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香火奉罪神 第4章 第二章 一事多玲珑（下）

杨婵不是凡间那些只会一味让家中孩子遵守某些规则，却懒得解释为什么的长辈。

在沉香能听得进去娘话的那些日子里，杨婵曾跟他讲过浊息是什么，浊境是什么，魔物又是什么。只因为沉香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所以他也只当故事听了记住。

此时屏障外浊息翻涌，沉香疯了一般在回忆里翻择寻找，想从以前娘的话中找出脱困之法。一旁的李觅欢撑着屏障，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可神色却不像方才见到沉香回来救他时那般慌张。

沉香正无措时，瞥眼看见了一旁翻倒的宝莲灯，心中电光火石一般，“娘说宝莲灯可以净化它们！”可两人都是勉力支撑，谁还有空暇再次驱使宝莲灯？而且沉香虽知口诀，却不知道如何用法力净化眼前大片浊息。无奈只能继续支撑着，毫无办法。

“别急，”李觅欢微微扭了头看向他，“守好自己心念，别让这些浊息把你当了容器，很快我们就可脱困。”

脱困？这偏僻林间，能有谁来救他们？沉香咬牙道：“它们就没有自主意识吗？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留。”

李觅欢笑了笑，像是觉得他这想法十分好笑，“沉香，不是所有东西都有理智的，浊息自浊境来到这里，就是依照本能想要一个容器，想要以元神为食。你是仙凡之子，最合它们意，它们自然要咬住你不放。”他又挑一挑眉，向不远处倒着的扭曲人形示意一下，“要是它们原来的容器没有被破坏，或许现在还能交流交流。”

沉香顿感后悔，方才着急，一上来就把那魔物杀了，以后断然不能这么鲁莽。浊息都储存在容器中，说不定还更好击败些。

李觅欢见他自责，摇了摇头，“不要多想，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所想的可能都是如何击杀敌手。只是我们面对的东西不太一样，也不能以常法取胜，以后记住就可。”他盯着涌动的黑气，“所幸此处人少，你我又是极度吸引它们的体质，浊息不会散开来伤及无辜。”

“那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么？”沉香不免心急，法力总有耗尽的那一刻，可这些浊息却碰撞不休。

“我说了，别急。”李觅欢重复道，“看，援兵这不就来了。”

二人身旁宝莲灯突然光芒大作，旋转着腾空，向屏障外飞去，穿过浊息时，浊息似乎有生命一般 ，竟然主动为其让出一条道来，生怕碰上了宝莲灯。

由法力凝结而成的透明桃花骨朵不知从何而来，如雨丝般飘落，以浊息为壤，绽放开来，而后迅速枯萎，被碰上的浊息也消失无踪。

沉香看得愣了，此番盛状较之他娘亲华山那里的桃花林落花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抬头想看是谁来救他们，待得看见空中淡鹅黄的裙裾时，轻吁了一口气。

“娘！”

杨婵看了两人一眼，瞧见李觅欢也在撑着屏障，眼神中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后收了心思。宝莲灯已经到了杨婵手中，她催动法力，满天落花更加繁多，不多时，浊息就已经被消磨殆尽。

她缓缓落在地上，此时沉香才看到杨婵耳后青丝不似原来的一丝不苟，想来是感应到宝莲灯的警示，着急过来而没来得及整理好。

李觅欢站在他右前方，面朝着杨婵，沉香看不见他面上表情。可他娘的表情却是五味杂陈，面上惊疑与担忧俱有之，盯着李觅欢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是在回答杨婵的疑问，又像是在刻意向沉香证明自己身份一般，李觅欢轻轻唤了一声，“三……姑母。”

杨婵瞪大了一双桃花眼。

毫无预兆地，李觅欢软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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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聚在了同一间客房里，李觅欢昏在床上，杨婵站在床边用法术探查李觅欢情况。

沉香问过李觅欢伤势，得到一个让他放心的回答后，就坐在旁边的木榻上。方才的惊险已经不那么骇人，得以让他留出一点心思来思考现在的情况。

他们两个碰到了传说中的魔物，他娘来救了他们，这是一件事，且是一件已经解决的事情，固然之后需要多加小心，但现在应该不需太多思考。

但另一件事就大得很了，他得向他娘考证一下。

“娘，你方才听见李大哥叫你什么了吗？”沉香试探道。

杨婵也不扭头看向自家儿子，只向李觅欢体内输送着法力，“听见了。”

沉香等着杨婵下文，过了片刻，杨婵才开口道，“我曾同你说你有两位亲舅舅，其中一位，也就是你二舅舅，其实并没有早年夭折。”她低头看向床榻上安静的李觅欢，“方才我探了你这位李大哥的元神，他的气息确实与你舅舅有五分相似。”

口头话语可以作假，但元神作不了假。沉香虽觉得古怪，但细想一下，觉得也没什么，面上就轻松下来，“这样好啊，李大哥真的是我哥。那我舅舅在哪里呀娘？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舅舅来咱们家？”

话说出口觉得不对，娘既然向自己隐瞒了舅舅还在的事实，那必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杨婵垂下眼眸，“这件事……等到回你的客房，我同你说。”说罢手上法力催动，“倒是你这李大哥的身体着实令人担忧。”

沉香一听，立马道，“娘，李大哥身体一直不好，遍访名医都没什么作用，我先前还想找您来给李大哥看看的。”

杨婵闻言微微回首，“你提起李觅欢的次数也不少，那在刘家村时你为何不同我说？我也能早点觉出端倪。”

“李大哥不让，说是太麻烦了。”

杨婵点一点头，又扭头看向李觅欢，“你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凡人？”

沉香回想一下，“我记得在初次见李大哥时，觉得他像是神仙一般，但是这五年里，他从没有用过法力，我偷偷给他输过法力，想治他的病，当时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你这李大哥也不完全是神仙，”杨婵道，“他和你很像。”

沉香瞪大双眼，“李大哥也是仙凡之子？怪不得浊息也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扑。”

杨婵摇摇头，“不是仙与凡之子，他有五分你舅舅的气息，有五分……妖的气息。”

沉香眨了眨眼，妖？

从前上学时的记忆莫名就涌现了出来。狸猫精！那些顽劣的小童叫着，李家养了一只狸猫精！

“如果是妖的话，李大哥……他是猫妖吗？”沉香问道。

杨婵看上去颇为诧异，“你早就知道了？”随即更正道，“严格来说，这孩子不算是妖，如果修炼得当，他也可以成为神仙，只是……”

沉香点点头，轻而易举就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他周围就都是神仙，这些事于他来说，不过就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朋友其实来自塞外一样，没什么冲击力。

“修成神仙于我来说……不太可能。”床上的李觅欢突然艰难地发声，随后是一阵咳嗽，睁开眼来，眼白中满是血丝。“我的原身已然仅余残年，方才用法力筑起屏障都很困难。”

他抬眼看向杨婵，后者收了法力，扭头不再看他。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看向了正在愣怔着思考这句话含义的沉香。

沉香脑筋动得快，立马便想起，他娘曾让他选择是要修习法术还是做一世凡人，仙凡之子若不修炼，寿命与凡人同齐。

难道李觅欢之寿同猫儿相同？凡间狸猫寿命唯有二十而已！

见沉香反应过来，李觅欢微微一笑，以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气道，“也不知是体质特殊还是如何，我原身无法修习长生之术，但化人相时年龄却与十余岁小孩一般。”

杨婵突然又扭回头来，“你确实是我二哥的孩子？”

不知为何，李觅欢看上去竟然有些紧张。他轻轻咳了一声，用手臂把自己撑起来，点了点头。一对美目望过去，却是一等一的真诚。

杨婵盯着李觅欢双眼看了许久，才轻轻点点头。

“只是觅欢，”杨婵道，“你需得和……姑母说说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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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觅欢被狸猫叼着后颈衔到李园门前时，止两个月大。说来也是他幸运，狸猫去挠门时，才辞官的李寻欢正好归家。

李寻欢看着大猫叼着小猫苦苦抓挠门板，便为它们开了门，打算收养这两只狸儿。未曾想，只是一不注意，再一扭头时，大狸猫嘴上衔着的就不是小猫了，而是小小一个襁褓婴儿。

若是换作寻常人家，恐怕要觉得是见了妖精，将其时仍是婴儿的李觅欢拒之门外任其生灭了，可小李飞刀李寻欢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此时只是心下微微诧异。但见那孩子也不闹，只睁大一双乌丸般漆黑的双眼望着他，心下不忍，便弯腰抱起了那孩子。

那大狸猫倒在地上，喵嗷几声，用前爪拍打李寻欢衣角，却不伸出爪子，像是在将这婴儿托付给他。李寻欢蹲下身去，才发现这只大狸猫身上满是伤口，气息也弱，只怕不久就要毙命。李寻欢一向不信什么精怪，只觉得发生此等怪事，只怕是有什么冤情。

他想了想，把孩子给大猫看，“我会收养这个孩子，你不必挂心。”

那大猫像能听懂人言一般，长出了一口气，逐渐不动了。

李寻欢再去看那个孩子，见孩子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闭上双眼，有一滴泪从孩子眼角滑落。

李寻欢将孩子抱回房中，那孩子始终未出声，只是睁着双眼好奇地打量四周的一切。李寻欢心下莫名觉得与这孩子投缘，便为他起名，叫作“觅欢”。又在襁褓之中寻到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除了这孩子外，谁也不能打开这信。李寻欢便将信收好，打算待孩子识字后再将信件交给他。

第二天李寻欢请铁传甲去聘请一位奶娘回来，对外就说这婴儿是自己幼弟。外人只知李府一门三探花，却对李园内情况不甚了解，倒也无人闲话。

那奶娘看着老实可靠，李觅欢便让铁传甲在园内留着，自己出去办事。回来时，却见不少人围在了自家门口指指点点。传甲挡在门口，面上神色颇为愤怒。

李寻欢上前问是何事，原来是那才来的奶娘跑了出去，到处和人说李园中的孩子是狸猫生的妖孽。李寻欢废了不少功夫，才把众人劝回了家。和传甲一同回到李觅欢所在，见园中仆人把门从外面锁上了不敢进去。

李寻欢遣开其余仆人，同铁传甲进屋，却发现襁褓中没了孩子，又仔细一看，一只黑色幼猫正蜷缩在一旁发抖。这幼猫形貌正和昨日狸猫叼着的小猫一模一样。转眼间，小猫身子伸展，竟然在二人眼前化成了婴儿样子，似乎是冻着了，同寻常婴儿一般哇哇大哭起来。

如果说昨晚李寻欢所见还能归结于眼花的话，那眼下这幕足以让他确定，眼前的李觅欢绝非普通婴孩。

可是李寻欢一向重情重义，昨日见那大猫拼死也要将这孩子送到李园，心下敬佩，这孩子又没有造成任何危害，思索片刻，仍然决定收养李觅欢。

他将李觅欢身上襁褓裹好，告诉园中仆人不要将此事往外说，又取了些银两向先前的奶娘道歉，如此折腾一番，才算是堵住了悠悠众人口。只是孩子来得蹊跷，外面未免还是有些闲言碎语。

转眼之间李觅欢就已经长到了八岁，这孩子冰雪聪明，样貌更是叫人望之生叹，一部分闲言碎语也变成了感慨。一日李寻欢将李觅欢襁褓中的信交还给他，他才知道自己身世。

原来那日死在李园门口那狸猫不是别人，正是他生身之母，他的父亲便是二郎显圣真君杨戬。杨戬在当司法天神时爱上了这只无名猫妖，为了能和这只妖长相厮守，他把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更是为了这只妖反上天庭去，结果被抓。猫妖重伤，拼死保护李觅欢躲避天兵天将追杀，将李觅欢送至李园。

随信所附还有几句修行法术的口诀，李觅欢自小聪明，仅凭这几句口诀，居然也修出了法力。只是不知为何，无法像其余修习仙法者一般，能够将自己寿命延长。狸猫自十余岁开始步入老年，李觅欢也自十余岁开始体弱多病。

他为自己生身之母立了一座墓碑，每年清明都会去祭拜。只是现下他可活的剩余年月不多，恐怕也拜不了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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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李觅欢虽然不至于落泪，但面上神色已是戚戚。沉香也颇为动容。杨婵却偏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问李觅欢，“既然如此，你可曾想过要救你父亲出来？”

李觅欢叹一口气，“我虽有此心，可是母亲留给我的信中只说父亲被抓，却未曾说关押在何处。我法术不精，也无法探查，只得作罢。现下，我只能尽力在有限的寿命中做个好官，造福百姓罢了。”他说着说着忽然兴奋起来，满怀希冀问杨婵：“姑母，你可知我父亲被关押在何处？”

杨婵摇摇头，移开目光道：“今日不早了，你方受了些伤，早些歇息罢。我……我须再想想这件事。”

李觅欢点头，又向沉香笑一笑，面上也显现出疲惫之色来。“也是，这两日全是应酬，沉香也早些去休息罢，就算是人间官场，也要养足了精神才能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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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沉香母子将李觅欢客房门阖上，一同回了沉香那间客房。母子面对面坐着，杨婵没有回天上的意思，沉香亦毫无睡意。

“娘，李大哥的身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沉香忧心忡忡。

杨婵从思绪中抽身出来，“娘从未见过你李大哥这种情况，不知道药君有没有治疗过类似的病症。”她沉吟片刻，“若是你李大哥只是寻常仙妖之子，或许我可以带他上天治疗，只是……”

沉香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娘，您的意思是，我舅舅的事另有隐情？”

杨婵站起身来，将客房窗子阖上，“我不是说觅欢在说谎，只是娘所知与他的说法大相径庭。而且你舅舅不可能……”她又摇了摇头，“也罢，万事皆有可能。”她一挥手，房间里立马亮了起来，沉香面前出现几个法力凝聚起的影子，面前空气如皮影戏的幕布一般，其中亭台树木与各色人物栩栩如生。

杨婵用食指在人影上一点，这些影子就活动起来。“这是娘的记忆，娘也不多评价，你看完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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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杨婵在漆黑的走廊中追上前面一个银铠黑氅的身影，可那身影既不回首，脚上步伐也不停。

“二哥！你等等！”见前面的人不停，杨婵只得再次加快脚步，“我想问你一件事！”

那身影终于停下，微微扭头，冷冰冰地道，“说。”

杨婵愣了一下，“二哥，北郡……”

杨戬又扭回头去，“凡人而已，有什么好问的。此次李靖坏了我的好事，也堕了天条的威严，寻哪日我定然要好好参他一本。”说罢像是还不解气，愤懑道，“现在天庭众人是越来越不江我与天条放在眼里了，连凡人公然骂天这么大逆不道之事都要包庇一番。玉帝王母竟然还装假好人赦免了那凡人，真当天条不存在么？”

“二哥。”

杨戬依旧颇为气愤，一拂袖道：“当初玉帝召我来当司法天神，许我的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下倒好，几名仙官联合上书，就能驳回我的请奏！”他忽而旋身，捏住杨婵双肩，“你说！这是不是太荒唐了？”

他样貌本来俊美绝伦，可此时面上神情扭曲，周围环境幽暗，看上去竟然极度骇人。

杨婵似乎被杨戬这种歇斯底里吓住了，只瞪大双眼望着他，双肩被捏得生疼也没有挣脱的动作。

杨戬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随即又冷漠下来，松开了双手。低头整理一下自己没有半分皱褶的黑金龙纹袖袍，后退几步转身要走，“你回去罢，我还有奏折要批。”

“二哥！”杨婵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不论你要做什么，都可以相信三妹的！”

杨戬身影一顿。

“我说完了。”杨婵平静道。

杨戬偏过头来，语气比方才缓和不少，但依旧冰冷，“既然说完了，就回华山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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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烟雾卷过，记忆中场景淡去又变幻。

刘彦昌扶着身怀六甲的杨婵在树林中奔逃，杨婵头上已有细密汗珠，却不是累出的汗，而是阵痛所致。

孩子将要出生，但二哥座下哮天犬却对她一家穷追不舍，二哥下令要将刘彦昌绞杀，堕去她腹中孩子以正天条。

哮天犬何等迅速，不多时已经绕道到两人前方，自灌木中跃出，巨大黑犬弓着脊背唁唁低吠，一步步逼近。杨婵也受不了腹中剧痛，斜倚在身旁树上，再也奔跑不动。

眼见杨婵危在旦夕，刘彦昌也不顾自己与哮天犬的差距，拾起一根木棍就打算冲上前与其拼命。一棍挥向哮天犬头上，哮天犬侧首咬住，轻轻一甩就将棍子甩了出去，刘彦昌也被撂倒在地。

哮天犬前爪踩在刘彦昌胸口，低头欲咬上去，利齿却在刘彦昌脖颈处停了下来。它瞥眼看了一旁疼得已经拿不起宝莲灯的杨婵，眼珠转了转，放开刘彦昌化回人形。一柄骨杖持在手中，杖端轻轻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敲着，自言自语道，“这个凡人好杀，三圣母腹中孩子难落。”说罢一挥手，刘彦昌便被法力绑在了一旁树上。

它一步步缓缓向杨婵走去，手中聚起一团法力，走到杨婵跟前又停下，看着满头大汗的杨婵叹一口气，又转过身向刘彦昌走去，“你说你这个凡人干嘛非要触主人的逆鳞呢？我把你杀死，也不冤吧？”

说罢举起手来，刚要动手，背心便被一团金色法力击中，哀嚎一声就被打回了原型飞到了一旁。

杨婵在昏昏沉沉中抬头去看，来的居然是王母。王母见到她与刘彦昌基本上都是毫发无伤，像是确定了什么事情一般，一咬牙，抬手解开刘彦昌身上束缚，“那边那个凡人！本宫给你一封信，你以三圣母的名义去峨眉山找斗战胜佛孙悟空，请他到天庭与杨戬一战！”

刘彦昌断然拒绝，“不行！婵儿临产，我一个做丈夫的怎么能不陪着她？”

王母秀眉一挑，就要发怒，杨婵拉住王母，一抬手，宝莲灯飞入了刘彦昌怀中。“彦昌！娘娘在这里，你不用挂心，宝莲灯可以让你速去速回，娘娘这封信重要，你一定要尽快送到。”

刘彦昌不豫，可宝莲灯已然带着他向后飞去。

待得刘彦昌的呼唤声弱下去，杨婵便痛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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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又一挥袖，面前图景便消逝无踪。

沉香看得疑惑，光是第二幕，哮天犬的作为明显就是不愿伤害他父母。他隐隐约约觉得，这回忆中显示事情的起因，远不止他舅舅思凡。

“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吗？”杨婵对沉香道，“在此之前，你舅舅在天庭树敌良多，极力维护旧天条，不惜累及无辜凡人也要保护旧天条威严，可是集权、驭下、施行法条一系列下来，真正被迁怒的凡人却不多。倒是他开始逐渐代表旧天条，让各级仙官越来越不满。最后他反上天庭，想要独揽大权，被如来压在山下，新天条同时出世，三界齐庆。”

沉香听得发懵，听娘叙述，他隐约觉得此事背后有一盘棋，可是这棋究竟什么样，他却看不明白。这件事同他舅舅思凡有什么关系，他也看不太明白。

“娘从未听过你舅舅思凡，”杨婵像是知道沉香在想什么一样，“不过娘在你出生前很少见你舅舅，所以……”她神色有些悲伤，“……娘也不知道觅欢所言是真是假。”

“娘，”沉香问道，“那蜀地二郎神事迹是真是假？”

杨婵一愣，“当然是真的，在你舅舅获罪后，王母玉帝虽下令隐去他造反事实，但是那些事迹都是千真万确。”

“蜀地百姓尊二郎神，说明二郎真君定然是，或者曾是一位造福百姓的正神，”沉香沉吟道，却又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杨婵却动容，“是的，你舅舅断然不是被利欲所迷才做出那些事情，但是实情如何，我也无法推断，所以一直没有同你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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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茶馆，沉香把他和杨婵昨晚聊的事情同李觅欢说时，李觅欢差点将手上的茶撒了。

“你说……我……我父亲可能另有所图？”李觅欢艰难地道，“有可能他并不是思凡？”他咳嗽了两声，“你们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沉香耸耸肩，“我娘说，人间真正受舅舅所害者几乎没有，被扰动的大多数都是朝堂仙官，我又想了想，发现这更像是史书上说的……朝政博弈，而非利欲熏心。”

李觅欢低下头喝了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却带了几分赞许。“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可能是被冤枉的？那他一开始为什么要在朝堂上树立那么多敌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沉香低下头，他一夜未睡，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从前读过的书一本本从他大脑中掠过，又想起娘和他说过，从前旧天条失道，三界积弊日久，乃至浊息积累，魔物孳生。

其实从客房出来时，沉香就有了一个猜想。这个猜想太大胆了，他都不知道李觅欢会不会嘲笑自己。

但是他还是低声说了出来。

“李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舅舅是想改天条？”

李觅欢被自己才喝的一口茶彻底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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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迈7000字献给大家，第二章完。

并且，俺高兴地告诉大家，以后的十五章可能每章都是一万二一万三的篇幅……

希望这篇文大家还看得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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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章 一事多玲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