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的软榻上侧卧着一女子,单手撑着半个身子,微眯着双眼,另一侧的书案前席坐着一女子抚琴。
那女子身着月白衣衫,容颜和悦,扬着洁白的手腕,纤指飞动,奏出纷繁而散漫的乐声,时而在琴弦上徘徊往复,频频回顾,时而按压不动,多有停留,酝酿积蓄。
她从容舒缓,轻巧弹拨,突然又奋起而发,风骇云乱,辉煌灿烂,如五彩盛装。
这时候从殿外走进一名女官,女子微抬眼瞧见,便引曲近尾声,改弦易调,琴音渐止。
软榻上侧卧的女子缓缓睁眼瞧着殿下的女官,轻言道,“何事?”
女官应声而道,“殿下,吏部侍郎崔大人在殿外候着,说是要与您商议铨选官员的名单。”
太平起身询问道,“只他一人么?”
女官应道,“回殿下,只他一人。”
太平淡淡说道,“同他讲,此事明日朝上再议,让他今日且回去。”
话音刚落,侧坐在一旁的上官起身抬手说道,“回殿下,崔大人此前上了几道请安奏疏,臣以为…”
“殿下不妨见上一见。”
太平抬眼看了她一眼,而后又收回神色,端起桌案上的茶碗说道,“唤进来吧。”
“诺。”
待女官走后,太平扬着眉说道,“本想再冷他个几日,他家姑娘实在没有礼数。”
上官起身走上陛阶站在她身侧说道,“那臣便替崔大人向殿下求个情,还望莫要再怪罪才是。”
太平没有理会这句话,只说道,“且看看崔大人如何分说吧。”
殿门前走进一身着绯色阑衫的男子,手持玉牌向上位行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起吧。”
男子起身后,颔首低眉继续说道,“臣今日特来同殿下请罪…”
太平听着这话,看那人神色紧绷的模样,漫不经心问道,“本宫还不知崔大人何罪之有?”
男子将头又埋得深了些,双手紧捏着玉牌说道,“前几日马球场上,小女实在是有些无礼,除此之外…”
“臣…臣发往神都的奏疏…”
“听闻陛下,一直未作批示…臣特来请教殿下…”
太平听后,身子向后稍倾了倾才说道,“陛下英明,未作批示,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不知崔大人要请教本宫何事?”
男子这时额头上已然渗出细汗,继续说道,“殿下,臣惶恐…”
“臣并未有含沙射影之意,那日内子回来告知臣,上官大人特意将庄子那句话提点出来,臣在心中便了然…”
“臣已然是年过四旬之人,本在长安虽是闲差,倒也乐得自在,如今若是触怒陛下天颜…臣一人倒无妨,只是妻女…臣实在是不愿她们被发卖了去啊…”
说到这里,男子已然有些哽咽,太平轻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本宫不愿帮你,实在是鞭长莫及,陛下如今远在神都,留置奏疏也是陛下的旨意,本宫若贸然干涉,岂不是结党营私?”
男子听着这话顿时又失了魂,半天未反应过来,太平见状又说道,“好了,崔大人请回吧。”
说着又看向身侧的上官说道,“还请上官大人替本宫送崔大人出去。”
“莫要被门槛绊住了。”
“诺。”
上官走下陛阶,站在男子身侧,只见他俯身又行了礼,才缓缓转身。二人走出殿门时,上官才又说道,“大人此后作何打算呢?”
男子艰难摇摇头说道,“好一些被贬,差一些…”
“只可怜我那正值年少的女儿…”
上官抬手示意他继续向前走,而后又说道,“崔大人,解铃还须系铃人。”
“陛下既然疑心您含沙射影之意,那不如再上一道奏疏,表明您的忠心。”
男子眉头紧蹙,提着衣袍走下玉阶,“上官大人此话,在下也并非没有想过,只是实在揣摩不透陛下的心思呐…”
上官微微笑道,“我听闻那终南山上多是道观,陛下近日听张氏兄弟之言,对道教甚是有兴趣,大人不如在这上边儿下些功夫。”
崔玄日韦也是在官场久迹之人,当下便恍然大悟,这位公主殿下为避嫌不便大张旗鼓为自己求情,但若是自己寻个由头表忠心,再推波助澜便好办许多了。
男子微微颔首道,“多谢大人提点,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上官轻摇了摇头,“无妨无妨。”
这时二人正走至下马桥处,上官停住脚步继续说道,“我还需回去向殿下复命,便送大人至此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得与殿下商议明日官员铨选之事。”
听到这里,崔玄日韦眉心微动,但又立马抬手应道,“是,大人还请回吧。”
待上官回答含元殿时,殿中已然不见太平的身影,真儿站在廊下同她说道,“大人,殿下说她在太液池等着您。”
太液池旁有一处两层高的楼宇,在整个太液池的东南角,站立在那楼宇之上可瞧见整个太液池的春日风光。
庭院中光景明媚,枝头上的春花拂幔开楹,柳叶曼妙的身姿在微风中起舞,沉稳的脚步声落在木质地板之上,让亭阁中手拿线书的女子微微侧目,而后又将目光拉回到手中的书页之上。
只听得那熟悉的声线在身后响起,“臣参见殿下。”
女子并未抬眼,翻了一页书说道,“坐。”
话音落下后,似觉得有些不妥,又说道,“坐本宫身侧。”
“诺。”
女子的目光依旧聚在那话本之上,感觉到身侧人落座后,头也未转的仰卧到她的膝上,嘴中还喃喃道,“此前便听闻崔玄日韦视妻女如命,今日见果然如此。”
上官拿起一旁的蜜枣放置她嘴边说道,“是,若非如此,还真抓不住他的软肋。”
太平放下话本,揉了揉双眼说道,“此次吏部铨选是个好机会,听闻那群待选官里边有不少人去走了张氏兄弟的路子。”
“若是让那二人将爪牙伸到朝堂各处,那真是防不胜防了。”
上官应道,“殿下说的是,山风馆已然探查出一份名单,臣已然让人连夜送到崔大人府上了,殿下不必忧心。”
太平侧身拦着那人的腰线说道,“婉儿读话本给我听可好?”
“如儿时那般。”
上官拿起她手边的话本,瞧着上面写着“西域记”几个字,轻言道,“儿时臣见殿下读此书,还…”
太平闭着眼懒懒说道,“是,你就坐在我身侧瞧着,我让你坐近些。”
“你问我,是否可将此书借你,婉儿还记得我是怎样回答的么?”
上官浅笑点点头,“殿下说,此书刚刚刊印,只此一本,若是借你了,本宫便没得看了。”
太平缓缓睁眼看着她,抬手抚上她的脸颊继续说道,“然后月儿就瞧着你一脸落寞,当时只觉得此人真是有些意思。”
“但也不忍再逗弄于你。”
上官笑意渐浓,接过说道,“于是殿下便告诉臣,所以只能同读了。”
太平的指尖轻划过她的下颚说道,“是,本宫一面瞧着书,一面悄然瞧着你,只觉书已然没了滋味。”
上官俯身在她耳侧轻言道,“臣悄然转头看过殿下,绯色脸颊让人爱不释手。”
怀中的人揽住她的脖颈起身,伏在她肩头说道,“还只当大人不解风情,原只是道貌岸然而已。”
上官抱着她说道,“那时,与殿下坐在凤阳阁正殿前的门槛上,同读西域记,是臣儿时最好的时光。”
太平闭眼应道,“于月儿又何尝不是。”
同读西域记那段是我做梦梦到的
连台词都是差不多一模一样的
最近我自己经历了一些事
突然觉得在一个特别恶劣的环境当中
如果有一个人跟你三观很合
你们建立起了一段友谊
继而产生了很多合作关系
并且身边的环境愈发恶劣
这样的两个人是很容易滋生爱情的
而且会付诸行动
因为爱情会比友谊更能稳固这段合作关系
并且我自己认为历史上大概率是不会有特别实锤的证据证明她们是爱情
虽然我也认为她们是不是爱情不重要
但是从这样的角度去分析
似乎她们的关系完全合理了
这篇文构架还是有很多问题
后面会慢慢修改
如果写来世
我想我会写得更贴近人物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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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回首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