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悔]民国秀色 第19章 明秀投湖

“现在家里病的病，伤的伤。是，明月是身死未卜，但其他人就好过吗？娘从昨晚上接到德智生病、场房走水的消息开始，就焦急万分，天不亮就往家赶。一进家门看到明月和表哥奄奄一息的场面，当时就昏了，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玉贞姨娘是有错，她错就错在救儿心切、愚昧无知、听信谣言，现在她正心急如焚得等着您请叶世伯去救她儿子的命。可您呢，您自进府到现在，有问过她们一句吗？您现在心里眼里，只看得到明月一人，现在更是要为了明月去质问她们，责备她们。质问什么，责备什么，质问她们、责备她们自己有儿有女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明月吗？”

“可造成今天这一切的人是谁，是高家？是爷爷？是娘？还是姨娘？都不是，不是，是您，是您那自私的爱情。自古先娶妻后纳妾，少爷纳丫环为妾更是比比皆是。可您呢，正室夫人都未进门，却已经和碧云姨娘弄得人尽皆知。您既没有能力保护碧云姨娘，却为何还不知忍耐。如果要说您崇尚自由爱情，那为何早早的为我订立婚约。您就知道我们长大之后会相爱？万一罗仁豪已有心爱之人，难道您也想让我像娘一样孤独终身吗？或者我有喜欢之人，您还会不会逼我履行婚约，执意让我出嫁呢？在您为我订立婚约的时候，就足以说明，您骨子里跟高家的所有先辈一样，是将高家的名誉、地位放在首位的。那如今这样又是为哪般？还要在责备您身边这些为您着想的亲人吗？您的爱已经使得碧云姨娘沦落风尘，毁了娘的新婚之夜，更毁了三个女人的青春！现在，您还要亲手毁了您在子女心中的尊敬和爱恋吗？”

“难道碧云姨娘的过世，除了让您歉疚、遗憾、痛苦，就没让您体会到点别的东西。逝者已矣，生者如斯。珍惜眼前人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还是说，您所珍惜的只有碧云姨娘和明月？如果说是娘，是高家让碧云姨娘含怨而终，那娘也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因为她这一生都未曾得到过您的爱。您已经让一个碧云姨娘带着遗憾走了，难道还要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遗憾而终吗？”

“爹，从小到大，您在我心里都是个爱家、顾家的好丈夫、好父亲。总是适时的为我们化解难题，在我们心中，您就是我们的信仰。可现在，您成什么样了？”

“既然您觉得是我们让明月生死未卜，是我们让您得不到救赎，那今天我们就一次了结了。从今往后，我们高家与柳碧云母女互不相欠。也希望爹能正视自己的内心，清醒清醒，不要再折磨自己，折磨那些关心您、爱您的人了。”

说完，明秀竟朝着池塘跑去，一脚踏上池塘栏杆跳了下去。

这一切对于在场之人来说，太过突然。谁也没有想到这场父女之间的对峙，最后竟然会演变成明秀的投河明志。等大家都反应过来时，明秀已经消失在水里。宋晨轩边跑边脱掉外套和鞋子，又是一声巨响，宋晨轩已经潜入水里。岸上之人呼救的呼救，找木筏的找木筏，一时乱做一团。

看着水里开始往上冒气泡，众人都以为是宋晨轩将明秀救了上来。正要接应，却只看到他在水上换了口气后，重新潜了下去。这下众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小翠的眼泪更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哑着嗓音叫着“小姐，小姐……”

杜文卿听到小云汇报说，明秀正在高明月房里，而高明月现在生死未卜。听到这个情况，她哪还休息得了，不顾凤姨的劝阻，急急忙忙往水月斋赶。可还没到水月斋，就听到这边吵吵闹闹、呼救的声音。

走着近了，听到高毓明、叶天成叫着明秀的名字，其他人叫着大小姐、少爷，杜文卿疑惑不解的看了看凤姨，不是说高明月快不行了嘛，怎么这会全是叫着明秀的名字，还有什么少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凤姨也是一脸的疑惑。想着明秀可能出事了，两人急步往水月斋走去，心里都在默念千万不要出事。

当两人走到水月斋门前，就看到一帮人正焦急的围在水月斋门前池塘栏杆边，往水里张望着。正打算走过去问高毓明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哗”的一声，水面上冒出一男一女。男的用一只手臂夹持女的腋下侧泳着往岸边游了过来，定睛一看，这下没吓得背过气去。因为那一男一女正是宋晨轩和明秀，而且明秀明显已经晕迷不醒了，两人同时惊呼道“明秀……”

大家把宋晨轩和明秀拉上岸后，叶天成忙用手帕清理高明秀口鼻里的水、泥及污物，将舌头拉出来，并解开领口的两颗纽扣以保持明秀能呼吸通畅。然后抱起明秀的腰腹部，使其背朝上、头下垂进行倒水。可这一切做完后，明秀的呼吸却越来越弱了，脸也开始发紫，眼看着好像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了。

宋晨轩赶忙抱过明秀，将其平放在地上，托起明秀下颌，捏住其鼻孔，深吸一口气后，往明秀嘴里缓缓吹气。待高明秀胸廓稍有抬起时，放松其鼻孔，并用另一只手按压高明秀胸部以助呼气。反复做了十来次，才听到明秀咳嗽的声音。

与此同时，在场除了叶天成外，全是傻眼的看着这一切。凤姨回过神后，更是直接出手拉开宋晨轩，“你在干什么，放开明秀。”

叶天成拦下凤姨，说这是人口呼吸，是在救明秀的命。如果不这样做，明秀只要这口气没上得来，就会死。凤姨这才收了手。

听到明秀的咳嗽声，杜文卿赶忙蹲下来抱着明秀的身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唤道：“明秀……明秀……我是娘呀，睁开眼看看娘，明秀……”

明秀感觉头有千斤重，眼皮更像被胶水粘住了般，竟一点都睁不开，意识也是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耳边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明秀努力的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模糊，过了一会，终于慢慢有点聚焦起来。看到杜文卿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己，叫着自己的名字，只来得及说：“娘，对不起”就又晕了过去。

众人又是乱作一团。高毓明因为明秀的一翻话和以死明志的决心，已然方寸大乱、心神失守。一向精明能干的高夫人关心则乱，一时哭成个泪人。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宋晨轩和叶天成呀。

宋晨轩出声说道：“伯父、伯母，还是先送明秀回房吧，万一发烧就不好了。”

叶天成也是出声附合，“是呀，毓明、嫂夫人，这人虽算是救回来了，但若是再发烧的话，可要伤了明秀的根本呀。”

两人一听这话，正待招呼下人抬明秀回房，宋晨轩却已经将明秀抱了起来，看着他们说道：“伯母，还是我先送明秀回房吧，您在前面带下路。”

杜文卿本想说不妥，可刚刚明秀是晨轩救的，而且亲都亲了，现在才来较真未免不合适，只得点头在前面带路。走出去没多远，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叫过凤姨耳语了几句。凤姨像得了命令般，脸色严肃的返回水月斋那边去了。

经此一事，高毓明觉得无颜面对夫人、明秀，加之明月还躺在床上，来想跟上的脚，又顿住了。

宋晨轩将明秀抱回房后，便跟杜文卿申请告退。杜文卿自是一番感谢后，安排下人带宋晨轩主仆下去安置了。

除了晕迷不醒的明秀，房里还剩杜文卿、凤姨、小云和小翠。宋晨轩这个外人一走，杜文卿开始问话了，“小翠，大小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夫人，这……”听到小翠一直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讲，杜文卿厉喝道：“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还不快说。”

被这一惊吓，小翠忙开口道：“是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听到这个回答，另外三人都讶意的看着小翠，凤姨一向性子直，急道，“胡说，这好端端的，明秀为何要投河自尽。”

杜文卿向来沉稳，思索过后，面带疑色的问道：“小翠，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大小姐跳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翠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三人，慢慢将水月斋门前发生的事情细述了出来。三人听完后，杜文卿眼角含泪，凤姨已是哭了出来。小云在听到关于婚姻那段的时候，脸色更显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凤姨语带哽咽的说道：“平素只以为明秀还是个孩子，即使这段时间懂事很多，也以为只是长大了。没想到，没想到您心里的苦，她都懂，她都懂。”

杜文卿听到后，更是直拿手帕抹泪。这孩子以前爱玩爱闹的，没想到竟懂事得让人心疼。走到明秀床边坐下，伸手握住明秀的一只手，心疼的看着明秀。傻孩子，不值得为娘这么做呀。娘这二十几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来点醒你父亲？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