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期限 第13章 我真的喜欢你

其实他正儿八经学过篮球，名师一对一私教那种，效果也很好，至少是个路人王的水准—后来越来越虚打完一场要缓一周，干脆停了。

裴衍百无聊赖地坐在观众席，估摸今天没有自己班的比赛，想着一会找个机会回教室睡觉。

三个年级分别比，每个年级冠亚军再抽签打。三年四班配合一般水平一般，唯二拿得出手的只有海拔和徐旰。

领导做着冗长的演讲，各班代表上来抽签，礼仪生穿着学校统一配发的劣质改良版旗袍忙前忙后。

裴衍习惯性把目光定在徐旰身上，接着开始走神，一直到解散队伍开始比赛，徐旰冲着他招手才回神。

他沿着台阶下来，绕过一窝蜂涌向比赛场地的人群，跟徐旰并排往教室走。

屋里有几个男生在用大屏幕看成绩单，大呼小叫痛惜这分不该丢那分应该得的，听他们一说好像给个计算器高考都能满分。

表情夸张到各有千秋，却无一例外的油腻且令人生厌。

裴衍没什么表情，越过讲台回座，徐旰跟在他身后，抱着个胳膊嗤笑一声也没说什么。

翌日中午，裴衍坐在徐旰给他拖到场边的椅子上，跟记分员挨着，面无表情的抱着衣服和水看徐旰开屏……热身。

今天是四班打五班，五班水平一般配合一般，徐旰划划水给喂两个球，全程低调的不行，也因此没什么看点，平平淡淡地赢下比赛。

首战告捷，欢喜与悲伤交织成幕布盖住了场后的一切。

徐旰看裴衍若有所思的样子，披上外套接过水喝了一口，说：“看出来了？”

裴衍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没说话。

“技术一般，球品还不行。后面几场还要拦着点。”徐旰话锋一转，拽着裴衍的袖子撒娇，说：“身兼数职累死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奖励。”

裴衍听他又开始不正经，冷个脸扯着人往教室走。

徐旰絮絮叨叨说一路，从太阳好大一直扯到学校花坛里长野菜了，裴衍容忍他到座位上，拆开外卖包装拿勺子盛了一口鹅肝饭怼进喋喋不休的人嘴里。

徐旰趁班主任没进来，迅速拿过手机给饭拍了几十张照片，然后举在胸前，吃一口感叹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同桌给点的外卖。

裴衍装看不见，抽出作业卷纸继续写。

旁边推过来一瓶扎好吸管的牛奶，他专注着写题没注意到，没过半分钟又被怼进嘴里。

午休结束，徐旰拉着睡眼惺忪的裴衍去接水。

四班教室挨着玻璃楼梯间，因为没有监控所以半理所当然的成为小情侣你侬我侬的重要据点。

此时一个楼上文科班的小男O正拿着一盒巧克力一封信站在楼梯间口往走廊上望。

徐旰接完水回来看见他，觉得脸熟，上去打了个招呼，才想起来是运动会时候加的志愿者。

男生特意没穿校服，换了一套DK，甚至扑了点粉涂了个不太明显的口红，连刘海都是精心打理过的。

他跟徐旰打了个招呼，期期艾艾地朝着裴衍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徐旰明白几分了，但他没像之前一样拒绝，而是期盼着裴衍能生气。

但是裴衍没什么反应，靠在一旁的楼梯扶手上，甚至没往他们这边看。

男生踟蹰半天，说：“那个，我能单独跟你说句话吗？”

“我就一打桩的，别管我，你们说你们的。”裴衍在旁边补充。

徐旰忽地涌起一股无名火，但面上不显，示意他直接说就行了。

男生扬起头，让清秀的脸完全露在徐旰面前，举起巧克力和信，说：“徐旰，我喜欢你很长时间了，希望你能收下我的信。”

裴衍把玩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拍拍徐旰，转头往教室走。

徐旰看他风轻云淡的背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男生说：“不好意思但是我真的对你没什么感觉，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请你和我保持距离，不然我怕他生气。”虽然他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徐旰无助地在心里补充道。

男生低头，轻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转身上楼去找蹲在台阶转角的好友。

徐旰猛地转身，快走几步在门口拉住裴衍的手腕拉到楼梯间，反手关上门。

裴衍脸冷下来，质问他要干什么。

徐旰在原地走了几步，搓了把脸，说：“你不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

“你不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醋？”裴衍强忍着，心里却在想，他有什么立场吃醋。

没名没分乱生气，没有这么不争气的道理。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在你看来我们是什么关系？！”徐旰有点失控，低声吼道。

他一把把人摁在门上，手在后面护住了对方的头。

裴衍也绷不住了，回敬道：“那你呢，你认为我们什么关系？同学？同桌？邻居？还是众多妹妹弟弟中的一个？”

双目对视，空气凝重，连脚步声和碎语声都逐渐远去。

他们看着对方，一个试图找到愤怒或占有欲，哪怕只有零星的痕迹；另一个试图找到对方突然发疯的原因。

上课铃忽然闯进来，打破了与外界之间无形的壁垒。

裴衍微低头，开门回教室。

徐旰站在原地，半晌喃喃道：“你真的没有一点不高兴吗……”

语文老师下楼，把他拉回教室上课。

整个下午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凝重，晚自习裴衍请假。

深夜放学回家，徐旰站在露台看对面，却没看见开灯，烦躁到极点。啤酒就着卷纸，酒瓶堆了一箱，卷纸写了一沓。

早上司机送徐旰上学，裴衍忽悠裴鹤檐送他，被问到理由也不说。

徐旰进教室时裴衍正坐在周明炀身边听他絮絮叨叨，黑眼圈和冷白色的皮肤对比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

徐旰刚想说点什么打破僵局，对方被年部叫走开尖子生七对一的试卷分析会，到大课间才回来。

做操前集合站排，裴衍还是心不在焉的，被人流挤到王智前面，他皱了皱眉，想着一会趁变队形自己跟周明炀换换位置。

他尽力向前靠，却觉得有一股闻起来又臭又刺鼻的信息素缠上来，不断冲击着他的腺体。

裴衍回头看了王智一眼，积压的火气也冒出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又瞬间猛踹一脚，周围人反应过来，迅速空出一个大圈，把裴衍和王智围在中间。

徐旰逆着人流，几乎是瞬间跑到中心，二话不说给人护在身后。

裴衍平时看着斯斯文文，手劲却不是开玩笑的。

王智被他踹倒在地上，脸颊已经肿起老高。他抬手勉强擦去嘴角的血，恶狠狠看着裴衍。

徐旰看他这样，先上下检查裴衍有没有受伤，细细看过之后询问怎么回事，裴衍三两句说清楚。

王智的几个哥们已经给他扶起来，徐旰手插在兜里踱到他们面前，自上向下俯视着那个败类，接着迅速出手给人摁在地上狂打。

至于那几个哥们，一开始就被徐旰几脚踹飞。

等老师们到现场的时候，那王智脸上没有一块好地方，牙也掉了两颗。

裴衍站在一边，接过周明炀递来的阻隔剂，沉默着往腺体和动脉上涂。

按照一中传统，打架势必要停课，王智的几个哥们第一次见徐旰这样，着实吓到了，更不用找家长，班主任不轻不重说两句就回教室了。

年部办公室里，裴衍和徐旰站一起，王智被打到站不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李曼和年部主任坐在沙发上。

王智的大名和事迹学校是知道的，三方沉默半晌，李曼率先开口：“裴衍，你先说说吧。”

裴衍不带任何感**彩，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包括被纠缠、请假放平心态、到今天莫名其妙被骚扰。

徐旰虽然早就知道，再次听到这些还是气得要命。

十分钟后王智家长先到学校，中间夫妇穿着随处可见的山寨运动品牌，却也不甚整洁，衣服上油渍和污迹斑斑点点。女Omega皮肤黄，瘦小佝偻，眼睛里透出来麻木，全身上下泛着一股拘谨和畏畏缩缩，却在看见宝贝大儿子的一瞬间号啕大哭。男Alpha身材中等，在北方却着实算是矮小，腆着个肚皮，川字纹严重，表情相当不耐烦。与女人的畏畏缩缩相反，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经年累月作威作福养出的颐指气使的气质来。

裴衍看了两人，心道女人也是个苦命的。

李曼先简单跟王智父母说一说他在学校的情况，正好等着裴衍和徐旰的父母。

徐旰听出来王智父母并不知道他月泡的故事。

十多分钟后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裴鹤檐和徐映到了。

裴衍从小到大家长会全是杨助一手包揽，找家长更是能混则混，所以这还是裴鹤檐第一次被老师找来学校。

双方简单介绍，李曼陈述了事情经过，裴鹤檐这个正儿八经的受害者家长还没说话，王智爸爸就以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语气嚷着要徐旰哥哥赔偿，年部主任忙安抚这闹事的爸和痛哭的妈，瞬间老了二十岁，连光着的头都显得格外憔悴。

徐映徐旰和李曼说了一下解决办法，并表示他们和裴衍哥哥想法一致。

裴鹤檐则拉过裴衍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给林上意发信息报备。

那边王智家长纠缠不休，李曼觉得实在是不适合孩子再待下去，找高二年部主任帮忙带王智去校医室，让徐裴二人回教室，自己留下来调解。

安排好小孩后，裴鹤檐拉过椅子坐下来，说：“王智成年了，那么成年Alpha信息素骚扰未成年Omega要判多少年你知道吗？”

得知两尊大佛跟同学打架的校长匆匆赶来，刚推开门就听见这一句，恨不得当场退休。

裴衍徐旰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上课时间教学楼里很安静，脚步声再轻也非常突兀。

徐旰突然追上来，一把把裴衍拉近水房里，说：“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是我语气太冲，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裴衍说：“我不生气，我只是不明白别人跟你表白，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可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追你这么长时间你会喜欢我的，哪怕只有一点。”徐旰微弯身体，双手撑在膝盖上，让自己和裴衍平视。

裴衍忽然睁大眼睛，震惊道：“你追我？你喜欢我？你有病吧？！你别玩我！”

徐旰也震惊道：“你没看出来？！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合着我拿你当喜欢的人你拿我当亲兄弟？！”

裴衍脑子有点乱，他现在只想给方豫发微信问他怎么办，然后他也真这么做了，仗着水房没有监控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徐旰则去水池边用凉水洗了个脸清醒清醒。

等他清醒好，示意裴衍掐断电话，裴衍却还没反应过来，木讷着收起手机。

徐旰双手摆正裴衍，看着他的眼睛说：“阿衍，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能追你吗？”

可怜裴衍高中数学物理从来没扣过分的大脑已经不转了，只会点头，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

徐旰又补充道：“我没有前任，也没有过暧昧对象，往我身上贴的我都会拒绝。我真的很喜欢你，也是认真的，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裴衍掉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