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们偏要和我成同期 第6章 第 6 章

下午的文化课，教室里安静的可怕，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在讲台前讲课的老师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上午的体术训练结束，下午人本来就会有些困倦，况且文化课其实对这些孩子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但是！一向如此便本该如此吗？

老师忍不住看向神谷梨奈，就见神谷梨奈直挺着背，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这才是好学生！要不是成年人的矜持，他简直忍不住要拉着梨奈的手热泪盈眶，这才是他当老师的意义啊。

可惜，他只是被梨奈好学生的外表所欺骗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的眼睛都是虚焦的，看似盯着前方，其实早就已经神游千里了。

梨奈的手放在课桌里，指尖上的光丝若隐若现，手指不停滑动，不再是为了战斗而使用咒术，只是单纯地、有些笨拙地，操控着简单的光丝，像小刀一般，一点点地将一块橡皮缠绕切割，一个初具雏形的圆滚滚的身体漂浮在课桌中。

梨奈偷瞄了一眼熊猫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就像是对她的课时了如指掌般，就在下课的瞬间，放在上衣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加密消息。

发件人是……神谷藏人。

内容不过是短短的四个字：进展如何？

梨奈嘴角那抹微弱的弧度瞬间消失了。

屋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窗外传来熊猫和狗卷打闹的声音，趴在桌上补觉的真希被吵醒，不耐烦的抬头，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气：“吵死了，闭嘴。”

两个人灰溜溜地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开始用眼神交流，像是在表演默剧，怎么看两个人都像是在酝酿什么坏点子。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梨奈却感觉到一阵寒意，从手机屏幕蔓延开来，顺着指尖，瞬间冰封了刚刚萌芽的那一点点暖意。

像是被隔绝在这片场景之外，她就像是被丝线紧紧缠绕的人偶，‘记住自己的身份。’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梨奈慢慢收起指尖的光丝，橡皮滚落桌底。她低下头，长发从耳边垂落，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

“一切顺利，正在获取信任。”

点击发送。她都能预料到父亲看见她的消息失望的神情，毫无意义的回复。

梨奈抬起头，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柔和的微笑，完美而温顺，属于“神谷家千金”的微笑，她静静地看着同期们打闹。

只是这一次，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不再是空洞的冰冷，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她就像窃取不属于自己温暖的小偷，带着精心设计的假面。

高专的日子就像是开了倍速的电影，训练、课程、偶尔出现的低等级任务，填充着每一天。

神谷梨奈的体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这完全得益于真希毫不留情的摔打和熊猫扎实的陪练。她不再是五条悟口中那个被真希一秒放倒的神谷梨奈了，如今她已经能坚持到十分钟以上才被放倒，甚至偶尔还能凭借术式带来的超强预判，险而又险地避开几次‘致命’攻击。

又一次被摔在地上，梨奈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索性躺在地上，平复着呼吸。

“梨奈，你竟然作弊！”熊猫好几次攻击落空，反而还被梨奈反击揍了好几拳，盘坐在她边上，有些不满地嘟囔。

真希在一旁抱着手：“技不如人，你也需要加练了，笨蛋！”

“海带。”（同意。）

“抱歉抱歉，下意识就使出来了。”

这样的日常每天都会上演，她和同期们的关系也似乎进入了某种“常规”模式。

每日体术训练最差的两个人打扫训练场，梨奈总会当选，只不过搭档会从熊猫和狗卷中随机匹配。如今她也能听懂狗卷百分之八十的饭团语并且给出准确的回应，从一开始狗卷还会惊讶的给她竖起大拇指，到现在两人能脱离熊猫这个“翻译”顺利地聊起来。甚至还能和真希关于咒具的保养话题简单的聊几句。

表面看来，她正逐渐在“融入”。

但是只有梨奈自己知道，她内心的撕裂感随着和大家的接触与日俱增。每一次真希在她摔倒后粗鲁却及时伸出的手，熊猫用它毛茸茸的身体替她挡开失误飞来的训练用具，狗卷在她疲惫时默默递过来的能量饮料，都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上，每次她想要冷静地远离他们，保持距离，却又忍不住靠近，心中总是会出现一种酸涩的鼓胀感。

“下周随我出席总监部月末例会，届时禅院家家主和禅院直哉都将出席，把握机会，不容有失。”

梨奈指尖泛白，用力地捏着手机，紧盯着上面的消息，不是日常的询问，而是一条更为详细冰冷的指令。

这些文字就像带了毒的钢针，瞬间刺破了她这些天用虚假日常编织出的短暂平静。

禅院直哉，那个她一直刻意去遗忘的人，她需要讨好的联姻对象。

看着这些字，她忍不住低笑出声，带着自嘲，父亲的意思是她要像一个漂亮的花瓶一样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吗？真可笑啊，神谷家……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和冰冷的杀意的情绪猛然窜起，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拉扯着她的理智，她猛然起身，自从上次咒力反噬，现在总有种失控的感觉，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压制这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疯狂。

“梨奈，去吃饭吗？”熊猫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她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努力扯起微笑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抱歉啊，熊猫，我有点累，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不等熊猫回应，她几乎小跑着离开，将同伴们关切的目光甩在身后。

“欸？梨奈……”熊猫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众人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疑惑。

“随她去吧。”真希开口，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梨奈没有回房间，而是径直去了高专后山那片几乎没人会去的废弃训练场。这里残破，安静，就像是她内心真实的写照。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梨奈站在训练场中央，现在的她再也无法维持那副乖巧的假面。

梨奈的呼吸变得急促，眼底翻涌着压制不住的戾气。咒力肆意地爆发，狂乱的光丝喷涌而出，杂乱无序就像是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轰！”

一道由光丝组合而成的巨刃劈砍在残破的石柱上，整个石柱拦腰被砍断！

“咔擦！”

地面被无形的力量撞裂，从她的脚下开始，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

她就像是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的破坏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将胸腔里那股几乎要将她逼到爆炸的情绪发泄出去。脑中闪过父亲冷漠充满算计的脸，禅院直哉傲慢挑剔的目光，那些高高在上的迂腐家族虚伪的笑容……

为什么是她？凭什么要她承受这些？她厌烦这个姓氏！厌烦这些压在她身上莫须有的家族使命！

咒力越来越狂暴，反噬的力量开始冲击她的身体，喉咙涌上腥甜，但她毫不在意，甚至渴望这种痛苦来的更猛烈些，至少这样的自己是真实的，是属于她自己的感受，而不是那该死的令人作呕的伪装！

“哦呀哦呀~这是在进行秘密特训吗？还是在……拆学校？夜蛾校长会暴走的哦。”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梨奈充满自毁的疯狂行为。

梨奈猛地回头，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斜靠在一棵枯树树干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的眼罩让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只是他嘴角那抹惯常的笑容似乎淡了一些。

梨奈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的瞳孔震颤，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看到了她这副疯狂的样子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泄的咒力，手指颤抖着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试图重新戴上那张乖巧的面具。然而这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张面具早就已经破碎不堪了。

“五……五条老师，”梨奈的声音干涩沙哑，“我……我只是……”

“只是心情不太好？”五条悟替她说了下去，他慢悠悠地走过来，鞋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嘎吱的声响。他环视了一圈狼藉的现场，轻笑了一声，“哇哦，这心情可不是‘不太好’能形容的啊，梨奈酱，破坏公物是要赔偿的哦。”

梨奈低下头，不敢看他的表情，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发生的一切，训练失控？在研究厉害的术式？

然而，预想的质问没有发生，五条悟只是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抬头。”他的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玩笑的意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感。

梨奈僵硬地抬起头，与他隔着眼罩对视，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高专呢，其实是一个挺奇怪的地方。”五条悟忽然开口，语气又变得懒洋洋的，仿佛是在与她闲聊，“这里聚集了一堆问题儿童，当然，还有像老师这样完美无缺的大帅哥。”

梨奈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在这里呢，有点奇怪的想法，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情绪，甚至偶尔想发发疯……”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师……”梨奈有些恍惚。

“毕竟，”他摊摊手，一副没有办法的样子，“咒术师本来就是一群疯子，不是吗？痛苦的情绪是咒力的温床，比起压抑到最后‘砰’的一声炸掉，还不如偶尔找个没人的地方，先这样……”他指了指周围的狼藉，“……稍微发泄一下，比较健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