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尊的唾液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
这倒不算什么秘辛,不过这个治愈能力也是建立在龙尊本身力量的丰盈程度。
尚为龙尊幼崽的丹恒努力的舔了半天,吃了一嘴的血腥味,终于让那个伤口不再流血,划开的血肉截面上结了淡淡一层浅粉色的膜,看样子已经在长新肉了。
——他的舌头已经快舔僵了。
灰青色的眸子很严肃的看着被他抓住的手指,很大很冰冷的手,粗糙,几乎全是伤口,自己还给他又加上了两道……
沉默片刻,小孩缓缓垂下头,小声的再次道歉,
“对不起……”
男人僵硬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另一只大手放在了丹恒的脑袋揉了揉,动作很轻,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语气却努力的缓和着,
“……好了,吃饭吧。”
起床事件就此翻篇,皆大欢喜。
景元指使着刃去给丹恒倒粥,自己则小心的检查了丹枫腹部的情况,看着已经散了一小圈的紫黑淤青,忍不住感叹龙尊之躯的自愈能力是真的很强,只要给他们足够安全的环境休息和营养提供,时间就可以治愈好他们的身体。
“疼不疼?”
景元不敢去碰,把衣服放下来后就去给他重新吊上消炎针,还笑眯眯的给他手背上贴了个贴纸,看到对方投来的疑惑目光便解释道,
“奖励给打针不哭的小朋友。”
丹枫愣了一下,轻轻的摇头。抬起手看了一会儿自己手背的小狮子贴纸,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笑的温柔的男人,青色的眸子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开口,
“我不用这些,一会儿给丹恒一个吧。”
“怎么会不用呢?”
景元的神情不变,伸手去抚上了丹枫脸旁的绷带,金色的眸子带了几分心疼,
“这是……奖励呀,一直保护丹恒,你也辛苦了。”
丹枫没什么反应,只是垂下眸子,尾巴落在床单上轻轻扫了扫,声音小到像是在喃喃自语,
“……是他在保护我才对。”
直觉告诉景元对方在隐瞒些什么,但他也很聪明的没有直接去问,而是趁机多摸了几下小龙柔软的头发,笑容温柔,
“没事,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和丹恒的。”
青色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动容,却很快沉寂下去。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丹枫面色难看起来,抬头直视着笑容不变的男人,语气堪称冰冷,
“我们不是饮……”
“嘘——”
景元轻轻打断了他,握住对方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摩挲着,声音依旧轻缓而不容置疑,金色的眸子闪烁犹如烈阳,
“你们当然不是。但现在你们需要我和刃的保护,所以不要拒绝的那么快。”
感觉到掌中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似乎想要缩回去,指甲挠过的触感好像小猫一样,很痒,让他有些想笑。
景元没有阻拦,任由丹枫抽走了小手,但他没有收回,此时的姿势就仿佛在邀请对方再将手指搭回来。他表情不变,声音依旧温和,看着对方逐渐警惕起来的目光笑起来,轻声道
“我并不是在威胁你。”
男人借着给他检查腿上伤口的姿势缓缓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垂眼看他的丹枫,侧了侧头,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般靠在幼龙的膝盖处,白色的头发在病号服上蹭了蹭,眼中光芒微收,轻叹道,
“我是在请求……在你们还未成长到足够强大之前,请留在我们身边吧,好吗?”
丹枫忍不住一愣,
记忆里那个总喜欢黏在自己身边撒娇卖痴的活泼少年逐渐和眼前的男人重合了起来,最后定格在那双同样耀眼而充满爱意的眼睛。
男人灵敏的捕捉到了对方的软化,面上不动声色却心下一转,将手向前递了递,声音已经故意带了些撒娇般的示弱,
“留下来吧,再信任我一些,我可以保证……丹恒,丹枫,你们是自由的。”
丹枫的手几次轻抬,却没有放上去,稚嫩的脸上满是迟疑和审视,青色的眸子却动摇的闪烁着。
“丹枫?”
丹恒有些担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他浑身一震后立刻回头看了过去。
小孩嘴角还蹭着南瓜粥的汤,而坐在他面前的刃在很不熟练的专心端着碗吹勺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大概是同胞血缘的心灵感应,丹枫激荡犹豫的心情传染到了丹恒,但小孩子不懂,只是下意识的赶紧来关心他,灰青色的眼睛眨了眨,声音有些担忧,
“……伤口很痛吗?”
两只幼龙的尾巴互相碰了碰,最后轻轻搭在一起。
心中一定,丹枫犹豫不决的手指蜷缩又放开。沉默片刻后他摇摇头,向对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不痛,你吃饭吧。”
丹恒很信任他,没有多说什么的点点头,转身回去继续接受刃的投喂。尾巴却很讨好的轻轻磨蹭着丹枫,被轻轻拍了一下才消停下来。
丹枫转头回来看向一直耐心等待的男人,在对方满是期待的目光中将手搭在了对方掌心,幼龙的声音沙哑却认真,像是起誓,
“无论你们想要什么,我会给你们,也请你们遵守承诺。”
男人神态很轻松,带着几分满意的餍足,将手握了握后小心的放在旁边的暖水袋上,盖上一块手帕,声音温柔,一如既往,
“当然,我不会让你失望。”
这边的交谈丝毫没有影响那边的进食,等丹恒也用餐完毕,照例顶着嘴角的一圈粥水就往丹枫脸上凑,动作快到那边的刃还没来得及抽纸去帮他擦。
把碗放在旁边的刃叹了口气,拿着纸巾刚要探身去床上捞人,就仿佛被定住一样呆愣愣的看着面前这有些狎昵的一幕,脑子都宕机了。
丹枫捧着脸把对方唇角的粥液舔净,心里想到这小家伙估计是故意想让自己多吃一些,搞的脸上都是。但看到那双满是关心的眼睛……自己就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品了品嘴里的味道,硬要说的话,南瓜粥虽然也甜丝丝的但毕竟不如羊奶那种特有的香味。
丹枫忍不住舌尖探出舔了舔嘴角被蹭上的地方,咂咂嘴心中评价到,比起来他还是喜欢羊奶粥。
这么想着,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夸了一句很好吃。看着丹恒表面木着一张小脸,实则尾巴欢快摇动的样子,忍俊不禁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又捧着他的小脸一点点吻到鼻尖,
——是的,无论如何,自己得保护好他。
两个人还没温存一会儿,突然就被旁边脸色又黑又红的刃打断了,
“你们……在干什么!”
旁边的景元正端着碗吸溜剩下的粥充当自己的晚饭,听见男人那破天荒带着惊诧和慌张的语气赶紧凑过来,含糊不清的问,
“怎么了!”
“他们!他……”
刃眉毛紧紧皱着,脸色却涨红,指着两脸懵圈的小孩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嗯?”
景元和两只小龙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咋了?]
丹枫很快明白了过来,脸色变得有些奇妙,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掐着丹恒的下巴过来又是在嘴角一舔,在刃倒吸了一口凉气的背景音下冲景元扬了扬眉毛,无声回复。
[他看见这个了。]
景元愣了一下后接着噗的一声笑出来,越笑越大声,直到被刃揪着脖领子恶狠狠的瞪着才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举起双手表示投降,才救回了自己的衣服。
弹了弹领口的褶皱,景元笑着伸手揉了一把还在状况外的丹恒的小脑袋瓜,扭头冲刃轻笑,
“你就为了这个?”
“什么是就这个?!他们!他……”
刃一张俊脸满是红晕,就好像被舔嘴角的人是他似的,
“……怎么可以!”
意外于这个疯批男人的纯情内里,景元看上去则轻松多了,凑过去小声的挪逾他,
“呦,手撕活人的还管人家兄弟舔个嘴。”
“你!”
景元拍拍他的肩,
“两个小孩子而已,别拿你那套去教坏他们。”
“我教坏?!景元你是不是……”
刃气极反笑,勉强压制着声音不想再吓到丹恒,有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景元笑嘻嘻的拽了出去,那人还不忘回头冲两个小孩摆手,
“没事没事,我们出去聊聊天,不许睡噢,一会儿回来我给你们讲故事。”
病房门关上,刃刚要发作就被摁在了凳子上,景元脸上有笑容眼里却没有笑意,先悠悠然的开口问道,
“你想干什么啊?”
“这是我要问你的,他们有些相处方式有问题你不觉得吗?”
刃抬眼盯着他,毫不退让道,
“他们两个谁也离不开谁,这种心理模式很危险,尤其是对丹恒。”
听到这些话的景元倒是好笑的看着他,语气满是讽刺,
“有问题的是你,你是他们什么人啊管这么多?”
“我是!…我……”
刃反驳到一半愣了一下,突然哑了火,捂着嘴低下头,眉毛紧紧皱着。
“说别叫他们饮月的是你,先入为主把他们当所有物的也是你,”
景元垂眼看着他,许久他叹了口气,语气也带了些落寞
“他们已经不是你我的爱人了,无论他们想做什么,在没有争取到他们的信任与认可前,你和我都没有干涉的权力。”
他压低声音,轻轻道,
“如果你不想,把他们推的更远的话。”
【黑匣子】
眼前是属于成年男性结实又充满了侵略的□□,鼻间也被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充满。
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被触摸着,磨蹭着,回应着。自己做不到反抗,做不到挣扎,只能作为身体的旁观者去听,去看,去感受。
——好可怕,好可怕……
男人带着笑意的喘息声和调侃声,床笫之间的爱语与低吟,黏腻又沉重,几乎要把幼龙小小的脑子充炸了。
他尚且年幼,不明白什么是爱,不明白这两个人和饮月是什么关系,他只有面对陌生人的恐惧。
白发的男人喜欢笑,会细细密密的吻遍这具身体,毫不吝啬于用低哑的声音说着听不懂的话,眼角的那颗小痣都带着情意。
而另一个红瞳的男人则是沉默的,可那双眸子却又像是燃烧着的火,他总是紧紧的抱着这具身体,似乎很沉醉于肌肤相贴的感觉。
他们的怀抱就像是一座炽热的牢笼,紧紧困着自己,又不讲道理的将冰冷又甜腻的液体灌注进这具失去记忆的空洞身体里。
[饮月,我好爱你]
[我爱你,我的饮月]
青瞳的幼龙近乎惊恐的从胞亲怀里醒来,逃跑一样挣扎着摔下铁架床,爬到远处狼狈的咳喘着,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好恶心…好恐怖……
他抱紧自己,却给不了这具身体一点温度,眸子因为恐惧紧缩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好可怕,我不要再看了。
——我不要,我好害怕……
“……丹…丹枫。”
一具小小的柔软的身体突然从身后拥抱住了自己,幼龙牙牙学语的重复着他能发出声音的词语,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无措的试图安慰自己做了噩梦的胞亲。
丹枫僵硬的扭过头,看着那双同样溢满泪水的灰青色的眸子,他呼吸混乱,嘴唇颤抖,满嘴都是胃液酸苦的味道,烧灼着喉咙火辣辣的疼。
可他冷静下来了。
对,还有丹恒…他还不可以…不可以……
年幼的龙裔带着满脸的泪痕反抱住对方,紧紧的,像是抱住另一个自己,颤抖着,声音沙哑的安抚他,
“……别哭了…别哭了……”
小小的孩子听不懂,却也懵懂的明白这是安慰人的话,于是他也带着哭腔学习着,重复着,抱住对方,
“别…别哭…丹枫…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