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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内，一场对文房四宝的“凌虐”正在上演。
柳如烟手握那支价格不菲的上等狼毫笔，姿势却如同攥着一根烧火棍，五指紧握笔杆，以近乎劈砍的架势，狠狠戳向砚台里浓黑的墨汁。
力道之猛，不仅让墨汁四溅，更让那柔韧的笔尖在剧烈的挤压下“啪”地炸开，瞬间成了一朵盛开的、毛糙糙的“墨菊”。
那支颇有灵性的狼毫笔若有思想，此刻必是怨气冲天：
想我取材自筑基期雪原妖狼项间软毫，经制笔大师七七四十九道工序精心炮制，本该书写符箓真言，或描绘山水意境，谁曾想今日落于此等莽夫……莽妇之手！
竟将我当作搅屎棍一般！天道不公！西湖醋鱼都没我这么憋屈！
而“罪魁祸首”柳如烟，对此浑然不觉。
她全神贯注，或者说，是手忙脚乱地在信纸上进行着她的“狂草”创作。写出来的字，莫说是三岁稚童，便是让刚开蒙的灵兽用爪子沾墨胡乱扒拉几下，恐怕都比这工整几分。
字形结构散乱，笔画扭曲纠缠，浓淡不一的墨团随处可见，堪称修真界“鬼画符”的典范。
这粗犷不羁的创作过程，代价便是墨水毫不客气地溅满了她的脸颊、脖颈，甚至连那身为了行动方便而换上的红色绸缎劲装也未能幸免，绽开点点墨梅。
系统看着宿主这副尊容，尤其是那明艳脸庞上东一道西一道的墨迹，以及衣襟上大片的污渍，属于人工智能的“洁癖”程序瞬间被触发，发出忍无可忍的电子音：
【宿主啊……操作规范提醒第一百零七条：请注意书写卫生，保持个体及环境清洁。您现在的状态，极易被误认为刚与墨池妖兽搏斗归来。】
经系统提醒，柳如烟这才后知后觉地低头审视自己。
她看着衣袍上的斑驳墨迹，伸出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尝到一股浓郁的墨臭，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讪讪。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动作由她如今这张妩媚中带着英气的脸做出来，竟有种奇异的反差感。
她此刻身着利落的红色劲装，虽不如原主那些飘逸裙装华丽，却更显身段窈窕，行动自如。
只是……这恶毒女配的衣柜似乎有个奇怪的执念，即便是劲装，领口也设计得颇为大胆，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诱人曲线。
柳如烟猛地低头，视线落在自己露出的雪白沟壑上，若是原主在此，定会利用这优势极尽魅惑之能事。
然而，内里的社魂柳如烟对此却显得极其不解风情，她唯一的念头是：
“嘶……怎么感觉胸口凉飕飕的？”
系统目睹宿主竟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发呆，那股数据流层面的“恨铁不成钢”几乎要凝成实质。
它无法再容忍这种“污秽”状态，只见虚空中一阵微光波动，一只由纯粹蓝色能量构成、边缘带着些许像素颗粒感的大手凭空出现，手中还攥着一块虚拟的“清洁毛巾”。
下一秒，这只系统大手便以不容抗拒之势，如同老家慈祥又略带粗暴的奶奶给顽皮孙儿擦脸一般，对着柳如烟的脸和沾了墨迹的衣襟就是一顿猛擦。
【所以宿主，】
系统一边进行着“强制清洁”，一边将“目光”投向那封墨迹未干的信：
【您呕心沥血创作的这封……天书，其战略目标，是企图用这堪比幽冥鬼王符咒、或某二字游戏里知名二少爷笔迹的字体，去对女主进行精神污染，以达到激怒她的目的吗？倒也算……别出心裁。】
柳如烟被擦得东倒西歪，内心羞愧万分。
她哪里是想要精神污染，她写的内容根本就是超绝痴女语录！满篇都是对白月华容貌、气质、甚至清冷眼神的露骨赞美与“诚挚”喜爱。
什么“师姐之美令日月无光”，什么“愿常伴师姐左右，哪怕端茶送水”……若是让系统识别出来，恐怕迎接她的就不是毛巾，而是雷霆轰击了！
于是，她只能一边承受着系统的“关爱”，一边打着哈哈，含混地确认了这个“用丑字激怒”的离谱策略。
信件送出后，柳如烟便在自己的洞府里焦灼等待。系统陪着她唠嗑，电子音里都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宿主，基于大数据分析，我并不认为单凭字迹丑陋能有效激怒一位大乘期修士……这女主未免太过‘人机’了些。坦白说，本系统模拟出的情绪波动都比她剧烈。】
柳如烟呈“大”字形瘫在床上，眼神放空：“系统，你说……女主她是不是偷偷修了无情道？不然怎么能如此古井无波？”
系统虽然许多高级功能因积分匮乏而锁定，但查询基础设定的权限还是有的。它迅速检索了一下数据库，随即用一种带着不确定的电子音回答：
【那个……宿主啊，根据核心资料显示，白月华主修的并非无情道。她修的是……爆炸道。】
“啥玩意儿？！”柳如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脸上写满了巨大的问号和难以置信。
“爆炸？哪个爆炸？嘭嘭嘭那个爆炸？！” 那个清冷出尘、宛如月下仙子的白师姐，和威力狂暴、火光冲天的□□联系在一起？这画风也太割裂了吧！
【数据确认无误。女主白月华的核心功法与主要攻击招式，确实都与‘引爆灵能’、‘物质崩解’等爆炸性原理相关。虽然此设定与普遍认知中的清冷形象存在一定偏差，但数据库记载为真。】
柳如烟再次重重躺倒，盯着洞府顶部的钟乳石，开始认真思考：
难不成下一个任务，是把白月华珍藏的炸药库给搬空？让她想炸的时候没东西可炸，从而气急败坏？
“算了，不想了，反正也不知道白月华什么时候回洞府看到信。系统，咱们继续研讨狗血剧情吧，这才是正经事！”
一提到这个，一人一系统瞬间精神百倍，仿佛被打入了强心剂。
柳如烟率先开炮，目标直指那些她积怨已久的灭世型男主：
“系统，说真的，你数据库里那些《冷月仙尊：囚爱九十九世》的男主，他……是不是这里有点先天不足？”
她再次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动不动就要为了女主毁灭苍生，这苍生是招谁惹谁了？都被来回灭了多少遍了？保险费都没人敢接单了吧！”
系统立刻进入严谨分析模式：
【依据情感逻辑模型分析，该角色行为符合‘极致占有欲’与‘创伤后应激障碍’表征。其第九世将女主囚于绝情崖底，数据库注释表明，此行为是为防止女主遭遇天命劫难，从数据层面看，具备内在行为动机。】
柳如烟翻了个白眼，吐槽之力全开：
“得了吧！那叫防止？那叫添堵！我们现代人管这个叫PUA！而且你发现没，那些仙君魔尊，个个法力无边，毁天灭地只是弹指间，可偏偏就是不肯跟女主好好说句人话。
“一句‘你听我解释’五分钟能说清的事，非憋着折腾九十九世，观众的钱包和耐心都被他们耗光了！”
【此为核心戏剧冲突引擎。】
系统一本正经地反驳，
【经统计，‘沟通失效’是推动情节发展、制造关键误会、激发深度虐恋情感的最高效节点。本系统数据库记载，有高达87.3%的高分虐恋作品依赖于此类模式。】
柳如烟气得捶床：
“所以我们‘打脸文学’才是清流！是市场的选择！反派蹦跶，主角不哔哔，直接一巴掌扇过去，干净利落！观众看得也解气！你瞅瞅那些磨磨唧唧的剧，弹幕和评论区是不是都在刷‘弃了弃了’、‘血压飙升’？”
【……无法直接反驳市场数据。】
系统承认：
【但‘打脸’模式通常被认为情感深度挖掘不足，难以引发观众长时间的沉浸与共鸣。且根据本世界《仙界基础能量守恒与空间稳定法则》，频繁且过于响亮的物理性打脸行为，可能引发现实空间的结构性震荡，建议宿主谨慎采用。】
“谨慎采用？”
柳如烟和系统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们俩一个空有理论，一个实操拉胯，就算把“虐恋”和“打脸”结合出花来，似乎也撼动不了白月华那坚如磐石的怒气值。
就在这一片绝望的沉寂与“红温”氛围中仿佛火影忍者手游被对手一串三后的崩溃，系统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破音的尖锐提示：
【警报！警报！女主总怒气值波动！上涨至20%！！！成功获取2000点愤怒值！！！】
【叮——！恭喜宿主达成隐藏成就：气死人不偿命的恶毒女配（初级）！】
“卧槽！成功了？！”柳如烟惊得从床上一跃而起，脸上瞬间被狂喜和惊恐两种情绪占据。
喜的是终于开张了，怕的是……白月华她，她难道真看懂了那封满是痴女发言的信？!
一想到自己那些羞于见光的赞美之词可能被正主解读出来，柳如烟的脸上顿时火烧火燎，又红又烫，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白月华的洞府内。
她捏着那封字迹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信，清冷的眉宇间罕见地蹙起了褶皱。她尝试了数种解读密文、破除幻象的法诀，皆告失败。
结论是：这并非加密，纯粹是……写得丑。
无奈之下，她召来了一名以“善于辨认各种疑难字迹”而出名的外门弟子。
此弟子出身于一个修仙世家，其家族大少爷乃远近闻名的“书法鬼才”，字迹之潦草、之抽象，与眼前这封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名弟子常年负责解读大少爷的手谕，练就了一身“看图猜字”的非凡本领。
那弟子战战兢兢地接过信纸，凝神细看片刻，脸上逐渐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继而变得极其古怪、甚至隐含兴奋的神情。
他磕磕绊绊，却又无比坚定地将那些墨团“翻译”了出来：
“呃……‘师姐之仙姿，令星月黯淡’……
‘每每见师姐练剑，心驰神往，不能自已’
……
‘愿为师姐裙下臣，此生不悔’……
‘若得师姐垂怜，虽死无憾’……”
每“翻译”一句，白月华脸上的红晕便深一分，待到听完，那张清冷如玉的面庞已是绯红一片，如同染上了天边晚霞。
她猛地夺回信纸，强作镇定地挥退了弟子。
然而，那弟子退出洞府后，回想起信中和种露骨表白，再结合大师姐那异样的神色，一个惊人的“真相”在他脑中成型：有变态正在骚扰他们这位冰山大师姐！！
这则爆炸性的八卦，如同长了翅膀般，首先就飞到了与白月华关系微妙的大师兄王浩天耳中。
王浩天闻言，先是难以置信，随即一股幸灾乐祸：
白月华这个女人也只配得上这种货色。
殊不知自己的小烟烟宝贝已经背叛了他。
而洞府内的白月华，紧紧攥着那封让她面红耳赤的信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柳如烟那张明明写着恶毒、眼底却时常闪过慌乱与欣赏的脸。
“柳、如、烟！”她几乎是咬着银牙念出这个名字。
这字迹虽丑得独具一格，但某些笔画的起承转合，与柳如烟平日签名时偶尔流露的痕迹，有着微妙的相似。
她再也按捺不住，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携着满身混杂着羞赧与薄怒的气息，直冲柳如烟的洞府而去——她定要亲自问个明白，这女人，究竟在搞什么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