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淼被骨箫打伤的地方和正常的伤口不一样,颜色透着诡异的黑色,如同中毒一般。
汩汩魔气从伤口处透出来,花曼仅凭一眼,就认出谢淼身上的伤口是被东方桀的玉碎箫所伤。
看着眼前的伤口,花曼想不信都难,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在殿中来回走动,步伐凌乱,嘴里不停的嘟囔着,“完了,这下完了,魔君若是知道我想和他抢宝物,怎么可能轻易饶了我?”
就算她这种情况下,毕竟她想和东方桀抢宝物是事实。
况且就眼下这种情况下,即便她将实情说出来,东方桀也定然不会信她,肉眼可见的烦躁浮现在花曼脸上,她猛然看向谢淼。
怒视着谢淼,她咬着牙道,“都是因为你,是你怂恿本殿和魔君抢宝物!”
花曼一股脑的将事情全部往谢淼身上推。
即便一切都是谢淼做局,她也依旧无语,确实是她刻意勾起花曼对宝物的兴趣,可一听到取宝物立功劳,就眼睛发亮的人不是她花曼吗?
明明是她自己贪心。
若不是她花曼一心得到东方桀的重视,怎么可能被她诓骗,现在倒好,全成她的不是了?
还得靠花曼帮她得到仙宫宝物,谢淼不能表现出对花曼的不满,只能在心里默默翻白眼。
她睫毛轻轻颤抖,轻小的认错声清晰传入花曼耳中,“花殿主,小仙该死,急于帮花殿主提升在魔族的地位,误将殿主拖进此事,才让魔君误会花殿主......”
谢淼越说越委屈,她捂住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向花曼。
“好了好了,你别这副模样。”
听到这话,谢淼呆呆的抬头看向花曼,就见花曼手揉着衣角,有些无措,“哭有什么用?别哭了,本殿......本殿不怪你就是,你也是好心,没有功劳,你也有苦劳。”
“你别哭了。”
花曼又加了一句,她叹口气,拉住谢淼的手,将她按在榻边,寻来药膏涂抹起她身上的伤痕,还不忘念叨句,“魔君知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对本殿多几分猜忌,本殿都坐到这个位置了,会怕这些?”
闻言,谢淼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花曼低垂着眼眸耐心涂抹她身上伤口的模样,心中直感叹,“果然还是柔弱小白花的人设管用。”
谢淼颤巍巍点头,模样乖顺。
伤口被细致的涂抹上药膏,冰冰凉凉带着几丝清爽,能让四殿之主亲手帮她擦药,传出去还不知会掀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
可谢淼不在意,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花曼的服侍。
一看到花曼将药瓶塞好,又瞬间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眉眼中夹杂着感激之情,“花殿主.....”
花曼被她看的不自在,忍不住将头偏过去,避开她的眼睛谢淼却是径直往下跪。
花曼抬着她的双臂,阻止她跪下去,眼神中带着不满,语气更是不自然,“谁让你跪的?本殿是看在你对本殿忠心耿耿的份上,才待你这般,你不必跪。”
看在她忠心耿耿?怕不是看在她有用吧?
花曼什么想法,谢淼心里门清。
见花曼阻止,谢淼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将膝盖抬起来,装作被感动的模样,语气坚定道,“小仙谢淼,从此将一心一意效忠于花殿下,绝无二心!”
她对着花曼鞠躬,神情诚恳真挚。
花曼露出笑脸来,拍拍谢淼的肩膀。
“那殿主,仙宫的宝物,我们还取不取?”谢淼微微抬眸,再次抛出这个问题,两人表情再次凝重起来。
谢淼偷偷打量花曼的表情,见她面色凝重,心底直发笑,她看出花曼一副沉思状并非在思考要不要取仙宫的宝物,而是如何将这话说出口更合适。
大概率,是会选择以退为进。
偌大的花殿静谧无声,烛火映照下两人彼此对视。
花曼依旧在踌躇,谢淼就安静的陪着,直到花曼深吸一口气,踌躇着开口,“还是算了吧,若是真将魔君惹恼,我们都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如谢淼所料。
老狐狸!这句话谢淼没骂出来,她将此刻对花曼的鄙夷掩藏的极好,柔柔弱弱的对着花曼道,“小仙倒是有一些不同的意见,但殿主已经做了决定,那......小殿都听花殿主的。”
谢淼将这招以退为进打回去,她起身对着花曼点头示意,语气恭敬道,“小仙出来已经有些时间,若被有心人发现小仙深夜出现在花殿,恐怕会影响花殿主名声,小仙告退。”
话落,谢淼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她自然没走成,还没出门,她就被花曼喊住。
迈出去的脚停下来,谢淼嘴角轻敛,暗道一句,“鱼儿上钩了。”
“你有何想法,但说无妨。”
花曼既开了口,谢淼也不再扭捏。
转过身,先是恭敬的行礼,再抬眸与花曼对视。
谢淼缓缓开口,“花殿主,小仙以为,魔君此时已经开始怀疑殿主,即便殿主停手,也难以打消魔君的疑虑,倒不如按原计划进行,等殿主亲手将宝物呈在魔君眼前时,魔君自会明白殿主的心意。”
谢淼一番话说的推心置腹,即便语气不卑不亢,却难以令人生出反感之意。
“你确定这样做,不会彻底激怒魔君?”
当然不会,毕竟东方桀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只是她哄骗花曼的手段罢了。这话谢淼当然不会说出来。
因为知道花曼心底的顾虑是什么,她也没有直接了当的说不会,而是顺着将花曼的心里话说出来。
“花殿主,小仙认为这件事并没有想的那般复杂,魔君以泄露消息为由惩治小仙,却从头到尾没有提过您的名字,或许根本不知小仙将消息透漏给谁。”
偷偷抬眼扫过花曼的脸,谢淼继续道,“只是小仙忧虑殿主因此受罚,可到现在魔君都不曾来找过花殿主。”
“小仙斗胆猜测,要么魔君还不知花殿主知晓此事,要么是魔君对此事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即便殿主去寻那宝物,魔君也不会恼了您。”
谢淼话说到这,剩下的让花曼去觉得,她都说到这种程度,她不信花曼不会心动。
空气再次寂静下来,许久后,一句“一切按你说的进行”传入耳中,谢淼从今晚遇到东方桀时就已经高高悬挂的心脏才终于安定下来些。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般过去,谢淼该吃吃,该喝喝,静等着东方桀来传让她回仙宫的消息。
一躺又是十来天,谢淼感觉身体都躺软了,腰身也明显变粗了。她并非凡人,根本不用日日进食,偏偏她嘴馋,确定魔境这边送来的饭里不会存在任何问题后,她是餐餐不落。
加之上次东方桀头上的作死值涨了那么多,她不敢贸然去触东方桀霉头,这段时间也没有进行任何作死行为。
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难免会胖。
捏着腰间的肉,谢淼长舒一口气,或许是想起来自从她来到这后,一次次受制于人,她提着佩剑在院中舞起来。
凭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谢淼在院中一次次挥舞着长剑,尝试着出招,脑海中的的记忆残存过少,谢淼每个动作生疏且僵硬。
练了一整天,她才终于有了些感觉,回房时,却见一道身影朝着东方桀的魔殿方向而去。
认出那道身影是花曼,谢淼没怎么犹豫,就尾随在她身后跟过去。
距离太远,谢淼耳边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那两人在说什么她是一丁点都听不到,加之有上次偷听被东方桀发现的经验,她不敢贸然靠近。
瞪大双眼,谢淼分辨着他们二人的口型,只能依稀分辨出东方桀和花曼都有提到她的名字,更详细的一概不知。
背靠着大树,谢淼咬着下唇,眸子原来越深,她担心花曼突然脑子灵光起来,跑到东方桀面前把她给卖了。
再将头探出去想继续了解情况时,东方桀已经将花曼带入殿中。
“肯定不是因为那件事,花曼不会主动将计划袒露给东方桀。”谢淼这样说着,脸色依旧不曾变好,这句话听起来也像是自我安慰。
平复着心跳,谢淼继续坐在大树地下,等着花曼从殿中走出来。
她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可聊的,她左等又等,硬是没等到花曼出来,在她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花曼终于踩着台阶走出来。
花曼嘴角始终上扬着,谢淼不动声色的在她身后跟了一路,始终没见她嘴角落下来,若不是遇到什么好事,定然不会是这般模样。
她心情越好,谢淼眉毛蹙的越深,心里越没底,若不是打不过,她都想直接将花曼绑起来问问她到底和东方桀谋划了什么。
在花曼身后紧跟一路,就在谢淼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即将对花曼出手的那一刻,她竟眼睁睁看着花曼进了她住的院子。
花曼这是什么意思?终于忍不住要对她出手了吗?
谢淼咬紧牙关,持剑的手抖了又抖,却将佩剑攥的更紧,谢淼径直走向花曼,在她距离花曼仅一步距离的时候,花曼转过了身。
“谢淼,你去哪了?”花曼转身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
“我刚收到消息,魔君计划让你明日回仙宫。”
花曼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谢淼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却是高兴不起来,看向花曼时,她眸中满是警惕,“是么?可这件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魔君要我带人演一出戏,将你送进仙宫。”花曼还没发现不对劲,直接将东方桀交代她的话和盘托出,恍惚间却发现谢淼手中提着剑。
她露出诧异的神色,打量着谢淼手中的长剑。
谢淼顺着她的眼神看过来,讪笑两声,解释道,“我刚刚在练剑,还没来得及将剑收起来。”
将剑插入剑鞘,谢淼将话题转移到回仙宫上,“殿主刚刚说的回仙宫一事,是怎么回事?”
谢淼刚问出口,花曼就鬼鬼祟祟将她拉进房间,扯着她坐在床边,给她讲前因后果。
“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中天帝曾受重伤,一直不曾见好,天帝之女云宁为表孝心,明日将入塔台山为天帝寻药,魔君的意思是,让我带人围堵先帝之女云宁,你趁机出手将人救下。”
云宁......
谢淼看向花曼,看起来很是为难,她在魔界足足待了一个多月,仙人们只会认为她与魔族有染,就算救下云宁,怕是也进不了仙宫。
谢淼将顾虑说出来,花曼也蹙紧眉头。
她看向谢淼,补充说,“魔君应该会亲自找你,告知你如何去做,到时候,你自己问问?”
谢淼也不觉得她能想到的问题,东方桀会想不到,或许东方桀早就做好安排,还是先等东方桀找她,再问东方桀的打算。
东方桀倒是没让她等太久,她前脚将花曼送走,后脚魔侍就将她原本那身破破烂烂的仙侍服送过来,并告知她魔君要她过去一趟。
再次走近魔殿,谢淼看到上首的红衣身影。
华丽的毯子铺在雕花红木椅上,东方桀依靠着扶手,轻阖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谢淼一步步朝着东方桀走近,视线落在他白皙滑嫩的脸颊上。
细细打量着东方桀的眉眼,想起第一次遇到东方桀时,她错将对方认成遇难的少年,还拉着他逃命来着。
想到这,谢淼就忍不住想笑。
她忍不住感叹,“明明长得人畜无害,怎么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果然还是不能以貌取人。”
谢淼看的入神,连东方桀什么时候已经睁眼都不知道,冷不丁和那双瑞凤眼对视,她直接吓得从原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