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的信条 第5章 第 5 章

公交车在银白色的接驳车站点旁停下，在持枪守卫员的监视下，大家陆陆续续通过安检，登上一辆缆车模样的接驳车。

接驳车真的是缆车，中心塔建在地势高的地方，需要缆车把大家拉上去，有时在空中可以俯瞰城里景象，申烁扫视后发现一个事实，她没有看到改造者。

八点半，申烁和戚恒一前一后踏出接驳车，距离中心塔还有些距离，需要走过去。

等到了中心塔的广场，也就是集合点，周围站着的全是参赛者及亲友，申烁估算了一下，参赛者大约三十人。

虽然还没到集合时间，但五个区凑出三十个参赛者还是有点少，全球五十个区，参赛者总数不会超过一千人。

戚恒捅捅她：“她居然也在？”

申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孤身一人的女人，她右颊上有道疤，头发编成脏辫扎好，正是博克斯那天举起手宣布申烁冠军的主持人。

申烁凝眉，不知道地区初赛是几进几，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愿意和那人当伙伴而不是敌人。申烁自己已经算是肌肉强悍的类型，比起她还是不如，况且她仍然记得那天举起她手的那双手是如何粗粝，虎口的茧是常年持武器练就的。

也许是目光太过炙热，主持人看过来，她还是那样，眉头沉沉压着，目光如炬，似鹰一般捕捉了申烁和戚恒，她微点头打招呼，申烁也点头回敬。

两人有默契地一同向她走过去，穿过三两聚集的人群，主持人静静地看着她们，说：“又见面了。”

申烁伸出手，很郑重：“希望能和你在初赛中合作。”

她上下打量她，重新评估着她的能力，耸耸肩：“我不是很想把有能力取得名次的人留到决赛给自己增加压力，不过，”她回握申烁的手，“可以合作。”

无论她是怎么想的，最终结果都是搭档，申烁很满意，头脑清醒有危机感的人才是适合合作的好对象。

主持人告诉了她们她的名字，莫尼。三人简单交流后就都没再说话，只是冷静地观察着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中心塔上悬挂着的巨型钟时针跳到9，紧闭的大门走出一个穿着蓝色作战训练服的长官，她和申烁她们平时穿着的白色训练服并不一样，胸前的兜上面印着两个圆点。

申烁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但并不明白意义，显然站在旁边的戚恒也不懂得其中的差异代表了什么，只有莫尼，她原本交叉于胸前的胳膊垂下，神色严肃起来。

申烁当然察觉到这一点，但不明所以。

“请亲友离开，参赛者跟我来。”

戚恒拍拍申烁的肩膀当作鼓励，随着亲友人潮离开广场，参赛者人群中的申烁回头三次，终于目送走了戚恒。

走在旁边的莫尼情绪没有波动地开口调侃：“回得来，不会死的。”

申烁有点不好意思，含糊应了一声，跟着人群来到中心塔的右侧，长官用权限打开一道门，里面有几架很大的运输机，还有一些战斗机，并不是用于星际战斗的。

她站在一架运输机前检视，参赛者们自动列队。据说非士兵也可以报名参加选拔，但是申烁不认为眼前这个四十三人的队伍当中有哪个不是士兵。

“登上运输机，参赛者们，我们的比赛场地不是这里。比赛持续三天两晚，机上的每个座位都有物资包，里面有你们在比赛中需要的一切，当然包括武器。如果将火力对准同伴，你将不仅失去选拔资格，同时光荣的士兵身份也不再属于你。”

女人率先登上运输机，列队的参赛者有序地上机坐下，位置上的训练包有着野外作战所需的一切。申烁检查着给予的物品，感到奇怪，这和她打听到的不一样，极端环境生存并不需要能源枪。

思及保密条款，她了然，泄露比赛内容赚钱的参赛者应该只是选取了相对不容易被处罚的方向进行告知，太过细节、或是泄露主要比赛内容就不会被选拔组放过了。

极端环境生存应当只是比赛环境的基础，会有更可怕的情况发生在极端环境内。

运输机嗡鸣着起飞，在飞行的过程中，女人终于开始讲述比赛内容。

“你们大部分只在训练平台中见过伊沃族，这次比赛的猎物就是隐藏着的伊沃族。杀的越多分数越高，不过谨慎也是很重要的能力，如果看到明显无法应付的伊沃族，小心为上。”

伊沃族按照智力被分为五级，第五级几乎没有智力，四级、五级是唯二可以无视空气资源活动的族群，其余三级均需要生活在氮气中，所以如果他们不加保护地踏足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可能窒息而死。

申烁坐在后排，她凑到莫尼身边小声分析：“四级以上应该不是很多。”太多的四级以上就代表着太多的氮气面罩，而且很重要的一点，三级已经不是能乖乖戴上面罩等着被杀的类型，二和一级则与智力正常的人类无异，不能被纳入比赛用途。

莫尼点头，充满野心接话：“但他们代表的分一定更高。”

飞机开始盘旋，轰地落地，参赛者们跑步被扔出运输机，申烁头发被飞机卷起的风吹得飞扬。

二人端着枪钻进丛林里，一致决定一边找伊沃族，一边找晚上过夜的地方，并且无论如何要在傍晚前收拾好过夜的一切。

丛林潮湿晦暗，宽阔翠绿叶片遮挡着视线，训练鞋很快沾上甩不掉的湿润泥土，她们寻找着地上可能出现的伊沃族留下的痕迹。

二人同时看到了巨大节肢动物的脚印，莫尼一改之前的冷漠，嘿嘿笑道：“宝贝儿，我来了。”然后大步流星地跃过灌木丛。

好独特的口癖，申烁蹲着用食指去摸压湿的泥土，耳边灌木叶沙沙作响，抬头只看到莫尼跳过去的背影。她赶紧跟上已经窜出去的莫尼。

握紧能源枪，申烁猫腰躲在灌木丛后看着前面觅食的伊沃，一个五级，它足有两米长，高只有一米五，蹲在她旁边的莫尼却将能源枪收进腰夹，缓慢拔出备用长刀，小心翼翼地不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防止惊到那个伊沃。

一个狩猎者，但很原始。

怎么配合？申烁打了个手势。

我砍它脚，然后你杀了它。

可以。

莫尼提刀冲出灌木上前劈砍，那伊沃感受到背后凉风，庞大身躯向右侧躲，莫尼一击未中，又劈刺数下，伊沃六足断三，行动受限，申烁适时冲出来，劈西瓜般切了它的头。

二人计分器同时加一，去寻找下一个伊沃的路上，莫尼惊讶混着赞赏地开口：?“没想到你也用刀，我以为会用枪。”

申烁耸耸肩：“如果一直用枪的话，能源可撑不到第三天。”

例外地，莫尼凑上来拍拍她的肩，两人之前一直保持距离，这倒是让申烁有些惊喜，无论如何，接纳会使合作更顺利。

比赛场地内地形地势多变，两人一直上坡，试图在高地找到适合过夜的地方，顺便又各积三分。

二十几米外的地方传来能源枪的闷响，申烁的身体先于大脑，径直卧倒，莫尼也心有余悸地抬头，旁边树干被能源枪的光弹射了一个洞，而那正是她们刚刚头所在的位置。

二人虽然平时冷静，此时也饱含怒气。哪个蠢货干的？

“听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的，觉得我可以带你过初赛，但我得说清楚，一万块钱并不包含让我忍受你完全不发育的大脑和发育不完全的小脑，如果你再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不瞄准地乱射击，我很难保证不把你甩开，伊沃在你身上戳个洞可跟我没关系。”

“什么？！我给你钱，你得有契约精神。”

“嗯哼，我随时可以退回去。契约精神的前提是你有脑子而且完全听我指挥。真搞不懂草包为什么非得参加这种比赛，它会给你光滑的脑皮层镀金吗？还是这种经历会让你在你们楼卫生委员会选举的时候以’我参加过选拔组比赛，为了我星士兵的荣誉和未来’获得暂管卫生的权力？哇哦，那真是太有必要了，因为这真是一个充实简历的大好机会……好了，我懒得管你是什么目的，总之，之后一切行动全部听我指挥，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既过不了初赛，又拿不回雇我的钱。”

“……那是什么？”

“别装傻了，再装我真信。当然是让你死在这里。”

“把嘴巴合上。我现在真的怀疑你财产来历，要么偷的，要么近亲结婚继承的……说真的，如果不是没有宇博星的人会自愿来这里的话，我真的怀疑你是从那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因为以你这种智商，应该在我们星球活不到这么大才对……你真的也是士兵吗？你老大真惨。”

不耐烦的女人看向旁边，申烁和莫尼毫不掩饰地站在那里。“你们是来观赏奇人异士的？”

申烁呵了一声：“他刚乱放枪，差点，”她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打到这。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没兴趣，但你得管好他。”

女人的脸色从刚刚训人的状态中缓和过来，笑笑，食指打圈指着脑子：“你们也看到了，他脑子有问题。我只能说尽量。”

她完全不负责的混不吝态度让申烁怒气上涌。

莫尼叉着手臂：“狗伤人主人也要受处罚，不管他怎样，你最好管好他。”

女人晃晃脑袋，很挑衅踢了一脚死在她脚边的伊沃：“嗯，管不好又如何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莫尼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眉头沉沉压着眼睫。申烁搞不清二人是否有些旧事，气氛剑拔弩张。

三人之外的第四人咳了一声，举手发言：“不好意思，我……”他话尚未说完，三人齐齐盯过来，每个人的表情都透露着他不够格说话，于是他默默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