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殿中
武皇起身执笔在书案前的宣纸上大气磅礴的挥洒了几笔,随后提笔唤道身旁的人,“婉儿近前来看看。”
上官颔首走近将目光落在宣纸之上,那个字她从未见过,上下结构,上为“日月”,下为“空”。
她如实回答,“回陛下,臣惶恐,不识得此字。”
皇帝将手中的笔随意掷到一旁,坐下说道,“这个字念照,日月当空照的瞾。”
“自古以来,女子的名讳都不被史书记载,朕便要替自己取一个后世永远铭记在心的名讳。”
“让他们永远都无法忘记朕为这天下所创造的功德!”
“婉儿便照此拟召吧。”
听完这番话,上官又继续将目光落在宣纸之上,武皇的书法曾也是苦练过,颇有王羲之的风范,由三个字合组成的一个“瞾”字,在她的心中仿佛是一种宣誓。
“臣遵旨。”
皇帝随后又说道,“前几日武三思同朕请旨,要编修国史。”
说到这里皇帝起身拉着身旁人的手走下陛阶,“但是他几斤几两朕还是知道的,胸无点墨,难以成事,如何能将弘文馆那群老夫子降服下来?”
“此事还得是婉儿。”
上官颔首道,“陛下,梁王在朝中还是有一定威望的,若是陛下担心,臣倒是可以从旁协助梁王。”
皇帝笑了笑,“婉儿甘心居于幕后么?”
“陛下,在臣心中,没有什么朝前与幕后,臣不过只是在为陛下办事罢了。”
皇帝嘴角笑意渐浓,“好,那就由梁王挂个名,编修章程朕会告知弘文馆由婉儿一人做主。”
“诺。”
仙女殿旁的亭阁引了湖畔的流水入到房檐之上,水沿着飞檐而下形成水帘,既凉爽又具有观赏性。
亭阁上传来断断续续稚嫩的童声,“屈节辱命…屈节辱命…”
女郎站在茶案前同前方的人背诵着文章,但每次一到这里就开始忘词…
茶案前的女子手中拿着戒尺,摇摇头说道,“手来。”
女童却眼睛一亮,“屈节辱命手来!”
女子更加无言以对,声线提高了些,“阿娘是让你把手伸出来!”
上官正好从梯步走上来看到这一幕,只见小女郎颤颤巍巍将手伸到女子跟前,神色委屈得快要哭了的样子,不由得泛起心疼,快步走上前拦着戒尺说道,“屈节辱命手来…倒也是说得通,有辱使命可不就是要打手么?”
太平见这人一通胡诌,不由得嗔怪,“大人切莫乱说,这孩子真会由着背下去了。”
上官在一旁坐下,拿起案上的汉书,眼见是自己的批注问道身旁的人,“是臣当年那一本么?”
还未等太平回答,女郎抢着问道,“这书是婉儿姑姑赠与阿娘的么?”
上官笑道,“是,当年你阿娘可以将汉书学得十分精通,凝儿如今也要勤奋才好啊。”
女郎憋着嘴走到上官腿边坐下,“这汉书实在是晦涩难懂,又枯燥乏味,什么屈节辱命,什么什么什么啊…”
上官突然想到太平曾在弘文馆打趣教授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太平察觉到皱了皱眉,与她说道,“同婉儿说过了,这孩子与我是如出一辙。”
凝儿一听起身问道太平,“阿娘曾也有女儿这般苦恼么?”
太平微笑点点头,“阿娘比凝儿还甚,曾还被弘文馆的教授打过三个手心呢。”
“那阿娘如何能将汉书读得如此精通?”
太平看了看身旁人,是她曾将汉书剖开了如同故事般讲与她听,那时候还在大明宫,伏在她的膝上,那时候她们都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
“是婉儿姑姑,教阿娘熟读了整册汉书。”
凝儿一下窜到上官身旁,拉着她的衣袖道,“那我也要婉儿姑姑教…”
太平无奈笑道,“即便是婉儿姑姑,你也得将适才那一段背了。”
小女郎蔫头耷脑的回答道,“诺…”
上官拿过书本同她耳语了几句,她立马展颜道,“好!”
“凝儿快去吧。”
待女郎走后,太平问道,“婉儿同她讲了什么笑得如此开心?”
“臣只同她说背了之后便带她去放纸鸢,后边有一片好大的空地,可让她撒开了欢的玩耍。”
太平伏在她的膝上摇摇头,“还真是孩子心性。”
上官替她摇着玉扇,“是啊,每次看到凝儿,便会想到曾经的月儿。”
太平闭着眼,感受着那人送来微风,“郎君觉得是那时好些,还是此刻好些?”
“有月儿在,何时都好。”
太平侧过身抱着她,“今日母亲唤郎君,可有要事?”
“陛下让臣协助梁王编修国史,臣应下了。”
女子轻哼一声,“名为协助,倒不如说让郎君直接送武三思一个名流千古的名头,母亲可真想得出来。”
“陛下既然起了心,臣也不能拂了陛下的心意,何况讨得陛下欢心,得月儿这般如花美眷…臣要这流传千古的虚名头做什么?”
太平拿过玉扇覆在面上,笑道,“噢…郎君竟然敢盘算到神皇陛下的身上…”
上官拿过扇面轻点在她的额头之上,“月儿此言差矣,这分明是谄媚…”
太平听了这话背过身去,“曾也不知是谁说,这一世只会谄媚于月儿…”
上官伏在她耳边轻道,“为了月儿谄媚于陛下也不行么…”
那人说完还在她的耳根处游离,太平闭着眼微声道,“不…不行。”
“说了…说了这一世只能…”
说到这里时,上官的手已然开始不安分,太平还未说完便改口道,“郎君再往下一些…”
这时候上官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前几日山风馆的三娘来说,庐陵王近日,日日惊惧不断,唯恐陛下会派人去将他赐死。”
本闭着眼的太平听到这话,顿时默然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应到她的话,“显哥哥本就生性胆小懦弱,此前贤哥哥的死讯着实是吓着他了。”
说到这里太平转身看着上官问道,“母亲会赐死显哥哥么?”
上官笑道,“如今陛下已然登基,江山渐稳,为何要多此一举?”
太平点点头,“郎君是怕显哥哥自己撑不住?”
“是,若是心悸忧思,果真哪一日去了,月儿又将失去一位至亲,其次的话…这朝中又少了一股李唐势力,武承嗣怕是要放鞭炮庆祝了。”
“那不难,月儿立即给显哥哥去一封书信,让他安心在庐陵,莫要太过担心。”
“不脱,如今满朝都盯着月儿的一举一动,冒然去一封书信实在不妥。”
上官思索了片刻又说道,“韦团儿隐于朝堂之中,若是让她去一封书信应是极为妥当的,但…也不能明说。”
“月儿与香儿可有什么儿时的信物?只有你二人知晓的?”
太平思忖了一下说道,“自然是有的,有一枚金钗,便是儿时韦姐姐赠予我的。”
“那便将金钗附于书信之中,香儿还是聪明的,一见便知。”
太平点点头,又眼见那人的手还在原处,便用手覆上她的手背,用力按了按,“那郎君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上官抬手将她抱起,放置到一旁的躺椅之上,俯身说道,“臣去让真儿将团儿唤过来。”
说完便向梯步边走去,太平骤然色变,起身拿起书案边的荔枝向亭阁下的人掷去,“上官婉儿!你今夜自己回你的云影阁去!”
院子里的宫人见状个个面面相窥,不知道上官大人是如何惹怒公主,见被发难的人在院中俯身道,“殿下息怒,臣知罪。”
太平站在亭阁的窗边一时间也只能将这出戏唱完,“好了,你打碎了本宫的琉璃盏,且不计较了,今夜便来寝殿值夜吧。”
“诺。”
韦团儿伏跪在云影阁的殿前,她知道唤她来此的人便是数年前将她与嫡姐的往来洞悉个彻底的人,所以十分的惶恐。
“妾参见大人。”
“你起来吧,我与你的阿姊也算是有一同长大的情意,你无须感到惊慌。”
女子起身后说道,“诺。”
“你与你阿姊可有家书来往?”
韦团儿立时回答,“没有!自阿姊去了庐陵之后,妾同她便断了联络!”
“是么?”上官将案上一叠书信掷到地砖之上笑道,,“那这些是什么?”
女子眼见那些全是自己同庐陵的书信往来,里面的内容大多是向阿姊回禀洛阳的情况,顿时她感到头皮发麻,这个人太可怕了,她比数年前还要可怕…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上官笑道,“饶命,自然是饶命。”
“若不饶你的命,这些物件早已在陛下那里了。”
实际上,这些书信,她早已让陛下知晓,只是一个小小宫女于陛下而言向庐陵通风报信,不足为惧,留着她还能知道庐陵的情况,何乐而不为呢?
于陛下而言的一颗死棋,在上官婉儿这里却可以变为活棋。
“大人…想让妾做些什么?”
上官淡淡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来日再有书信往来,你便将这支金钗放置信中。”
女子疑惑,“就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
“诺。”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
在政治上情报信息都占主要地位
所以我觉得上官婉儿应该是有一套自己的情报体系
从宫内到全国
其次就是神龙政变的时候婉儿的功劳很有可能是召唤了宫内的女骑不予抵抗
这是神龙政变成功的很大一个原因
史书上有写韦后时期宫内是有女将军的
我猜测应该不是从韦后时期开始时兴的
应该是武则天时期就有
史书上还有一笔武则天为了防止薛怀义把自己弄死
选了上百名宫女护驾
我自己认为这就是为了选女骑的由头而已
当然以上也只仅限于猜测
最后
殿下确实这个时候看起来挺…没用
但是这个时候的时间段是武皇登基第一年
她过去七年要不就是生娃
要不就是生娃的路上
毫无任何政治基础
在政治上她唯一的根基就是上官婉儿
所以不太可能一发冲天
之后会有具体参政的事例来展现她霸气的一面
放心
公主殿下不可能是一只傻白甜
救郎君的时候她也是十分冷静睿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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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日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