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56星竞技场
地下擂台的休息室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蓝发少年被几个打手强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布满淤青的背部。
“放开我。”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指缝里伸出血丝。
葵景刚推门而入,靴子就踩在一滩尚未凝固的血迹上。
黏稠的血浆在靴底拉出细丝。
他顿了顿脚步,面无表情抬起靴子,指节踩在少年的背上蹭了蹭。
“你来得正好。”主管坐在沙发上,目光在葵景和少年之间来回游移。
他正烦着怎么处理这个刺头,“新到的哨兵,野得很,已经弄伤我好几个打手了。”
是个哨兵?葵景的目光落在少年血肉模糊的后颈上,几截断裂的针头还插在他的颈侧,随着他的抵抗而插·得更深了。
他扯了扯嘴角,讥讽地道:“你们给他打了多少诱导剂?”
角落里散落着十几个空药剂瓶,五颜六色的液体在地面洇开。
葵景用靴尖踢了踢其中给一个瓶子,“连木头桩子都遭不住你们这么戳,这是要把人戳成筛子?”
他抬眸看向主管,“还是说,你们不仅给他打了诱导剂?”
主管根本不在意少年的死活,无动于衷地道:“本来没打算下手这么狠的,毕竟是个珍贵的哨兵,可惜太不听话了。”
他试图把脚边的空药剂瓶往后踢,不小心就蹭到了药剂,昂贵的靴子立即染上了诡异的颜色。
“听说你手里有猛料。”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不知道敢不敢试试驯服这个哨兵?价钱好商量。”
葵景没有立即回答。
滚水泥鳅,能翻几层浪。
没人能从主管手上讨个好。
“你能确定他的安全性?”葵景的目光重新落回少年身上。
看着对方挣扎着抬起头。
那双狭长的蓝眸里盛满了痛苦与暴戾,却在与他视线相触时,停滞了一下。
“啧。”葵景轻笑出声,徐缓走近,“千万别是你们抓来了狗,却忘了栓狗的链子。”
他原本只是想来赚笔快钱,但现在觉得指尖发痒。
“安不安全,都不用你多心,按照老规矩,制服了他,报酬翻倍,其他要求,你还可以再提。”主管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葵景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最近G56星上失踪的人异常增多,真正能用上的少之又少。
竞技场这批“新货”恐怕来路不正。
谁也不知道哪个会最先爆雷,主管这是在找他当替死鬼。
“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葵景半蹲下来,与少年平视,“我随时可以换个人呢合作。”
他伸出手,捏住少年的下巴。
少年的皮肤滚烫,呼吸粗重,显然被过量的药剂折磨得够呛。
“看起来是个倔强的小哨兵。”葵景的声音很轻。
他拉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而诡艳的脸,黑发垂落,衬得那双黑眸格外幽深。
那少年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喘息。
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在葵景手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主管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扶手。
对于添乱这种事,葵景向来很有心得。
而主管乐得看戏,只要最后能拿到他想要的结果。
“你不会想死吧?”葵景的拇指擦过少年干裂的嘴角,指腹沾上一点血迹。
这少年哨兵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怎么会沦落到G56星上?
发现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葵景挑了挑眉。
他故意将沾上血迹的手往少年背上抹了抹。
“死洁癖。”主管在心中嗤笑一声,警告道:“不该你管的事,少插手。”
听到主管的警告,葵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他太清楚这人的底线在哪里了。
只要不触及核心利益,这人可以纵容自己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暗红色的药剂,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张嘴。”葵景捏住少年的下巴,药剂已经抵在他的唇边。
没素质是一时的,而快乐是无可取代的。
尤其是踩着别人的警告做坏事,特别有成就感。
少年本能地想要抗拒。
“你会感激我的。”葵景的手指强硬地撬开他的齿关,药剂顺着喉管灌了进去。
“咳……咳咳……”少年呛咳出的血珠飞溅到葵景的手背上,喉咙仿佛被烈火灼烧。
意识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等视线重新聚焦后,他看到葵景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那双黑眸冷得和深海生物一样,不带一丝温度。
“葵景,我警告过你的。”主管一脚将地上的空药剂瓶踢向葵景。
空药剂瓶在葵景背上破碎,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急什么?”葵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沾上的血迹,“我只是在帮你解决问题。”
他抬手拍了拍少年失神的脸颊,“你指望一个被过量药剂折磨的哨兵,能乖乖听话?”
“不如趁着他还活着,直接丢进兽斗场。”
主管的脸色变了变。
他不想去猜测葵景到底给少年喂了什么药剂,这家伙嘴里从来就没句实话。
每多问一句,他的火气就越大。
“拖下去。”他咬牙挥手,“今天的兽斗,让他上。”
两个打手们粗暴地拽起少年,拖着他往地上擂台的通道走去。
在即将被拖入黑暗前,少年抬起头来。
“维克斯。”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目光钉在葵景的背影上。“我叫维克斯。”
“你认识?”主管心中有些不安,望向葵景。
这个少年哨兵被按在地上那么久都没吭一声,唯独葵景出现才有反应。
葵景站起通道口,头也不抬地问道:“他得罪了什么人?”
平常的商品可没这种“高级”的待遇。
“你很关心他?”主管看着站在通道处往外走的葵景,语气阴沉,“别多事。”
G56垃圾星上从来不缺亡命之徒,更不缺那些专程来看兽斗的看客。
这个维克斯的哨兵是他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就想来着哨兵在兽斗中能多撑几场。
可惜葵景从来就不是个会听话的人。
他转过身,摆摆手,油盐不进地道:“那可不行呀。”
“滚!”主管捏了捏眉心。
他努力控制着声音,“葵景,他不行。”
这句话他说过无数次,但今天格外用力,“别找死。”
葵景停下脚步,通道口的灯光亮了起来,照得他的侧脸如同鬼魅。
这些年,他一直困在G56星,不是不想走,是找不到机会。
“南希,你这个竞技场主管,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他微微侧头,朝着南希笑了起来,“我答应过你的,最后一次,一定会听你的。”
观众席的自动门,在他面前缓缓滑开,凶兽的嘶吼声从擂台传来。
新一场血厮杀即将到来。
“让我看看,你能走到什么地步?”葵景的指节在栏杆上不耐地敲打着,目光望着场内那个踉跄的身影上。
维克斯被打手推搡着跌进场内,后颈处不自然地鼓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新来的?看着挺带劲。”瘦成骨架的打手往嘴里扔了颗药片,朝刀疤脸扬了扬下巴,“赌他能撑几场?”
刀疤脸摸着肿起的颧骨,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艹,刚才差点被他掀翻。”他说这话时眼神发狠,喉结滚动着咽下更多脏话。
“听说是哨兵,应该能撑个两三场。”他才不相信主管会做亏本买卖。
观众席上,电子屏显示着不断飙升的赌注比例。
葵景把·玩着一支蓝色药剂,瓶身在指尖灵活地转了圈。
这时刚才在后台喂给那个少年哨兵的药剂,如果拿去黑市,应该能麦个好价钱。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葵景喃喃自语。
在地下擂台中,三头变异狼蛛垂着涎水,从闸门上爬了下来。
观众看着沸腾起来,尖叫声与口哨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维克斯已经被三头变异狼蛛逼到角落里,脚边滴滴答答地落着鲜血。
就在三头变异狼蛛要扑来的刹那,维克斯那双濒临崩溃的眼眸,在人群中精准锁定了葵景。
似乎感觉链接上什么?葵景感觉有电流顺着脊椎窜上来,手里的药剂差点脱手。
“真是个惊喜。”他眯起眼眸,声音不自觉地放低。
他在这个少年哨兵身上感受到不同寻常的信息素波动。
地下擂台中,维克斯痛苦地半跪在地,后颈的伤口诡异地蠕动着。
他身后的精神体在空中时而凝实,时而涣散。
那是条庞大无比的蟒蛇。
整个观众席在陷入短暂的寂静,随即声浪掀得更高了。
电子屏上,三头变异狼蛛的节肢发颤地向后退去。
看到这种情况,观众席上,有人把栏杆拍得砰砰作响,也有人将信用点芯片直接砸向擂台。
“这不可能。”南希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葵景的身后,脸色煞白,“他的精神体是怎么回事?”
葵景没有搭理他。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与变异狼蛛缠斗的维克斯身上。
少年哨兵的动作越来越快,蟒蛇撕咬着狼蛛的复眼。
当最后一个狼蛛头,发出刺耳的嘶鸣,它的腹部变得膨胀起来。
“它要自爆!”观众席上有人尖叫。
爆炸的气浪将维克斯掀飞,后背重重撞在了防护墙上。
待烟雾散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浑身是血的靠着墙面。
观众席上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电子屏上的维克斯,南希开始头痛,“这和买来的信息不对等,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瞥见葵景手中的药剂,凑近问道:“你还有多少这种药剂?”
“他喝完就没了。”葵景对着南希晃了晃药剂,随手丢到一旁,“失败品,拿着骗人的。”
“你连骗骗我都不愿?”南希可惜地看着地下的玻璃碎片,抬头就发现维克斯的精神体在空中撕扯变形,血红的瞳孔里全是失控的疯狂。
“第二场准备!”裁判亢奋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
闸门后,走出一头体型庞大的蜥蜴兽。
当它露出獠牙,利爪在地面刮出深深的沟·壑。
观众席上的气氛达到了沸点。
葵景皱了皱眉。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已经翻过了栏杆。
“你疯了吗?”南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想要拉住葵景翻飞的衣角,却被葵景反手挡开。
“啪”的一声,南希缩回被拍红的手,朝着他的背影吼道:“这是违规的!”
“违规就违规吧。”
葵景毫不在乎地背对着南希,落在地下擂台中。
风声掠过耳畔,带起他额前的碎发。
蜥蜴兽的咆哮近在咫尺,一股腥臭的体味扑面而来。
熏得葵景差点吐·出来。
他强忍着恶心冲到维克斯面前,一把捂住了对方的耳朵,“嘘,冷静点。”
一听到葵景的声音后,葵景的瞳孔聚焦起来,血红的眸色褪·去几分。
可蜥蜴兽听不懂人话。
它只看到眼前的猎物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兴奋的涎水从獠牙间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当那只布满倒刺的利爪破空而来,葵景把头往后一仰,嘴唇轻轻开合,吐·出一串晦涩难懂的音节。
空气仿佛变得停滞起来。
蜥蜴兽的攻势诡异地僵在半空,节肢不安地摩·擦着地面。
葵景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他的能力正在生效。
这种机会不常有。
他毫不犹豫地拽住维克斯后脑,把人带向自己的后颈。
“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