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当荀静苏醒的时候，李浩然已经离开了。她打开了手机，发现李浩然留言说自己已经前往学校了。荀静有些无语地放下了手机，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退房的时候，前台小姐姐八卦的眼神让荀静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前台小姐姐开口之前就离开了宾馆，而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学校，简单收拾了要用的东西后，前往了辅导员办公室。

荀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她看到李浩然已经站在辅导员的面前了。

辅导员脸上是荀静看不懂的表情，似乎是有些小心翼翼而又带着担忧的神情。李浩然倒是轻松地笑着，低声与辅导员道谢。

“导员，我想请假。”

荀静快步走到了李浩然的身边：“家里有点事。”

辅导员愣了一下，她先看向了李浩然，而后迅速转头看着荀静，随后整张脸都舒展开，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你们是一起出去玩是吧？”

辅导员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两张假条：“出去玩好，多玩玩，放松一下，没事多笑笑。”她把假条递给了荀静，眼神却一直看着李浩然。

那种放松和舒展的笑容让荀静有些迷茫，她看了一眼李浩然，转过头伸手从辅导员的手中接过了假条：“谢、谢谢老师...？”她完全没想到这次请假竟然这么容易。

“谢谢老师。”

李浩然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他依旧是那样清爽地笑着。

二人道别了老师，荀静还有些难以置信。她在走出办公室前回过了头，看到辅导员重重地松了口气，就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

“怎么了？”

荀静听到李浩然的疑问，一边回头一边说着：“请假太顺——”在与李浩然对视的时候，她剩下的话语被塞进了喉咙里。

走廊尽头的窗户外是清晨的校园，阳光直直地照进来，却被男人的身躯遮挡。他逆着光，身体在阴影里，但他身体的轮廓反而被勾勒得闪闪发光。

李浩然还是那样清爽地笑着，瞳孔里散发着琥珀色的光，犹如虎眼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战栗。

荀静吞了口口水，她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融合加深了......”她本能地感慨着，内心说不出来是什么情感。

“没事吧？”

李浩然收敛了笑容，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昨晚受伤了？”

“没事。”

荀静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被他吓到了，她舒了口气，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有些惊讶你的融合速度。”

李浩然摇了摇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啊，是，是这样的。”

荀静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手忙脚乱地找着自己的手机：“我订车！车票的话到车站买！”

李浩然看着她慌张的样子，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瞳孔中的琥珀色如潮水般褪去，但是很快又重新染满了他的瞳孔。

荀静并没有翻找多久，因为看不下去了的李浩然代替她订了车。在车上的时候，二人用手机买了最近一班的高铁票，但是因为时间太紧了的关系，二人拼尽全力才赶上这趟高铁。

坐在座位上，荀静抱着自己的书包有些气喘吁吁，李浩然却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琥珀色的眼睛落在窗户的反光上，看得荀静背后都有些发毛。

“你的融合速度也太快了吧......”

荀静嘴巴里嘟囔着，她把包里的充电宝拿了出来，随后连接上了自己的手机。

“那正常速度是什么？”

李浩然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相机，用自拍模式看着自己，他似乎对自己琥珀色的眼睛很满意，还露出了笑容：“你看，这不是很帅吗？”

荀静有些无语，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李浩然：“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一旦彻底融合，你就会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老虎！”

“正常人的融合速度至少也需要三年，而你一晚上就走过了别人至少一年的流程。”

荀静这样说着，也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你昨晚到底在做些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快速融合？”

“我只是在看风景而已。”

李浩然笑了笑，他关闭了相机，将手机屏幕倒扣在了桌子上。

“大半夜跑到教室里开窗看风景？”

荀静面无表情，她有些无语：“你可真有闲情逸致。”

李浩然没说什么了，他闭上了眼睛休息。荀静也没兴趣再继续说些什么，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回忆着辅导员的古怪态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荀静思考着，随手拿起了手机，在群里打着字。

我想静静：“烦死了，那家伙的融合程度又加深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咕咕咕：“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嘲笑.jpg”

今天的我略微有些凶暴哒：“我们这里有一个连自己都令牌都没看住的人，是谁呢？”

蘩华哖间ジ谁许莪ー苼〃：“是谁呢？”

早八死死死：“是谁呢？”

哈哈哈我打战场我是傻逼：“是谁呢？”

荀静看着群里的聊天，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我想静静：“地铁 老人手机.jpg”

考不上研究生不改名：“说点正经的吧......”

考不上研究生不改名：“一般来说，融合速度快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的体质很特殊。”

早八死死死：“但是特殊体质的话，应该早就被发现了吧？”

今天的我略微有些凶暴哒：“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考不上研究生不改名：“对，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是特殊的情况。”

考不上研究生不改名：“他被穷奇所钟爱。”

哈哈哈我打战场我是傻逼：“口意，穷奇欸，那玩意儿不是闻恶则喜吗？”

我想静静：“......他当时到底在做什么？”

蘩华哖间ジ谁许莪ー苼〃：“你在问我？哥们儿又不在现场，哥们儿怎么知道？”

蘩华哖间ジ谁许莪ー苼〃：“傻逼.jpg”

咕咕咕：“傻逼.jpg”

考不上研究生不改名：“傻逼.jpg”

哈哈哈我打战场我是傻逼：“傻逼.jpg”

早八死死死：“傻逼.jpg”

今天的我略微有些凶暴哒：“傻逼.jpg”

我想静静：“？”

荀静“啪”地一下把手机扣在了桌子上，表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间竟然有些狰狞。但是思考过后，她又逐渐平静了下来，转过头看着李浩然，眼神逐渐虚焦，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到底......”

荀静喃喃自语，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穷奇闻恶则喜，奖赏恶人惩罚善人。这件事情单独拿出来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结合李浩然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起来了。

“在做些什么呢......”

荀静还在思考昨晚李浩然要做些什么，她只是想想就感觉不寒而栗——有什么罪恶是比杀人还大的？尤其是凶残地折磨被害人们的连环杀人犯。

而巧合的是，连环杀人犯不少都是些普通人，有的甚至还是“好好先生”——这简直太符合李浩然的情况了！

荀静越想越感觉害怕，越想越感觉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浩然突然睁开了眼睛。不含任何感情的如同虎眼一般的琥珀色瞳孔与荀静的眼眸对视，一瞬间的刺激让她不受控制地大叫起来。李浩然也被荀静吓了一跳，忍不住“嗷”地一声叫了起来。而此时，车厢里也有其他睡觉的人被这两个人的叫声给吓醒了，一时之间车厢里惊叫声不断，就连乘警都被吸引过来了。

在知道始作俑者是荀静和李浩然之后，乘警哭笑不得地让他们两个安静点，二人也给同车厢的人们好一顿道歉，幸好也没人责怪他们。

“你好端端地叫什么啊？”

李浩然没好气地说道，面前把脸埋在包里的荀静连头都不敢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李浩然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他伸手戳了戳荀静的肩膀，却吓得她一个激灵抬起头，缩在了角落里。李浩然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又伸手指了指窗外。

荀静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了窗外——

巨大的龙卷通天彻地，狰狞的鬼脸围绕着龙卷飞舞。

“这——”

荀静瞪圆了眼睛，她看向了李浩然，却发现李浩然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她赶忙打开手机，却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信息，于是她抬起头看着李浩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让住在这里的炼气士解决啊。”

李浩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们不是有群吗？”

“......”

荀静很是无语，她伸手把自己拿出来的充电宝塞进了包里，随后便背着书包站了起来：“我们走。”

“走？现在？”

李浩然瞪圆了眼睛：“我们？”

“谁发现谁解决，除非力不能及，否则必须出手。”

荀静推搡着李浩然：“快点站起来！”

李浩然叹了口气，乖乖地站了起来，随后跟着荀静的步伐走到了高铁的车门处。

荀静拉着李浩然的手腕，翻来覆去地看着他的手。李浩然有些受不了了，嘴角扯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用穷奇的法术让我们下车。”

荀静一副严肃的样子：“利用令牌的力量，我们可以穿过车门。”

“......你的意思是，从时速二百公里的高铁上跳车？”

李浩然的脸都黑了：“我是不介意，但是你不要命了吗？”

“令牌是可以穿越空间的，虽然不能让我们直接到龙卷那边，但是下车还是没问题的。”

荀静这样说着，翻来覆去地摆弄李浩然的手，随后叹息了一声：“我似乎没有办法激发令牌的力量了，你试——”话都没说完，她的眼前一花，面前就变成了广阔的平原。

“是这样...？”

李浩然也有些被吓到了，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你是怎么做到的！？”

荀静张大了嘴，她看着李浩然，又看了看自己面前几百米的龙卷，整个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是想了一下要去龙卷那里......”

李浩然逐渐恢复了平静，他耸了耸肩，伸手指着龙卷：“那你还要去吗？”

“走！”

荀静也很快就回过了神，她拉着李浩然的手腕，大步前行。李浩然被拽了一个趔趄，赶了几步才算是追上了她的步伐。他低下头看了看荀静的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是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浩然抬头看向远处的龙卷，那龙卷通天贯地，似乎距离他们很近。但是李浩然很清楚，这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位而已，实际上他们距离那个龙卷可能有几公里远。

“我还可以是用那个法术吗？”

李浩然想了想，他看着龙卷，内心有些倦怠。

荀静回过头：“只要——”荀静的话还没说完，二人眼前一花，龙卷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你不觉得累.......”

荀静人都傻眼了，她凑到了李浩然的面前，声调不受控制地抬高：“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就是......”

李浩然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想着要来这里......”

荀静像是看大熊猫一样看着他，而后她突然惊叫一声：“你的牙齿！”

“嗯？”

李浩然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犬齿似乎长了很多，伸手触碰一下，发现确实是变得不太一样了。

“没关系，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李浩然满不在意地说着，他的身上自动燃起了火焰，面前的龙卷打开，他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荀静眨巴了几下眼睛，李浩然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荀静自己看得很明白——他的牙齿已经开始变成老虎的牙齿，瞳孔也彻底变化为了虎眼——这样快的融合速度，荀静有些难以想象李浩然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罪恶在这个世界上行走的。

难道他真的是连环杀人犯？

荀静歪了歪头，她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李浩然的踪影了，于是快步跑进了龙卷被打开的缝隙之中。

然后荀静就看到了那副场景。

李浩然正在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而他的面前就是向他扑击而来的邪魔。邪魔的爪牙闪着寒光，利齿向下滴落着涎水，古怪丑陋的脸颊扭曲着，似乎马上就要把他吞噬。

“小心！”

荀静想都不想就直接扔出了长剑，同时冲上去用肩膀把李浩然狠狠撞飞。

长剑刺穿邪魔的肩膀，迫使它不得不转变方向。李浩然也被荀静顶到一边，两个人抱在一起打了几个滚，最后李浩然躺在地上，荀静趴在他的身上破口大骂：“你不要命啦！”

李浩然只是笑着看向了荀静，荀静感觉到了不对，一种寒意从背后涌起。眨眼间，李浩然身上的火光大盛，刺眼的光辉让荀静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荀静睁开眼睛的时候——邪魔、龙卷——一切都消失了。

黄土路上，李浩然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看向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荀静坐在他的肚子上，眼睛盯着他，嘴唇有些颤抖。

这一瞬间荀静才终于明白了，李浩然的罪恶是什么。

“你......”

荀静欲言又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浩然。

或许是因为女孩的眼神太过于尖锐，李浩然收回了看向蓝天的视线，他微笑着看向荀静，声音平稳：“因为那个教室里的景色是我最喜欢的。”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荀静怔怔地看着他，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冲击：“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你学习压力太大？或者是你的家庭——”

“都没有，一切都很好。”

李浩然打断了荀静，他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可、可是......”

荀静有些语无伦次，她发现李浩然看着自己，这才低头发现自己还坐在他的身上。荀静的脸红了一下，她快速起身，李浩然也松了口气，他支着胳膊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你......”

荀静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她的脑海里疯狂思维风暴，看着准备起身的李浩然，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伸出手：“那个，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开心的话，要不然我陪着你？”

“......”

李浩然很无语地看着面前的手，他抬起头注视着荀静，随后拍开了她的手：“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这样的话我会很感谢你。”说着，李浩然自己站了起来。

荀静感觉自己的心被刺痛了，她瞪大眼睛盯着李浩然，漂亮的大眼睛里面似乎有怒火在升腾。李浩然挠了挠头，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发现荀静哼了一声之后，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班长......”

李浩然低声说了一句，前面的荀静突然就回过头生气地看着他，李浩然不自觉地就耷拉下来了肩膀，赶紧赶上了她。荀静也没有理会李浩然，转过头就打开手机，开始在自己的手机上疯狂打字。李浩然有些好奇，他伸头看了一下，荀静却敏锐地察觉，她护住了自己的屏幕，然后对着李浩然像是犬科动物一样呲牙，喉咙里还发出了一种咕噜似的低音。

李浩然赶紧举起双手后退几步，荀静这才转过头继续打字。

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被融合的那一个......

李浩然有些无奈地想着，前面的荀静则是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打开了“米娜の羁绊突破天际嚯呀”的群聊，在里面疯狂打字。

我想静静：“破案了，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融合速度那么快了！”

我想静静：“这个人想要自杀！他不想活了！真的是够了！！！”

考不上研究生不改名：“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想要杀死自己的恶行受到穷奇的青睐是很合理的。”

蘩华哖间ジ谁许莪ー苼〃：“牛逼，哥们儿牛逼。”

今天的我略微有些凶暴哒：“但是感觉......也蛮可怜的......”

今天的我略微有些凶暴哒：“静静你要不多关心关心他吧？”

荀静翻了个白眼，她扭过头看着走在自己身后的李浩然，李浩然正欣赏沿途的风景。看着他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荀静嘟了嘟嘴巴。

我想静静：“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早八死死死：“静静你被盗号了？”

我想静静：“这是人家的原话！”

蘩华哖间ジ谁许莪ー苼〃：“我开始喜欢这兄弟了。”

哈哈哈我打战场我是傻逼：“那就不管他了，等令牌取出来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本来也不关我们的事情。”

今天的我略微有些凶暴哒：“好冷漠！”

蘩华哖间ジ谁许莪ー苼〃：“圣母滚出去.jpg”

咕咕咕：“多少也要有点人道主义关怀吧？”

早八死死死：“最大的人道主义关怀就是正常对待他。”

后面的话荀静不再看了，她关闭了屏幕，把手机放在了裤兜里面。

李浩然依旧是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欣赏着道路两边的景色，完全看不出来在他的内心之中竟然如此迫切地想要杀死自己。

荀静看着李浩然，不免在心里感觉到了一丝丝错位。李浩然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把头转过来看着她，虎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荀静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她无法接受李浩然的心理，但是作为一个炼气士，她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的。

“用你的能力。”

荀静指向了远处：“我们需要快点赶上下一班高铁。”