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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比奈也没什么心情留在家里吃早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门了。南云罕见地没有追问，算是默许。
等她坐上电车后才惊觉，自己似乎根本没想好去哪儿。
干脆直接坐到终点好了。
自暴自弃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冥思，情不自禁复盘发生的一连串闹剧。
后悔。
朝比奈猛地拍脑门，一想到还要和南云同居一段时间就头疼，再怎么也不该那样直截了当地戳破窗户纸吧。
脑海中的画面暂停在南云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副表情……完全和自己向他第一次表白时一模一样。
还以为这几年的“相依为命”会改变点什么。
朝比奈望着车顶，尽管水雾弥漫也不愿眨眼，就像生怕眼泪会带走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最后一点情感。
手机传来的震动拉回了朝比奈的思绪，她擦了擦眼泪，点开弹窗。
[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奈奈～你上次送我的绿植好像生病了……555]
[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图片]]
[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该怎么救它……[心碎]]
是她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朋友佐藤明泉。朝比奈习惯称呼杀手界内的人为“异常”，相对的，界外的人便是“正常”。
朝比奈点开图片放大观察叶片上的黑斑。
[sunnyyy：不用着急，室内养很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sunnyyy：我买点药去找你吧。]
[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Thank u～我在警察署啦，你直接来这儿]
[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位置]]
朝比奈顿了顿，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佐藤明泉会把绿植养在家里。
客观来讲，自己虽然已经很久不做杀手了，但身为这边的人还是要和正常警察保持点距离才是，和佐藤明泉交朋友已是例外，虽说朝比奈平时够谨慎，但难免不会遇见嗅觉敏感的人群。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拒绝的话怎么都发不出去。毕竟因为职业原因朝比奈已经向对方隐瞒得够多了，面对毫无保留的明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能预料到两人最终的结局。
一小时后，朝比奈就带着药到了目的地，她呼了口气，尽量显得若无其事。
刚踏进门，就被一位男警叫住，对方的目光在她的鞋子上停留了一瞬：“女士您好，等候多时，这边请。”
朝比奈怀疑了一瞬，但并未多言便跟上了对方，想着大概是明泉提前打了招呼。
不想两人全然掠过工作区，反应过来时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审讯室。
朝比奈刚想开口解释，哪知带路的警察猛拍桌子，厉声冲着另一侧萎靡的男人厉声劝告。
进退两难的处境下，朝比奈不得不分析起情况，听了半晌她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酒驾男人的妻子。
“切，税金小偷。”脑子被酒精麻痹的嫌疑人早就把朝比奈理所当然地当成了来接自己的妻子。他依旧油盐不进地和警察对峙，毫无反省之意。
朝比奈不耐地摆弄手上的塑料袋，盯着苯甲吡唑酯，求证着用农药“治疗”人类的可能性。
警察正色：“注意言行，虽说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考虑到你毫不悔改的态度，我们依旧有权对你进行行政拘留。”
朝比奈忍无可忍：“拘留吧。”
“臭婆娘你说什么！？”首先开口的是男人。
朝比奈倒算入戏：“你还当我是你妻子？”
男人皱眉，眼神迷离：“我看你是****欠揍**”
“喂！这里是警署！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警察喝止。
“拘留。”朝比奈重复，“我没有这种丈夫。”
男人再度破口大骂，甚至起身一副要动手的样子，警察不得不冲上去摁住他。
朝比奈趁机离开审讯室，拿出手机，上传了刚才偷拍的照片，发布悬赏令——金额0。
“诶？”明泉本来关注着门口，却无意间瞥见从审讯室出来的朝比奈，起身示意，“这里——奈奈！”
朝比奈佯装无事发生般放下手机，走向明泉的工位。
“你怎么从审讯室……”
朝比奈：“你同事好像把我认成了一个醉鬼的妻子。”
明泉讶异又了然：“真的假的？啊，肯定有是古见那家伙。”
她略感无语，歪着头扫视了室内一圈，又凑近低声：“古见是我的后辈，其实整个警署都猜到他有脸盲症了……”
朝比奈正弯腰拈起盆栽的黄叶观察，闻及此抬眉：“看来你们挺疼爱他的。”
明泉不置可否：“你是不是见到那个醉汉了？他可是这里的常客——她老婆也是。”
声音又压低了几度补充：“古见可能想掩藏吧，不好意思每次都问‘常客’的名字，毕竟这有点太奇怪了。”
难道把一头雾水的无关人员引入莫名其妙的情况然后被揭发更让古见警官能够接受吗？
朝比奈不太赞同，但大概理解他也许是一个自尊心极高的人。
将苯甲吡唑酯兑水溶解后，朝比奈手把手指导明泉正确地喷洒药剂，并嘱咐了用药规范。一切处理妥当时，醉汉真正的妻子赶到了警署。
明泉在一旁咋舌，预判着古见又得挨骂了。
朝比奈打量着另一头单薄的女人，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正巧看见南云询问她在哪儿的消息——不过那是来自半个小时前。
她后知后觉地关闭了静音模式。又将输入框中的回复删删改改。
“诶～男朋友吗？”明泉仅仅是瞥了一眼，打趣道。
朝比奈莫名有些心虚，飞快摁灭手机屏幕：“朋友而已。”
对方失望地撇嘴，戴好帽子：“陪我去巡逻呗——”
话音未落，两人面前便蹿出一道人影拦住她们的去路。
明泉愣了愣：“小古见，速速给你前辈闪开。”
古见低着头，耳廓绯红，他只是目不转睛注视着朝比奈的鞋：“小、小姐，那位女士和你有同一款鞋。”
朝比奈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沉思片刻：“所以把我认错了？”
古见：“它的设计很特殊……非、常、抱、歉！”
接着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朝比奈没忍住笑出声，和眼里盈满笑意的明泉对视：“那我要求他拘留的提案被驳回了？”
古见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我很抱歉……”
明泉摆摆手：“行啦～小古见，下次得做好登记啊，让进出人员填好自己的信息，别真放进来奇奇怪怪的人啦。”
朝比奈佯装不满：“哦～所以我是那个奇奇怪怪的人？”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泉委屈吐舌，推着好友朝门口走，“再见啦后辈～”
打闹间，俩人连门都没踏出去，朝比奈就被喘着粗气的南云遏止了脚步。
“南云？”朝比奈困惑地拧眉。
意识到两人之间氛围不太对，明泉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巡逻了55……”
虽说嘴上这么控诉着，她却一刻不停地识趣溜走。
南云：“你怎么会来这里？”
朝比奈：“见朋友而已。”
南云：“那也不应该……”
朝比奈感受到整个警署投在自己背上的目光：“换个地方。”
朝比奈意识到已经走了足够远的路程，才堪堪停下。
南云脸上第一次长时间卸下了那副假笑面具：“下次不要——”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朝比奈面无表情地打断。
罕见的沉默后，南云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定位一个需要保护的对象还是挺容易的。”
朝比奈注视着南云，用眼神描摹着他的面容。
南云模仿着不谙世事的少年：“还在生气吗？”
“生什么气？”
她的反问倒是把南云搞得一怔。
朝比奈追问：“早上你反常的举动？还是监控我的行为？
“刚开始是生气的，但是南云，你太固执了，固执到我不得不原谅你的循规蹈矩。”
朝比奈说着说着，释怀地笑了笑：“我选择放过自己。”
“回家吧。”然后她继续沿着那条路前进，把南云一个人甩在后面。
此时，朝比奈发现她发布的悬赏委托被接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