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神话】太阳神的新娘 第57章 伊斯凡特的回忆

又一日寒凉，哪怕是众神也不得不承认埃及的平均温度在直线下降。没有人能说得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但伊斯凡特知道，是从猫神离世的那一刻开始，哪怕是火热燃烧的烈焰也变得不如前日旺盛。

他闪身从人间缺口进入古老黑暗的杜阿特，缓步走在无光的边缘，淡望着这片世间最为阴暗的角落。

女人的悲惨嚎叫从未停止，只是看守她的恶鬼已经走了。

伊斯凡特将手中玻璃杯里鲜红的液体倒入岩浆滚滚的火山口，轻声说道，

“怎么不多活两日，如今我找到了猫神血，你也喝不到。”

“只能拿来祭你，愿你在来世安好。”

他缓缓蹲下身，坐在山口处，望着天边昏暗的地平线。

他微微蹙眉，将杯中仅剩的血液一饮而尽，玻璃杯子直直坠入岩浆。

他曾经见过阿波菲斯的，见过没有恶化前的他。

伊斯凡特回想起那时候他的笑容纯真却脆弱，他苍白的面颊上写满了自卑和无力。他孤身一人走在人间热闹的街巷，那一刻，世间仿佛为他独自划出一块儿区域，在他之外吵闹热烈，在他之内，孤独静谧。他的衣服破烂不堪，他的身体血迹斑斑，伊斯凡特不需再多的观察也能察觉出此时的他饥肠辘辘。

他看到他被街头的混混殴打，看到他被高官的孩子嘲弄，看到他几次乞讨换回的却只有残羹冷饭和恶意谩骂。

伊斯凡特生来虽不幸福也不幸运，可他却也从未遭受过阿波菲斯所经历的这些。

伊斯凡特自然也知道这个街头乞儿就是神界有名的混沌恶神，是神王阿图姆重视的兄弟，只是他怎么混成了这般鬼样子。

后来他看到一个金眸的女子来找阿波菲斯，三言两语便带走了他。

伊斯凡特闲来无事，也觉好奇，便使用隐身魔法潜入他们所住的大理石建筑。

他看到女子笑颜如花，但是那双金眸里却没有一丝善意。

他看到女子给阿波菲斯喂药，但是那药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有她自己知道。

他看到女子细心照顾阿波菲斯，可是为什么阿波菲斯的病还是一天天加重呢？

他不明白，却也明白。

他不明白阿波菲斯作为混沌恶神为什么混成这个样子，他明白这位名叫伊瑞特的金眸女神绝对没安好心。

后来，伊斯凡特看到他们和另一名神界男子一同前往杜阿特游历，后来阿波菲斯就没了踪影。

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被混沌完全控制，成了不神不鬼的怪物。

他看到阿波菲斯再次来到杜阿特，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阿波菲斯竟是来躲命的。

伊斯凡特不禁感到玩味，堂堂混沌恶神竟日日夜夜都在东躲西藏，曾经的他被人侮辱嘲弄，如今的他依然混的如此不堪。

伊斯凡特靠在岩石后，看着意识清醒的阿波菲斯对着天边缓缓驶入的太阳船落泪，看着黑夜里被混沌折磨的阿波菲斯生不如死，痛苦弑咬着自己的皮肉过活。伊斯凡特看得出他在渴望献血，所以伊斯凡特便杀了个人类死刑犯扔到了他的身边。

可伊斯凡特却没有在阿波菲斯眼中读到他料想中的兴奋，反而是加深了他的痛苦。

他加倍弑咬着自己的皮肉，也要将那死刑犯扔出恶魂谷，让他去他该去的地方，而不是沦为混沌的养料。

那一刻，伊斯凡特忽然明白，阿波菲斯的确是想活，甚至拼命的活着，只是比起混沌**，他更想干干净净地活下去。可惜命运待他不公，给了他世间极恶的混沌之力。

后来，伊斯凡特再次看到了伊瑞特，她来杜阿特找他，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她遍体鳞伤地来，像是在渴望着阿波菲斯的怜爱。

她说她的阿图姆哥哥要杀她，求阿波菲斯带她走，求他救救自己。

结果是阿波菲斯为了伊瑞特与神王阿图姆兵戎相见。

伊斯凡特曾想，阿图姆到底是不爱伊瑞特吧，不然伊瑞特也不会惨死于他的剑下。

可是在目睹了伊瑞特的悲剧后，阿波菲斯体内的混沌恶魂却彻底恶化，不待片刻地吞噬了阿波菲斯良善的灵魂。

伊斯凡特记得，那时的阿波菲斯已经成了双目赤红的魔鬼，再也看不出半点从前的模样。曾经被混沌折磨地痛苦至极的他，哪怕濒死，哪怕啃食自己的血肉，也不肯杀人，也不肯吸食新鲜的血液。如今的他，恶化彻底，带着他那只从杜阿特捡来的名叫塞特兽的魂兽为祸四方，杀人无数。

神王为保三界太平，将阿波菲斯封印在了杜阿特的最深处。

只有伊斯凡特知道，那里或许才是阿波菲斯真正的家啊。

他...回家了吧...

那个在街头挨打的小乞儿，那个在大理石建筑内目光呆滞的傀儡，那个在杜阿特深渊里望着光明默默落泪的阿波菲斯...回家了吧，回到了远离是非喧嚣，远离争斗阴谋的深渊，只是那里寒凉无光，可比起曾经的那些，也许是好的吧。

可惜属于阿波菲斯的永恒宁静于不久便被人打破。

那男人生的鬼魅，蓝发浅瞳，过于苍白的皮肤下黄金血管若隐若现。

伊斯凡特无需多想，便明了了他的身份。

他是原初之水的努恩。

他看到努恩以什么东西置换了阿波菲斯，后来想想，那应该是现在这个在恶魂谷的火山口里日日夜夜痛苦哀嚎的女人，是她代替了阿波菲斯进入了神王的封印，而突破封印的混沌鬼神得以重回现世为非作歹。

在阿波菲斯突破封印之前，努恩就离开了。

阿波菲斯突破封印第一眼所见，竟是觉察他悲惨一生的伊斯凡特。

阿波菲斯看到伊斯凡特朝他伸出手，轻笑道，

“伊斯凡特，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