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摇仍不死心又喊了几声,确认自己真没系统后,才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屁-股被稻草膈得慌,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真穿越到古代了。
七八岁的小姑娘惆怅地躺上-床,用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着屋顶上那个简陋的补丁,不敢想象要是爸妈听到自己死亡的消息该有多么崩溃,说句幸也不幸的话,周二妹也恰好失去了父母,自己也不用装作他们女儿的模样来哄骗他们了。
周扶摇一整晚都没有睡,第二天起来洗漱,在水面上看见自己眼睛通红。小女孩直接将头埋进水中,感受到鼻子里进水带来的窒息感才从水中抬起头,接着把自己脸上的水一一擦干。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小房子,既来之则安之,穿越这种事都能发生,穿回去说不定也可以。不过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活下去!
莫中汉一-大清早就带着粮食来周扶摇的小破院里,几个男人站在院子里商量着怎么修周扶摇屋顶上的破洞。村长家里还供着一个读书人,能给周扶摇治病和送粮食已经很不错了,至于再找个瓦泥工来修房子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最后他们几人花了小半上午的时间将周扶摇屋顶上的破洞补了补,虽然丑得出奇,但好歹刮风下雨也不怕了。
她自然是千恩万谢,中间一个男人看着周扶摇还算清秀的脸,半开玩笑道:“妞儿不如给我家做童养媳算了,我们也不差你这口饭。”
周扶摇还没说话,莫中汉就提前摆了摆手,“诶,人还小,说这个干甚。而且你可要想清楚了,二妹还欠我家二两银子。”
小女孩也跟着笑眯眯说道:“是啊是啊,我还欠村长家好多钱呢。”
这话一出,男人的脸瞬间变了,摸着后脑勺道:“就随便一说,哪这么着急的。”
莫中汉心中冷笑,不过是念着周家剩下的田地,又想白得一个儿媳妇罢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先定好的。
周扶摇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蒙上了一层阴霾。古代女子一般十五六岁结婚,她虽然现在是孤身一人,但村长也算是半个长辈,到了岁数,说不定真会被嫁出去。可嫁出去又能讨到什么好,古代的婚姻制度简直不把女人当人看。
她呆呆地站在门槛好一会,手掌心也出了汗。周扶摇将汗全抹在衣服身上,转身进了灶房,拿了一把镰刀出去了。
周二妹的记忆中也有村民们进山的经历,山林深处多的是毒蛇猛兽,周扶摇的小身板被撞两下就能归西了。
她自然不敢一上来就进林子,而是在外围逛了逛,先把整体情况看了个遍。不过在途中周扶摇还看到一树野果子,小女孩身手矫健一会就爬上去摘了一颗,在衣服上擦了擦,一口下去直接吐了。
周扶摇将果子丢下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果子还能安生待在这里了。她没下去,而是在树上探查了山林里面的情景,确定好路线后,她才轻松滑下树干。
这时节找不到什么还存在的吃的,山林里自然也是没人经过的痕迹。周扶摇一边小心赶路,一边又找到草药的痕迹,一心两用,皱起的眉头半天不敢松下。
小女孩用镰刀开路,脸上和手臂上都出现了几条被枝条抽过的伤痕。周扶摇眼神一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茂密杂草中,有一株车前草不起眼生长着。
车前草这种植物在她之前的家乡很是常见,也是她第一种认识的草药。周扶摇半跪在地上细致地进行开采活动。
当小女孩的手扶上草药之时,不远处的草丛忽然晃动了一下。
镰刀割入地面,小心地撬开土地之时,窸窸窣窣的声音紧随其后。
当周扶摇拔出草药时,一抹青色疾驰而出,目标正是她的手腕之处。小女孩甚至感受到手腕处一闪而过的凉意。
周扶摇吓得脸色一白,跌坐在地,右手紧握镰刀,在她面前正是一条竹叶青,正伸着蛇信子,蛇瞳紧紧盯着周扶摇。
怎么回事,这个季节的蛇不应该都在冬眠吗?来不及细想原因,周扶摇一动也不敢动,握着镰刀的手攥得生疼。
竹叶青毒性极强,要是让它咬了自己一口,按古代这落后的医疗资源直接等着等死就得了。周扶摇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去林子里,也不免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倒霉,偏偏在这个时节碰上一只没冬眠的蛇。一人一蛇在无声中对峙,都在提防对方。
半晌后,竹叶青蛇身迅速摆动,吐着蛇信子就朝女孩的面部弹射过来,幸好周扶摇心神一直紧绷,勉强保持镇定侧身躲过攻势,旋即用镰刀砍向竹叶青腹部。这一下是毫无保留的力气,等到断成两半的蛇身落地,小女孩才惊魂未定地坐在原地。缓了缓心神后,周扶摇才上前检查竹叶青的尸体,断成两半,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女孩一镰刀钉死在蛇头上,以防止在半途僵死的蛇头反射性咬伤她的身体部-位。
竹叶青虽然毒性强,但蛇胆可是个好东西,要是拿去卖之后的粮食也是有着落了。
村长拿来的粮食能撑过两周时间,但之后要是没经济来源恐怕又要去借钱了。
女孩在原地缓了缓,在山林外围找了找草药,找了四五株后不敢多做停留,提着蛇身就匆匆下了山。
虽然手上有了能卖的蛇胆,但怎么去销售点,卖给谁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周扶摇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想起了莫村长一家。犹豫片刻后就换了条路直接走到村长家。此时天色不早,正是下午时刻了,莫姨就在灶屋里炒菜,听到周扶摇的声音便急匆匆走出来。
看到小女孩站在门口,手上还提条竹叶青,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二妹你怎么遇到竹叶青了,有没有受伤?”
周扶摇咧着嘴羞涩一笑,“没有,上山遇到的,随手宰了。我这次前来是想问问莫姨,这附近有没有收蛇胆的。”
莫姨一听到七八岁的小女孩居然敢上山还杀了一条蛇,看她手上还有几株草药,心下明白她说的谋生手段到底是什么了。莫姨看她年纪这般小就懂得这么多东西,又心疼又欣慰:“旁的不说了,现在是开春,那些个猛兽还没醒,等到了三四月就记得少上山了。”
小女孩乖乖点头:“莫姨,我晓得。”
女人见此给她说了一个常收蛇胆的猎户,家就住村子附近,又嘱托几句后,看着她消瘦的小脸也不免有些心疼,让女孩等在屋外,自己进屋去了。
周扶摇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乡下长辈总爱塞给她甜口的食物,这时候独自跑了也是个不礼貌的。
莫姨很快从屋里出来,往她手里塞了块硬物,又爱惜地摸了摸她的脸:“二妹,若遇到难处一定要和我说。”
女孩乖巧地点头,灵动的眼睛弯了弯,“谢谢莫姨!”
女人拍了拍她的头,“去吧,要是晚了时辰,你回来可看不清路。”
周扶摇根据莫姨指的方向开始一路狂奔,中间抽空看了一眼女人给的东西,是一块麦芽糖。周扶摇一口咬下,含在嘴里。虽然路上偶遇一条竹叶青差点被咬,但是自己也获得了蛇胆,还吃到了麦芽糖。
这就是因祸得福吧。
莫姨说的人,姓张,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张猎户。住的地方远离村子,房子周围围着一圈栅栏。女孩敲了敲门,探头探脑喊道:“张叔在家吗,我来卖蛇胆。”
房子里一片寂静,让周扶摇忍不住怀疑张猎户是不是不在家,出去打猎去了。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声响动。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留着胡子,周身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他走到周扶摇面前,左右看了下,终于将目光停留在女孩身上,“妞儿,你一个人卖蛇胆,你爹呢?”
女孩仰着头呆呆地看着张猎户,过了一会才像是找到声带结巴回复道:“就我一个人,我,我卖蛇胆。”
说着,女孩将手中的竹叶青递给张猎户,他蒲扇般大的手接过蛇的尸体,左右看了看,又瞥了眼周扶摇,“妞儿,你这蛇胆是坏的,太小,不值钱。”
周扶摇脸红成了猴子屁-股,憋了半天才说道:“怎么会,你再瞧瞧,能卖的。”
张猎户沉默地看着这蛇的尸体,似乎真的像女孩说的那样去认真看着蛇尸。他瞥了一眼女孩红红的脸颊,道:“你这条蛇不值钱,这样吧,你连着你手上的几株草药,我算你六十铜币。”
见周扶摇有些迟疑,男人略微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卖不卖,要是觉得我压价就去别家。”
女孩咬了咬牙,“好,我卖,你把钱给我。”
张猎户立刻从兜里数出六十铜币给周扶摇,一刻也不停留地将东西从女孩手里拿过,把门一关,周扶摇呆呆看着手中的六十铜币,心中有些许失落。
还以为自己能赚到半两银子呢,不是说蛇胆很值钱吗?
看女孩走了,张猎户才将蛇身干净利落地分开,露出里面完整的蛇胆。他掏出蛇胆,估摸了一下重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周扶摇悻悻回去,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女孩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路上,许是因为失神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人的目光。
莫中汉刚从田里回来,就看见女孩在路上走着的踪影,看衣服上都是泥点子,十分狼狈。他眉心一拧,看天色已晚,并没有喊住周扶摇,径直朝家里走去。
家里是特意给他留了饭的,华娘在一旁等着他,看他回来赶忙上去拍了拍他一身的灰。
折腾一番后才坐在板凳上,莫中汉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在路上遇到周扶摇的事,一边往嘴里塞花生,一边皱眉思考道:“二妹是不是被村里的小孩欺负了,身上脏成那样子”
她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起来,“你这回倒是想错了,人家可是进山打了条蛇呢!”
“她进山了?”莫中汉说,“小姑娘家家的,进山多不得体,要是留了疤都不好嫁人了。那条蛇她卖了没,这季节的蛇值钱。”
华娘说:“她下午就要卖蛇,恰好你不在,我让她去张猎户家了。”
莫中汉听了这话,立马放下碗筷,“他可不老实,说不定怎么克扣二妹的钱,我明天就去问问,可不能让旁人欺负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