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本日常]我不做杀手好多年 第2章 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朝比奈赶到目的地又用了半个小时，她开着车围着餐厅绕了一圈也没找到车位，正巧南云的电话打来。

“喂？南云你先等会儿——”

“我不是南云。”有气无力的声音，“已饿扁，风吹变北云了。”

朝比奈顺着接话：“哦那你打错了，挂了。”

然而她手上并无动作。

“诶？太坏了TT，明明是你迟到啊！”

朝比奈被哀怨的语气弄得有些心虚：“对不起啊南云……停车位太难找了我也没办法。”她无奈回答。

“饭店门口不是有停车位吗？”南云忽而正色。

朝比奈顿了顿：“他们说是SVIP客人的御用。”

“我是，你报我名字就好了。”

“你有开车来吧，我再占用一个位置真的好吗？”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朝比奈已经打着方向盘准备掉头。

“没关系啦，你说你也叫南云就好了。”

对方的语调犹如羽毛轻落，轻得连本人都未察觉其中深意，却挠得朝比奈莫名心痒。

“稍微有点……”她不好意思点破。

“是妹妹的话肯定不会再拦你了。”

啊……妹妹。朝比奈的手指懊悔地摩挲着方向盘：“好。”

果然，就如南云所说，这次她报了对方的名字，工作人员没有再阻拦。

她锁好车后跟着负责人走向了旁边的小亭子。

大叔拿出登记册，记录下了她的车牌，随即笑眯眯地盯着她：“请问怎么称呼。”

“南云……我也是南云。”朝比奈心虚颔首。

大叔应下：“南云太太。”

朝比奈怔了怔，便看见大叔紧挨着“南云先生”写下了“南云太太”。

“您以后可以随意使用车位，用餐愉快。”

朝比奈尴尬地笑笑，逃也似的转身离开。

“南云小姐”和“南云太太”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谎，其中的区别也只有她会在意，朝比奈这么想着，决定还是不告诉南云了。

进门后，她被服务员领去了包厢，推门便看见趴在桌子上无力的南云。

“终于来了TT。”南云忙将菜单递给朝比奈。

“和你吃一样的好了。”她摆摆手。

等上菜的过程中，朝比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南云一起吃过饭了。

“诶？”朝比奈恍然大悟，“所以你前段时间那么忙是因为偷偷去见坂本了？”

“本来是去碰运气的……”南云靠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带。

“上次他宛如天降奇兵的出场方式真是把我吓一跳……说起来还没和坂本打个招呼就又分开了。”

“没关系，以后肯定有机会，毕竟是被悬赏十亿的人，完全被拉回杀手界了。”

“他过得怎么样，你有见到他家人吧。”

南云注视着朝比奈，肉眼可见他的笑容多了几分真情：“有一个女儿，开着超市，很幸福，幸福到都发福了。”

朝比奈笑得略显苦涩：“就这样放过坂本不好吗……”

“说好的不要参与我们的事。”南云打断。

“问一下朋友近况也不行？”

“说起来你们真的算朋友吗？在JCC都没说过几句话。”

朝比奈不满：“关系怎么样难道要按对话数量来算？”

“也有道理，如果真这么算……”南云手肘撑着桌子打了个响指，“我们早该是家人了，毕竟这么些年，也只剩我俩了。”

朝比奈眯了眯眼睛：“喂。”

“好了不说了，吃饭吧。”

俩人难得沉默地进餐。

朝比奈将生鱼片尽数夹出，她从来都吃不惯生食，南云肯定知道，只是他又忘记了。

不对，明明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了吧，本来是自己一开始说和南云吃一样的，现在又是在和谁闹别扭？

朝比奈理不清自己烦躁的源头，极端的厌恶感全力上涌，不受控制地发泄：“不要私自把我排除在外。虽然我不做杀手了，但既然选择留在这边，就知道无法独善其身这个道理。”

“……你在生气吗？”不用抬头就知道那家伙又在假笑。

朝比奈无奈叹气：“没有。”跟傻子生什么气。

九点，完美的时间，朝比奈终于躺上了自己的小床，她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漫画看，享受难得的悠闲。

这本漫画目前情节她已经烂熟于心，奈何作者停更许久，单行本也没再出了，便迟迟不得后续剧情。

昏昏欲睡之际，朝比奈再没起身的意志力，她将书盖在自己的脸上，放任困意肆虐。

“你还在看这部漫画？”一阵风拂过窗帘，沉寂的单身公寓被含笑的声音拉回现实。

朝比奈几乎是弹起，她双眼发昏，头脑警铃大作。

有月憬的身影盖过白炽灯，阴影压着她喘不过气，男人又补充：“后面烂尾了。”

“只是剧情烂，结局还没出来。”朝比奈嗫嚅反驳。

“差不多吧。”

她回过神来，失笑：“你这样很没礼貌。”

“怎样？”

“所有、一切。”

有月没接话：“你的住处不太好找。”

“……变态。”紧接着涌上来的情绪是愤怒。

“能坐下谈吗？”

“随意。”朝比奈斩钉截铁，她挪了个身子，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

“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有月开门见山地指着耳侧，“大概是受心理影响。”

朝比奈心下无语：“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只能通过语言诱导谈话者记忆修改，治不好你。”她语气重了几分。

“足够了。”

朝比奈眼见说不通，决定转移话题拖延时间：“赤尾呢？她不管管你这么胡作非为吗？”

有月难得沉默。

朝比奈追问：“上次见面你们俩还在一起……她现在怎么样？”

有月垂下的眸子重新与她对视：“赤尾走了有段时间了。”

朝比奈一愣，虽说早就有此猜测，但亲耳确认朋友的死讯仍有瞬间的不真实感。

“我知道你不做杀手很多年了，我会尊重你的意愿，记忆之事……我只相信你。”他说得恳切，“跟我走，朝比奈。”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杀联不适合你，只要你身处这个腐朽机构一刻，他们就会榨干你最后一滴价值。假以时日，说不定你也不得不拿起沾血的刀挥向曾经的挚友。”有月的劝说乍一听还真是有理有据，然而完全经不起推敲。

“我的挚友？谁？南云？”朝比奈彻底对话题失去了兴趣，渐渐口不择言，“虽然痛击杀联的句句不无道理，但你却对自己的组织避之不谈，无法给出我任何承诺，异想天开想凭轻飘飘的‘尊重’‘信任’就把我拐走，说到底你根本就忘了自己回来见我第一面就是折我双臂打断肋骨企图掳走我！有月，你不过也只是把我当作工具罢了，大概某天出现意外的时候……依旧会被你推向前线做个提线木偶吧？”

有月不恼，一闪而过的失望被对方尽收眼底：“你是这么看我的？”

朝比奈只觉得更加愤懑，蹙眉逼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有月起身，压迫感再次袭来，他沉默片刻，踱至窗前，目光如炬，犹如锁定猎物，盯着朝比奈：“我想推翻杀联，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朝比奈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放在以前，她大概真的会被震撼住，说不定热血上头就跟他去闯了，然而在得知罪孽深重的X一伙便是眼前之人后，她也只剩下恨铁不成钢了。

“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朝比奈幽幽开口。

“什么？”

“以前是不是没犯过中二病，现在才说出这么匪夷所思自诩英雄的言论？”

“我……”有月欲言又止。

敲门声适时想起，朝比奈紧张地观察有月神色，扬声询问：“请问哪位？”

“夜晚打扰抱歉了，是我。”门外之音像上了年纪。

“是房东婆婆。”朝比奈压低声音，不禁提醒，“喂，你应该还没堕落到对无辜之人下手的程度吧？”

有月不置可否：“开门。”

朝比奈不情不愿地起身，她旋开门内锁，刚搭上门把手，就听见一句轻声道别。

果然，一转身有月憬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打发完房东，朝比奈将门窗尽数上锁，心有余悸地紧握着手机。

[sunnyyy：有月刚刚来我家找我谈话了。]

几乎刚发出，对方视频通话就拨了过来。

朝比奈挂断后回了个语音通话。

“你没事吧？他走了吗？”南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稍显失真。

朝比奈还没来得及回复，兀得被另一端的巨响吓一跳。

“南云？”

“我在。”

“你那边怎么了？”

“没事，刚刚跳了个楼，把人家空调外机弄坏了。”

朝比奈被逗笑：“你住几楼？”

“22。”

“都不够你热身。”朝比奈忽得反应过来，不确定地试探，“你是要……来找我吗？”

“嗯。”

南云的回答简单得不像话，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着急。

“你别来了，我没事。”朝比奈摸到枕头旁边的那本漫画，下意识翻阅，“他走了有一会儿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了。”

南云不语。

又补充：“你先停住，我真没事，我不会逞强的。”

片刻后，南云的轻叹宣布了他的妥协。

“南云？”

“在。”

“谢谢你。”朝比奈笑了笑，眼前浮起水雾，“幸好有你，不然真不知道该和谁说说话。”

南云无奈：“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下次再和有月见面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刚刚房东婆婆给我送了土产，我和她说——公司工作调动，我大概需要提前退租了……”

“这不是长久之计，有月憬找到下一个住处只是时间问题。”南云否决。

“我知道的，但好歹能过几天清净日子吧，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朝比奈翻阅漫画的速度不知不觉提升。

南云沉默了片刻，提议：“来做我的邻居好了。”

“富人区我怎敢踏足。”

“游民工资完全可以负担。”

朝比奈耐心解释：“我不能赚多少花多少，以后万一出意外了、不小心生病了、想不开结婚了，全都需要钱。物价越来越贵……”

南云沉思良久，朝比奈也没催促，她听着另一侧偶尔的鸟雀声，沉浸于漫画中的男女主告白剧情。

“朝比奈，和我一起住吧。”

“诶？”她只能发得出一个短促音。

“这是最安全最高效的办法。”南云理性分析，“我倒是希望你和朋友一起住，但她们都手无缚鸡之力也不知晓杀手界。”

“是。”

“好歹这段时间得保证你的安全，之后情况好转你再搬走就是了。”

“说得……也是。”朝比奈已经放弃思考，她的私心掺在其中，不想拒绝。

南云下达指令：“你今晚先收拾一下，明天下班后你在公司等我，我们一起去你家拿上东西就走。”

“好。”

这之后几句话通话便结束，朝比奈整个人处于晕乎乎的状态，她仿佛被云层托起浮在空中。

缓过神来，她才发现漫画正摊开在男女主接吻的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