子,他看了你一会,只是放开了你可怜的小腿。而上半身根本没有卸力…注视着那双只印着你脸庞,仿佛会呼吸一般轻轻颤动,收缩的瞳孔,你其实并没有感到恐惧和不安,你的心里反而有种无奈感。

空间站的职员和你说过,这种游戏大多数都有一个隐藏结局——被治愈了的人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自己的救世主。对方全身心的依赖着救济者,甚至,这将会成为无比承重的…

感情。

你:“丹枫,放开我啊…”微妙。

你:“………”意思是小心重男。

看着面前表情平静,但将你死死框在怀里的丹枫,你的心情已经不是复杂了。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好像不太对。

在原地陷入了一会沉思,你最后选择亲了一下丹枫,并严肃的表示待会龙师就又要来骚扰他了。他得快点醒醒才行…见你这么说话,一直在躺着的丹枫,也确实开口了。

慵懒的男人依旧望着你,那双瞳孔中没有泛起丝毫波动:“不过是数据罢了。若一直叨扰…除之,未尝不可。”

你:“……………你ooc了。”

你:“…”亲爱的,你知道你也是数据吗?

丹枫显然知道…或许是起床气吧,见你这副丰富的表情,面前的人也难得笑了笑。那嘴角刚抬起了一些,门外就传来了有人拜访的声音。嗯,和你说的没有区别,是龙师。

无可奈何,丹枫起身走去了。

门口有人你也不好离开,待着也无聊,你便索性去浴室洗漱。对着镜子清洗着脸颊时……某个瞬间,你又愣住了。

脖子上有红色的痕迹…

模拟宇宙中也有虫子吗?真是奇怪。

可就算有虫子,它们也不会咬你的。

你终究没有在意这不痛不痒的东西太多,随便拎了一件先前买的高领衣裳便坐了下来。等丹枫冷嘲热讽打发走骂骂咧咧的龙师时,他便看见你穿着那身与他相衬的衣服,正对着镜子缓缓为自己绑着发带。也大概是这些月里的默契吧。

向你走来的丹枫接过了你手中的带子,他挽过你的长发,自然的为你束上这抹红色…绑的极好,他的手很巧呢。

对着镜子看着头发,你又问道:“他们说了什么?”

丹枫与你早就脱出了全部的秘密,他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男人的手搭在你的肩膀上,只是习惯性那样亲昵的动作。他也直截了当的告知了你——要继续去前线应敌了。

倏忽快来了。这一点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丹枫话语中的转折。他说,龙师们不愿让他去。他们说,若持明一定要派人去那儿,不妨派你去得了。

你听着不由得摇头笑了笑,哎,这还真是破罐子破摔。看得出来他们龙师真的很不喜欢你了,以至于催你去送死。只可惜,他们的龙尊,也包括你,你们注定会去那里的……

等丹枫也梳理干净时,你们便走了。

回到了前线,刚刚进入屋,迎面便是走出来的应星。

他正忙着看手中的图纸,以至于没有顾前。

男人险些便和视角盲区中的你,直接撞上。

也幸好,丹枫出手了。

身侧的龙尊大人轻轻一拽,就将你带入了怀中。眼见面前有个影子划了过去,工造司的百冶大人这才眉头一跳。他望着你忙道了一声歉意…随后。应星上下打量了你和丹枫。

即使脸上带着疲倦,他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们二人背着我们…这是?”目光着重落在了你们同款服饰上。

你从丹枫的怀里出来,有些无辜:“什么都没有。”

应星的眼神又落在你的脖间,他不由得多看了看丹枫,旋即就是一副“都是男人,我还不懂他吗”的唏嘘表情……

你听见应星学你的口吻重复:“什么都没有啊。”

“…这是什么语气。”你感觉奇怪。

“你没事了?”一边的丹枫冷声道。

应星便啧啧两声。他说镜流他们在里头等你和丹枫,便收了东西同你们错开了身:“我待会再来,忙着呢。”说罢,他刻意的经过了你们的身侧,拍了拍丹枫的肩膀走了。

摸不着头脑,你只得继续和丹枫进入。一进入内部,面前就出现了正在商量对策的景元和镜流,不过还有一人呢?

“她去哪里了?”你出声询问,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见你们来了,景元也抬手一挥:“呦,早上好——啊。”后面的啊字明显一停…他看了看你的脖子。与此同时的镜流也打了招呼。后者的她就不着痕迹了许多,回复了你:“她又去维修自己的星槎了,应星刚刚才去她那儿。”

说完,镜流补了句:“最近可忙?记得劳逸结合。”

明显是看着你说的这句话。

你有点迷离…你忙吗?还好吧?每天就是跟着丹枫划水摸鱼。除了偶尔要和他对线以外,你真的是乐的个清闲。

就算要打仗什么的,可这两天还没那么紧张呢。

没听懂,但你点头:“知道了。”

你一直黏着狐人少女,这一次自然也是要了位置便同屋内的三人告了别:“我去他们那里啦,待会就一起回来。”

“去罢去罢,玩的开心哦。”景元笑眯眯说,镜流也点点头:“嗯”。唯有你身侧的丹枫抬手替你理了理衣领…

做完这一步,他收回袖子。

你最后同他说了声再会,于是转身离开。在离开的时候,你又听到镜流喊了一声丹枫,而景元发出了叹息声。

是发生了什么吗?

走在路上的你心想着,不过你终究没有停留。

你总是得走的,无论是死亡还是单纯的离开。你不属于这里,你总得穿过这片虚拟的星空,像此时此刻一样——

你向前走。

路上很吵闹,但你顺还是着去往白珩那里。然后…“丰饶民来了!!!”将士们的声音撞击上你的耳膜,整个军营内部,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响动。有人在说:“快去通知镜流大人们。”…有人在说:“倏忽来了。”…有人在说着…

“快,跟我来。”这道呼唤是熟悉的。

你抬眼看过去,应星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一把拽住了你的手,逆开人流带着你大步向前。有他的身躯在面前开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你瞬间便有了方向。你们二人走进了附近的一间屋子,你抬眼看向里面,就见寻找的狐人少女正在其中穿戴甲胄。没空多言,她仅点点头。

“小应星,你们二人先在这里待着。”

她说道,反手从桌上拿住那张曲弓。那是应星所锻造的武器,如今它要被带走,而应星被要求留了下来。你身边的那人自然不从,他拿上自己的剑说他也要去。而狐人少女表情严肃:“这次是真正的丰饶令使。应星,你并非军人。”

应星连忙摇头,他想要说些什么,但狐人少女已经翻身上了星槎。她最后留下一句,嘱咐应星照顾你,便离开了。

你在旁边看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应星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颓然的表情…然后…

你拿上一边云骑军的头盔,盯着屋内停着的其他星槎…你不会用剑,不是军人,但你是他们的友人。你扬起一个鼓励他的笑容,踮起脚将头盔带到了应星的头顶。你望着他。

对你而言这没有什么——

“我们追。”你说得轻快。

头盔被你扶正,应星正楞楞的瞧着你。男人的脸在头盔间露出,你能够看清那双烟紫的眸、看清其中有迟疑划过,但稍纵即逝。他的手握紧了武器,对你笑了起来:“好。”

狐人,持明,仙舟的长生种,那又如何?

说到底,都如短生种一般。你们都是人。

这场战斗是属于人的斗争,也是属于你们的斗争。

你与应星穿上甲胄,带好武器,踏入星槎。他的表情有些紧张,但还是说着话:“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是这般啊。”

“我也没有想过。”说时,你却很平静。

你在脑中思考,你知道自己的出现潜移默化的改变了很多。可你没有想过现在的情况……太突然了。你和丹枫没有准备。实在是太突然了,一切,一切都只能交给你来把握。

想到这里时,某种怪异的虫鸣声再次于你的耳中响起。你鬼使神差的想要唤出模拟宇宙的系统界面…你自然是成功了。而这一回,你看见了“事件正在进行中,不可退出”的标识。于这标识周围,红色的警告文字已经逐渐怪异破损。

上面遍布了某物啃食过的样子。

就像是,有虫爬过。

包括旁边事件的动态提示,此刻的剧情引导也被啃噬的有点错乱。你仅能勉强看清:“██████的气息吸引了生命之神的神使。它因此提前到来了——然而,整个事件却超出了你们的预期,也超出了丹█预期的计划…棋盘上的棋局陷入僵局,你该怎样解决答案?如何挽那个██少女?”

的确是引导,但更像是嘲讽。

看着,你的额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皮肤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它又在跳了…你能够想到、它们的饥肠辘辘。

你叹息了声。

如何拯救?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人的能力。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只是你终究是人了。拟态的生命,是人。

你理解人类。你正在人群中。

你没有其他去处,没有选择。

——此刻,应星带着你往前去。你明白,一旦开始作战,云骑军以前的训练和部署便足以见其成效。井井有条运作的将士们默契应敌,一路上,你和应星几乎不需要帮忙。

哪怕偶尔有几次,也只是敌人的偷袭罢了。

等你们快到最前线时,真正的混乱才出现于眼前。镜流的月华斩断天光,却无法消弭眼前的怪物。景元奋力抗战着,但仍然被逼得步步后退…应星见此连忙上前帮忙抵抗。

他是匠人,力气自是不小。

可即使如此,他的反击还是如此吃力。

景元震惊的问你们为什么要来,应星仅咬紧牙关怼了他一句。镜流无暇顾及你们,她忙着应敌,却也仍然有留意帮你们抵抗攻击。一到这里,你就下意识的四处观察着……

终于,你看见了丹枫。

那是吸引你的一声龙吟,天地间大雨瞬间倾盆而下。化身为巨大苍龙的男子在空中与不可名状之物纠缠搏斗着……

你从未见过那样横生的血肉。

它违背常理和人的理性。

那是纯粹生命纠缠的生命,那是名为倏忽的怪物。

丹枫正被它束缚着,他们正在撕扯彼此。

你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你没有见过,没有见过、但你见过其他的神。亲眼见过那样的存在亵渎着名为生命的影。

这里有很多星神的令使。可你却感觉大家都只是棋子。丹枫是,景元是,应星,镜流…倏忽,那个少女,大家都是。乃至星神,你知道他们也是宇宙大戏的一枚卒子罢了。

只有吃掉那枚叫倏忽的棋子,他们才能活着。

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而它为你而来。

远远的站在这里,你就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种“视线”了。明明是不存在固定形态的怪物,但你偏偏就是能够感受到它的眼睛…那有一道目光,正好奇打量,想要你的目光。

很多人都好奇过你的存在。

很多人想要去得到你。

但可惜,你可不愿承倏忽的恩赐…无论是此刻身为人类的执念,又或者是不愿为其他命途折腰,甚至是其他的事…

长生很好,不过那是诅咒。

你见过生命消逝,也体验过死中彷徨。

算了吧。你想。

你挪开眼睛,不愿被它所盯视,你也不愿去见它。你回神于这场战斗中,你开始帮助其他人,你一点点的救,越来越累。敌人杀死了又会活过来,你们这里的将士们也是。

战线拉的实在是太长。

手中的武器越来越多的血,你的身上也越累越多的血。

疲惫在逐渐晕开的恍惚中定格你的思绪。在模拟宇宙中的此刻,你望着面前袭上的丰饶民,一时有些走了声——

“好不真实。”

好不真实。可这偏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生命之神的神使在剥夺他们的生命…人们在厮杀。

你望着面前切向自己的刀刃,上头带着血的味道。你看着敌人狰狞的面孔,没有动弹。你就要被切碎了,你能听到应星与景元在呼唤你躲开,可你还是没有动弹。身体……

咦,又动不了了。

身体,好怪。好不真实。

模拟的数据里,你一直能够感觉到它们在那…

皮肤下的东西好想逃出去。你知道它们饿了。

你动不了。它们期待你的身体裂开口子,它们期待自己能够爬出去…你动不了了。可又在这时,一支凌厉的箭矢破空而来。踩在星槎上的少女张满曲弓,三箭齐发。极大的力瞬间钉死了想要袭击你的丰饶民…能动了,身体能够动了。

你磕目,再睁眼,下意识看向那边。

风吹起她的长发,狐人少女望着你。你知道她想对你说什么,但战场上变化太多。她已经没空再多说了…你又感觉身后有人抓住自己,景元与应星杀着敌人。他们在保护你。

我在拖后腿啊。

你想着,居然又莫名有点想笑…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但你也拿起了武器。不要管了,战罢,杀罢,继续罢。

——皆是虚假而已。

你的生命不比丰饶少。你并不害怕。你赐予敌人伤疤,敌人也赐予你伤疤,血在你的身上留下来,启初是虚假的红色,最后伪装的色调恢复成本质,流溢的霞光里长了出来。

虫子、虫子、虫子、虫子、虫子……

数不尽的虫。

它们啃食起了敌人,也啃食起了你。

你告诉它们究竟该吃些什么,它们言听计从。因为拥有食物而听你的话…你的血越流越多,身体好怪,似乎就要坏掉了。但你却越来越放松,那应该、是吃饱了的缘故吧?

“你这究竟是…”

战斗的间隙,应星有不可置信的问你。而你只是捏死爬进自己眼睛里的蝴蝶,你笑了笑,对他摇头,然后,继续杀。你的虫子吃了好多东西,很多人都在惨叫。你只能忙碌的捏死它们,因为吃了好多,你也又有力气治疗自己了。

你杀了好多自己,好多虫子。

你不知道了。

机械性的将思绪碾弃,这完全是归还于本能的行动。于是乎,哪怕丰饶的赐福再怎么强大,可面前的这些人还是被虫群啃食殆尽了。它们仍然饥饿,它们便也凑近,啃食那人…名叫倏忽的存在弄死了你的虫子。它好像无形之间发现了什么——于是,它吞噬命途一样吞噬你的“孩子”们。

啊,真是打不过了。

你注意到自己的虫被卷入那不定的血肉内部。

捧着自己抽搐的蝴蝶,你满脸是彩色的血,还有更多的虫子粘在你的血上。你感到烦躁,你说:“我该怎么办?”

应星已经彻底怔住了。

他没有动作…最后,还是景元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低下头去拉起了你。

战场没有更多时间去迟疑了,你们都知道丹枫镜流他们快撑不住了。一定要解决倏忽,一定要在一瞬之间彻底粉碎它的复生。一定要——景元苦涩的笑容在你的面前绽放。

他说:“去帮帮他们吧。”

你望着男人金色的眼睛,舔舐掉了自己的嘴角边的血。

某个瞬间,你很想说些什么。但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某个呼吸里,你忘记了呼吸,但你没有忘记大家…此刻的你已经不像人了,但你还是用着人类的语调轻轻的启唇诉说。

“好。”

你站稳自己的身体,最后撕碎了手里的虫子。

它们的尸体和鲜血溅在一起,狼狈的溶解了…

你看向他们,看向狐人少女,镜流,丹枫。

“别害怕。”你说着。

然后,这是最后一次。

你隐约见到时间凝固,耳边是任务发出的提示音。许久未见的分之高悬于眼前,它无形的存在提示了你全部答案。

现在,你要兑现承诺了——

杀死████。

你回头坐上星槎,你学着狐人少女的动作驾驶它。你没有管身后喊你的人…你追了过去,你找到了狐人少女。

她的指尖被弓磨破了,她正疲惫的喘息。

而你为她戴上了一只蝴蝶,在尸骸间拥抱了她。

面前的女人看着你满脸的血,她想说些什么,但在那之后,一股冲动的橙味涌入了她的鼻腔。她动不了了…身体被难以言喻的力量所控制着,大脑内部也遍布了虫子的嗡鸣。

“好好休息吧,白珩。”

你喊白珩的名字,手指抚过了她的脸颊。精疲力尽的女人感到身体僵硬。某种虫子的毒素麻痹了她的神经,但她也看见了你的血低落溶解,炫目的色调里爬出了守护的虫儿。

那些虫子在白珩的身边趴着,为她撕咬麻烦的敌人。

你看见白珩收缩的瞳孔。

天蓝色的调子晕在你的眼里,其中不可置信与绝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滥。你啊,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白珩。你能够感受到她在内心大喊你的名字,她正在祈求你不要去。

云上五骁,谁人不知你的特别。

但他们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害人,偏偏他们知道。

弄得你如此可怜的,正是因为你对他们的在乎。

你不知道为什么又想笑,还有点鼻尖发酸。

你最后还是没有留下。

浑身血淋淋的你最后拥抱了白珩,你感受她的温度。那当然比不过太阳,那甚至还有些冷了,可它依旧十分炙热。

如果是为了这样的人们。那,好。

你想着,回头——

你坐进了她的星槎里,你找到了一枚黑色的太阳。

那大概或许也是一件奇物,那是岁阳塌缩成的黑洞。模拟宇宙中的系统向你介绍,并教导了你究竟该如何使用它。

滚烫的温度在你的掌心颤动。

你的皮肤好像在融化,你没有犹豫。你驾驶星槎冲了过去…话说起来,也是头一次。你忽然明白了白珩为什么喜欢这玩意——将速度提升到最快,前所未有的风卷入你的心。

心脏砰砰狂跳,你正在呼吸,你正在活着。

你的星槎跨越云骑与虫子的尸体直抵尽头。

在那狂风之间,如雷鸣的心跳下,猛烈的撞击在耳边哄然炸响。你见到那片废墟,你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脏腑全都损坏。那些虫子都孱弱的抖动着,从你的身上粘连着向下…

你在烟尘里笑着,你爬了出来…

在废墟残骸里逆着雨看向倏忽。

倏忽,血肉的怪物,倏忽,死亡仅在瞬间的倏忽。你确定它在凝视你,你也确定你在凝视它。你们相近的命途在彼此之间互相共鸣…它似乎很高兴你能到来,正因此兴奋着。

你看见它为你支开一副幻觉的狭角。其中美丽的星辰在你的周围起舞,咕嘟咕嘟吐出血液的枝丫在颤动,猩红的甘霖流淌着落入你的掌心。比██████的血还要美味的液体温暖了你的身体。那毋庸置疑,是不会死亡痛苦的美梦…

风拖起了你的长发,红色的发带仍然坠在那里。

你的眼里正印着丰饶的幸福幻觉。

可在现实之中你举起了手——黑色的太阳在掌心颤动,和着你的心跳放大——不可思议的梦境里,你也举起了手。

“再见。”遗憾呐,遗言总是这样的简洁。

瞬间、哗然一片。暴雨因坍塌的黑洞停滞。

扩散的黑化作纯白点亮了天空的阴翳。

从你的指尖,分解的血液,破碎的肉在刹那飞速生长。

五颜六色的光华里有蝴蝶向外飞出,但刚刚颤动翅膀,它们便再次死亡…橙味在“白昼”里放大,香气刺碎血肉的腥臭。你,在你对立面的怪物全都被一点点磨碎成了粉末。

明明只是刹那,但刹那却堪比永恒…

少女的血仿若降临的神女,点坠了赤色的空。

少女发间的红色也细细的磨断。

少女在他面前分解,那副容颜彻底的消失了。

——近在咫尺的丹枫,他见证了你最后的笑容。托举着黑色烈阳的人被太阳烧尽了。力量的狂风砸断了全部景色。而那一缕碎发,几只从血上逃出的虫子则是你留下的全部。

这样的故事,是他想过的吗?

丹枫记得自己是想过的。倒不如说,从某个最开始时,他就是希望你代替白珩去死…这样,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所有人都能幸福的继续下去了。这样,他们就不会走散了。

可丹枫也知道,他改变了想法。

他明明都想好了,他明明都决定了,就差一点…只要逃过,就算是他和倏忽同归于尽也无所谓,明明这回就差——

男人停在原地。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发出痛苦的龙吟。

他记得的。他猜到了会这样。他喊着你的名字。

天空中化作原型的龙在愤怒。暴雨因他在燃烧后下的前所未有的大,几乎要淹没这整个世界。那片温暖彻底性的暴走损毁,本就在濒死之刻的龙尊眼前闪过了太多的景色……

他好像又看到了无数幻象。

那是丰饶带给他的。

他见星辰在低语,丰饶的生命赐福了世界。原始的经脉与滑腻的肉化作美丽的图腾,它们暴虐的交缠,予以生命。

那是不朽带给他的。

他听见龙的长吟,不死的存在陨落了。但祂仍然留下了力量。无数次,雨别到丹枫,轮转着,如此刻一样的复生。

那是██带给他的。

那个存在夺取了不朽的权柄…那个存在自我诞育了生命。香气搅动着无止境的混乱的色调,撑满了他的眼睑。

朦胧里,他好像感受到了你的吻。

那个存在给了你存在。那个存在与不朽这般相近。你和他的血在某种程度上本就同源…你化在他的肉里,拥抱他。

险些彻底陷入狂乱的龙,无法控制自己。

他怔怔的停止于原地。兽瞳已不再偏移。

而某一刻,他听到了剑首的吼声,镜流厉声呵道他的名字。一种疼痛贯穿他的龙鳞近乎是要搅碎他愚蠢的梦境。

然后,一轮月华闪过了——

镜流身上坠着的红在他眼前划去。

丹枫所有的幻象都被这抹红色所切断,他空白的神情没有任何反馈。他的身体倒了下去…红色的血淹没了他的眼睛。他好痛苦,但甜腻的橙味却充满了他的世界。丹枫看见那些虫子向他爬来,明明那样的恐怖,却令人意外的安心。

好像你还在,可惜,他无法再思考。

男人的手握住一只红色的蝴蝶。

如同他给你的那抹红色一样的红。多么刺眼的颜色,像血一样的颜色…好美。丹枫想着,只是这样仅此而已的想道。他小心的将那抹红色放入怀中。最后彻底的晕了过去。

恢复平静的战场只余一片空寂。

景元和应星赶了过来。没有人说话,但雨不会停。

这场战役的雨下的格外的大,抽动的甜味也混在其中。那堪比丰饶般“治愈”的力量再创了每一个伤员的身体…

百废待兴。

丰饶令使倏忽为夺建木,率军压境罗浮,摧毁半数洞天。云骑军十不存一,死伤惨重。但无论如何,还得继续走下去。他们最后找到了无法动弹的白珩。在狐人少女的周围,无数死去的虫静静的躺着。它们损毁的身躯触目惊心。

却唯有一只红色的蝴蝶停在少女的发间。

直到众人的到来,那只蝴蝶才振翅消失。

倏忽一役,就此落下帷幕。

战后的罗浮开始休养生息。丹枫也因重伤而被安置起来休憩…于他昏迷的这些日子里,罗浮一直在下着不停的雨。

连绵不绝的雨中,龙尊又做了梦。

梦里的你看向他,不知是调侃,还是纯粹的询问,你问他:“你还要亲我吗?”……丹枫记得自己本是沉默的。

但这一回,梦里的他轻轻应了一声。

梦中的少女惊讶的停了停,但接着,你还是靠近了他。

…黑发的男人因此俯首。他抱住你的身体,急切的吻擦过你的唇角,最后探入口腔。他急切的想要感受到你的呼吸,你的回应,他想要你的全部,想看见你那鲜活的表情。

可你没有动静。犹如死物那样。

你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你不会回复他。

丹枫的表情定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怀中的少女化作一滩绚烂的血液溅开。那些漂亮的颜色混着美妙的香气沾满了他的手,虫子在其中飞速长出。狰狞的啃食他,真是可怜。

…那样的口器破不开龙的鳞片。

虫子在丹枫的手里长着,又最后活活饿死。

丹枫终于回神了。

他用上友人炼制的那把足以贯穿龙鳞的击云枪…他毫不犹豫的、他平静的划开自己的手,割开血管。他张开手拥抱虫子,拥抱那些疯狂的小怪物…终于能够吃到血。虫儿们便争先恐后的扑向他。它们一点点咬碎他的龙肉,一点点饮下他的龙血。它们顺着伤撕出更大的口子,几乎要钻入其中。

红在疯长,它们活下来了。

丹枫情不自禁的喟叹了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填满了他的心。他已经不知道那究竟是虫子毒素带来的感觉,还是已经有虫子钻进了他的身体,在他的心中为你筑了巢。

不清楚…不明白…

失血的感觉令他恍惚,肉越来越少,可丹枫却沉浸在其中。他又一次划出更多的伤口,他又一次给出更多的血液。

这一回,他好像又听见了你的笑。

他迷离间看见了一处美丽的花园,其中的诗人正在吟唱献给你的歌谣…你的面前有很多镜子。而某个瞬间,他幸运的被你选中了。在那镜外,蝴蝶在你的周围飞舞,你垂下眼睛望向镜面内的丹枫。而他也毫不犹豫的向你伸出了手……

丹枫,抓住了你——你被他拖入他窒息的怀中。

他开始用血和肉,还有**和疯狂的爱滋养你。

男人发自内心、幸福的笑了。

他拥抱着给予他毒素的虫子。

他触碰它们。如此缠绵,如此温柔…

他说:“我爱你。”但你已经死了。

虚虚假假,真真实实。美梦与现实穿插间,罗浮还是没有停下大雨。这整整半个月,也没有人能够去打扰丹枫。

龙尊大人一人待在自己的房内。

血与肉,虫与人。

疯狂的**在此处静谧的绽放,他好像真的没有失去你。他好像正拉着你的手,他好像正拥抱着你…他好像在吻你,他记得你的笑容,记得你亲昵的吻。记得你落在他额间的赐福…每个清晨的对视,每个饮酒后的触碰,每一次……

那每一次,历历在目。

丹枫的血越流越多,他不在乎。他只痴迷于疯狂中与你的日夜。你们就像寻常夫妻那样,在他的臆想中嬉笑陪伴。

“你……可是喜欢桃花?”

“嗯,待春天到了,它会结很多花。”

“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

“…你想听?好,那我便吹给你听。”

“这册话本的下卷我找到了。”

“到这里来,我读给你听……可好?”

无人回复,唯有虫子嗡鸣的空间内传来了他自己一人的声音。丹枫又笑了:“你不喜欢窗外一直在下的雨……?”

宠溺的话语中,他好像真的在和谁说话。

他好像真的看见了一副幻戏。

其中的少女问他院里的花,问他用的乐器,问他先前的话本…又问他,为何窗外的雨从未停下,问他为何不走。

丹枫静静看着空无一人的床畔。

他没有违心的话,他笑着说道:“我想陪着你。”

哪怕你已经死了。

但他也知道,你绝对、一定会永远陪着他的。

“我也爱你。”从未想过有这样的一天…

眼高于顶的尊者,轻柔的说出了这句话。

*

屋内,虫群嗡鸣着发出响动。那究竟是进食的声音,还是有人的哭泣声,又或者,只是单纯封闭性的嘲讽句呢…?

无人得知。

奈落一般的世界里,水的神明徜徉在荒诞的幸福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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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件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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