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 第15章 015

江静书的申明压下了一部分网友的猜测，但并不能抹除所有人的怀疑。

楚野年轻英俊，难免有女友粉，有的人失望脱粉，有的人来找江静书的不痛快。

新品的拍摄工作又将至，她和楚野就算私底下再不交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一套新的模特图，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江静书尽可能让自己忘记这些糟心事，昼夜不分地跑了几趟厂确认货物。有时因为飞机或高铁在凌晨时分，她赶到机场也已经是后半夜，索性就在机场或车站里过夜。

她低头看着时间，再过四个多小时她就可以去办理行李托运。一到凌晨，机场的金属座椅上就有零星过夜的人，有人侧躺，有人仰靠在椅背上。

江静书在这样的环境睡不好觉，只能抱着双肩包、勾着行李箱打盹。虽然是夏季，但机场里打着冷气，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后，她几度被身上的寒意惊醒。

思忖片刻，她决定从行李箱里翻一件外套出来。

刚弯下腰的瞬间，她忽然感受到了两道视线朝向自己的胸口。

江静书本能地捂住领口，抬起头。

坐在她对面一排座椅上的中年男人正盯着她，看见她的视线过来，才慢悠悠扭过头。他打扮得人模狗样，公文包放在边上的座位上，出行目的十有八/九是出差。

江静书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抬眸和男人对视的瞬间，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令人胆寒的恶意。

她今天穿的圆领T恤领口并不低但宽，弯腰时会向下垂。

想到这里，江静书立刻起身，拖着行李箱换到离男人最选的座位，背对着他。

披上衬衫打盹了片刻，江静书又醒了，一股难以明说的烟草味从后方飘过来。她回头想质问，却又看见了那个中年男人，他坐到了她的斜后方，之间只隔着一个位置。

汗毛在瞬间竖起，她噌地一下站起身，准备换到别的休息区。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在夜晚空旷安静的机场里很清晰。

滚轮声后，紧接着一组。

脚步声也混乱得不像只有一个人。

江静书越走越快，手紧紧握住背包的肩带。

那丝烟味追上来了。

公共场合，他应该不敢做什么，可被蟑螂黏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江静书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机场保安附近停下，把行李箱横在路中间，双手撑在杆上凝视向她走过来的男人。

“是刚才那里的座位不舒服？我挪一次位置，你也要跟着挪一次？这么多空位你都不喜欢？”

她紧握着行李箱杆，手背上的指骨都凸显出来，用锋利的眼神看着男人。

保安听见动静，抬起玩手机的头看过来，“怎么回事？”

男人往保安那里瞧了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指着江静书笑说：“这女的发疯，我是要去找卫生间，她自作多情以为我跟着她。”

江静书脸色一僵，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得胸口不停上下起伏。

保安指着男人来时的方向，说道：“卫生间在那边，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哎呀，是吗？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方向感不太好。”

被戳破后的男人丝毫没有羞怍，他瞥了眼江静书，满不在乎地扯起嘴角，转身往回走。

保安狐疑地问江静书：“你又是要去哪？”

“我想找带插座的位置。”

“哦，那是往那边走没错，看到那块广告牌了吗？就在那里。”

“谢谢。”

江静书低着头，垂下来的碎发遮住她的眼睛，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像是一种发泄。

忽然之间，她的手机铃声在这空旷的地方响起。

“还没有睡？”

林周困倦沙哑的声音一响起，江静书就停下步伐，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咬住嘴唇，轻轻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还醒着？就不怕吵醒我？”

“直觉。”

“什么鬼直觉。”

“你是不是没有住酒店？”

“嗯，这又是你的直觉告诉你的？”

林周清了清嗓，“因为你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江静书不喜欢把时间花在路程上，因此所有行程都安塞得很满，一程接一程。她习惯将工作一口气做完，再回家咸鱼般躺几天。

林周有一次直接给她订了最近的机场酒店，让她过去睡，但她看了一眼时间，选择让林周退掉房间。比起赶过去睡一两个小时，她情愿就在机场眯一会儿眼。

她尤其讨厌深度睡眠被打断，那样睡一两个小时，对她来说比不睡更难受。

她听着耳边林周沙哑的声音，在有插座的座位上坐下。

“你呢？怎么还不睡？”

江静书和林周都不算十足的夜猫子，工作需要时才会熬夜，平时如果不进行某些运动，通常不会超过十二点睡觉。

这个时间林周醒着或着她醒着，都不正常。

“睡醒了。”

江静书笑了笑，“林周，能和我视频一下吗？有点想你了。”

“好。”

没等江静书把贴在耳边的手机拿下来，林周的视频通话请求已经抵达，她赶忙将耳机戴上，这才接起。

屏幕里，台灯的暖光从林周左侧照来，映出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几道红血丝漂浮在眼底。江静书想起他最近为工作熬的几个大夜。

“算了，你还是去睡觉吧，眼睛充血成这样。”

“我睡醒了，打算工作一会儿。”

江静书问：“项目还没有结束？”

“嗯。”林周走到书房坐下，把手机搁在书桌上，正对自己，“你在机场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

穿着睡衣靠在办公椅上的林周静静凝视着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没有半分相信她的意思。

“静书，”林周靠近屏幕，“如果你打算瞒着我，下次你出差的时候，我跟着你。”

“你疯啦？”江静书失笑，全当玩笑话，“你工作不要了？旷工小心被炒鱿鱼。”

“那就不要了。”

“别开玩笑。”

“那就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林周的声音虽不强硬，却没有让步的意思。江静书想了想，还是简单描述了下刚才的事。

林周的胸膛重重起伏，“以后不要再……”

“住机场了？其实我住好几次了，也就碰到过这么一个怪人，其他人都挺好的。”

“静书——”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聊这个事情了，”江静书木然看他，打断他的话，“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种忽然松了口气的感觉，好像终于有个人来搅乱我紧张的心情了。现在我困了，想眯一会儿眼睛。”

“静书。”

正准备关闭视频的江静书抬头。

林周说：“别关视频，就这样让我看着你。”

江静书一怔。

“你……不是要工作吗？”

“看着你工作。”

“真的不再睡一个回笼觉？现在连四点都还没有到。”

“晚点等你上飞机了再去睡。”

江静书抬起头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深沉暮色，连机场都进入了半休眠的状态。

“你要是困的话，就直接去睡吧，何必等我上飞机？”

屏幕里，林周呼吸的时候有细微的颤动，睡衣领口敞出来的一片锁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抓痕，被他自己抓出几道镜头几乎捕捉不到的红印。

“我不困。静书，我不想提心吊胆到天明，所以——让我看着你。”

他重复自己的诉求。

“好吧。”江静书调整了一下行李摆放的位置，“幸好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充电的位置，那我把手机拿在手上，不保证对着我的脸哦，我睡着的话，可能会乱动。”

“嗯，只要拍得到你就好。”

江静书最终把手机握在手里，屏幕朝上对着自己，真的打起盹来。

披上外套后，夜间的寒意不再侵入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地睡着，脑袋一会儿往后靠，一会儿往前倒，耷拉得越来越低，直到惊醒，再如此循环。

她彻底清醒过来是被机场的一阵喧嚣吵醒的。

睁开眼，她所乘坐的航班已开始办理行李托运手续。

江静书用力揉了下睡僵的脸，低头看在掌心中发烫的手机，林周依旧醒着坐在书桌前，眼中的充血情况比刚才更甚。

江静书常常看他，尤其是他的眼睛，因此对他极为了解。

此刻林周的眼皮抬得很吃力，强撑着才没有闭上。他的疲倦程度已经到达极限。

看见她醒转过来，两个人的眼神隔着屏幕完成对视，林周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指尖从键盘上抽走，仰靠到椅背上，闭上眼睛揉着眉心。

江静书连忙喊他去睡觉，林周应了一声。

电话还没挂断，只听啪一声，林周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江静书讷讷地看着他乌黑的头顶，心疼又无奈地笑了笑。

何必呢？

林周真的很爱操心，左不放心，右也不放心。

“傻瓜……”她用拇指轻轻碰了碰屏幕，仿佛可以触摸到他柔软的头发，“晚安啦，等我回来就可以见面了。”

破晓时，白色的大鸟划破天际，踏上归途。

-

落地后，江静书打车回到小区，戴上口罩直奔林周家。

进到屋内，一片寂静。

周六，林周的鞋子都还在鞋柜里，他不用去公司。

江静书蹑手蹑脚推开书房的门，林周并不在里面。

卧室的门虚掩着，仿佛是为了她留的这条缝。

厚重的窗帘拉得十分严实，透不出一丝屋外此刻的明媚烈阳。

林周的呼吸声均匀、轻缓，被褥起伏着。

江静书立在床尾，极为喜欢此刻的安定感。

她全身疲惫得像坠着沙袋，眼皮也重，飞机上补的那两小时觉也不安稳，此刻头重脚轻地像要随时栽倒过去。

回来以后，还有大把的事务等着她处理，要与工厂沟通，楚野的经纪人表哥还要见她。

但是听见林周睡梦中的呼吸声，她可以暂时将这一切都放下。

“静书。”

黑暗里忽然响起林周的声音。

她回神，慢慢走到床边蹲下来看他。

门缝透过来的一点微光勾勒出他的轮廓，却不能让她看清他的眼睛。

“我回来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

林周拉住她的手，放进被窝里。

那是一个接近他体温的温暖空间。

“骗人，我进来的时候你还睡着。”江静书低下头，“对不起，我就想进来看看你是不是还在家。”

林周坐起身，忽然施力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摔到床上。

“我这身衣服可脏了！！”

江静书惊呼，但她已完全陷入床垫的柔软之中，越陷越深。她的身上压着林周，他埋头进她的颈窝，潮热的呼吸扑向她的肌肤。

“没关系，等你睡醒了我再换床单被套。现在让我抱一会儿。”

林周的手臂从她两侧绕过去，伸到她的背脊之下，像藤蔓缠绕住她，她一动，他的双臂就越箍越紧。

“睡吧，我会叫醒你的。”

今天吃止痛药还是牙疼，感觉半边脸都在痛，包括耳朵。先一更，这两天一定把昨天的那更补上。[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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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